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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终有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鸢尾
傅云生不是个电视迷,一开始还新鲜,后来被毛线团子迁移了重心,也就不再看了,只有商录,平日里出门的机会很少,也就喜欢窝在房间里,商录看她站在电视机面前,拉她的衣服下摆:
“来,坐下来看。”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腿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发现剧情不对劲,画面一转就成了少儿不宜的场面,傅云生顿时面红心跳,站起来正要走,就被商录拉住:
“一起看呗,跑什么,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流氓!”傅云生气死了,一看商录那小子,果然看到他眯着眼睛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商录站起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了:
“我允许你走了?”
傅云生眼睛再不敢往电视上瞄,听着那声音就面红耳赤,从未见过商录这样品性恶劣的人,一边拿拳头锤他,一边骂他:
“垃圾。”
垃圾商录被她毫无力气的拳头捶打着,故意把门反锁,看她低着头手脚慌乱的开锁,羞臊红到了脖子根,嫌弃她手笨的,又帮她开锁:
“诺,滚吧。”
傅云生光着脚跑下楼,转而想起她落在他门口垫子上的拖鞋,小心的弯着腰趴在门口拿,走到楼梯口还不过瘾,又转回来骂他:
“你可真是个垃圾!”





云深终有路 8.第八章
刘氏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从入冬开始就越加的严重起来,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总是虚弱无力,看起来可怜的很,亏得傅云生懂事,在家里承担了不少家务活,年末时,她收到了沈星云从城里面给她寄来的新衣服,都是过冬的大棉袄,花花绿绿的款式,并不是农村里的集市上能买到的。
傅云生因此让班级里的小伙伴羡慕不已,外出务工的沈星云很有本事,处处着想女儿,比起她那不闻不问的父亲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一想,就会觉得人生其实并不会有无尽的黑暗,总会有人为你点亮温暖的火光。
这日傅云生早早爬起来,一打开窗就看到院落里积满了白雪,冬日来的很早,山间上早已白茫茫一片,她听到几声狗叫,低着头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商录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听到大黄狗叫唤,他脾气不好,吼他:
“你叫个屁,老子不跑。”
这大黄狗好似听得懂人话,默默趴在屋檐下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的,满是委屈。商录最烦这条狗,上一次出逃失败,不仅仅是因为在半山腰遇到了傅云生,还因为这个小东西灵敏的嗅觉,他躲在水里也被它嗅出来,趴在岸边狂吠,这才被商录的三叔发现,追着河流跑了十多分钟也要把他从水里抓出来。
商录大概很不喜欢这条看门狗,傅云生倒是挺喜欢,出去上学时还给它丢了个煮红薯。
以前刘氏身体好时,两个人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当天现做,后来刘氏身体不好,便由勤快的傅云生掌勺,这几日要期末考试,大家都很忙,早餐都是吃些红薯和芋头,把红薯皮剥开,傅云生双手捧着,就着热乎乎的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的喏了一声。
商录回头看跟在身后的笨拙小姑娘,不知道一个烂红薯到底有什么好满足的,喊她:
“笨瓜,走快点,下雪路难走,会迟到。”
傅云生怕冷,穿的厚厚的,听到商录的催促赶紧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像只小黄鸡一样走的歪歪倒倒,商录性子急躁,催她:
“把红薯吃掉,要冷了。”
“呐,我走太快不能吃很快呀。”
傅云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商录对于学习这件事情上心起来,小跑起来,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自己的左脚绊倒,咚的一声,一头栽在软乎乎的雪地里。
商录抿着唇,看着像小黄鸡一样在雪地里挣扎的傅云生,走过去拖她起来,很是嫌弃的扫她身上的雪:
“矮子就是吃亏。”
这雪下到现在竟然快有一尺厚,矮个子傅云生踩在里面直接没到小腿肚,走一步路就要艰难的把自己的腿拔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像个刚刚学走路的小孩子,她低着头,没见前方的商录停了下来,撞他的背脊才抬起头问他:
“不走了?”
