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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张宁笑道:“遥远的国度的治国方式和我们大为不同,况且他们的皇帝也不是一个姓氏家族的延续。据我的理解,因为西方有很多种族长期混战,所以把一个种族建立的不同时期的王朝都统称为一个帝国;按照这样的说法,咱们汉人建立的国家,自周天子以来都可以称作一个帝国,因为延续了同样的文明。”
见姚姬好奇地有了兴趣,张宁便继续说道:“有东罗马,自然有西罗马。这个东罗马得追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当时是一个大帝国罗马分裂而成;在此之前有一个罗马帝国,版图极大,存在的时间也很久,建国大约在我们先秦时代。我其实想说的就是罗马帝国建国之初的情形。”
姚姬换了一个坐姿,将手臂轻轻放在椅子扶手上,微笑道:“今天你又想劝说个什么事呢?”
张宁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有两兄弟,传说是母狼养大的遗孤,在一个狭小的半岛上住下来。然后招纳了一些被各国抛弃的逃犯和流亡犯,这些人不被世人承认合法身份,无处可去,于是就在狼孩子兄弟的带领下在两座山坡间建立了一个寨子。接着这个寨子不断发展壮大,最终建立起了一座城,成为罗马城。罗马城赋予了城池居民一种权力,叫公民权;然后这个城池的人全民皆兵不断征伐扩张,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帝国,版图的面积也许和我们大明差不多,地形却更加复杂。最有意思的是,因为国内的民族繁多,实际上这个帝国疆域好像就是罗马一个城池控制的国家,治下的人民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罗马城的‘公民’……”
姚姬听罢时而沉思,时而轻轻摇头,抬头有些不解地着张宁。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不同的路,不必把自己约束于一个默定俗成的规矩里,我们可以尝试新的方法去完成梦想。”张宁道。
过得一会儿,姚姬才轻轻说道:“皇上已派人来过,态度有所改变……或许你的做法并非不可。我们暂时不必‘回去’了,上方也知道无法强迫我们。”
“这个世道,生存空间都是自己拼来的,与其仰别人鼻息求活,不如求自己。”张宁脸上又露出一丝冷笑,随即又说道,“我从山外带来的财物都给您掌管,需要用时再派人支取,以便计算开支账目。还有一件事,接下来的战略目标,希望母亲能给予一些帮助。”
张宁说罢让徐文君把一张图纸拿来,放在琴案上,先指着永定卫道:“先既定目标是攻占此地,打开辟邪教向洞庭湖平原活动的门户,以获得更大的资源和实力。初时我就有如此想法,但是永定卫兵多,感觉困难;后来您派人送来了一个好消息,腊尔山的苗人起兵,这事给了我们达到目标的另一个途径。所以我才从石门县撤军,回避与官军的冲突,将官军的矛头引向南部苗人。于是就有第二个战略目标:与苗人结盟。”
姚姬皱眉道:“我们和永顺司的苗人还有一些接触,可在辰州的苗疆地区就没什么关系了。不知以何种方式结盟,又如何去说服他们?”
张宁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都是朝廷官府。主要是我手下缺人手,找不到可以胜任使者的人,母亲经营教内多年,或许可以找到两个使者来办这事,先尝试与他们接触建立联系,然后再尝试联盟。苗人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起兵造反,但他们也明知难以成功,我相信等建立联系之后会慢慢对咱们感兴趣的。”
姚姬道:“过两天我会挑选出合适的来,让他去见你。”她转头了一眼门外,说道,“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了罢。”
宁只好转身拜了拜,“儿臣告退。”
他从上房出来,在院子里的廊道上走了一会儿,终于让文君拿上已经准备好的礼物,一起出了院子。二人打着伞走在村庄的路上,路面泥泞十分难走……或许有人会喜欢小雨天气的婉约,那多半是城里的士大夫,在乡间下雨后的道路就能把所有诗情画意驱散,除非根本就不出门。
二人来到了陈家宅子外,敲开门走了进去,主人一个劲说着恭维的话,张宁随口附和几句也不太想与之啰嗦。他先在屋檐下拿水擦洗了一下靴子,然后去敲小妹的房门。或许她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开门的是方泠,桃花仙子也在房里。二人上前来见礼,张宁送了几件黄金玩物给她们,说了几句话。而张小妹果然背坐在一张桌案前不搭理,连基本的礼节也没有。
方泠给徐文君递了个眼色,说道:“我们先回房,一会平安先生再过来说话罢。”
张宁点点头,几个人便轻轻作了个万福,出去后把房门掩上了。他走过去,因为小妹背对着自己,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他的脑海里闪过刚刚在这个世上醒来时的光景,以及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一时间心里颇有些失落。人生充满了或大或小的遗憾,他又想起前世另一个早已模糊的妹妹的脸。
宁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小妹小声说道:“我已经识得很多字的,方姐姐教的。”
张宁忙回头,果然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便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口气道:“你读的是什么?”
