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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如果那样,她又将变得一无所有虽然,她本来也不曾拥有什么,只是努力地抓住了一个梦,不想让它过早地碎掉,如是,而已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你说的办法,不太容易做到”李旭的心迅速被泪水泡软,叹了口气,柔声道他默默地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自己离开易县时的目标不过是做一个县尉,如今,这个目标早已经实现了,自己为什么还越来越不满足呢?
猛然间,官场上遭遇到的种种挫折一并涌上他的心头他发现二丫说的主意也许这是让他摆脱与朋友拔刀相见的一种方式,但为了实现这种方式,他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等天下稍微安宁些,我就辞官,带着你回易县老家嗯,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跟你说!”李旭弯下头,看着怀中的黑发柔声道即将远行前,他想跟二丫说说信上的另一个内容,据武士彟所言,唐公家的四女儿带着几个心腹跟父母不辞而别了唐公家的对外说法是去京师投奔其姐姐,但武士彟于信中暗示,李萁儿有可能直奔历城而来,以偿多年心中所愿
“唐公有个女儿”李旭搜肠刮肚地想着说辞李萁儿究竟长什么样子,他根本没见过武士彟说她跟婉儿很像,但自从到了齐郡后,旭子忙得连婉儿的模样几乎都淡忘了,又怎能在心中拼凑出一个从没出现过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他得安顿好萁儿唐公对他有恩,他不能让恩人的女儿流落街头然而,如何让二丫招待好这个即将冲到家门口的小杀星,特别是在与唐公家联姻已经成为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情况下,如何把握待客的分寸,着实令人头疼
旭子冥思苦想,试图说服二丫帮忙但很快他发现自己不用费力气了,怀中人已经睡着,宁静如猫,鼻孔中发出了淡淡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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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六章 锦瑟 (六 下)
第六章锦瑟(六下)李府的仆人们都知道有一名贵客即将到来,大伙却俱不清楚来者是谁,只看到岚姨娘风风火火地为客人准备房间,被褥,镜子,衣箱,满脸笑容但也有人悄悄地说,曾经看见岚姨娘在屋子中一个人偷偷流眼泪
“岚姨啊,她可能是不希望老爷出征!”号称最理解主人心思的来福私下透漏对于从客人一跃成为主人的石岚,他们这些做仆人的倒没有太多的恶感类似的事情在任何一个大宅院里都时有发生,不足为怪况且岚姨平素很会做人,和家里的老爷一样,对下人们非常客气
“倒也是,老爷每次出征,都要带一身伤回来!周校尉他们也太没用,如果我给老爷做亲兵…….”来寿愤愤不平周醒和李府的其他几个亲兵统领都在这个家的跨院里住着,他们的一切开销都由李府来承担在管家和仆人们眼里,周醒等人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却总不能让自家老爷毫发无伤,未免过于不尽职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儿,给老爷牵马都不够劲儿,还是算了,别出去给咱李家丢人了!”众仆人听来寿说得口气太大,齐声打趣道
