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古言NP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梦
卫然说罢朝堂上鸦雀无声,这时性子一向直率的大司马穆捷骁出列,神色凝重道,“末将以为,叁皇子说得十分在理,往年牛羊马匹都是几百头的送来,生怕我们不满意,为何今年数量如此少?难道是见我大祯好欺负?末将听闻嘉亲可汗有意将可汗之位传给乌衍赤,乌小王爷莫不是起了造反之心?”
“依儿臣看,察尔哈部正值王权更替之时,咱们应趁此时给蒙古各部一个警告,儿臣建议出兵对察尔哈部惩一警百,以儆效尤,这样才不失我天朝颜面,不至蒙古骄横如此。”
紧接着,叁五老臣纷纷抱拳出列。
“臣附议。” “臣亦附议。”
皇帝接过大太监李錴海呈上来的单子,深深皱起了眉头。
“霖儿,你怎么看?”
皇帝咳嗽了一声,眯着眼望向候在金銮殿最前方的太子卫霖。
卫霖虽早早被封为太子,不过近日叁皇子卫然对洛阳汛灾一事的处治让皇帝倍感欣慰。况且,让两个成年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对他而言并非是件坏事。
当年皇帝还是皇子时,派心腹暗杀了忠心于先帝的太傅顾禾严,自己才有机会褫夺太子之位,暗杀先帝后篡位。顾禾严的一家老小连同旁系子嗣皆被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然这段往事只有少数人知晓,大多都已被处理干净,不留丝毫痕迹。
十数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名门望族销声匿迹,就同从未出现在这世上一样。皇帝不想见一方独大,最近有了丹药的加持,他日渐春风满面,生龙活虎起来,他自认为还能再执掌朝纲百年。
皇帝的眼睛有些混浊,目光在卫然与卫霖二人之间游移,令人琢磨不透。
卫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想起几日前秋玄深夜特地派人来交代自己的话,磕磕绊绊道,“儿臣、儿臣以为,近年来蒙古天灾不断...先是、先是年初遇了大雪,立春后又...又遭了蝗灾,进贡得比往年少了些,也算是常理之中。”
皇帝微微咳嗽几声,心中忖度了片刻。
“秋爱卿,依你之见,朕这两个儿子,谁说得有理?”
“我们大祯与蒙古各部交好数年,出兵反倒会伤了大祯与察尔哈部的和气,微臣相信,这是陛下不愿看见的。另,察尔汗部下月会派乌衍赤小王爷任使节,亲自将贡品送至京中,已是颇有诚意。陛下,微臣见贡品数量,贡女可是比往年多了数倍。”
秋玄最后不明深意地加了句。
见皇帝神色,众大臣纷纷主和,就连最初站在卫然一边的一些大臣,都倒戈到右相一方。只有穆捷骁为首的叁两武将,还在坚持发兵。
皇帝似乎想到什么,眉头霎时舒展开来,“那便先看看贡品再说吧。”
卫然冷冷看着立于卫霖身侧云淡风轻的男子,目光深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遂又立即恢复了平静。
如今已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帮着卫霖说话了么,看来这是要与他势不两立了。
似是注意到了卫然幽深的目光,秋玄侧目对他微微躬身颔首,报之富含深意的一笑。
卫然脸上无半点笑意,眸色阴郁,撇了秋玄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此刻有大臣提起冬至祭天大典的事情,卫然同去年一样,荐了贺瑾与太常寺少卿任简筠共同处理大典相关事宜。
下朝后,卫然朝着穆捷骁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往宫外走。一众官员则是畏畏缩缩地跟在秋玄身后,与他解释方才在大殿之上自己的失言。
“无事,朝堂上就是要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才好。”
秋玄淡淡笑了笑,眉目如画,意态闲适,清冷的笑容中带着一如既往的疏离。
声声慢(古言NPH) 驸马
“母妃听闻穆大司马府的千金与平凉侯府的世子在前日喜结良缘,真是佳偶天成,可喜可贺呢。芷儿,你可有给穆小姐,不对,如今应该称她做楚夫人了,”慧妃和蔼笑了笑,“可有给楚夫人送些贺礼去?”