“赤壁赋。”小妹道,片刻后便小声念起来,“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静静的夜里好听的南京官腔轻轻响起,十分清幽动听。张宁走到她的身后,想亲近她,抬起一只手本欲放在她的削肩上,却又怕惊吓到了她。





平安传 第二百零五章 刑不上士大夫
石门县签押房中,王典史正弯着腰指着门板上已经被破坏的沙子说话,旁边站着的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正是朱勇。朱勇带着二百多家丁亲兵经过武昌府、刚刚来到这座曾经被反贼占领过的石门县,他的实权只是个总兵,但湖广都司都没法对他指手画脚,因为他还有个官衔:五军都督府佥事。
朱勇的相貌却是生得好,红脸虬须,一副关公般的长相,若他不当武将还真是浪费了。朝中诸公背地里对他的评价是状貌甚伟、勇略不足、而敬礼士大夫,评价总体还是好的,不过微微带着点鄙夷;就好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为人不错一样的说法。
其实朱勇多年来养尊处优读书识字,肚子里的文章并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少。反而因为见多识广,有些东西得淡了,平时懒得在人前炫耀学问;他要心里没数,身为勋贵为何要对那些士大夫客客气气的?
旁边还有个身宽体胖慈眉善目的太监,名叫曹善,从徐州过来传谕然后顺便做了监军太监。曹善这家伙混得也不错,在皇帝和“老祖宗”王狗儿面前都很得喜欢;人也不讨厌,虽做监军太监,从不指手画脚,一副随和的样子。
朱勇等待这王典史说完,便开口道:“我明白鸟,正如光武帝征天水武都,大将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光武帝言‘虏在吾目中矣’。”
“将军不仅勇武无敌,信手便能引经据典,文采实叫下官等顿觉汗颜,真乃文武全才人中之杰,今日幸得一见,我等三声有幸啊。”王典史立刻一脸敬仰之情,旁边的官吏急忙附和,顿时将朱勇捧得像天人似的。朱勇摸着胡须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依然饶有兴致地着门板上的沙子,仿佛在思量什么。
这时一个官吏说道:“汪知县投降反贼,不知当如何处理,是否拿了投狱中?”
朱勇听到这里心知肚明,这帮人要弄个人出来顶罪。若真论罪,在场的这帮人谁能撇清?不过朱勇也懒得和他们较真,到时候调集兵马后的粮草和丁夫,石门县还能负担一部分,过来就把官吏给一锅端了,谁来组织本地的人力物力?甚至于那个汪知县,朱勇也不想拿他怎样,打算按照官吏们的意思先弄上去顶罪,送往京里,朝廷去审问,该怎么定罪、是否牵连其它官吏,让别人操|心去。
“古人言刑不上士大夫,汪知县是有功名的人,我平日最敬重的也是读书人。所以还是不要对汪知县无礼,过阵子派人押送到京师,朝中诸公自有公断。”朱勇道,他当然不会提本朝对官员剥皮搷草这等优良传统。
王典史等人一听,忙道:“将军仁义,所言极是。”
朱勇又问:“那汪知县在何处,没跑吧?”