商录沉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把围巾解下来塞到她手上,蹲在雪地里,做出一个要背她的动作:
“滚上来,快点。”
傅云生自己能走,是个有骨气的人,才不愿意求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商录追上,他揪着她的书包带子,拉住她:
“再不上来我打死你!”
商录生气了,凶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吓得傅云生往后推了一步,看看他的背脊,又看看那个歪着脑袋的男生,脸红心跳的踌躇了好一会儿,小心爬到他背上:
“商录,你脾气很臭。”
商录哼了一声:“我妈都管不着,你管得着?”
她趴在她的背上,看着头顶上飘着的白色雪花,又看看背着自己那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她红着耳根子埋到了他的颈窝里。
商录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走的极稳,于是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天与地仿佛连在了一起,山路被大雪掩盖了,只看得到前方被雪压断了的树枝,还有埋在颈窝上那个清浅的呼吸声。
商录想:
下大雪真是太他妈的好了。
——
这场雪下了一整个白天,本以为放学就会停,哪知会越下越大,没到放学时段他们就被老师提前放走,给每个孩子手上递了一根枯木棍子:
“要走山路的一定要小心,慢点走。”
像是傅云生他们一样,村落离的很远,要徒步五十分钟才能来上学的孩子们大部分都习惯了,毕竟这里每年都下雪,有些甚至不屑老师递过去的木棍子,一听说放早学就跑的没了踪影。
傅云生拿着木棍子出校门,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刘氏,她顶着一块花头巾,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脸都是红通通的。看雪下的太大,不放心学校里的商录,她专程走了五十多分钟的路程来学校接他的,刘氏身体不好,看到商录出来才稍微有些精神,笑着喊他:
“阿录,雪下的太大了,我不放心你。”
商录是刘氏活下去的希望,是她的心头宝,好像一看到他,心里的那些脆弱和雾霾都消失殆尽了。
商录平日里和刘氏本就没什么交流,他接过刘氏的伞分给傅云生一把,三个人一起出了校门,刘氏知道下雪天村里的男人们都在家里休息,索性出了点钱,让大家把山路上的雪铲平了一些,回去的山路倒是走的很顺畅。
傅云生看刘氏走的并不稳当,搀扶着她,一路走的更加缓慢,商录没什么耐心,一个人在前面开路,把木棍子打在树枝上,簌簌的几声,又落下一大片雪花来:
“他就是闲不住。”
刘氏看他走的吊儿郎当,和傅云生一路闲聊着,说起商录小时候的事情:“调皮猴子,永远都是这幅德行。”
傅云生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笑了笑,又不敢当着商录的面说他,只敢默默点头,这可不是猴子,这可是他们村的的山大王。
话说到这里,走在前面的商录好像看到了什么,咻的一声,一下子就跳进了前面的山涧里,刘氏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以为他掉下去了,忙喊他的名字,只见他身影灵活的在山林间游走,像个青蛙一样的扑在雪地上,等到再爬起来,手上就抓了一只黑色的野兔,那野兔子挣扎了几番,被商录提着耳朵,四只脚扑哧扑哧在空中乱蹬。
商录得意洋洋的看着天上掉下来的美食,问刘氏:
“妈,你会炖兔肉吗?”
刘氏自以为身体不好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这辈子不敢杀生,逢年过节的宰羊杀鸡都是交给商录的爸爸或者三叔,这段时间两个人都不在家,可是看商录好像很期待吃兔肉,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怎么炖。”
细心的傅云生看出了刘氏的心里,快走到家的时候和商录商量起来:
“商录,你能不能不吃兔子。”商录吃过兔子肉,是在方海家里吃的,方海爸爸最喜欢上山打野物,突然间听到身侧的人说话,停下来看着她:
“怎么,书都读不好,还想养兔子?”
