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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终有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鸢尾
“今年我爹也不回来过年了,你来我家一起过吧,人多才有年味。”
方海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个读高中的哥哥,一家四口全靠在外务工的父亲,选择过年不回家一定和沈星云一样有奖金和加班费,傅云生不好意思去,被方海强行拉上:
“反正做饭也算上你一份,不来我就和我妈来拉人了。”
果然,大年三十的早上,家家户户都在杀猪的时候,方海和他的妈妈过来请了傅云生,整个村子就她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看不下去。
傅云生拿了沈星云寄过来的年货作为谢礼,他们到的时候方海家的猪刚刚杀完,方海妈妈留了一块五花肉,其余的全部撒上盐巴腌上,等年中方海爸爸回来背去省城吃。
傅云生什么都会做,傍晚就和方海妈妈在灶房烧菜做饭,虽说丈夫不回来,家里的两个儿子也是要过节的,一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可以吃新鲜肉的机会,换着花样也要做几个肉菜,和竹笋煸炒在一起的肉香味蔓延的整个屋子都是,馋的方海忍不住进来捞嘴,被方海妈妈赏了一筷子:
“哎呀,不能捞嘴,等泼完水饭才能开吃。”
泼水饭是他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每逢过年过节,便要从每一道菜里夹一筷子用刀剁碎,添上酒和饮料,在吃饭之前拿去门口泼掉,嘴里喊着已逝亲人的名字,亲人们吃饱了,会保佑来年的你家庭健康,幸福美满。
傅云生小时候跟在沈星云身边没少泼过,自然知道怎么做,拿了干净的碗去门口泼了水饭,先舀了一勺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给爷爷奶奶敬酒,给外公外婆敬酒,希望他们在那边保佑沈星云健康平安,后来她把最后一勺饭撒在地上,念了一句:
“妹妹,吃饭。”
她没祈求妹妹满足她什么愿望,只说她要早点投胎,找一个珍爱她的人家。
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心里想念起沈星云和商录来,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经历着这样热闹的场景。傅云生返回屋子里,发现商录一家人都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盘腿坐在了铺满松针的地上。
傅云生只记得在小的时候,奶奶那会儿还健在,喜欢以这样的方式过年,在地上铺满绿油油的松针,饭菜做好了就放上去,一家人围在一起盘腿坐好,说是地为床,天为铺,天地也一起享受着人间的美味佳肴。
方海好客热情,直往傅云生碗里夹菜,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傅云生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裤腿上还粘了不少松针,方海用手摘下来,手指灵活的编了个蚱蜢送给她:
“你挂在窗子上,这可是新年祝福。”
方海比傅云生大一岁,说话时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傅云生用手捧着,生怕把这样活灵活现的小东西压坏,引的方海大笑:
“又不是真的蚱蜢,你踹在裤包里也不会坏的。”
方海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问傅云生怕不怕鞭炮,知道她怕的要死,自告奋勇的让她站在院子里,自己跑出去点燃鞭炮。
彼起彼伏的鞭炮声在村落里想起来,一家连着一家,颇为热闹,一瞬间把过年的气氛点燃,有小孩子们捂着耳朵在院子里哇哇乱加,大呼小叫的喊:
“过年咯,过年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送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但愿,远方的亲人们也是这样过节的。
——
傅云生从方海家出来的时候竟然收到了方海妈妈的压岁钱,她推脱半天,只得收下,总觉得心里欠了一个大人情,方海执意要送她回来,一路上和她说起之后中考的事情:
“你中考一定也是寄宿制高中吧,有没有想好考哪一所学校。”
“县一中。”
傅云生巴不得马上就中考,第一因为自己寄宿在刘氏家,总觉得欠下的人情越来越多。第二则是因为,中考意味着人生的另一个开始,这是一个不断向前爬的机会。
方海学习不怎么好,闻言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接下来的半个学期再努努力,能不能摸到县一中的尾巴。傅云生对自己的未来有很长远的打算,告诉方海:
