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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里仁街上已经非常热闹,排场讲究的体面人和显得不修边幅的贩夫走卒一起熙熙攘攘,各种人的生活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市井社会。太阳在东边的云层里,露出朦朦胧胧的光晕,多云天气街巷仿佛笼罩在一层很淡薄雾之中。





平安传 第七十七章 冷笑话
更新时间:202--7
过去了的东西就再也不会回来。
张小妹呆呆地坐在张宁房间里的陈旧书案前,这张桌案实在是有些年头了。以前他总是会在的,就算白天要去儒学,晚上回来还要掌灯读书。还是以前好,默默无闻的哥哥摇头晃脑地念书,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听人说起他就很自豪,却能在漫长的年月里朝夕相处。
今天他上午回来没呆一会儿又走了,张小妹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后他回来的日子会更少,上次他说过可能会调任官职,说不定他又会去遥远的北京,去围着那个陌生的“君父”转。
那张熟悉的脸刚刚还在眼前,现在已消失不见,谆谆叮嘱什么要学为人处事什么相夫教子的话好像仍然萦绕在耳际。张小妹的心里一时间难受极了,抹了一把眼泪就往楼下跑,踩得那木板楼梯嘎嘎乱响好似马上就要被折腾散架一样。
她飞快就跑出了院门,几乎没人注意她,正在干活的大嫂罗月娥抬头瞧了一眼觉得好像是张小妹出去了,便埋头继续捡大米里的石子。
里仁街上有个熟人诧异道:“这不是张家小妹么,你哭哭啼啼的作甚,张世才抢你的糖萝卜了?”
张小妹沿着街一路跑,坐船都忘记了,只顾向东南方向跑,吴园就在那边,她是知道地方的。只要脚步不停,就能离张宁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的感觉让她心里难以忍受的难过好多了,她是又哭又笑,眼前好像已经到了张宁那淡定而温和的笑容,闻到了他怀里阳光般清淡的气息,那种安稳的叫人暖洋洋的难以描述的感觉,就像家里的生意逢淡季没有活儿的时候躲着偷懒的舒服,心情好极了。没有任何招人喜爱的东西有那音容令人沉迷,她的脑子里闪过自己的手被那双温暖的大手覆盖的愉悦。
过了两条街,从一道石桥上过去就秦淮河南岸。不料发现大街上有一大队人马挡住了去路,好像是一个大官的仪仗,有拿着“肃静”“回避”等字牌子的差役,还有旗、伞盖、皮鼓等等排场,车马轿子和步行的队伍有板有眼地从街中间大摇大摆地行进,速度还慢吞吞的,仿佛在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故意让行人驻足观一般。
百姓行人自然不敢上去,都避在道旁等着,张小妹也只好停了下来。
敲锣打鼓的气氛影响了她的情绪,她也不好意思哭了瞧瞧摸出手绢擦了脸,无奈地站在人堆里。注意力被这么一岔,张小妹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就像刚刚从梦中苏醒,渐渐发觉梦里的东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梦还是噩梦都是虚无缥缈的。
哥哥肯定要撵我回去,然后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太任性、不懂事,而且还不听话,哥哥不是叫我学很多东西么?