“我才不养。”傅云生红着脸解释,看刘氏进屋的纤瘦背影,吞吐的说:
“不如替刘婶积点德,不杀生。”
自从寄宿到商录家,傅云生和刘氏的关系一直很好,平日里她对商录的细心打点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她卖下商录是错误的,却无法怨恨这样的女人,她同情她:
“刘婶对你是真的很好,哪怕她是个罪人……”
“我才不要你来告诉我。”
商录打断傅云生的话,揪着小黑兔子的耳朵丢到笼子里上了楼,傅云生隔着笼子看着里面的小兔子,像是煤炭一样的小家伙缩在角落,颤抖着身体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傅云生蹲在院落里,鬼鬼祟祟的看看身后,又看商录径直上了楼,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从笼子把兔子抓起来,瞄着身子从后门翻出去,卯足了劲把小黑兔丢到后院的雪地里,那兔子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一下子就跑的没了踪影。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则楼顶上的人在窗边看的清楚,商录依着窗台掏出一只烟点燃,心里也没有想要吃兔子肉的意思了。
——
刘氏看兔子跑了,以为是大黄不安分,指着它的狗鼻子骂了一顿,大黄汪汪的回应了两声,趴在狗窝里低着头,可怜巴巴舔着自己的狗毛,这锅它可不愿意背。
商录看傅云生站在身后搓着手指头咬着嘴唇,眸子里泛起些笑意,觉得这姑娘心虚的模样就像是那只缩在洞口的小黑兔。后来这事也就这么过了。晚上傅云生搭把手炒了腊肉,一家三口还没开吃,冒着寒风和大雪进来的商老大就把一屋子的暖气都轰散了。
在县城里做生意的商老大提前回来了,他取下斗笠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刘氏抱怨下了大雪他还要进山,难免不安全,商老大则是记挂着妻子刘氏的病情,听说没有什么好转,说起了这次进山的打算:
“我还是想带你去省城看病,不能拖着。”
傅云生在饭桌上偷偷看了一眼商录,好像他们的谈话事不关己,他依然选择低着头吃饭,商老大实在是不忍心把妻子丢在这大山里,为了看住这个儿子,难道要让她把命丢了不成,他给商录碗里夹了一块肉,说的很肯定:
“阿录,你要想去也一起去。”
商录,要去省城了。




云深终有路 9.第九章
坐落于两座的大山之间的小村落历史久远,水绕山环,是个封闭落后的贫瘠之地,自打傅云生从这里出生开始,最远只到过小镇,从未见过县城和省城,听说商录要随着刘氏去省城里看病,傅云生还挺羡慕,她知道,商录的机会来了。
可是首先反对的,却是刘氏,她把碗筷一放,说的有些委婉:
“我想留在这里照顾阿录,我哪儿也不去。”
妇道人家的思想,一眼就被丈夫商老大看出来,但他实在不忍心妻子就这么病怏怏的拖垮自己,用媳妇的命去换儿子的,他不愿意了,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这个话题提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商老大暂且不在饭桌上讨论,只是后来趁着傅云生和刘氏在厨房谈话,他亲自去了儿子的房间一趟。
商老大原名商穹,村里人觉得他家并不穷,这才按着排序叫他商老大,他进了屋,递给商录一支烟。父子俩之间没有什么血缘,这几年他没尽过多少当父亲的责任,全部交给视子如命的刘氏管教,显然刘氏的宠溺把这孩子宠成了一个坏小子,不知道去哪里染黄的头发,在村子里欺负和小伙子们打牌斗殴,坏事传到他的耳朵里不是一次两次了。
商老大抽完了一整根烟,和商录说起自己和妻子之间相遇的点滴:
“年轻的时候,我是个不识字的穷鬼,你妈是土地主的小孙女,我们两家家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她选择跟了一无所有的我,我带着她私奔来到这里,发誓要好好照顾她的……”商老大说话时总是把吸烟的声音发的很大声,说完这话,他吐出一口烟,望着窗外的雪景红了眼眶:
“我昨晚做了不好的梦,梦见……蕴儿去了。”商老大叫着她的小名,好像这些年从未忘记他带着她私奔跑来这里的场景,颤抖着嘴唇和商录做交易:
“儿子,我们父子俩定个君子协议,你想办法让她去省城看病,我会找到你的家,我会偷偷放你走。”
我放你走。
商老大如是说道,一瞬间眼眶也红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却是商录第一次看到他为了刘氏红眼眶,好像把最后的稻草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大概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模样,为了一句年轻时的誓言,倾尽所有,在所不辞。
世间纵有美景千万,却不及你陪伴在我身边,苦也一生,富也一生,我爱你笑颜如花的模样。
所以,我不愿独赏芳华,留你一人长眠在冰冷地下。
——
