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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张宁一听忙点头道:“若是能从永顺司搞到大笔粮食,倒是好办了,只是运输有些困难……还有兵器盔甲更是问题,什么都缺。”他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卷宗,“火器只够装备两个大队,能装备的战兵不足三百人。缺铁,炮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扩军,每人能拿到一杆长矛一把单刀都算不错的。铁甲是肯定装备不上,一是缺铁,二是锻造耗费人力、还需要人去弄燃料……纸甲、棉甲也很困难,没有那么多原料和人力;如果不着甲,面对官军正规武装,弓弩远程杀伤就受不了。”
他喃喃说了一通,心下明白,说到底还是生产力的局限,没有地盘没有人口就没有生产力,也就养不起兵。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这里面有官,你去问问,指不定殿下也在里面。”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长袍头戴四方巾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那人二三十岁的样子,五官端正身材颀长,举止间倒有几分儒雅风范。他进来左右一,就向姚和尚打躬作揖:“姚坛主别来无恙。”随后又和屋子里的人一一见礼。
张宁指着进来的陌生人问道:“你们认识?”
姚和尚道:“他是大庸分坛那边的人,见过几次,叫陈……茂才,大伙都这么叫他。陈茂才,这位不就是你刚才要找的三皇子?”
陈茂才转头向张宁,愣了愣,作势要跪。张宁忙道:“免了。”不过他还是跪下去拜了三拜,然后才站起来抱拳道:“教主送了书信过来,说殿下这里缺一个使节,家父便命臣到凤霞山来,听候殿下差遣。”
“原来咱们要的那个人就是陈先生。”张宁顿时称谓都变了,一脸热情地站了起来,因为找个人去苗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也不了解苗人会怎么对待去谈判的汉人,反正有点危险。
陈茂才见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
张宁忙请他坐下说话,查了他递上来的书信,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先生应该了解状况了?苗人现在辰州活动,咱们要派人过去商议结盟之事……当然,一下子要结盟那些苗人或许没有兴趣,你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向苗人首领表示咱们的善意,然后与之建立联系;我会为陈先生准备一些财物礼品,你要想办法和苗人上层结交上。”
“如此说来,这趟差事不坏。”陈茂才故作笑意道,“咱们既无恶意,还送财物,苗人应不至于与咱们交恶。”
张宁道:“苗汉习俗不同,你出发之前多准备一下,不要一到地方就犯了人家的忌讳。”
陈茂才拱手道:“殿下言之有理,臣已有所准备。咱们大庸分坛附近有许多苗族、土家族,平时也有往来,臣过来时随行带了一个随从,正是和腊尔山苗民一族的苗人。”
张宁听罢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这时韦斌玩笑道:“听说苗人会用蛊,你可得小心,别中招了。”
陈茂才不慌不忙地微笑道:“我与腊尔山的苗人素无怨仇,他们为何要用蛊害我?据我所知,用蛊的苗人在他们本族也是受排挤的人,不登大雅之堂。何况圣人不语怪力神,我虽听说过那玩意,却是不信真能害人;若是那巫术有用,苗人何不用蛊让欺压迫害他们的汉官受诅咒死掉,却要冒险起兵谋叛?”
韦斌回头了一眼张宁,说道:“这先生能说会道,一张嘴甚是了得。”
陈茂才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旁边坐着的总旗官陈盖笑道:“陈先生一表人才,倒也不用带什么财物了,听说那苗女多情,指不定就瞧上你,干脆来个联姻,不就啥事都解决了吗?”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陈茂才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摇头道:“可惜我早已成亲,犬子都能满山跑了,古人有德‘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断无休妻另娶的念头。若是那苗女愿意做妾,倒贴我一个美人,求之不得,有何不情愿的?”
