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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终有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鸢尾
“啊——”
傅云生尖叫一声,嗅觉闻到车里的浓烈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把奄奄一息的叶果护在怀里,双手合十的哭着用英语求身侧的男人放下刀,方元看女神叶果中了刀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去摸方向盘,嘴里吼着:
“去死吧——”
一时间车里乱作一团,驾驶员被方元掐住脖子,一番扭打之下车子失了控,顺着丛林开去,直接撞上前方的大树,傅云生护着叶果,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耳膜轰轰作响……
怎么这么倒霉呀……这是第二次,脑袋受伤……
她的脑袋晕乎乎的,耳朵好像还有知觉,听到几个人贩子纷纷从车里爬出去,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神态慌张的说了句:
“快跑,快跑。”
难道是中国人?
她脑子乱,不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里传来狗叫声和搜索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眼前方摇曳在树林里的手电筒光亮,眯着眼睛,视线朦胧的看到有人急匆匆的牵着狗朝他们跑来,前来查看的边防武警朝身后喊道:
“六哥六哥,是中国人。”
六哥?
她觉得有些好笑,脑子里竟然想起一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男人,那张脸清晰如昨,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想,呵,全世界到底有多少六哥啊。





云深终有路 17.第十七章
六哥?
她觉得有些好笑,脑子里竟然想起一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男人,那张脸清晰如昨,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想,呵,全世界到底有多少六哥啊。
宋时毅跑在最前方,还未靠近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忙松手,跪在地上掰开车门救人,倒在车里的两女一男早已失去了直觉,其中一个肚子上染满了鲜血,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他伸手过去探了鼻息后浅浅的叹了口气,随后赶来的武警赶来支援他,几个人合力把人从车里抱出来,准备送去最近的医院,宋时毅没看到商录跟上来,问道:
“六哥怎么不跟上来?”
“带着小队追人去了。”
他们调来这里驻守界碑已经有四年,最近连续发生好几起妇女拐卖案件,商录对这件事情热衷的很,方才在马路上就看到散落的摄影器材,第一判定就是发生了抢劫,自然是先带着小队进丛林寻人,来不及查看这边,无奈牵着狗追了半截路,没寻到人,只得又扫兴而归,看手下已经手脚麻利的把人抬出来,一闻到血腥味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往前走了几步:
“怎么样?”
救援的武警先把浑身是血的叶果抱出来,美丽的星空纱裙上染满了大片血迹,在刚才的混乱中,嫌疑犯又往她心脏上捅了一刀,宋时毅查看过了,是当场死亡。
宋时毅有些遗憾的告知:“当场死亡。”
商录以为这又是一起穷游遇害案,可是看叶果的穿着又不太像,他皱着眉把目光移到旁边的两个人身上,突然愣住了,忙打着手电筒弯着腰查看,傅云生的伤势看起来比叶果还要严重,半边脸都是血,那一刻就像是一脚踏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慌张的把人从同事手上接过来,喊她的名字:
“傅云生……傅云生……”
宋时毅对这个名字记忆颇深,只见过一张年代久远的证件照,他第一次看到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红了眼睛,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还有气,还有气,快点去医院……”
——
傅云生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她的头部撞击在玻璃窗上,有些脑震荡后遗症,只记得自己中间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有人拿着手电筒照着她的眼睛,耳边全是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到底有没有知觉?”
有个急躁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只听了那么一句,而后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色的窗帘上映着外面树梢的斑驳影子,看起来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费力爬起来。摸着自己还在发疼的脑门,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满是血腥味的汽车,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床上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有护士看她起来,忙去叫来负责看护他的宋时毅。
等到宋时毅来的时候,前来查看的医生已经检查完毕,比起那个身中两刀当场死亡的叶果来说,她的情况是最轻的,现在人已经醒来,没有什么大碍。
傅云生谢过医生,看门外站了个身姿挺拔的军人,那人看她的目光投过来,礼貌的笑了笑,等医生走了才进来,行了个军礼:
“你好,我是武警边防支队宋时毅。”
傅云生看对方这么对自己,马上紧张起来,对身着军装的人有些抵触,额头冒着汗,小声的喊了一句:
“你好。”
今日商录外派了任务,没赶上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来看她,吩咐宋时毅随时候着,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必须给他发信息,也顺便把询事发经过
登记记录,傅云生听说叶果当场死亡,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在车上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宋时毅,方元醒来的早,早就录完了口供,但因为腿部受伤,这会儿还躺在病床上休息,两个人的口供基本一样,只是方元没提到自己最后扭了一把方向盘的事实。
傅云生向来细心,谈话中总是看宋时毅对自己笑,看起来好像认识自己,结束了才问宋时毅:
“宋警官,你认识我?”