第二日大雪封山,傅云生的学校停课三天,她还是选择在家里缠毛线团子,而商录则是安静的陪在刘氏身边,看她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绣线变成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后来母子两不知道聊到了些什么,再从房间里出来,刘氏就一脸肯定的和她交待起了家里的物件和东西。
他们此行不知道要看多久的病,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傅云生照看,她得继续留在这里读书,至于商录,则是由他们夫妻二人带回省城。
刘氏对傅云生一个人留在家里很放心,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或许会有些胆小,但像一个人看家这样的事情交给她不再话下,她刻意说了一句:
“你要害怕就把大黄牵到二楼你睡觉的房间门口。”
傅云生认真的听着,目光却是落在商录身上的,她知道他这次有机会去省城,很大的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每每想到这些就有些难过,更加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离别的话。
大雪封山的第三日,傅云生除了平日里的功课预习,基本都在幻想以后这里没有商录的日子,她或许还是可以寄宿在刘氏家里,只是没有了商录的刘氏,她一想起来就会替她难过。
第四日清晨,大雪已经停了,商老大派车进村来接人,商录只拿了很少的行囊,一直蹲在院落里和大黄玩,时不时的抬起眼看站在门口帮刘氏搬行李的小姑娘。
她好像很喜欢那件柠檬黄的大棉袄,一穿上去就给人一种像只小黄鸭的错觉,那被雪花冻得通红的脸颊映着那双黑亮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的清澈,商录挺喜欢她的眉眼,毕竟一看就知道是个容易被人欺负的好脾气软柿子。
大黄知道他们要走,一直把下巴放在他的手掌上,鼻腔里呜呜呜的叫着,分明就是舍不得商录,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只护主心切的小狗,目光一直落在雪地里红着一张小脸的傅云生身上。
就这样,默默的多看几眼,把这人的模样刻在心尖上,哪怕从此生活在两片天空之下,也要永远永远的记住,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里,还有一个如花儿一样的美丽姑娘。
“刘婶,你去那边一定要注意,不要感冒了。”傅云生知道刘氏体质弱,感冒总是要拖上半把个月,说话时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刘氏喜欢她的懂事,到底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让人心疼,心里竟然也有一种想要把她带走的念想,只是转念想到她的母亲沈星云指不定过年要回来,若是见不到傅云生,那她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说完这番话,看商录还不准备上车,这才看到他蹲在院落里和大黄玩,于是走上前,说了一句:
“我会照顾好大黄的。”傅云生心里挺难过的,或许商录真的不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但她却像是中了魔一般的并不讨厌他,反而……她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难过,竟然可怜巴巴的抿了抿嘴,和商录说了一句:
“反正你不在了,大黄也会过的很好。”
她早就猜到他一去不回头,商录不属于这里,他就像是被囚笼困住的鸟儿,总有一日要飞过天空和海洋,寻到他心里那个乌托邦。
商录只当没听懂她的话中话,从地上站起来,当着她的面点燃一支烟,他眯着眼睛盯着她垂着头的脸颊看了很久,临走时,弯着腰摸了摸她毛线帽子上的小毛球,今日没有什么暴怒的叮嘱和“滚蛋”,只有一句极其温柔的:
“云生,照顾好自己。”
傅云生的眼眶突然红了,目送他穿着墨绿色的大棉衣上了车,最后吸了一口烟,丢在这里的土地上。
大概,她其实从来不怕他的威胁和暴怒,是怕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和温暖。
这样温暖的商录,毫无保留的商录,明明是她昏暗人生里的小小火光啊。
——
商录走了,刘氏也走了,家里只留下一只孤零零的单身狗和小黄鸭,傅云生早上出门之前至少检查三四遍门锁,一个人在这里居住更加注重安全,晚上回了家更是早早就把家门锁上。
直至期末考试到来的那天,刘氏和商录还是没有回来,反倒是沈星云,给家里打了电话,问了她的考试成绩,这是除了中考之外最重要的考试,傅云生不敢马虎,告诉沈星云自己排名应该在前十。
沈星云很开心,告诉傅云生又给她寄了东西,是过年要吃的年货,她在电话里说起了自己在省城遇见刘氏的事情,说刻意去医院探望了,拖她给她带了些钱回去。
傅云生听的眼眶绯红,哽咽着直点头,她听出来了,沈星云过年不回回来了。
她是个懂事的好女孩,要分担她的辛苦,只能默默咬着嘴唇点头,把自己在这里生活的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她,沈星云默默听着,主动问起了傅大荣:
“过年如果刘婶没回来,你要不要回你爸爸那里过?”