“哈哈……”大伙又是一番大笑。
张宁面带笑意,并没影响众人的好心情,不过他也没啥兴趣花时间在这里和武将们插科打诨找开心。当下便站了起来:“舅舅派人把陈先生安顿下来,我去草场上。不走动走动,确实挺冷。”
韦斌道:“张百户(承宗)他们在草场上训练军士,属下陪您一起去。”
“也好。”张宁点点头,向姚和尚陈茂才等人告辞而出。
村东口外面有一处平坦的草场,以前就是韦百户等训练武装村民的地方,天然一处校场。这段时间是相当热闹,七百多人每天都在那里活动,中间草已经完全被踩没了,只剩下一片结实的荒地。
七百多人分为五个大队,组成了左哨完整建制。其中第一队是攻打石门县的老兵,装备比较齐全,只是缺甲,青色的军服也很整齐,他们平常是分散训练格斗武艺;第二队是侯茂的大胜寨兵员,这帮人的队列训练勉强过关了,因为兵器局还有一百多条火绳枪,便装备了他们,平日训练火枪技术,装填、射击、队列转化、保养枪械等等内容。
其它三队是从姚和尚治下的几个村庄里征召起来的青壮,凤霞山几个村的兵源潜力几乎被张宁最大化发掘了。这帮农夫现在还在练队列军纪,鞭子挥舞和打骂是少不了的。
三队的几百人正分作两边,胸前都缚着一块木板,各拿丈余长的木棍列队严阵以待,张承宗大喊了一声,两边就从百步外列队对冲。
“后退、乱跑的,绑起来打二十鞭子!”张承宗盯着两边逐渐靠近的队列大声吼。片刻之后,两边就撞到一起,那些长木棍直接大多戳|到人们的胸口上,有的运气差被刺中肚子,痛得捧腹惨叫;还有的体格差直接被戳翻在地。张承宗大叫道:“后面的补上去,保持阵型,人多就能把对方击溃!”
几个骑马的将领,挥着鞭子冲上去,谁不顺眼就甩过去,骂声一片。
……凤霞山籍的几百人平时训练从自己家带伙食,因为张宁可以调拨供给的粮食实在很吃紧,让他们自带伙食同时补贴军饷三钱,这段时间第一大队的兵饷每人一两三钱、除了第二队其他人八钱。大胜寨来的那些人就没办法了,他们在这边没地没粮,只有靠张宁想办法供应,还有大胜寨过来的那些家眷也得靠粮食救济,着实是个负担。
校场上衣服杂乱,第一大队的人几乎都穿着以前发的青色旧衣,第二队是在石门县装备的灰色衣服,其它人就是家里穿什么现在就穿什么。张宁打算出钱让军士的家眷们订制统一的军服……在他的法里,连着装都不整齐像什么军队的样子?





平安传 第二百零八章 竹甲
宣德元年建文二十七年腊月,张宁在武陵山脉中已经完成了战争的各项准备,粮食等重要物资也无法承担起七百多人的消耗,必须要向外扩张了。////无法选择,除非解散这股很不容易训练起来的兵马。上下一致赞成出兵,目标永定卫。
所有能利用的资源都用于装备左哨五个大队。计有火枪兵两队,装备约三百杆火绳枪、单刀三百把;其余三个大队装备长矛四百多枝、长达两丈,另有方盾单刀、二尺短枪等兵器。全军装备竹甲,这种玩意是用硬竹片拼接成的鳞甲,防御比较弱,好处是就地取材、重量轻,对远程箭矢也有一定的防御力,在铁原料和人力不够的情况下,集思广益弄出来的东西,聊胜于无比“裸奔”面对弓弩射击强多了。
各队组成整齐的队列从村庄中央的大路上行进,接受张宁等人的检阅。将士们踏着鼓点,抬起手行礼,阵容起来十分强大。路边的村民们兴高采烈,热闹欢呼。
田野灰色的一色军服、铁盔、皂靴,挺拔的姿势,确实是十分英武帅气。妇人们到自家的男人,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在尖叫。当然主要原因是上回回来的士兵得到了大笔奖赏,村民们以为自家的男人这次出去也能改善家境。人们趋利的本性,在利益诱惑面前很容易忽略可能的风险。
站在张宁身边的人中间,有一个“稀客”,这人叫周梦熊,是建文皇帝亲自派过来的“军事顾问”。张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听说是早期跟随建文从南京出来的大将。这个周梦熊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暂时还不甚清楚,张宁觉得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不过也不敢怠慢了。
周梦熊了解张宁等人的计划之后,表现得不怎么乐观。他已经从建文手下的消息络中得到了关于永定卫的许多消息:朱勇从永定卫抽调了兵力,但依然将永定卫视作北线的重要据点,留守官兵一千多人;永定卫作为重要卫城,城墙坚固,建有护城河,城门皆有瓮城,易守难攻。