宋时毅比商录小一岁,和傅云生是同岁的,年纪小的男孩子通常眼睛里藏不住事情,闻言又马上挺直了腰杆,轻咳一声,公事公办一样的回答她:
“不怎么熟悉。”
傅云生咦了一声,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他,可是转念一想,宋时毅是军人,没准家里有人是警察……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傅云生醒来,这宋时毅就俨然成了一个跑腿的,先去买了好吃的好喝的亲自送上,又不知道哪里弄来一把花,非要说病房里消□□水闻了想吐,不利于她恢复健康。
傅云生云里雾里,脑子更疼了,几番好话把他轰走,在心里怀疑起这人对自己热情:
“难道军人对平民百姓都那么热情的?”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总觉得这里不能多呆,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找护士问出方元的病房号,去了方元房间一趟。
方元那里既没有花也没有好吃的好喝的,只有一碗喝了几口的小米粥,叶果突然离世的事情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此时正抱着枕头难过,看到傅云生醒来,他恢复些精神,和她聊了几句,听到那位军人哥哥如此关心傅云生,方元切了一声:
“因为小姐姐就应该被男士宠爱。”
方元本是个活泼性子,说话也搞笑一些,傅云生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回到病房就开始检查自己的东西,想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申请出院,想办法联系上叶果父母说明这次意外,自己在这场意外中活了下来,还不知道怎么给叶果的家人一个交代,她计划着之后的事情,收拾自己的行囊,连病房里进了人也不知道,等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吓了个半死,捂着嘴叫了一声,这才看清面前站的人是谁。
她愣在原地,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捂住脸,从指缝里看到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上还拿着刚刚摘下来的帽子把玩,傅云生怎么会不记得他,阔别了多年的久别重逢,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昨晚听到的那声“六哥”原来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商录正好赶上傅云生背对着门收行李的一幕,以为宋时毅告知她自己的事情,她想跑,脸上犹如顶着一块大冰山,眉毛还是如同年少时那般,一皱起来就凶的害怕。
商录抬手把她挡在脸上的手拿开:“哟,六年不见,老朋友?”
傅云生装作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避开目光不看他,吞吐的说了一句:
“商,商录录,你怎么会……”
商录要不耐烦了,放开她的手腕坐在病床上:“你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她对这个人的所有印象,几乎还停留在那时候他和她在烈阳组的儿时回忆,他这个混头小子的无恶不作,喜欢打击她的可恶模样,可是她再抬起眼来看,记忆里那个人早已变得天翻地覆,此时此刻,一米八七的高大个子正坐在她的病床边,身着一件军绿色的军装,抬着脸看着她,剑眉也皱起来,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傅云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再打量她,又把目光落到窗外,捏着自己的手指头,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我……”
商录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弯着腰捏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傅云生被他的粗暴举动唬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男人放大的五官精致冷静,带着丝丝生疏的气息,她的脸颊红起来,羞怯烧到了耳根子,看着这人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加快,张开嘴挤出一丝细若蚊虫的呐喊:
“商录……我要生气了。”
“那你可想过我会不会生气?”
他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和朝思暮想,她怎么又会知道,只是商录从不主动说起罢了,他把这些等待换成一句出气的疑问,随后松了手,抬手伸到她面前:
“手机交出来。”
许是平日里做任务习惯了,傅云生被这声铿锵有力的命令式口音折服,从床头柜上把自己的手机解锁交上去,商录垂着眼看看她,随手在通讯录里输入“老公”“亲爱的”之类的字眼,没看到与之关联的电话号码,拨通自己的电话之后存了上去,在联系簿上写上“六哥”。
他把手机丢到她手上,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想起那时候捧着红薯的小姑娘,眯起了眼睛,抬着下巴命令她:
“请配合边防武警的后期调查工作,电话必须接。”




云深终有路 18.第 18 章
傅云生看了一眼手机上他存的“六哥”,又抬眼看着他, 没多说什么, 默默把手机装了起来。
没耐心的商录马上弯着腰,拉住她的那双手:
“听到就回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个丫头的脾性简直没有丝毫进步,迟钝又慢热,不威胁一下她马上又会忘掉, 傅云生果然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有些不好意思和他那么近:
“我,听到了。”
两个人在这病房里的一举一动被赶来找商录的宋时毅听到, 年轻的军人一边摸着躁红的耳朵, 一边礼貌的打断他们的久别重逢, 带着公事来找傅云生, 再一次询问她:
“你说你听到他们说了中文, 那你记得长什么模样没有?”