傅云生那晚招魂被傅大荣打了一顿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敢和沈星云说,只含糊这点头,连小慧妈妈肚子很大的事情也不敢说,怕她心里还有挂念,心里听着更加难过。
听说长途电话很贵,傅云生不敢打太久,几句交待的话就说完了这几个月她的所有心酸和隐忍。
后来挂断了电话,傅云生把大黄拴在一楼楼梯口,刚刚准备上楼睡觉就听到想起来的电话铃声,她忙接了电话,以为是沈星云还有事情没交代,可是里面传来的,却是商录低沉的嗓音。
他说:“喂。”
她握着电话,心跳的很快,结结巴巴的喊他:“商……商录录……”
“你这结巴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电话里的人俨然还是不耐烦,满脸的嫌弃,一紧张就结巴,以后上了大学参加辩论啊,交朋友啊,怎么想想都很丢人。
傅云生不管他的吐槽,摸着发红的耳根子:“你在哪里啊,刘婶怎么样,过年要回来吗。”
她这所有的问话里,第一句便是关心他的话。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好像并不是在医院里,他和傅云生说了一句:
“傅云生,我没和我妈在一个地方。”




云深终有路 10.第十章
他说:“傅云生,我没和我妈在一个地方。”
傅云生握着电话,把耳朵贴近了话筒,似乎想要极力从他周围的环境里听出他在哪里。
这种话不用多做解释她也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的笑起来:
“那你以后还会打电话回来吗?”
这大概就是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意思了吧,他想起和这个人大半年以来相处的点滴,他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用纸团砸他的脑袋,骂她笨瓜和小结巴,也喜欢在她给刘氏帮忙打下手的时候嫌弃她的笨手笨脚。他喜欢蹲在地上和大黄计较,一人一狗也要对骂上好半天。
她曾经以为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直至时间和沟通把她对这人的误会全部解除,她渐渐知道,坏小子的笑容温暖阳光,坏小子的歌声洪亮大方,坏小子的眼睛藏着星辰和大海。
她其实从未讨厌过他。
这通电话并没有打很久,都是傅云生一个人在这这端默默听着,他在那边问她村子里的情况,考试的情况,后来他说什么她都没怎么注意,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才回过神来,就着坐在了楼梯上,抬起手捂住眼睛默默吸鼻子,大黄看出她的难过,走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弯,低着头呜呜的叫着。
在这个空荡荡的冷冰冰的小房子里,只有一只狗懂她的难过和无助,她蹲在地上抱着大黄,就像是母亲走的那时,悄无声息的抹着眼泪,吸着鼻子,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人也能把人生过的五光十色。
商录只给傅云生打过那一通电话,之后她再也没接过电话,要过年了,傅云生拿着毛线团子最后去赶了一趟集市,还是拖了方海妈妈的福,只是没有了商录,毛线团子也不好卖了,喜欢对山歌的女学生好像找了男朋友,路过她的摊位前还问她商录为什么没来,傅云生只说他去了省城,她又问她商录什么时候回来,傅云生沉默了很久,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
那之后回来,傅云生就收到了沈星云从千里迢迢的地方寄来的年货,傅云生知道刘氏大抵也不回来过年了,一个人把屋子打扫干净,给大黄织了一条红色的大围巾,大黄高兴的在院子里打转,伸出舌头围着她团团打转,傅云生脸上勉强有了些笑意,问大黄大年三十想吃什么。
一人一狗的对话进行了很久,最后被前来喊人的方海打断,方海带了些水果来,进了院落就大方的邀请她去自己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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