见卫芷来了瑶华宫,慧妃吩咐嬷嬷端碟栗粉酥来,随后又命人去沏了壶桂花茶。
“这个是自然,芷儿可是随了好多礼托大司马送去呢!还要多谢母妃在父皇面前美言。”
卫芷甜糯糯地说着,她见银碟中的栗粉酥铜钱般大小,精致小巧,拾起一粒放入口中,一瞬间栗子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四溢,卫芷黑亮如漆的眼眸中荡漾起欣喜的神色。
“这栗粉酥是御膳房的师傅今晨新做的,母妃就知道芷儿肯定爱吃呢。听闻那师傅是才从江南请来的,之前在江南最有名的大酒楼里制点心。那江南的大酒楼啊......”
卫芷撑着脸听慧妃津津乐道,忍不住又拿起一粒,不知何时就愣了神,思绪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本来刚回宫那日她便差人去请虞子期来,她心中憋了许多话想与他解释,可刚回来不久就传出谢昭仪又有了身孕。
经过了上次小产一事,谢昭仪便十分信任虞子期,求了皇帝命虞子期安胎。每次卫芷派人去请时虞子期都称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
日前穆少慈差人往永安阁递了请柬,可卫芷那几日老是觉得疲乏,腹胀吃不下东西,便称自己着实身子不适,送了丰盛的贺礼到大司马府上。
因着浑身乏力,卫芷终于寻着了由头,让茯苓将自己的病症描述得再严重些,去差虞子期来。
果不其然,不消一刻钟的时辰,虞子期便同茯苓匆匆赶来。
他认真替卫芷把了脉,道她脉搏虚浮,体内有寒症,应是她平日里寒凉的东西食多了些。
卫芷近日晚上老是去永乐阁找卫曦饮桂花酒,美其名曰五姐姐爱喝,她就跟着小酌几口罢了,可每次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几乎都在卫曦宫里宿下,第二日才回永安阁。她想着许是桂花酒饮得多了些。
“子期哥哥,为何回宫许久,你都不来见芷儿呢?芷儿日日都在想你。”
卫芷小手拉住虞子期的太医服袍裾,将脸亲昵地贴在他的胸膛,听他愈发快的心跳声。
虞子期耐不住卫芷的软磨硬泡,回抱住她,轻拍了拍她的背,认真解释道,“微臣受陛下之命照料谢昭仪,又要掌管太医院诸多事宜,比平日忙了许多。等昭仪胎象再稳些,微臣就会多来看望公主的。”
“好,我信子期哥哥的话。”
卫芷踮脚碰了碰虞子期的唇角,樱唇在他唇上轻啄,遂用灵巧的柔舌轻而易举便撬开了他的齿关,柔软的舌尖勾住坚硬的上颚轻舔,吮吸住湿润的厚舌,贪婪地攫取他身上散发的清淡药香。
虞子期身子一僵,与卫芷身体贴得很近,一睁眼就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和额间薄薄的汗珠。
多日不见,她好似消瘦了些,也不知她这段时日过得怎么样了。
一见到卫芷虞子期就全然没了脾气,眼底心里全都是她。其实那日他也是赌了气,逼着自己向陛下请命先行回了宫。
一向克制的虞子期此时此刻沉溺在了温柔乡之中,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两人唇舌缠绵良久,缱绻情丝洒满一室。
不过宫中不比行宫,太医进出太医院都要报备在册,就连太医首虞子期也不例外,他给卫芷开了些暖胃的汤药后就赶回了太医院。
......
“大司马的妹妹与芷儿年龄相仿,穆大司马年纪轻轻便战功彪炳,母妃见他仅仅年长我们芷儿几岁,人品端正,英气勃勃,看着也不似其他武将那般举止鲁莽。大司马府叁代忠臣良将,母妃知道芷儿与穆家小姐交好,芷儿可愿嫁到大司马府上去?”
慧妃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卫芷这才听出了些不对劲来。
方才不是还在聊江南的酒楼么?怎么就聊到大司马身上去了?
见茯苓在一旁偷笑,卫芷红着脸咳嗽了几声,起身斟了茶双手递到慧妃面前,适时打断了她的话,“母妃!芷儿虽与穆小姐交好,但她已嫁去了平凉侯府,芷儿若真嫁到了大司马府,平日里又见不到她!再说了,芷儿若出嫁了,母妃岂不是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中了?”