这时大街上的仪仗缓缓过去了,街面上重新被市井各色众人占领,恢复了喧嚣杂乱的人流。张小妹却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对面一家楼上有个老婆婆正在嚷嚷:“回家弄饭了!”张小妹愣了好一阵,终于转身重新走上河面上的石桥,动作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劲都没有。
……
小妹的“相亲”张宁果真没去,那天他去参加了另一个应酬。一个同窗梁守诚年初去北京参加会试、落榜后游历了数月,现在回乡来了,几个同窗好友团聚算是为他接风洗尘。那梁守诚和张宁平日来往不多,有差不多一年时间完全没联系了;张宁赴宴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个同窗罗锦的再三邀请,罗锦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上回送杨四海进京赶考就是他牵的头,张宁能认识江浙才子苏良臣也是通过他的关系。
反正近日张宁就没什么事忙,这种应酬去参加参加、结交些三朋四友也不算坏事。人生有进退缓急之道,有时候急不得,削尖脑袋还不如索性混吃混喝。
因为应酬是在大白天,秦淮河上的画舫在白天反而没甚风景,于是大伙儿约在莫愁湖畔的状元楼。也是个喝花酒娱乐一条龙的地方,名气虽比不上旧院(富乐院的俗称),可也算个纸醉金迷之地,关键是白天视线好,那边湖光水色风景不错。
席间有陪酒侍候的姑娘、有行酒令谈风月的女史,总之在张宁眼里一律全是“三|陪”小姐。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就没什么男女礼仪可讲了,男男女女各种调笑逢场作戏,很自由很轻松。张宁感觉不太自然的是陪坐在自己身边斟酒的姑娘有事没事老往自己身上蹭,别的姑娘都没有这么明显,偏她这样,很少参与这种场合的张宁面对大庭广众很有点不习惯。
梁老表还未顾得上说京师见闻和游历的逸闻趣事,倒先说起另一个同窗来了,那个人张宁也比较熟,便是矮子杨邻杨四海。梁老表叹道:“南京过去的我认识的人中,会试上榜的就只有杨四海。”
“知道知道,上回他们厢敲锣打鼓报喜的,不就是杨四海殿试被点中二甲么?”罗锦随口道,好像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似的。
比较低调的才子苏良臣这时也无不羡慕的开口:“去年上桂榜,今年立刻就中金榜,不枉咱们私下里说他才学不俗。”
张宁跟着附和了几句,没说什么。以前和杨四海有点矛盾,幸好去年大伙送他去应考时,席间轻描淡写地化解开了,此时便没太多感想。要不是以前的张宁羞辱别人个子矮,估计他对杨四海也没多少印象。
印象里杨四海的样子非常年轻,可能还比张宁岁数小,连着中举人、进士,实在不是一般牛;他这样不声不响就成了,叫人家考到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夫们情何以堪。大明朝疆域万里人口亿计、进士却非常少,但凡进士出身的人没一个不是人精,张宁的记忆里就一大堆经书,他很清楚这玩意不是光靠死记硬背能行的。
“四海不是咱们凡夫俗子能比的。”有举人功名的罗锦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他端起酒杯巡了一圈,接着说:“咱们还别不信资质,我以前就是和四海一个儒学读书,给你们说件小事。去年秋闱之前,不是传言平安兄咱们应天府才学第一么,大伙就猜起了谁会是解元,你们想想杨四海是怎么答的?”
提起那事儿,张宁微微有些尴尬,当时传言自己应天府才学第一,还不是以前的张宁自己给嚷嚷出来的……不过如果以前的张宁没死,今年是他去参加会试,能不能上榜?这倒是个迷,反正现在的他去考肯定没戏。要说科举读书这条路,杨四海和以前的张宁都很有天份,自己反而比较凡庸了;前世连个重本也考不上,而考清华的难度和考进士都不是一个等级。
“杨四海平日里起来挺谦逊的,他应该会说解元是平安兄吧?”梁守诚猜道。
张宁淡淡笑了一下,什么也没猜。苏良臣毫无压力道:“我和你们又没在一块儿进学,怎么知道?”
罗老表摇摇头:“梁兄啊,你和我一般,也是个凡夫俗子。我来告诉你们杨四海怎么答的……他说如果以后想考会试殿试,现在是不是解元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好像是个冷笑话,讲完了众人还没回过味来想明白“笑点”在哪里。张宁倒是马上明白了,说道:“四海目光远大、见识不凡。”
片刻之后大伙儿回过味来,无不唏嘘感叹一回。进士的材料就是与众不同,当时马上就秋闱了,大伙无不一门心思扑在上面,人家就开始想会试殿试了,思想境界不在一个层次。
大伙儿聊到这里,罗老表终于忍不住转头向张宁:“平安兄为何不参加今年的会试,反倒当起官来?您和四海可是咱们贡院齐名有才学的人!”
罗老表开口问起,包括苏良臣都立刻投来了目光,显然诸生都对这事儿好奇,只是不好问起。
张宁一语顿塞,总不能说实话,皮囊下换了个人以前的平安兄考这个行、现在的平安兄现做八股文章根本就毫无水准。
他本想自认不如人,但不知怎地心里冒出一股子好胜心来,毕竟是年轻人谁也不甘愿说自己不行!特别是自己曾经还羞辱过杨四海的学问,怎么别人中进士了就立马装孙子?他内心里的骄傲心理被激了,恍若有一个声音说:老子做八股文章不如人,但总有地方比别人牛!