“我,我能举起六十斤的东西呢上次老爷在后院练武,还指点过我几招呢!”来寿不服,跳起来,比比划划地反驳
“对,你能举六十斤的米袋子,不过第二天要在窝里趴一整天!干活去,天黑清理不完后花园,小心你们几个的皮!”管家刚好从旁边走过,顺手拍了来寿后脑勺一巴掌,笑着骂道
众仆人吐了下舌头,笑闹着跑开这个家的主人对大伙不错,特别他在家的时候,总是会给许多人意料不到的关心所以,只要这个家的主人在,院子里的笑声便会多许多但大伙谁都清楚,主人又要出门远征了家里,岚姨已经将他的兵器擦了又擦,外边,提着刀、骑着马和骡子的郡兵们随处可见“这次要去打瓦岗军,打平了瓦岗军后,整个河南都会安定下来!”酒肆茶楼,许多人都如是议论除了参战者的家属外,很少有人为战争的结果担心“有张大人在,咱齐郡弟兄打过败仗么?”酒客们大声说道,脸喝得红扑扑的,每一根毛孔里都透着股自豪
在贵客没到之前,李府先迎到了自家老爷又加官进爵的好消息大业十一年六月,皇帝陛下有旨,鉴于畴县伯李旭的卓越战功,越级加封他为韦城乡侯,食邑增加到一千户(注1)他的官职因为其数月前才刚刚晋级,所以暂不升迁
同来的另一份圣旨中,大隋皇帝陛下升迁张须陀为荥阳通守,河南诸郡宣慰大使,加左光禄大夫衔(注2),圣眷隆极一时
相比之下,给秦叔宝和罗士信的赏赐就略显寒酸了些秦叔宝被赐封建节尉、罗士信赐封云骑尉,这两个官爵都是授予武将的荣誉称号,除了名声好听一点外,没什么实权也许是自觉赏难酬功,作为对二人的补偿,圣旨宣布对秦、罗二人各赏缎千匹,着地方官员从府库中颁给
圣旨一下,老太守裴操之立刻苦了脸在这动荡时代,张须陀、李旭、秦叔宝、罗士信等人于他眼里无异齐郡的保护神而皇帝陛下将李旭的封地从畴县挪到了瓦岗山附近的韦城,将张须陀的通守职位从远离东都的历城调到了与东都近在咫尺的荥阳,分明就是在催大伙早日出兵平乱,不要以地方不靖做为借口拖延时间
“好在陛下还把重木留给了我!”裴操之哀叹过后,在心中暗自庆幸陛下的圣旨几乎涉及到了有功的每一个人,包括跟着齐郡出了几次兵的北海郡丞吴宇林都得了一个朝议大夫的兼衔,却唯独没提及与皇家有骨血之亲的独孤林以独孤家的势力,朝臣们斗胆吞没独孤林的赏赐绝不可能,如此,唯一的解释就剩下了朝廷在张须陀调任荥阳通守后,准备将齐郡通守的职位留给独孤林来担任
想到这,裴操之心神稍安上前几步,向前来传旨的钦差文公公抱拳施礼,客客气气地说道:“大人一路劳顿,实在是辛苦了请入侧堂稍坐,待下官命人奉茶!”
文公公是皇帝陛下身边有名的贤宦,平素从不贪图贿赂,所以大伙也不拿黄白之物来污他的眼将圣旨仔细收好后,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向其表示问候之意
“公公从水路来还是旱路来,走了多长时日?”
“公公路上平安否?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蒙诸位大人问,咱家是十天前乘船自洛水而下的,一路上慢慢悠悠地顺着黄河、济水走想必是贼人眼尖,看出我的船吃水浅,所以自觉不值得出手一次所以呢,这一路上还算安宁!”提起旅途,文一刀四下拱了拱手,微笑着回答,眉宇之间不无得意
在这兵荒马乱年代,只带着十几个随从便敢从洛阳走到历城,别说旅途辛苦,光是这份胆气,已经足够令众人佩服了“公公好胆色!”张须陀抱拳,致敬“但张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公公不吝赐教!”
“张大人是想问咱家关于朝廷因何未给独孤督尉赏赐的事情?”没等张须陀提起,文公公已经清楚地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临来之前,圣上还传了两道口谕,一道给李侯,一道给独孤督尉,咱家一直还没来得及说既然大人提起了,便请借一间屋子,让我等进去说话!”