“如果能考上一本大学就好了。”
方海啊了一声,心里更沮丧,眉头皱的像条毛毛虫,傅云生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未来美好的希冀让她的眼睛泛起了光,时间永不回头,梦想也将会越来越近。
傅云生还未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落里传来大黄的叫声,她以为家里闯了贼,忙往前跑了几步,可是跑到一半,她就愣住了,院落里亮着灯,接送商老大回来的车就停在外面,刘氏的声音听起来洪亮了很多,她正和商录爸爸商量:
“老商,实在不行你去傅大荣家里瞅瞅,是不是回去过年了。”
傅云生停在门口,把目光往屋子里看,她突然看到二楼商录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她顾不得方海说的话,急匆匆的往楼上跑,和方海告别:
“方海我先进去了,谢谢你妈妈的招待。”
刘氏瞥见进了房门的傅云生,松了口气:
“诺,人回来了。”
“刘婶,商伯伯,你们回来了。”
傅云生和他们打完招呼,顾不得围着她叫唤的大黄,光着脚咚咚咚的往楼上跑,胸腔里那颗心脏似乎要跳出来,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好像连腿也发软了,大气也不敢喘的傅云生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果然见到那个人站在二楼的窗口,嘴上叼了一只烟,他好像更加瘦了,身上穿了件崭新的藏蓝色的呢子大衣,他见到她急匆匆的跑上楼,笑起来,和她打招呼:
“喂,我回来了。”





云深终有路 11.第十一章
傅云生从没想过会遇到商录,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抬起手揉揉眼睛,果然看到那个人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她闻到他手指上香烟的味道,有点嫌弃的皱眉,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你怎么回来了?”
商录继续靠着窗台抽烟,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在省城里的经历告诉她,后来想了想,他只抿了抿唇角,用食指把香烟灭了,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把香烟吐出来,故意弄的她一脸生气:
“你还不希望我回来啊。”
傅云生满脸嫌弃的抬着头挥挥,耳根子却红了起来,先是点点头,又是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后结巴的说了一句:
“希……希望……”
她知道这句话说起来或许太过自私,可是控制不住心里那些说不出来的小心思,红着脸说出一个希望。
既希望,又不希望。
如果不是身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他也不是这样的出生,那就太好了。
商录抬手戳戳她的脑袋,刚刚在楼上就看到方海老远送她过来,问她:
“好意思让方海送你回来,大过年怕鬼会吃了你啊。”
“那是他自己说的要送我。”傅云生没听出这话有什么其它的意思,怕商录这个早熟的人瞎猜:
“我就是在他家吃了个年夜饭,方海人还是不错……”
商录没有耐心,不愿意听傅云生提起方海,皱着眉问傅云生:
“呵,方海算老几?”
傅云生总觉得谈话从这里开始就变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想,和他说,“你这次出门太久,怎么只给我打一个电话呀。”
傅云生想起这件事情,既紧张又担忧,说道后面底气不足,觉得这样说好像非逼得人家给她打电话似的。她自知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说完就借口要下楼,先帮刘氏他们搬行李。
傅云生看刘氏的身体好了很多,大家脸上都挂着过节的喜悦,于是便没问起商录在省城给他打电话那天的事情,或者,商录本来也就不愿意和他提及自己想要回家的任何细节。
刘氏给傅云生带了新衣服和压岁钱,他们在半路上吃过年夜饭,今晚也就不再开灶,只点了两根红烛,收拾好带来的行李,傅云生原本准备上楼睡觉,又被在院子里玩狗的商录叫住,他问她:
“你敢不敢放鞭炮。”
傅云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这鞭炮声听起来都很害怕的好吗。就凭商录这样的脾性,会问她这种话就准没有什么好事,果然,那个人听说她怕,马上从大黄身边站起来,隔空丢给她一个打火机:
“去,把门口的鞭炮点了。”
傅云生忙把打火机丢给他,看着院落里那一根又粗又红的大鞭炮,不敢去,怂的缩在墙那里和他顶嘴:
“凭什么我点呀,你是男人你为什么不点?”