“没跑,咱们着呢,就在后院呆着。并未为难于他,但他也跑不了。”
朱勇道:“我进去见见他,你们没事各忙各的去。”说罢带着两个亲随进了后院,从屋檐走过一间厢房时,他听得里面有啥动静,便从窗缝往里面。
一见之下,朱勇顿时血脉贲张。里面有个少|妇正撩起衣服给小孩喂奶,他盯着眼睛就不想挪开了。那少|妇面容俏丽,肌肤白皙娇|嫩,胸口更是丰腴雪白,极其诱人。朱勇在家里也是妻妾满堂,妇人们争相讨好,但他感觉从来没有哪个妻妾能像现在的光景一般,如此诱|惑自己。
他恋恋不舍地把眼睛从窗缝暂时移开,了一眼房门,是反闩着的,里面的少|妇应该被限制了自由。他因此推断那妇人就是汪知县的家眷……一个罪官的女人。
因为他感觉不到制约,找不到任何克制的理由,所以再难克制自己心中的邪火。他走到了门前,轻轻拉开了门闩,取下佩剑递过去对亲随道:“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老爷。”亲随恭敬地答道。
门“嘎吱”一声开了,朱勇走进去。少|妇已经端正地坐好,大约刚才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已经整理好了衣裳,小孩仍然抱在怀里。她见进来的是一个红脸将军,装束身份挺高,便站了起来,抱着孩子微微屈膝道:“妾身见过将军。”
朱勇盯着她的胸脯,虽然丰腴的肌肤已被衣服遮住,但柔软的隆起形状仍然无法阻挡他脑海里的遐思。他的目光随即从少|妇的腰身扫过,停留在裙子后面的翘|起弧形上。
少|妇脸上一红,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她想起了上回也是无礼着自己的张宁,那个“山大王”挺英俊的,虽然和面前这个将军的目光一样色,却还很有礼节;想来这位身为朝廷高级武官的红脸大汉,至少比匪人要懂礼数一些。所以少|妇一时间并不是很担心。
不料朱勇二话不说,竟开始解起腰带来,逐一取下了裲裆和身甲,沉重的铁片被他迫不及待地丢在地上。少|妇大急,问道:“将军想作甚……岂能如此无礼?”
朱勇懒得取其它部位的护甲了,急冲冲走了过去,伸手在少|妇的胸上一探,用力抓住了一团柔软。少|妇又羞又怒又怕:“放手……疼!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叫破嗓子都没用。”朱勇淫|笑道,一把夺过她怀里的孩子丢在一旁。少|妇顿时紧张地想去抱孩子,却被朱勇拦腰抱住动弹不得,那孩子被一摔“哇……”地大哭起来。
“娘|的,真吵!”朱勇骂了一声,转身对着那襁褓一脚踹过去,那团东西顿时就飞了,直挺挺地撞到墙上“砰”地一声大响,然后掉落在地上,顿时没声了。墙上留下一滩血迹和一道血痕,那血迹就像是丢了一团稀泥砸在墙壁上一样,中间向周围溅出。
“啊……”少|妇尖叫了一声,身体顿时一软,跪在了地上,脸色比纸还白。
朱勇顺势将其按在桌案上趴着,伸手抓住她的裙腰一撕“哗”地一声,丝绵被丢在空中飘落。他随即摸到了她的亵裤便往下拉,很快妇人的白|生生的臀就敞露了出来,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仰起头直愣愣地着对面墙上的血迹。朱勇捣鼓了一阵,便前挺着腰向她后面靠了过去……
过了许久,里面一个声音道:“你家相公是个没用的软蛋,让你尝尝大雕,是你的福分。”没一会儿房门再次“嘎吱”一声开了,朱勇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目光从两个侍卫脸上扫过,两个侍卫站得笔直一脸严肃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朱勇道:“想|干就进去,干完了给收拾收拾,说她们上吊自杀了。”
“谢老爷赏。”俩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他们随即就走进门去,只见里面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正伏在地上,头发散乱、身上发|颤,上衣被撕扯后肩膀光光的裸露在外,乳|沟也若隐若现;而臀|部更是光光的,上面还沾着污物,她也没有整理,只是趴在地上抱着一团鲜血模糊的襁褓哽咽,指甲也在砖石地面上抓破了,样子极其悲惨。
两个亲随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心道:“她都那样了,咱们再……好些有点丧尽天良。”另一个的喉咙蠕|动了一下,狠狠说道:“老爷赏咱们的,你不要算是什么意思?”说罢开始脱裤子。
……朱勇径直出了后院的门厅,走几步就是签押房,见王典史等两三个官员仍然在里面,正和监军太监曹善说话。人们见朱勇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脸色有些异样,朱勇见状倒有些纳闷:难道刚才后院里那女人的尖叫声连外面也听到了?
“将军,不知汪知县可愿意供认罪责了?”王典史问道。
朱勇不予回答,他根本没兴趣去见汪知县了,随口转移话题:“听说石门县以前捉到了乱党要人,后来被救走。不知审讯过没有?”