傅云生记性比较好, 宋时毅来问话的时候把一切细节都说的很清楚,这下再问, 傅云生闭着眼睛想了想, 脑海里只有车撞在树上那一瞬间的混乱和恐慌,以及男人说的那句中文“快跑”, 她努力想要回忆起那时情境下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摘掉口罩,只是说了一句:
“眉眼我记得清楚, 余下的……”她隐约想起倒在她身侧的那个人似乎是摘掉了口罩呼救其它成员救他的, 但说的是缅甸语, 她听不懂……
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一想起那晚的事情就有些头疼,闭着眼睛挣扎了好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商录心疼,打断宋时毅的问话:
“慢慢来,急不来。”
傅云生此行遇到的意外,并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很有可能是支队勘察了一年多的拐卖妇女儿童案,此案原本不由商录所在的支队管辖,但因为涉及到外籍人口犯罪,上半年才移交到商录手上,从他接手开始,在短短半年之内,界碑线附近已经发生十多起妙龄少女失踪案。根据傅云生的口述,人群里既有中国人,也有缅甸人,行动特征和他们再查的案件极为相似,自然要重视傅云生遇到的这起案件。
商录说完,让她出院以后来支队把嫌烦特征报备画像专家入库调查,交代完这些,商录才补充似的说了一句:
“你隔壁病房的那位方元先生也一起来。”
“我和方元……”傅云生本想说她和方元不熟,被商录抬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一锤定音:
“你就不用担心你男朋友的安危,他们(嫌烦)通常对男人不感兴趣,这次他命大,不然就是分尸荒野。”
商录故意说了吓唬傅云生,见她果然楞了一下,却不澄清自己和方元的关系,心里不是个滋味,低着头继续看她的口供记录:
“我和方元认识不过一个星期,他不是我男朋友。”
和商录混了挺长时间的宋时毅看商录办起案来一本正经,却又要想法设法的探她的感情状况,默默抿着嘴偷笑,他以为像是商录那么果敢的直男,一见面就要坦诚相见,没想到还抱有些小心思,还没笑够,就听得商录说了一句:
“宋时毅同志。”
宋时毅一秒钟摆正姿态,站的笔直,响亮的喊了一声:“在!”
商录拿着笔随手一指:“去,楼下跑两圈。”
宋时毅暗自在心里感叹商录是个小气鬼,不就是猜中了心思,心有不甘,正要瘪嘴,又被商录一个眼神唬回去,只得可怜巴巴的去住院楼跑步。
傅云生有点懵:“他犯什么错了,我看人挺好的呀?”
商录听她说起,头也不抬,更是生气,在她的感情状况那栏写上未婚,反问她:
“你的意思,我就不挺好的了,嗯?”
傅云生脸红了,低着头看着窗外,支吾的说了一句:
“都……挺好的。”
商录全当是她夸奖自己,低着头签上自己的名字,薄唇轻轻抿着,笑的很是幸福。
——
虽说傅云生和方元认识不过一个星期,两个人是泛泛之交,可是方元却不是这样想的,隔日一早医生通知他可以下床,这人就杵着拐杖往傅云生的病房里跑,看她起床准备出院,方元忙拉住她:
“你要出院啦,那我呢,我怎么办?”
这次在云南出事故的事情,傅云生不敢告知家里,只想过了便过了,出门在外只报平安,至于方元的家人为什么没有来,傅云生向来不是八卦的人,自然不问,看他可怜巴巴的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有些心软,问他:
“医生说你还有多久可以出院?”
傅云生本是打算,如果时间短她就留下来照顾几天,若是时间长就劝说他告知家人,出门在外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打拼,她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谁知方元还没说,医院的走廊上就涌进来几个人,伸长了脖子喊人:
“方元,方元……”
方元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的答了一声,便被冲过来的女人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随后赶来的几个人忙拉住那个头发散乱的女人,劝她不要动怒,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披着一头零散的大卷发,眼睛也哭红了,指着他们两个的鼻子便吗:
“我闺女跟你们出去玩出了意外,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活下来!”
这人便是叶果的妈妈,前些天警方那边联系不上叶果的家人,便把尸体放在了医院停尸间,后来派人到了户口所在地才把家人找到,告知了这个噩耗,坐着飞机前来认领尸体的叶妈妈当即泪如雨下,当知道还有另外两名幸存者时,叶妈妈气上心头,便找来了住院部。
叶妈妈这一闹,周围很快就围了好奇的病友和护士,傅云生看方元被打的晕头转向,忙扶住他,问道:
“阿姨,有话好好说?”