商录把刚刚点燃的烟吸了一口,眉头皱的像个小山:
“费什么话,快去点。”
哪怕平日里傅云生没少被商录恐吓去做个什么事情跑个腿,但点鞭炮这种事情想来都会很恐慌,就她这种小短腿,哪怕点燃了,指不定还没跑进去就被满地的鞭炮屑弄的满身□□味:
“瞧瞧你那怂样……”
商录不耐烦的走过去,一把拽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门口挂鞭炮的地方走:
“我不点,我才不点。”
傅云生着急了,看商录把自己往门口挂着的大鞭炮那边拉,两只脚跺在地上,像只小泥鳅一样心不甘情不愿,这会儿竟然又恨不得他最好别回来了:
“我害怕鞭炮……”
“别说话。”
傅云生挣扎着,被身后的人扶住了肩膀,他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往她手里塞上刚刚抽了一口的烟:
“别动,我教你点。”
傅云生看着手上的香烟,又转过头看着商录,他就站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握住她捏着香烟的那支手腕,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这时候微微倾着身子,语气比刚刚温柔了许多:
“怕什么,点个鞭炮图吉利。”
他语气说的轻松,好似再办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傅云生的耳根子被这人温热的气息撩得通红,小心脏噗通噗通,她咽了口唾沫,默默把目光落到鞭炮上,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凑过去,准备借助香烟的温度点燃鞭炮……
“跑起来——”
傅云生被商录的一声口令吓醒,捂着耳朵就往院子里跑,大黄受了惊吓,一下子窜进屋子里,咚的一声撞到桌角上,低着头呜呜呜的叫唤,商录断后,看傅云生捂着耳朵奔跑的模样,唇角勾起来,一边跑一边和她说:
“新年快乐,小笨瓜——”
傅云生和大黄一样害怕,捂着耳朵蹲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飞起来的红色鞭炮削,真正体会到过年的快乐,也笑着回应商录:
“商录,你也一样。”
大黄进了屋子就趴在地上乱叫,惹的商录直皱眉头,用以往的那种语气骂它:
“大黄,你也是一条小怂狗。”
大黄马上站起来汪汪汪的叫了两声,好似并不满意他这样说自己,恨不得现在就钻个火圈,跳个高高给他看。商录喜欢和大黄较劲,看它不认输的在自己面前活奔乱跳,商录弯下腰抬手挠他的下巴,结果这位没骨气的狗先生马上趴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下子贴上商录的裤腿。
傅云生默默在心里无语:还真是条没骨气的狗。-_-||
商录蹲在地上逗大黄,抬起脖子催促她:
“你还不上去睡觉?”
傅云生哦了两声,实则现在并没有睡意,这一晚收了太多的喜讯,年味儿十足的小村子里还没有哪家关了灯的,她上了楼,想起方海编给自己的小蚱蜢,从裤兜掏出来放在书桌上,正思量着方海给的小蚱蜢放在什么地方好看,楼下的商录就吹了个响亮的口号声,喊她:
“喂,你给我把头伸出来。”
她一头雾水的推开窗,有一道亮光从她的眼前滑落,顷刻便在头顶上空开出一朵花,随着楼底下大黄的汪汪声,一簇簇亮光飞上去,接连炸出一朵一朵的绚烂花朵。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烟火,比起在别的小孩子院落里看到的还要精彩万倍,商录站在楼底下朝她挥手:
“没看过那么大的烟火吧,傻瓜。”
她嘟起嘴,心想这人说话怎么那么讨厌呢,真是一点儿也不不浪漫,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傅云生,这是六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可记住了。”
他要送她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哪怕黑夜常在,也能点燃漫天华彩。
傅云生抬起一只手捂住耳朵,就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他,商录的眼眸子里映着她的微红脸颊,她一对上的眼睛就害羞了,她今年收到了太多的喜讯,望着他笑的很开心……
这大概是此生最美丽的风景了吧,哪怕此后遇到再多的风景,也不及此时此刻:
我捂着耳朵站在楼下,见你芳华绝代,一笑起来就在尘埃里开出了花。




云深终有路 12.第十二章
商录这次回来没玩几天,就被刘氏带着去老师家里补考了这次的期末考。
刘氏知道他的脾性,一直把补考的事情憋在心里,当天才说亲自带他去老师家里补考,毫无准备的商录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书复习,就被刘氏赶上了残酷的考场,两个人前去李常青老师家里时,商录走的离傅云生很近,小声问她:
“语文作文是什么题目?”