慧妃接过卫芷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刮了刮她的鼻梁,叹了口气,“好好好,母妃不催便是了,待得了空,和你五姐姐出宫去探望探望楚夫人吧。”
“好。”
从瑶华宫出来后,卫芷长舒一口气,看来往后母妃提到大司马的次数不会在少数了。
大司马待她确实是很好,可就是......卫芷有些羞于启齿。
他不似其他武将般鲁莽?
卫芷只要一回想起穆捷骁在床上是如何待她的,小脸儿就难掩红潮,更别提上次他与乌衍赤二人‘合力’将她折磨成什么样了!母妃又未同穆捷骁说过什么话,左不过是在宫宴上见过他几面,又是如何得知他人品端正来的?卫芷怎么觉得,穆捷骁在床上冒冒失失的,粗鲁得很,若是真嫁给了他,以后岂不是每晚都要弄得她......
“公主脸怎的这般红?茯苓见穆大司马是真心对您的,您刚回宫他便叁天两头地派人送东西来,公主不如求了陛下,让穆大司马做驸马?驸马爷以后肯定会很疼公主的!”
茯苓见卫芷脸烧得厉害,心里感叹公主果真对大司马不一般,不禁打趣道,口中的话越发无边起来。
卫芷赶紧拍了拍茯苓的头,“瞎说什么呢!数你最伶牙俐齿!”
主仆二人嬉戏打闹了一路,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
声声慢(古言NPH) 再遇
御花园门前左右两侧有铜镀金獬豸各一只,御路正中设有青铜香炉一座,香炉中荡起的袅袅青烟在园中弥散开来。
草木茂盛的御花园中不仅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无数,还点缀有四季长青的松柏与藤萝。
现已入了深秋,百花残败,红衰翠减,平日里时常有妃子来赏花的地方此刻荒无人烟,略显萧索冷清。
秋风乍起,带来瑟瑟寒意,卫芷冷不丁想起不久前此处淹死了名宫女,心生怅然,虽不怎么害怕但胳膊上还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卫芷沿着盘曲的磴道行至御花园西侧地势最高的千秋亭,远远在一众身穿朝服的大臣中看见了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同往常一样着一身藏青色朝服,头戴嵌东珠单眼花翎紫金冠帽,腰间束以羊脂玉革带,革带上垂一葫芦形玉镂雕游鱼纹香囊。
面容俊逸,眉目疏朗,眼眸中清晖一片,纯粹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卫芷脑海中莫名涌出八个字来。
这分明是用来形容叁国时期清廉正直的忠臣嵇中散嵇康的,同他有何关系?将他比作那曹魏奸臣司马昭还差不多,卫芷不由得在心下暗讽一句。
那男子与众人一一拱手告别后,仍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只见他双手捧起路边一嗷嗷待哺的幼鸟,将鸟羽捋顺,旋即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枝头一处鸟窝中,又从袖袋中掏出些鸟食置于鸟窝旁。
卫芷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切,这似乎与她印象中的右相大相径庭。
她欲催着茯苓走快些,不料不小心弄了些动静出来。卫芷慌张抬眸,与秋玄清冷的目光直直相撞。
“公主殿下,好巧。”
男子从远处慢慢走近。
卫芷汕笑道,“右相安好。”
早知道就选条旁的路回永安阁了。诺大个宫殿,怎的偏偏就碰上了个自己最不喜欢的人?
“看不出右相有一颗怜悯之心。”
“正巧看见,觉得可怜罢了,”秋玄笑了笑,“殿下怎会在此?”
“闲来无事,来此处随意逛逛。右相若无旁的事,本公主就先回宫了。”
卫芷脖子上昨夜被卫然留下了红痕,她庆幸不是在夏日,尽管上身的短襦能遮住脖子,她还是将领口往上拢了拢。
秋玄笑了笑,颀长的身型投下来一片清凉的阴影,正巧挡住卫芷身前的池塘。
卫芷仰头望着男子,微蹙着眉,“右相还有事?”