自先帝开国以来,皇帝陛下有事找臣子都是以很正规的方式除了对极其亲信的人外,很少有口谕颁发特别是像历城这种距离东都相对遥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最近两年郡兵剿匪有功,圣旨都很少见,更甭提口谕了
谁料口谕轻易不来,一来就是两道太守裴操之听了,赶紧命人将府衙的二堂腾空,,奉上茶水,然后将钦差大人和两个需要接口谕“宠臣”请将进去齐郡一干文武则远远地在二堂外围了一个圈子,严防有其他人靠近偷听
“两位将军坐,陛下既然不把要和二位说的话写在纸面上,就是不想让你们两个拘束算起来,这是我第七次替陛下传口谕一次就是两道,也算是平生少有之幸运了!”见门窗都已经关好,文一刀笑了笑,说道
“末将恭谢圣恩!”李旭和独孤林两个同时抱拳,长揖及地
“谢是应该谢的,陛下可对你二人关心得很呢”文一刀亦站直了身,代表杨广受了两个臣子的拜谢,然后带着几分羡慕的语气赞叹
“末将何德何能,让陛下惦记,不胜惶恐!”李旭与独孤林二人再拜,称谢
“惶恐倒不必了,临来前,陛下着我问李将军,听说你私自纳了匪首石子河女儿,可有这回事儿?”文一刀笑着点点头,然后扳起脸来,质问
“末将?”李旭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私事朝廷上也有人过问肯定又是某些人在朝堂上拿此事来当把柄,所以陛下才专门派人来问我’想到这一层,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怨气略作沉吟后,大声回答:“确有此事!末将以为,圣人之治,罪不及妻驽,石子河已经兵败身死,他的女儿,与寻常百姓女儿无异!因此,便不告而纳了”
旭子不认为自己做得有什么错,大隋律法,妾的地位仅高于奴婢他已经为石二丫支付了赎罪钱,之后再怎么安排她,其他人根本无权过嚼舌头根子
“陛下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文一刀被李旭气鼓鼓的模样逗得宛尔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李侯不必那么着急,陛下只是顺口一问,并没觉得你做得有什么错陛下跟朝中几个大臣们说你年纪青,又没婚配,见石家女儿生得漂亮了就娶回家去,若是换了他年青时,也会做此风流事,所以,你的行为算不得什么过错”
“谢陛下包涵!”闻此言,李旭心气稍平,笑了笑,向西拱手市井间关于杨广的风流传闻很多,但据李旭所知,陛下与皇后之间伉俪之情甚笃,宫中妃子总计不超过二十人,所谓年青时也会犯此风流过,已经是明着堵进谗者的嘴了这份恩情,不由得他不感激
“不过陛下吩咐,你若将来娶妻,一定得奏明朝廷才行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从先皇开始,本朝地位显赫之家通婚,皆须向朝廷禀明你已经是侯爷了,就不能再像原来那般马虎!”文一刀笑了笑,补充
“臣尊旨!”李旭赶紧向西抱拳,领命经过武士彟的提醒,他已经知道自己婚事由不得自家作主了,所以文一刀的话也不令人感到惊诧至于娶谁家的女儿,旭子现在还没想过,也不想为圣上的口谕而头疼
“你先别忙着作揖,这几句是皇上跟你说得家常话,不是口谕真正的口谕我还没说呢,你准备接旨!”文一刀又笑,继续说道
“臣李旭恭听圣训!”李旭心中暗叫一声苦,后退半步,恭恭敬敬地弯下了半个身子
待李旭摆好姿势,文一刀清清嗓子,换了个声音说道:“圣上口谕,特赐李旭平身,坐着听朕说话”
这可是少见的恩典了,李旭赶紧谢恩,找了个凳子靠上去,终究不敢坐实了,欠着半个屁股听皇帝陛下对自己有什么最新指示
“你不用紧张,陛下平素跟自己身边人都是很随便的!”文一刀见李旭手足无措,先出言安慰了他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圣上口谕,朕曾答应带你前往辽东,昔日之诺,今犹在耳但因有小人蒙蔽圣听,以至朕去年言而无信…….”