王典史正待要答,曹善就抢先说道:“刑讯是锦衣卫的人办的,现正在常德府马公公那边。朱大人原本也打算去常德府,咱们过去问马公公便清楚了。”
朱勇听罢点点头:“如此也好,要调兵集结,到常德府最好,这地方地形狭窄、粮草欠缺,不利于大军聚集。我到此地来,也只是瞧瞧乱党活动过的光景。”
王典史忙道:“那些反贼军纪倒是严明,攻破城池之后并未纵兵劫|掠,只是将库房财物洗|劫一空,又敲诈大户,致使许多士绅倾家荡产,再也没有钱粮交公了……”
“有多少人马,兵器铠甲装备如何?西南门是被炮击毁的?”朱勇问道。
王典史道:“攻城的只有不到二百人,后来又从大胜寨来了几百,男女老幼都有;离开时有兵三四百人。厉害的兵器主要是火铳,没有炮;打西南门时,贼人以火铳压制城楼,用火药埋于城门下炸毁了城门。甲胄……好像只有铁盔和竹木片,多数不着甲;后来他们强拉丁夫想造纸甲,没造成就突然走了。”
朱勇鄙夷道:“你们汪知县守城真够无能,竟然能放贼兵抬着火药到城门下面挖坑?”
王典史只要唯唯诺诺不敢争辩。




平安传 第二百零六章 突然的军事行动
自宋以来中原王朝的治国趋势总体是重文轻武的,明代也不例外。不过目前的情况还没有后来那么严重,靖难之役过来的功臣武将及后代仍然拥有很高的地位和话语权。特别是朱勇这种勋贵之后,地方官府仍然不敢怠慢的。朱勇来到常德府,受到了知府赵鸣以下众多官僚的热情接待。
因为监军太监曹善和东厂太监马宝认识,而且曹善在宫里的地位远远高于马宝,所以由曹监军引荐,朱勇很容易就见到了这个下来收集消息和查案的太监;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辟邪教的打量情报。
辟邪教总坛的位置和一些分坛的位置在永顺司等三地交界处,朱勇在常德官员的帮助下了解到这个区域在武陵山脉范围内,其中地形复杂,道路崎岖山高林密,而且人烟稀少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区域汉民很少,朱勇难以想象乱党通过什么物资来源养兵,难道是靠抢|劫少民的钱粮?那与山匪何异?
朱勇到湖广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乱党占据了石门县附近的地盘;从徐州来的太监曹善带来的圣誉是优先围剿在石门县的匪众,并且协助锦衣卫及地方官府捣毁乱党的老巢。
现在到了地方,发现“乱党”已经逃回山区,围剿石门县的任务便不复存在。而辟邪教的老巢在深山,不利于大军行军;在朱勇的判断中,这帮人实际就是形同武装流民和坑蒙拐骗的流窜山匪一样的乌合之众,他认为没有必要在不太清楚实情的状况下发兵进剿,而应该派出密探斥候先摸清状况。
作为一个武将,目前最能引起他注意的情况是苗人叛军进逼辰州府。据塘报苗人聚兵一万多人,声势很大震慑州县。这才是朱勇认为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和苗人这一战,斩获定然颇丰。苗兵一万多外线作战;乱党几百龟缩山区。两厢比较总兵朱大人心里已经了计较。
他在常德升帐建立起军事中心,一方面督促武昌都司尽快聚兵交到他的手上,调兵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近左卫所和州府尽快聚拢人数不少于五千的第一批部队;第二阶段,征发卫所屯田的军户以及府县的预备军户,组建起一支两万以上规模的大军。
另一方面,朱勇和幕僚制定了作战设想,奏报徐州京营中军。当然因为路途遥远,行动之前不一定要等待中枢的回应,既然兵部交给了兵权,总兵官就有较大的自主权力。
作战思路主要针对苗人。前期,利用第一阶段快速征调的驻扎各地的现有军队,抓住苗人主力进逼辰州的战机,官军南下渡过沅水支流,迅速占领卢溪切断苗兵大股整体回撤的退路;基于辰州乃西南门户重镇,无法被短期攻破的判断,苗兵进入辰州府之后必定在乡里劫|掠夺食,无险可守。这时西面官军主力和辰州城中官军成犄角之势,两下夹击击溃苗兵主力,再分割追逐之,以削弱苗人的兵力和士气。
后期等征召的大军齐集,在苗人实力在辰州被重创的情况下,官军再以优势兵力分路向腊尔山范围内合击,一举平定叛乱。
待平定了苗人叛乱,朱勇描述了对“乱党”的形势:西面以永顺司、保靖州宣慰司为屏障,北面有诸多卫所和土司武装,南部官军平叛后控制了苗疆武陵山系,东部是常德、岳州洞庭湖平原,是朝廷官府稳定有效统治的地盘。直接就将“乱党”活动范围围死在了中间,使之无路可去插翅难飞。届时再以机动兵力分路进山进剿,必可清洗掉乱党主要势力。