他以为刘氏听不到,但还没等到傅云生开口,刘氏就转过身朝他笑:
“我就知道你提前知道了也许会找云生要答案,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这不公平吧,砍柴还要磨一下刀呢。”
商录这一次从省城回来,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和刘氏的关系比以往好了很多,傅云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好像也并不太坏。
李常青和刘氏的关系好,平日里为了商录这个调皮孩子的事情就没少在私底下替他说情,现在亲自带着人上门补考,李常青好茶好酒的招待上,翻出试卷给商录补考。
商录本就不是安稳性子,和安静坐在椅子上吃瓜子的傅云生比起来相差了七万八千里,李常青每每要用小木棍子敲在他的桌子上:
“看试卷呀,商录,你集中精神,看哪儿呢?”
商录当然是在看傅云生,自打这次和她相隔千里,快有一个多月的毫无联系,他回来还没和她好好玩一天,就要被赶来补考,心里不爽,自然也考的不认真,再加上没有复习,试卷批下来的时候排在全班倒数第四的位置:
“不是很理想啊,这成绩考县一中也没什么希望。”李常青喜欢傅云生这样的乖学生,于是随手一指傅云生:
“傅云生就比你好太多了,随随便便就能上县一中的。”
傅云生正在吃瓜子,本就是无意的偷听,听到夸赞自己的话,有点害羞的抬手勾着耳后的头发,她害羞的样子可讨人喜欢了。商录嗤的笑了一声:
“死脑筋也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傅云生当即又被气的半死,淑女不和糙汉计较,把嘴里的瓜子咬的咔咔作响。
刘氏平日里没少见商录欺负傅云生,沉着脸教训他:
“考不好还有理了你。”
商录呵了一声,没了后话,不愿意接受刘氏的反驳。
后来回家路上,商录顺手从树边摘下一根发芽的柳枝,问即将中考的傅云生:
“你考县一中就读寄宿制了,不来我家寄宿了?”
“你要是县一中,也是寄宿……”傅云生本想商录的未来和方海的哥哥应该一样,可是转念想到商录的处境,大概商老大才不愿意他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一定会跑的。
两个人的谈话被刘氏听了进去,刘氏转过身笑起来:
“云生,商录要考得起县一中,我会陪他进城伴读的。”
刘氏在傅云生的眼里,就像一心只把人生放在儿子身上的孟母,好像这辈子都离不开商录了,傅云生想,要是商录考不上呢,可是这话她不太敢说,毕竟商录是刘氏心里的聪明儿子,不是他考不考得上的问题,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
——
不过,哪怕补考成绩一塌糊涂,这个寒假傅云生还是没有见到商录有哪一天会好好的翻出书本看看,不是出去村里惹是生非,就是跑去河边钓鱼。只有傅云生,愿意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书复习,不厌其烦,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读书而来。
这日她正趴在书桌上复习,听到方海叫她名字,探出脑袋才看到方海抱了一叠复习资料,想要傅云生帮忙复习。
傅云生自诩自己的好成绩都是每日孜孜不倦的复习,哪有什么资格当小老师,只是平日里记的笔记认真罢了,她讲不了课,把笔记本借给方海,让他照着抄写,死记硬背就行。
方海就留在傅云生的房间里,占用了她的一小半书桌,一边抄笔记,一边盯着她认真的侧脸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似乎比女孩子要早熟一些,他早已懂的什么叫怦然心动,什么叫暗恋,他对这个不会生气的女孩子好感满满,暗自在心里觉得,要是他是她的男朋友,肯定不会像商录那样使唤她,骂她,甚至更不会让她过的那么辛苦。
可是这个年纪对爱情的模样除了青涩,还有满满的羞怯和退缩,他成绩不好,只想读完高中就外出务工,看傅云生一副誓死要考上大学的模样,渐渐因为她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发誓要和她考进县一中:
“傅云生……我想和你一起考进县一中。”
傅云生反应迟钝,并未觉得方海说的话有什么隐喻,闻言又从书包里翻出其它的笔记:
“那你得更加认真的去记笔记了。”
方海阿了一声,接过她的笔记本,默默摸着上面字迹娟秀的字体,真是字如其人,每一个字都写的工整清秀,就像是她这人给人的感觉,他瞥眼见到课桌上快要晒干的小蚱蜢,提醒她:
“快干了,找个小盒子收起来,等雨季回潮就会坏了。”
这小蚱蜢自从傅云生拿回来那天就没怎么注意到,现在再看才发现绿油油的松针已经泛黄,这样丢在稻谷堆里,竟然还真的像只小蚱蜢,顿时觉得神奇的不得了,捧着蚱蜢问方海:
“你是早就知道他会变色?”