“肯定是来老将军将我的话带给皇上了!”听到这,李旭心中暗自感慨经历了这几年的观察和感悟,杨广在他心中绝不再是什么圣明天子形象但杨广对臣子这份情谊,却着实令旭子不忍背弃
正感慨间,听文一刀继续转述道:“朕已经将阻你建功立业的小人发配到岭南,令其终生不得再回中原半步一口恶气已经替你出了,所以你心中也别再有什么怨言!”
“臣不敢!”李旭从凳子上跳下来,大声回答
“其实你去不得辽东,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朕又被高元那贼骗了,无功而返这几年,朝内朝外,总有贼故意骗朕,朕心甚痛唯有你,实实在在地替朕杀贼,所以,朕亦不辜负你的功劳!”
这几句说明了朝廷为什么对他越级赐爵的原因想必皇帝陛下看出自己身边的勋臣宿将弄权者多,能干实事者少,所以心中颇有悔意“如果此刻陛下幡然悔悟,大隋说不定还有救!”李旭站直身体,心中突然充满了渴望
“朕闻你家乡被贼人威胁,已经命令地方官员在易县城内替你重新准备了府邸你的家人也都搬了进去,你尽管奋勇杀贼,不必为家人安危担心!待平了瓦岗军,朕一定招你回京,咱们君臣再下辽东,一定将先前遭受的耻辱一举洗雪!”
“臣,臣谢陛下圣恩!”李旭深深地躬下身去,除了感谢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与私,大隋皇帝陛下对他可谓恩宠致极,连家人的安危都替他考虑到了但对国家而言,皇帝陛下显然没有任何了悟,居然还在梦想着去辽东找回面子,根本不顾民间已经烈焰汹涌
“文公公,陛下不知道各地山贼流寇已经闹得很凶了么?”听完皇帝陛下对李旭的口谕,独孤林也觉得有些失望,凑上前,低声追问
“这就是陛下为什么给你口谕的原因!”文一刀叹了口气,慨然回答“咱家是个内臣,照理不能干涉外廷的事但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真可谓触目惊心以前听令兄说地方上乱,甭说皇上,咱家也是不信的因为以虞大人、宇文大人和裴大人为首的满朝文武都说贼人越来越少,只有令兄和苏纳言说贼势越来越大嗨,这人啊,谁还不愿意听好话可谁又料到,好话未必包藏着好心呢!”
老太监絮絮叨叨,言谈里充满遗憾和懊悔他这副表情着实令人看了心焦,独孤林自知家里恐怕没出什么好事,急得打断他的话,大声追问道:“公公,你能不能说清楚些,家兄,家兄怎么了,难道家兄处事了么?”
“令兄去年自辽东班师途中受了些寒,今年春天,又和秘书省那些呕了些气,所以就病倒了陛下派我来传口谕,让你赶紧回东都,一则与独孤大人见见面,让他高兴高兴二来,他想把护卫宫廷的任务交给自己人,而你是最合适选择!”
“末将尊旨!”独孤学后退半步,施礼作答国事家事接踵而来,让他的头脑一时有些发懵答应了奉谕西返后,立刻不顾礼节地追问道:“公公能不能细说一下,家兄为什么和秘书省的人呕气,谁又故意气他了?”