攻城须要有绝对优势兵力,在周梦熊来完全是军事常识。而现实情况是,张宁军的兵力比守城方还少,这攻城战好像没法打。不过周梦熊还算知趣,并没有唧唧歪歪,他也到了眼前的状况:这些人马龟缩在穷山僻壤的凤霞山,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不过周梦熊也暗地里惊叹三皇子的成就,在这么个破地方能搞出这么多武装来,绝非容易之事。左哨这股兵马完全不是农民揭竿而起的起义军模样,一眼就出来了。他虽然对张宁进攻官军的前景不怎么好,却也很清楚一个状况:张宁手里有这股人马,内部的人就轻易动不了他。
腊月十五日,左哨全军出动。
年关将近,很快要过年了。谁也没法宣扬:除夕前结束战争,回家过年。来今年的佳节,只能在战场上度过。
全哨分六路东进,因为出山的道路崎岖狭窄,如果挤一块儿行军,队伍不知道要拉多长,无奈之下只得分路行军。好在路上几乎不可能遇到伏击,官军显然不喜欢在这种深山作战。
前锋斥候大队分散开路,几天后已经和官军哨探接触,发生了械斗。于是估计永定卫已经察觉,并有所准备。
各路兵马在靠近永定卫的山林里暂时停了下来,等待命令。张宁先等来了从常德府水凼坳据点过来的消息,朱勇的主力已经进占辰州西面的卢溪,正在和苗人叛军周旋。
这是个好消息,卢溪距离永定卫几百里远,沿途地形复杂,能行军的路线必须绕过永定卫南边的天门山、过澧水。就算朱勇想派兵增援永定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永定卫官军没有增援,接下来就是一对一单挑的时候。
张宁下令斥候下山去探明官军的动向,想找个地方下山先集结人马。
周梦熊却道:“永定卫指挥使刘鹤举不会阻挡我们下山的,他肯定巴不得我们下山聚集,别被吓跑了。等殿下的兵马下山集结后,也别忙着造工程器械,先准备野战,刘鹤举肯定要出城对阵。”
张宁愕然着他,他毫不掩饰悲观的表情:“要是咱们有一千多人占据要塞坚城,遇到几百叛军来攻,会怎么办?”
及至下午,果然斥候回来禀报,永定卫四门关闭,方圆之内无大股兵马活动。张宁只得赞了周梦熊神机妙算,先知料敌。
那卫城位置很好,修建在澧水南岸。城北靠水;城南靠山,南部就是天门山很难翻越。要进攻卫城,围也围不住,只有打一个门:或打西门、或打东门,两面难以勾通。张宁军从西部山区下来,没有船只,一时间只有进攻西门,只有这边才有一片狭长的平坦地带。
形势如此,张宁与众将简单商量了一番,只有下令各路兵马下山集结……因为既然来进攻的,总不能缩在山林里不下来。
战兵先下山陆续结阵,卫城毫无动静。卫城距离西面山林有十里远,大白天也很难突然出城袭击,于是辎重骡马也纷纷下山来了。
正是枯水季节,澧水河面静悄悄的,风一吹水面上闪着鱼鳞般的光泽,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南面的山脉勾勒出的轮廓犹如阴影一般矗立在天边,周围十分宁静,树下的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舞。
大伙决定先在前面扎下营地。选好了一处靠河的空地,众军便分头开始干活。先是挖壕沟,一部分拿着斧头锯子去砍树,方圆一里内比较密的树林就放火烧掉,以免阻挡视线被夜袭。
到了晚间,营地的壕沟挖好了,四角修建了简陋的哨塔,周围搭建了一些篱笆,营地中的帐篷也搭了起来。太阳下山,营地一时没法建成,众人只好生火做饭,打算明天再干。张宁当然怕官军劫营,所以让韦斌安排了不少放哨的监视卫城的动静。
吃过晚饭,天也黑下来了,河边很多军士在提水回来洗碗,营地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张宁抬头天,只见天空干净,繁星点点,十分漂亮。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夜晚,没有蚊子、天气晴朗、烤着火不冷又不热。
已经经历了几场小战役,张宁感受到战争中大部分时间也并不是那么激动人心,将士们干的最多的还是走路、吃住、砍柴升火、修营地等事……军队从凤霞山出发,行军就花了近十天,到了地方敌军就在眼皮底下了,还是这么副光景。不远处传来一阵起哄,火光中原来两个大汉正在比试腕力,周围一群围观中跟着吵闹。将士们的士气还是很高,训练了几个月,每天都不消停,就是为了战场上拼杀一回;眼前的情形,大部分将士还是期待着能实实在在地干一仗,而不是没完没了地行军走路。
中军帐前的火堆旁,张宁耐心地听完韦斌的布防安排。这时一个百户嘀咕道:“姓刘的指挥使会不会龟在卫城里不出来,等咱们去攻城?”