卫芷听卫然提起过不少朝堂上的事,知道右相明里暗里与皇兄作对,为着叁皇兄,卫芷语气中也带了些不耐烦。
秋玄比卫芷高出不少,卫芷与他说话时头仰得吃力,脖子有些发酸。
她盯着秋玄清淡平宁的眼眸,心下暗暗不满,难道那些美人不是他精挑细选出来亲自送给父皇的?只怕现下的一片冰心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不经意间卫芷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柔和檀香,也不知是御花园中的青铜香炉还是他身上的香囊所散发出来的。
她还在心中猜测时,秋玄气定神闲道,“听闻前不久此处溺死了名宫女,公主往后还是勿要独自在此多做停留了。”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在这里与自己说道此事?
卫芷垂首敛目望向地面,“这是自然,右相行事坦荡,那宫女的鬼魂自是不会在半夜找上您伸冤的,要找也是去找害了她那人。”说罢低头悄悄去踢地面的石子泄愤。
卫芷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响起男子清隽的声音。
“多谢公主关怀,微臣自会加倍小心。”
秋玄朝卫芷拱了拱手,从旁边小道离开了。
小心什么?那宫女的鬼魂么?卫芷皱眉望着秋玄离去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计,好似的确可以在那宫女鬼魂上做些文章。
她朝茯苓轻招手,对她耳语了几句。
“公主,咱们真要对二公主这样做?”
茯苓不可置信地望着卫芷。
“小声些,”卫芷赶紧去捂茯苓的嘴,“若是错怪了二皇姐,本公主心里也不好受的。”
两人小声计划了一番,便匆匆回了永安阁。
声声慢(古言NPH) 邀约
晚间卫芷邀了卫姒到永安阁来用晚膳,称有重要的事与她说,特意嘱咐传话的人将“与那日在池塘溺死那名小宫女息息有关”这句带到。
卫姒匆匆赶来,甚至比与卫芷约定的时间还早来了半个时辰。她看着卫芷欲言又止,见她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却又生生停住了。
“二皇姐,怎的这么早就来了?也不知道膳食备好了没有。茯苓,快去命小厨房传膳。”
“诺。”
茯苓应声下去后,卫芷亲昵地拉着卫姒入座,二人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不见茯苓回来。
卫芷不免疑惑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人来传膳?琉璃,你去看看茯苓在作甚?莫不是在偷懒?”
“六公主,茯苓妹妹做事一向稳当,说不定马上就来了呢。”琉璃恭敬说道。
卫芷皱眉,遂即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可本公主实在是饿得厉害,怎么,如今这皇宫里是只有二姐姐才使唤得动琉璃了么?”
“这......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琉璃将求助的眼神望向卫姒,只听卫姒说:“你也过去看看吧,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早些回来就是。”
琉璃走后,卫芷又将在身边伺候的小宫女打发了下去,空荡的殿内只剩卫芷与卫姒两人。
“六妹妹,你方才差人来说有与那小宫女相关之事与二皇姐讲,可否是找到了杀害溺死她的凶手了?”
“哪里的事!仵作称那小宫女是自戕而亡的,二姐姐怎会觉得有凶手呢?难不成二皇姐知道些什么内情?”卫芷含着浅笑望着卫姒。
卫姒觉得卫芷的眼神有些陌生,也没多想,舔了舔发干的唇,不自然道,“不、不是,皇姐的意思是......可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卫芷没回答卫姒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二皇姐对这小宫女可真是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二皇姐宫里的呢!”
“怎么可能!”卫姒连连否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话里话外带着些心虚。
卫芷接过卫姒手中茶杯,摸到她掌心冰凉一片,不慌不忙道,“二皇姐这么紧张作甚?”
“只是有些、有些冷罢了......这两个奴婢是怎么回事?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未回来?”卫姒连忙岔开了话题。
“是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卫芷越想越生气,笃定道,“她们俩肯定是偷偷溜到哪儿去玩儿了!一会儿本公主定要好好治她二人的罪!”卫芷说着便往外走,“二皇姐,我去找她们。”
卫芷走后,卫姒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自己,她猛地往外望去却没看见人,心中不免有些发怵,连忙起身关上了窗户,回到桌前坐立不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眉拧成了一条线。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霎时被一股强劲的妖风吹开,一瞬间好几盏宫灯被吹灭,唯余西南角落一盏小小的六角宫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昏暗灯火在萧瑟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熄灭,原本明亮的内殿突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顺着大开的窗,卫姒清楚瞧见有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是谁在那儿!”她惊慌失措,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琉璃!”