他欠了欠,故作淡定道:“非人人都要进士出身,当今杨少保(杨士奇)也不是进士。”
杨士奇,布衣出身连个秀才都不是,教过书肯定有学问,但就是没考中过功名,现在是天子身边头等红人,太子少保、华盖殿大学士、礼部左侍郎兼兵部尚书,内阁阁臣身份领六部事前所未有,圣眷无人能及。杨士奇不是进士,但他是随便一个进士能望其项背的吗?
“佩服佩服,平安兄有大志也。”罗老表等人只能这么恭维一句,不能再说其它了。
因为杨士奇是个特例,通常来说要有所作为,进士出身会比较靠谱一点。所以众人无话可说。




平安传 第七十八章 口渴进来喝茶
更新时间:202--
张宁在衙门里读到一份邸报,胡“部堂”要到南京来了,他确实是退居了二线。
接着又拿到了一张拜帖,名字是顾春寒。张宁立刻就明白了是谁,此时他正在吴园,暂时是满园子那种人,实在不便接待“顾春寒”,遂差文君去递信,下午去她的下榻处拜访。
地点是在青溪上游覆舟山不远,这地方也是南京城除旧院外最纸醉金迷的四大去处之一,青楼酒肆艺馆等娱乐场所非常多。她回南京来住在这地方,或许是对从小生长的这种环境比较熟悉?张宁和送拜帖的人一道循着青溪骑马而上,现在有车有马了走陆要效率得多。
过了竹林街,来到一栋二层楼房的门口,只见有不少短衣在忙活着搬东西,眼前的状况就像是在搬家一样。这地方根本不是一家客栈,而且方泠以前是教坊司籍的人、并无房产田产,这宅院应该不是她名下的财产,她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张宁有些疑惑地被带着穿过楼阁,来到里面的一个园子,又穿过一道月洞门才见着方泠,和她一起来迎张宁的还有桃花仙子。
“平安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方泠笑吟吟地微微屈膝作了礼,松松散散的动作非常随意温柔,一如她穿的素色对襟半臂,起来淡雅轻松。
张宁拱手回礼,又向一旁的桃花仙子,因在外面就没有招呼,只道:“幸会幸会。”
二人请他进房中用茶款待,她们起来情绪不错。前阵子新皇颁布了一道圣旨,宣称建文诸臣无罪,要为他们恢复名誉,那些被抓了的和做奴隶都归还田土为民,所以方泠等现在不再是“罪人”,也许那道圣旨对她们意味着新生,因此她们的脸上感觉出来了生活的希望,大约是这样。
但张宁不得不给她们泼冷水,刚坐下来就说:“这个地方离南京禁城和官府太近了,你们还是少露面的好。”
方泠品出味来,不禁问道:“胡瀅的人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不管胡瀅的事。”张宁压低声音道,“皇上对先帝有怨,故而初登大位就尽废前朝之策。可是为建文诸臣平冤昭雪这件事本身就说不通,若建文帝是合法天子,当今朝廷如何名正言顺?所以我担心国策有反复,你们还是别轻易暴露了身份……这回方姑娘和桃花仙子来南京是做什么来的?”
桃花仙子道:“方妹妹也改了名字,现在我姓杜名霞。咱们姐妹做什么来的?上回平安办得好事,捕杀了彭庄主,各处地方又因此被官府查明了,扬州几个衙门到处查赃抓人,买来的货还没来得及运出去就肥了那些个当官的,人也四散。彭庄主以下各个头目把剩下的钱财分了各奔东西,我没地方可去,只好反过来投方妹妹了,至少她那儿有地方住。”
方泠接着说:“我们住在保扬湖那院子里,既无产业又没事要办,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便与仙子合计,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到南京来,将咱们的钱拿出来开个铺子,就是现在这地方,正张罗呢。”
“在青溪这种地方,你们开什么铺子?”张宁忍不住问道。
方泠笑道:“放心好了,咱们还能改行做那鸨儿不成?这个铺子准备作梨园,办戏班子;除此之外还经营乐器、戏服、胭脂水粉等买卖。我主内负责教人唱戏和检乐器,仙子主外,带人联络作坊进货等事。咱们都商量好了。”
“这行能赚钱么?”张宁恍然道。
方泠道:“要是赔本了没有容身之所,只好去投奔平安先生。”
桃花仙子听罢媚|声道:“我们姐妹一起服侍你,只需吃住,便宜你了,你不会不情愿的吧?”