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实就没那么美好。西南地区的卫所兵动员能力十分低下,速度慢、调度不灵。都司派下来调兵的人也明白,在军户逃跑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地方上每卫兵力五千多的名额,能调动一半的数目都十分困难。而且将官相互推诿争执之下,军事调动毫无机密可言,“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几乎路人皆知。
在朱勇的计划中“突然渡河进占卢溪”的设想不太容易实现突然性,从各卫所出动的军士马匹粮草完全不够,加上约束不严,各军就沿路“征用”马匹粮草。如果百姓不愿意交,就吓唬他们,说大爷们是去平叛,你阻挠是和反贼有勾结;老实的百姓多半不敢和军士们争锋相对,只能自认倒霉。
朱勇见到这样的状况又是恼怒又是失望,只能寄希望于苗人一向在闭塞的山区活动,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实际上好像也的确如此,因为据辰州官府报东来的苗人没有要退走的迹象。
所谓“迅速集结第一阶段不少于五千人”的急调兵,急了半个多月人数也不够。朱勇的中军帐外每天都有“噼里啪啦”的皮鞭声和惨叫讨饶声。朱勇连什么也没干成,朝廷的消息都走了一个来回,回信到了他的手中;“行在”兵部官员赞同了他的军事计划,谁又了解湖广这边是这么一副光景呢?
朱勇不得已之下,开始考虑原本不打算抽调兵力的永定卫……
此前制定军事公文时,给永定卫的命令只是提高警戒坚守隘口。因为朱勇的幕僚和部将进行了商议论证,认为辟邪教乱党虽然从石门、慈利二县撤走,却兵力未损,大小是一个威胁,需要预先防备;永定卫这个地方,因此受到了好几个在朱勇圈子里有才能的谋士的重视。
几个谋士起先认为辟邪教反贼兵马能从西部绕过永定卫,进而跳跃式地攻占石门慈利,是永定指挥使的失职;然后“贼兵”竟然又从东部从容撤走,甚至让人怀疑永定卫的将官是不是与贼兵有所勾结。
但后来大伙发现了这些问题不单是永定卫的问题,战争在即也顾不上追究指挥使的责任。接着谋士们就开始讨论从永定卫调兵补充近期兵员的利弊。




平安传 第二百零七章 湿冷的冬季
张宁在兵器局的屋子里坐了整整半天,正在试图从报上来的资料账目中、弄明白这个组织近期干了些什么。冬月已经到来,在这样的季节里坐上整半天并不好受,主要是冷。
早已记不得学过的地理知识,张宁也不清楚西南地区究竟属于什么气候,反正切身感受冬天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在白天室外的水不结冰,温度应该没有低于零度,但是湿冷异常,只要身体不活动、就会发现身上的热量不断流失,然后冷得发抖。大伙白天都不烧炭烤火的,据说越烤就会越怕冷。
不过同样在屋子里聊天的几个武将都兴致勃勃的,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难受。张宁也觉得自己“外在的”好日子过习惯了,相比之下很吃不得苦。这些武将不久前还是半农半武的农夫,就算是百户韦斌,在村庄里有威望地位,以前同样是要下地耕作的。
张宁见过西南百姓耕作的情形,这个时代机械化学等衍生出来的农业工具显然没有,一切靠人力,畜力只在翻地的时候用处最大。特别是收割稻子的时候,全靠人力将稻穗上的粮食打在一种称为“半斗”的容器里,双手磨上血泡又磨破根本不算什么事,然后潮湿的谷子要运回村子,一担湿谷子差不多两百斤,全靠人挑着从山间小路回来,连牲口都利用不上。这样的生存环境,张宁相信这些人是吃苦耐劳习惯了的上等兵员。
有饭吃、还有肉,这样的待遇让士兵们步行几百里去打仗根本不算艰难,每天训练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训练了有公家提供的饭吃。
“每天都有分坛坛主派人来,要求加入咱们,就是粮食不够。”张宁随口道,“这块贫瘠之地根本养不活多少人马,没饭吃就没法暴兵。”
正在喝茶的姚和尚开口道:“可以拿丝绵绸缎和附近的土家寨子换粮食,不过也换不了太多,他们也要留口粮。你何不对姚夫人说这事?我记得教内和永顺司的土司官们有联系,好像还有土司入教,如果能从永顺司买粮食,就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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