回应卫姒的只有呜咽的风声和惨淡月色下的婆娑树影。
透过黑漆漆一片的交错树木,卫姒看见好似有个人站在树丛间。那人脸色苍白,不见任何血色,头发散着,穿得奇奇怪怪,衣裳有些破旧,好似是拼凑起来的,上半张脸被挡在了阴影之中,完全看不清楚模样。
“是谁在那处装神弄鬼,给本公主出来!”卫姒提心吊胆,强忍着害怕大喝一声。
突然,那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慢悠悠地朝卫姒走来。直到她走近,卫姒才发现她身上好似穿的是......宫女的衣裳。那人离卫姒越来越近,还在淌水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作势要从窗户外爬进来。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卫姒头皮脚掌一阵发麻,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她赶紧大步上前关上窗户,扣上窗锁,往西南角落最后一点亮着微光的地方拼命跑去。
那“鬼”试着推了几次窗户,弄出的声响吓得卫姒肉颤心惊。不过窗户还算结实,卫姒见她没推开好似就作罢离去了。
窗外逐渐没了声响,卫姒稍稍松了口气,往门外大喊道,“琉璃你去哪儿了!”
可任凭她怎么叫喊都无人回应,寂静的永安阁仿佛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公主......你害得我......好惨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雌雄莫辨的尖锐声音在卫姒耳边响起。那声音好似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听得虽不真切,可近在咫尺,阴森森的,瘆人得慌。
卫姒吓得双腿发软,汗洽股栗,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女鬼缓慢起身吹灭了最后一盏宫灯,又重新蹲下来,潮湿的衣袖轻抚过卫姒脸颊,用冰冷的手拉着卫姒的手,在她背后轻声说,“御花园的池塘......好冷......公主摸摸......奴婢的衣裳......是不是湿透了?”
卫姒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气,脊梁一下子就僵了。她一边慌慌张张地往里躲,一边鬼哭狼嚎道,“都是琉璃干的!是她推的你!和我无关!”
“琉璃?她与奴婢无冤无仇,为何要推奴婢?”
“是她教你去给卫芷下的毒,不是我,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
那女鬼轻笑了一声,声音听着轻飘飘的,完全不似一个正常的人能发出来的。她喉咙里又发出一声诡异又含糊的笑,身子慢慢向上漂浮在半空,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卫姒脸色大变,手在地板摸到一滩湿滑的水,冰凉刺骨,尖叫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待到卫芷与茯苓琉璃叁人进来时,已灯火通明,亮堂的殿内却不见卫姒的身影。
“咦?二公主呢?”琉璃端着盘子四处张望。
卫芷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两眼发白,晕倒在地的卫姒,惊呼道,“二姐姐在那儿!”
琉璃惊得端不稳手中的盘子,“啪”地一声将银盘摔落,她跑过去跪在地上,慌忙摇着卫姒的肩膀,“二公主,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别吓奴婢!”
卫芷与茯苓相视会心一笑,朝茯苓使了个眼色。茯苓立马会意,赶紧蹲下身来,探了探卫姒的鼻息,“琉璃姐姐,别慌,还有气,咱们赶紧送二公主回宫,去请太医看看吧。”
琉璃哭成了泪人,手足失措,六神无主,慌乱点了点头。
茯苓差了叁两宫女,合力将卫姒抬到了舆轿上,送回了永寿阁。
几人走后,只剩卫芷一个人留在内殿,“出来吧长瑛。”
声声慢(古言NPH) 如何报答
说话间卫芷蹲下身将地上碎片一一拾进银盘中,可还是不小心被尖锐的瓷片划伤了手指。她连忙掏出怀中手帕捂住伤口,转瞬间一点暗红的血迹在月牙白丝绸手帕上晕染开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此刻若风已将宫女的湿衣换下,着了一贯的紧身黑衣,发梢还在淌着水珠。他轻皱了下眉头,蹲下身将卫芷扶起坐好,细细查看她的伤口。
卫芷脸颊升起两团不自然的红晕,“我没事,方才可有问出些什么?”
若风颔首,将卫姒所说的原话一字一句道出。
顾不得指尖的刺痛,卫芷心下一沉,果真是二皇姐派人干的。自己平日里与她虽算不上亲近,但也从未交过恶。回忆起与卫姒这些年交往的点点滴滴,卫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去往深了思索,想着待明日先去看看二皇姐再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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