“也不是有人故意气他,咱大隋朝的老样子就是这般,终日吵吵嚷嚷!”文一刀摇摇头,解释,“陛下开春时新增加了一百二十名秘书省的文职,与他共同研讨如何实现千秋盛世其实陛下心里也明白,这些读书的儒生都是有奶便叫娘的家伙,未必懂什么治国平乱的大道理只是想给他们些好处,让他们不要四处煽动人造反罢了”
当今陛下素来有敬贤之名,在他还做扬州总管的时候,就养了一群熟读圣人经典的儒生最近天下纷乱,为了避免儒生们为乱党所用,朝廷特地又增加了秘书省的名额,将一群比较有名的文人高俸供养起来而这些人拿了朝廷的俸禄,自然知恩图报,所以每每上本,不是讴歌盛世,就是奏明哪里又现祥瑞纷纷扰扰,把许多劝谏陛下爱惜民力,励精图治的忠直之言都给淹没了
今年刚开春,杨广在庭议上例行问百官民间疾苦,虞世基等人带头回答




家园 第一章 击鼓 (一 上)
第一章击鼓(一上)李旭从马鞍后抽长刀,用刀尖推正面甲,然后双腿用力磕了一下坐骑黑风发出一声愤怒地抗议,迈开四蹄,顺着山坡冲了下去在他们身后,是一千余名轻骑兵,驾驭着各种各样的战马,也包括一部分高大的骡子,列队飞奔,宛若洪流
脚下的地形不太适合骑兵作战,过于松软的土地,过于茂盛的杂草,还有藏在杂草底下的石头与土坑,都对高速推进的骑兵构成了致命威胁连日来,已经有近百名弟兄伤在了自家马蹄下而不是敌人之手但此刻旭子不能爱惜士卒,到目前为止,对付义军最有效的手段还是骑兵冲击两到三次大规模突破可以极大地打击他们的士气,甚至将他们彻底击溃如果换做步卒接战,则双方至少要打上两个时辰才能收到同样的效果长时间的缠斗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与敌人拼消耗,郡兵们拼不起
此番移师荥阳,张须陀大人只带出来了一万五千名弟兄,剩下的弟兄还要留给裴操之大人带着守家,一旦老巢被贼人抄了,四下蔓延的悲观清晰可以于数日之内迅速击溃这支队伍
临行之前,张须陀大人与新任通守贾务本大人约定,在到达荥阳的一年之内,他将陆续归还从齐郡带走了士卒“如果朝廷给的物资充足,一年时间内李将军和我定能训练出两万新兵来,到时候齐郡和荥阳前后夹击,必将河南各地的贼寇扫荡干净!”张须陀大人信誓旦旦地承诺,仿佛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我就与张大人立下一年之约,大人尽管去,一年之内,贾某定保弟兄们无后顾之忧!”曾经做过鹰扬郎将的贾务本亦大笑着回应,豪气干云
二人都尽力不去看对方眼里的忧虑,大战在即,他们需要表现出一些自信来稳定军心但宾主双方谁都清楚,一年后,万五出征弟兄们未必能剩下多少人还能活在世上兵凶战危,古往今来,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者已经算得上良将而大伙要面对的敌军有数十万,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不断增加的可能
自从离开齐郡后,半个月内他们连续和不同的敌人打了四仗每次都将敌军击败了事,从不与任何一支盗匪做过多纠缠张须陀不打算在沿途的盗匪身上消耗过多实力,那些都是李密派出来送死的作为瓦岗军的新任军师,李密与其前任徐茂功的最大不同是他不在乎牺牲当然,眼下牺牲的都是那些外围的小鱼小虾,真正的敌人隐藏在最后面在试探清楚官军具体实力之前,李密不会轻易与官军交锋
所以,郡兵们也不肯轻易让敌人探明自己的虚实他们每次作战都以骑兵为主,步卒只用来做局部配合,更确切地说,是在战斗后打扫战场这种只露牙齿给人看的战术很容易被流寇们误解,将官兵一方的实际战斗力放大数倍张须陀要的就是此种效果,如果能不战就剪除瓦岗军羽翼的话,他不介意把假象造得更轰动些
制造假象的同时,也往往意味着一部分人要付出牺牲最艰巨的任务由旭子亲手训练出来的轻骑兵们承担连日来,他们犹如一把剔骨刀般从盗匪身上割下一块块血肉同时,他们自己也像极了一把用久了的刀,刃上布满了豁口
“放箭,放箭!”面对着急刺而来的钢刀,明威将军王冬生慌慌张张地喊道他本是韦城贼周文举麾下的六当家,刚刚被外派做一军主将不到三个月,连李密册封的明威将军这个官职到底应该属于几品几级都没弄清楚如果现在就死了,自觉未免太对不起这身官衣