叶妈妈看傅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想起自己的女儿身中两刀,更加伤心难过,当即嚎啕大哭,用手提包打她:
“为什么只有我女儿死了,你们为什么不保护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要负责,要给我们叶果一个交代。”
谁也不希望发生这起事故,如果可以,傅云生宁远选择不来这种偏远的地方,她一个弱女子,被叶果家的亲戚围着,手无缚鸡之力,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生性胆小,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很抱歉,阿姨,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存活的只有他们两个,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愿意相信,只是越打越凶,哭的更加悲壮,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是最可怜的人:
“为什么不救她,一定是你们不救她。”
“你们为什么那么自私。”
围观的人理解母亲失去女儿的痛苦,虽不知道傅云生发生了什么,看叶妈妈一家人围着两个年轻人轮番指责,劝架:
“有什么大家静下来好好谈谈,人死不能复活。”
“指不定是你闺女命中该有一劫。”
一家人听闻更加激动,谁也拉不住叶妈妈,她疯了一般的扑到傅云生那边,抓住她的头发大哭,方元还算个男人,把傅云生护在自己怀里解释:
“要不是叶果一意孤行,会发生这档子事情吗,阿姨,叶果从小什么性格你不清楚?”方元几乎要扯着嗓子说话,“没错,是我带她来旅游的……”
方元没保护好叶果,本就难过自责,现在看这家人只欺负傅云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心里火气更大,“我有责任,我负责任行了吧。”
“你负个屁的责任!”
突然间被这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唬住,闹事的叶果家人们纷纷愣住,往这声音的来源看去,见到几个身着军装的武警迈着大步子走来,二话不说就把闹事的全部抓住,商录一把推开护住傅云生的方元,拉了傅云生一把,望向方元:
“你知道责任这两个字怎么写吗,别他妈一天瞎说什么责任不责任!”
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把周围的人都唬愣住了,群众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果断利落的执法态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小哥哥的英俊模样吸引住,轻轻的叹上一声,商录哪里来得及管这些,拉上傅云生就往带着大部队往支队走:
“有什么不满意的支队里说!”
傅云生抖着手,慌忙抬手擦着眼泪,刚刚那情景像是重回十七岁那年的噩梦,走路有些晃神,直至身后拉着她手腕的那个人松了手,顺着滑到她的手指尖,转而握住她的手,她抬起头用满含泪光的眸子看着他,却见他走的笃定,薄唇抿着,并没有往她这边看来。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手指尖却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倾着身子靠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别怕,有我在。”
毕竟是年少时心尖上的一朵花,那时候愿意保护你,这时候也再所不辞。



————
她想不到这句话是触动到了心里的哪个角落,拼命的点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她想,如果那时候他也在她的身边,他会不会也会说上一句“别怕”,那时候她还会选择断了联系吗,好不容易和他在大城市重逢,上相邻的两个高中,却只有落荒而逃的结果,从此开始了长达六年的了无音讯,怎么想想,都是自己太过狠心。
经历过那样的人生,她以为今后再也不会害怕,只要挺直了背脊,背上行囊,从此以后便什么也不怕了。可直到遇见他才明白:
她的坚强不会百毒不侵,她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却唯独在遇到他以后轰然倒塌。所谓的坚强,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你自愿脱掉面具的人
商录一直握着她的手,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哭个没完,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土地上,遇到惊心动魄的事情,差点丢了命,换做是谁都不会觉得安心,碍于那么多的同事在场,他拉住她的手以后就只是紧紧握着,算是一种鼓励和安慰。
除了傅云生一路低着头的抹泪,还有叶果妈妈的哭泣和她家人的一路谴责,以至于上了警车,叶果妈妈还在哭:
“这不公平,为什么死的只有我女儿。”
“什么叫公平,人一出生就不是公平的。”叶果妈妈的嗓子已经沙哑,听闻这句话,抬眼看着对面坐姿端正的军人,瞥见他军装上的一杠两星,想起方才就是这人下的命令,看他绷着一张脸,她识相的不再说话,默默拿纸巾擦眼泪。
傅云生一直坐在他身侧,被他的气场影响,坐的更加端正笔直,生怕这人生气了说出什么惊人言论,直至汽车行驶半路,她才听到他继续开口说话:
“叶太太,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人天生没了手脚,有人天生没了娘,傅小姐和你无冤无仇,不过就是幸运一些,我能理解你失去女儿的悲愤和难过,但这不是你找老好人发泄的缘由,我会给你女儿一个交代,请不要质疑我们边防武警的办事能力,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我们一直放在心上。”
傅云生偏过头看他,此时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的男人,难以和那时候的村口小霸王结合起来,她第一次听到他怀着满腔自信说出这些话,眼眸里装着世界和国家。
他温柔了太多太多,成熟了太多,俨然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上了高中也依然会从隔壁学校翻墙来学校看他的毛头小子。
后来叶果妈妈没有再找傅云生的麻烦,抵达他们支队的第一件事情,她便被宋时毅带着去找画像专家,录信息存记录,路上宋时毅刻意替商录说了话:
“你别看我们六哥说话凶巴巴的,他对女孩子其实并不凶。”
傅云生想起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红着脸点头:“我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来着,就像是那时候会鼓励她和沈星云去省城,告诉她要像那条河,无论脚下是怎样的路,总会得到大海的拥抱。
“你和六哥是一个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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