张宁淡定地说道:“若是明天他们还没动静,咱们就先把营地修结实了再说。”他又转头向周梦熊,“周将军好像说过,攻城有十二种方法?”
周梦熊道:“正是。”
张宁笑道:“要不是咱们那里根基太差,在我来攻城就只有一种方法。用大口径火炮轮番轰炸,不落之城也得陷落。”
周梦熊不置可否,或许他没见识过能攻城的火炮,沉默了一会儿道:“元鞑子的襄阳炮算是攻城利器,我手下有个家奴会造,只要能寻来一些木工……不过战事拖得太久的话,恐朱勇调兵来救得不偿失。我还是那句话,挖墙是最好的法子;卫城外有很多军户,只需要派兵去抓丁,驱赶他们去挖墙角即可。”
“这招有点太损了。”张宁摇头叹道,“只能不得已时为之。”
……睡了一晚上,及至天明,张宁起来穿好衣服和竹甲,立刻招斥候队正前来问话。本来兵器局建议要给他锻造一副铁甲,但他拒绝了。张宁本来就是个文人,没能耐带兵冲锋陷阵,如果在战阵上都到了需要自己上去肉搏的地步,有铁甲也是没用的,索性和将士们一样穿着。
斥候报卫所兵出城大部,在西门倚城列阵,暂时没有出动的迹象。再次被周梦熊猜中,卫城的人根本没打算守城,只想击败张宁这股“叛军”;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张宁觉得周梦熊倒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可能真的是建文朝过来的实战武将。
百户以上的武将到中军帐内商议,其实大部分还是那些人,张承宗、陈盖两个总旗官已经水涨船高升了百户长官,韦斌升左哨千总。没办法,才几个月时间组建起来的军队,人员组成大部分是村民,既无将门背景也无经验,韦斌等一干人至少在军中呆的时间长,治军和作战都有经验。
周梦熊认为官兵不主动出击,是想引诱众军靠近卫城,便于在西面狭长平坦地带追击斩获。韦斌等一致认为应该主动出击,不然既没法安心修建军营,又空耗时间,毫无用处。
大伙议论了一番,转头向张宁,想了解他的决定,毕竟兵权在张宁手里是公认的事实。




平安传 第二百零九章 故国
永定卫城坐东向西,北面临水、南面靠山,主要作用是作为防御西部少数民族进攻湖广平原的据点。
不久后探马来报,卫城附近的南边树林里有马队,无法清数量。张宁猜测可能最多一两百骑,不可能有太多骑兵;因为南方不是有山就是水纵横,本来就不适合骑兵运动,地方偏僻的永定卫不可能养着大量的马匹。
众将都等待着他的决定,是不是要出战?也许大部分将领都希望他当机立断、下令整军备战……今天早上起来天气晴朗、微风抚绕,敌兵出城对决,起来是个厮杀的好日子。可是他却犹豫了。
“传令,集结训练半个时辰,然后继续昨天的安排,修营寨。”张宁干脆地说道。韦斌等人脸上掩不住有些失望,而周梦熊倒是微微点头。
犹豫就是没有把握,在要他马上拿出决定、无法摇摆不决的情况下,以他的性格只能下这样的命令。他见将领们的表情,又道:“两军相距约十里,少量骑兵突袭过来毫无意义,步军前来至少要一个时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聚集布阵。不用管他们,修建营寨便是。”大伙只得领命而去。
眼前这几百号人,张宁花了半年多时间才陆续凑齐,而且在各种有利的机遇下;来之不易,不能随便就拿去葬送了。
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吃了败仗,以后便再没有机会起兵:人们不会第二次相信他能干出什么名堂,很难有人愿意跟着送命;在沮丧的情况下,人们宁肯坐以待毙也不容易拿出勇气。
人道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有时候却只能胜不能败,脆弱到了极点。
张宁想起了姚姬作的那悲伤的曲子:明白胜利的珍贵,对胜利的渴望。
“叫那几个人过来,试试新练的军乐《故国》。”他回头对站在中军帐前的侍卫道。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走了过来,除了后面的几个学徒,主要的乐工是父子俩人。他们都穿着田野灰色的军服,却不带兵器,老头背着一张油布包的筝,后生手里拿着一根长笛。他们得到张宁的赞同,便在帐前摆开了乐器。
叮咚的琴声奏响,起初是缓慢的节奏,笛声随后响起,张宁的心情为之一变,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有意义起来。远处的山脉、矗立的箭楼,仿佛都在时光的长河中流淌,就如澧水河面的粼粼波光,苍凉而又美丽。他向河对岸去,想象着原野深处耕种的农夫以及村庄里织布的妇人。
渐渐地,他抬起头到了初升的朝阳,如同希望、如同铁戈铮鸣中的鲜血和奋战。他的手紧紧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华丽的宫殿,女神般美丽的贵妇……
乐声逐渐归于平静,张宁转过身时,见周梦熊等人正着自己。张宁心道:或许自己太矫情了?