方泠听到一起服侍,脸上一红唾了一口:“叫你说正经的。”
张宁佯作没听懂,只好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便试试吧……我以前也说过,松树栽在盆里不好,方姑娘身负才艺,要是这么浪费了着实可惜。”
“我名分上不是什么茶商的小妾么,也不想抛头露面,就是教别人。”方泠着他的脸。
张宁大方地说:“上次提过的苏公子,他一直仰慕你的才艺。现在我和他有来往,正好可以请他来捧场,加上你在扬州曾经响过的名气由苏公子那些人帮忙一说,对前期经营大有裨益。”
他心里还有点担忧南京这个地方方泠以前呆得太久,名声一出去,很可能被人认出来。不过暂时倒是没问题,朝廷已经明文大释在教坊司功臣家为贱籍的建文诸臣家属从良,方泠现在被认出来也不能拿她怎样。可毕竟做过妓|女,如果有她以前的客人认出来,而且出口羞辱,叫张宁怎么个心情?这会儿他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方泠察觉他的神色,终于带着愧疚的口气说:“你要是不高兴,咱们也不开这梨园了,你让咱们在你身边做妾为奴服侍你。”
桃花仙子感觉气氛不对,口上却不饶人:“妹妹可不能那么信他!现在就嫌弃上了,以后腻烦了还了得,说不定哪天就把你赶出来!”
“平安不是那样的人。”方泠毫不犹豫地说。
张宁愣在那里,刚才自己确实有点嫌弃她的以往,完全是一种本能……那时间一长,真会如桃花仙子所说?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最初缠绵时的浓情蜜意,虽没有海誓山盟也是情真意切;还有在扬州时说的那些话,什么想她好之类的,简直是说的比唱得好听。
他的心绪有点混乱起来,果然这儿女私情是剪不断理还乱。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还是按你们商量好的办吧。”
方泠向桃花仙子递了个眼色,桃花仙子一脸不悦地起身离开。方泠便抓住了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平安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蓄养优伶的戏园子太下作?我也不是非要摆弄这些事,只是桃花仙子没地方可去了,现在又不必去做那些刀口尝血的险事,我是依她……你也别怪她,她从小就没个依靠,你叫她突然指靠你过活,她还习惯不过来。”
“兴许我不该太较真,我干嘛非要约束着你?”张宁叹了一声。
方泠听罢几乎要哭出来,带着哀求的口气道:“我没有怪你约束,从旧院出来后我没和其他人有过什么纠缠,你不信我么?”
忽然手背上一热,张宁发觉一大滴眼泪滴了下来,心下一软,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正待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嘴上就是一阵温|软,方泠含泪亲了上来,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紧紧抱住了他,生怕他会跑掉一样。张宁这时才琢磨到,方泠高高兴兴地从扬州跑到南京来,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在南京做官不短时间了,也没有再回扬州做地方官的迹象。
胸膛上感受着软软的一团、闻着美女肌肤上的清香,他是充满了纠结的欲|望……如果一开始就抱定主意逢场作戏的心情,只说声|色不说情意,又哪来的肝肠难过?或许是前世张宁没福气遇上美女的多情,一下子遇到了就没把持住心态。总之现在他是没法再薄情寡义。
“我想要你了……”方泠的眼泪还没干,却一副讨好的妩媚劲,在张宁眼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便粗暴地伸手脱她的长裙,连着亵裤一起往下推。白生生的线条优美的臀|部很快暴露了出来,他便伸手用力地抓|揉,入手处如丝之滑而弹手。
她是并拢双|腿侧坐在张宁怀里的,现在裙子被推到大|腿上,更是无法分开,见张宁如此粗暴急躁,便也佯作动|情地掏他的活儿,然后把在手里,将臀抵上去往某地方塞。她咬着朱唇强塞|了进去,张宁这才感觉干|涩难行。他忙道:“慢点别急。”
“一会儿就湿|滑了。”方泠颤声道,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衣襟里塞。秋的季节,张宁的手之前敞在外头是冷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热热的体温,还有又软又滑的触觉。
就在这时,忽然桃花仙子从屏风外面走了进来,瞪着椅子上的两个人,哼了一声道:“大白天的,在客厅里就弄|进去了,还真是不嫌羞。”
方泠顿时耳根都红了,羞得将脸埋进张宁的颈窝里,她也不中止那事儿,只悄悄说道:“用你的上衣把我后面遮住。”
张宁听罢忙拉了自己的外袍连着袖子把她白生生的屁|股遮掩了一下,回头向桃花仙子道:“你是故意破坏别人的好事?”
桃花仙子笑道:“我哪有那般坏?”