男孩子到底是受不了女生夸赞的,一下子挺直了腰杆,说的很自豪:
“那当然,你喜欢啊,我还会编蝴蝶,编……”
方海的话没说完,突然闻到房间里传来难闻的烟味,皱着眉转过去,差点被守在傅云生门口的商录吓了一跳,许是刚刚钓鱼回来,大冬天,商录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应该是跑回来的,他把裤脚卷到了膝盖上,手里拎着的小瓶子装着一条不知道哪里逮来的银白色鲤鱼,终于看到方海注意到自己,商录抬着下巴对他打了个招呼:
“哟,你可真闲,不用干农活吗?”
他一直以为傅云生不过是一朵小野花,开在了悬崖边,开在了石缝里,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直至方海今天对傅云生说的这番话点在他的心上,他开始不安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方海却说的振振有词:“我找傅云生补课,要考一中……”
我行我素的商录哪里听方海说什么,进了傅云生的闺房,拿过她柜子上装糖果的空罐子,随便去卫生间洗了几下,把那尾银色的放回她的桌子上:
“喜欢不?”
她女孩子大抵都是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的,满心期待他的那句喜欢,然而傅云生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她问他:
“你想吃红烧还是清蒸?”
她以为他今晚要吃鱼,让她做饭。
方海抬手捂着嘴笑,看商录额头上冒着青筋,凶巴巴的吼了她一句:
“养着,我要你好好养着,死了打你!”
为什么一只丑蚱蜢就可以这样捧在手心,他送的鱼却只能红烧和清蒸。
傅云生被突然发火的商录吓死,咬着笔帽点头,赶紧按照商录的吩咐好好养着,挪去窗台上,却被商录呵斥着,不得不挪回来:
“放书桌上,写字累了就看看,本来就结巴,眼睛瞎了就更惨了。”
他今天像是吃了□□,连方海都看不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替傅云生说话:
“六哥,你没必要吧,傅云生又不是你家的保姆。”
商录吃那只小蚱蜢的醋,脸像一块大冰山,一沉下来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傅云生知道商录就是这个脾气。换做平日里她倒也笑笑就过了,今天方海替自己说情,她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方海早就看不惯商录对傅云生大呼小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云生是没有爸爸宠,但他还有我这个好朋友。”
傅云生搓着自己的食指,有些尴尬的离着头发,拉了拉方海:
“方海,这只是小事。”
方海这话说者无心,到了商录的耳朵里就是一根刺,他推了他一把:
“哟,难道你想宠傅云生?”他笑的一脸嘲讽,“你算老几啊,宠傅云生还轮不到你,门都没有。”
方海平日里还挺害怕商录的,许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出头,这下子也像是吃了□□:
“我可比你会关心女孩子,你以为谁会喜欢一个小混混。”
方海说完这话,拉了一把傅云生的肩膀:
“傅云生,你喜欢商录吗?”
傅云生靠着桌子站着,手里还握着钢笔,她一听说喜欢这个词,眼睛就不敢往商录脸上瞟,把钢笔转的哗哗哗的响,结结巴巴的,竟然一时之间让大家都尴尬了。
商录的耐心被方海耗尽,把烟灭了,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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