年近五十的周梦熊一脸淡然,忽然开口说道:“刘鹤举指挥使会主动来攻的,他自恃兵多,定然立功心切。”
张宁微微点头,心道周梦熊是在支持自己的明智决定?不知怎地,他忽然又想起胡滢来,胡滢教会了他官场上要沉得住气;也不知这老“同僚”现在混得如何了。
周梦熊又道:“马队不会率先出击,刘鹤举将马队布置在侧翼林中,目的应该是想等我军溃散时进行追杀;如果两军僵持,马队也可能在期间从侧翼或后方试图破阵。”
“周将军言之有理。”
“若是能正面击溃官军,追击至城下,须得防着城内有投石炮。这东西一般都布置在城墙内,没接战之前发现不了;明军的投石炮一般射程三百步到四百步。弩炮和火炮一般会放在城墙上,既然探马没到,永定卫应该是没有的。”
……
两天后,腊月二十七日清晨,卫城兵终于向西挺进。除夕之前,也不知那刘鹤举存心想让很多官兵过不了这个年,还是想年前立个大功欢喜一下。
这边的营寨基本修好了,周围挖了一条深壕沟,修筑八座箭塔,四面用木头和土墙构筑了防御圈,墙外用削尖的木头和竹子弄了拒马桩,整体完全是座临时的小城一般。正东门修筑了一道辕门,木匠出身的士卒不忘在上面的木板上刻了五个字:永定营左哨,另雕刻一只朱雀图,甚是美观。
张宁下令杂兵守营,战兵出寨集结,背营结阵。
牛角号以三声长三声短的节奏连续吹响,各小队在队正的带领下小跑着出营,步调整齐秩序良好。中军大旗在空地上竖了起来,各队以此为坐标列队结阵。
全哨有三种旗帜,一面中军大旌旗、画着黑墨朱雀,第二种是各百户大队的方旗、写着数字,第三种小队的朱雀三角旗插在队正的背上。中军大旗是黄色,其它红色,一时间人群中旗帜飞扬,十分漂亮。
阵营分作五个部分,成密集方阵排列。中军位于中央;最前面是第三大队,两排全副武装的步军,每排六十一人,手持两丈长的长矛,背着铁皮木方盾和短枪两枝、腰佩单刀,身披竹甲,基本是武装到了牙齿;后面是第一、第二大队火枪兵,四排纵深,装备火绳枪和单刀圆盾;右翼是第四大队,面向南,防御侧翼;第五大队在最后面背靠营地,作为预备队。
整个阵营凭借澧水河为左翼,背靠营寨,两面暴露的防御性队列,以火绳枪队为核心,等着迫不及待的官军来攻。
等了许久,东面还算整齐的脚步声大响,人马嘈杂,黑压压的一片人马自地平线上涌了过来。因为地面植被较好,并没有灰尘满天的景象。
等越来越近了,张宁清楚官军果然还是步兵为主,南面侧翼的一小股马队跟着大部缓慢前进。远远去,官兵的衣甲其实和张宁军有点相似,将领一身铁甲头盔不同,士卒着甲不全,衣服也是灰色的、裤子颜色较浅,同样戴宽沿帽,只是帽子上插着一些红缨。人马上空竖着的如林兵器,来还是长矛为主。
估算着官兵的进军速度,他们肯定无法携带重武器。当然官军也应该认为“叛军”没有重型远程武器,因为从西部山区下来,太重的东西根本搬不动。
于是官军行进到二百余步的距离才停下来,几个弓兵抛射弓箭,定住阵脚,后面的大股兵马陆续前进结阵。旌旗飞扬,一面大旗上写着字:永定卫指挥使刘。目测官军总兵力超过一千,占地面积几乎是这边的两倍。张宁策马到阵前,注意观察那些刚从村子里训练出来的农户军士,人们的脸色不出意外地露出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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