张宁厚着脸皮道:“那你进来……是为了观摩周公之礼?”
“我……突然口渴了,进来喝茶,你们不用管我。”桃花仙子那笑容下终于露出了羞臊的红晕痕迹。张宁心道我你装,比谁的脸皮厚而已。
“那仙子请自便。”张宁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一手托住方泠的翘|臀上下耸|动起来。




平安传 第七十九章 秦淮小聚
更新时间:202--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张宁在既有的秩序下拥有清白的身家和社会地位,方泠与他的关系便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很不平等;可过了两天通过张宁引荐苏公子等人与她会面,只见苏公子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求一见而不得的心情,立刻又让方泠仿佛变得高不可攀。
在名士圈子里,方泠对苏公子这样的人都不太赏脸,犹自避在里间竹帘后面只闻声不见人;而苏公子等人执礼甚恭,好像在拜见什么大人物似的……确实名妓虽是贱籍,说起来地位低,对一般人而言却遥不可及。
张宁不禁暗自感叹一回,她哪里会缺人追捧,又何必放下身段去哀求别人的情意呢?
和苏公子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也是才子名士,谈论的是戏曲音律。方泠虽是女子,却在这等雅物上见识不凡,言谈之间常令名士们拍案称赞。
而张宁就有点像打酱油了,为了避免完全插不上嘴的尴尬,他也凑热闹谈了一些笼统的观点,还好只要别说具体只谈大方向的概念,好像还像那么一回事,不算出丑。
大伙谈起南戏北戏,张宁便说:“北戏结构严谨、南戏流丽悠远,若是集二者之所长,是否能开创新的流派?”
只是随口这么一忽悠,不料苏公子便极给面子,跟着用专业的论据为张宁的观点阐述了一番,认为这个方法可行。不知确实是张宁想法好,还是苏公子故意给面子的原因。他一直就想结交“顾春寒”,只有通过张宁才得偿所愿,因此他不能让张宁难堪不是。
张宁在戏曲方面实在是个半吊子,在碧园是听过不少戏曲,对此也了解了许多基本的东西,可要深入理解就不行了,毕竟是半路出家的业余爱好者,和“曲中谪仙”和方泠这号人根本没法比。就好像现代的足球,大部分人都知道踢进对方球门就算赢,可只有那些真正的爱好者才得懂什么战术技巧,一场精彩比赛才能津津有味;太业余的爱好者像张宁前世,世界杯什么的就图个热闹劲,至于里面有啥高明之处就完全不懂了……
苏良臣道:“如平安兄所言,词曲唱腔可集南北之所长,若是顾夫人能在舞蹈手法上为新曲改进,新的唱腔必能有一番成就,可预料盛极一时绝非戏言。”
受了苏良臣的鼓舞,他也不怕贻笑大方,本来就没说自己内行,闹了笑话也没啥,便想起在碧园感悟出的点子:“既然要创新,就别拘泥于南北戏现有的本子,我们何不写一本新戏,就像《牡丹亭》之类的更有娱乐性的东西?到时春寒梨园开业,也让顾夫人搏个好头。”
“何为牡丹亭?”苏良臣很配合地问道。
张宁便忽悠道:“我在扬州做判官时,于民间听了个传说。南宋时有个才女叫杜丽娘,一次游园做了个梦,与梦中的书生在牡丹亭畔幽会。醒来后相思成疾香消玉损,后来那书生进京赶考路过牡丹亭,拾得杜丽娘的自画像,发现杜丽娘是他梦中幽会的佳人。几经周折让杜丽娘海魂复生,那书生考取状元,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传说真是有趣。”竹帘后面传来了悦耳的声音,苏良臣等急忙屏住呼吸,全都侧耳听着。又听方泠道:“结局尤其好,我挺喜爱的。”
顾春寒都表态了,苏良臣等人立刻就拍板说这本子好,绞尽脑汁赞誉了一番,唯恐落后,其间夹杂引经据典的文词儿,立马将故事拔高了一个高度,好像除了娱乐大众还有什么特殊意义似的。
苏良臣一本正经道:“我这样办比较好,这个本子先写成话本,刊印出来,由咱们家的印刷坊来操|办,能有个人气基础。”
张宁道:“正好近日我比较闲,本子我来写,苏公子将曲完善,之后咱们再依照话本的剧情填词,完工后交给顾夫人排练。这样如何?”
“那敢情好,平安兄曾是应天府才学第一的人,你来写本子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苏良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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