站在队伍后排的义军弓箭手拉开打猎用的拓木弓,将羽箭乱纷纷射出去与主将王冬生一样,他们成为瓦岗军士卒的日子也不到三个月,对如何与正规官军作战没半点儿经验虽然大伙以前也曾击败过前来征剿的地方兵马,但那些对手都是和他们一样迷茫的农夫双方的作战结果基本上靠运气一场风,一阵雨,或猛然从山上滚来的一块石头,都可能左右战局
但今天,他们看到的却是一支不被外界条件所左右的队伍数以千计的羽箭从半空中落下去,也不过只是让前冲的队伍约略停滞了一下紧接着,这支队伍却冲得更急,根本不顾有多少人受伤
“放箭,放箭!”看到对手的冲锋速度根本没有减慢的迹象,王冬生喊得更慌张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明威将军当得是否值了,虽然同村出来的弟兄们只有他一个当上了将军,并且只有他一个人在瓦岗山脚下分了四十多亩地,起了一套大房子,娶了婆娘但如果一个人要战死了,这些东西恐怕都要落于别人之手
第二波箭雨又从天空落下去,射倒了十匹个疾驰而来的战马马背上的敌人突然消失不见,在一名骑黑马的头领统帅下,他们全部采用了镫里藏身的姿势这个姿势让羽箭很难将他们射中,即便射中了也很难一箭致命
敌人冲过来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与义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所有弟兄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呼啸而来马蹄的声音压住双方的战鼓声和呐喊声,震得人手脚发麻弓箭手们哆嗦着再次弯弓,他们只剩下了射出一箭的机会但这样差的杀伤效果,他们不知道下一箭射出后,自己还有没有逃命时间有人的脸色变得煞白,握刀的手开始不住颤抖有人则低低的弯下了腰,大小腿不住打战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想逃走,急冲而来的战马太高大了,令人不敢抬头仰视即便大伙有机会将它拦住,也会被那些倒下的尸体活活压死
“长矛手,上前三步下蹲!”关键时刻,王冬生想起了瓦岗军徐四当家教导的一个绝招徐四当家现在的官职是冠军将军,内军总管,官爵和封号加起来有门帘子那么长对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称呼,王冬生记都记不住,他只记得徐茂功炼的军队很齐整,比自己麾下这些弟兄们强很多他本来也想找时间跟徐茂功学学如何将自己麾下这些人训练得如徐茂功麾下的内军那样强悍,可是没等和对方说上几句话,就被接到了前往济阴阻截官军的任务
“若与骑兵遭遇,临阵不过三射,所以用好你的长矛手,关键时刻他们能救命!”临行前,徐茂功低声向他吩咐道在王冬生的印象里,徐茂功这个人看上去远远比二当家李密牢靠些但各地来的寨主和头领们都推崇李密,王冬生也只好跟在大伙身后随大流
山寨里许多规矩是不写在明面上的,但如果你触犯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王冬生正是因为牢牢记住了这一点,才从一个亲兵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持木杆长矛的弟兄们快速上前,用手中兵器摆出一道夺命的丛林他们彼此之间的步伐差距很大,因此排出的矛墙也显得凸凹不平即便这样,矛墙还是在极大程度上稳定了军心躲在矛墙后的弓箭手和短刀手们重新振作起来,从腰间拔出各自的兵器大伙还有一博的机会,只要使长矛的弟兄们能让战马顿片刻,大伙就能围杀马背上的官军,论人数,义军军可比官兵多十倍
仿佛看到了山贼们有所提防,骑兵们的前冲速度突然变慢这个现象令王冬生暗自庆幸,“弓箭手!”他拉长了声音喊道,准备让麾下的弓箭手们进行第三次齐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头顶的天空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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