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朕就是亡国之君
作者:吾谁与归
正统十四年,朱祁钰在皇位上大梦初醒,睁开了眼睛。
土木堡之变已经发生,三代精锐京营,已经全军覆没。
自己的哥哥、皇帝中的垃圾朱祁镇,正在大同府叩门。
朱祁钰发现自己,不但要保卫京师!保卫大明!还要保护妻儿老小!
亲自监刑是暴戾些,就是亡国之君了吗?
信任宦官任用内相,就是亡国之君了吗?
穷兵黩武信任武夫,就是亡国之君了吗?
好吧,朕就是亡国之君!
本书又名《大明迎来了它的慈父》、《朕的一生》、《朕绝不投降》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章 乱糟糟的朝堂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八日,北京城,奉天殿内。
“殿下,是不是该上朝了?”一个略显有些浑浊的声音,在朱祁钰的耳边响起。
朱祁钰用力的挤了挤眼睛,缓缓的睁开。
入目则是无数的大红色的木柱,黄色的帷幔在春风之中,猎猎作响,两盏鹤形宫灯就在眼前,香气袅袅。
似乎是一股松香的味道?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
恶作剧吗?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慢慢的清晰了起来,他用力的吸了几口秋日的凉气,意识逐渐的清醒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太监,有些疑惑,搁这儿拍戏吗?
那我的台词应该是什么?
他用力的坐直了身子,正要说话,忽然身体一僵,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如同气泡被戳破了一般,无数的幻影在自己面前不断的闪过。
朱祁钰,明代宗,人称景泰帝。
他的好哥哥朱祁镇在七月份带着京师三大营,亲征瓦刺部,行至土木堡,被瓦剌部的也先俘虏,三大营二十万精锐,一战打了个全军覆没。
作为闲散王爷的郕王朱祁钰,在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情况下,被皇太后从郕王府里提了出来,扔在了监国位置之上。
群臣在殿外候着正等待着上朝、皇太后在帘子后面垂帘听政、内官监太监和司礼监太监等待着朱祁钰的指令、大黄色的龙椅之上空空如也。
他现在只是一个监国,而不是皇帝。
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吗?他看了一眼珠帘之后的皇太后。
现在的他,真的没得选。
“上朝!”朱祁钰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虽然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普通教师,朝五晚九,这没想到熬了一夜,再醒来,居然做了监国。
“上朝!上朝!”内官监太监成敬转过身来,喊了一嗓子,随后小黄门高声呼和。
停摆了数日的朝议,终于再次开始,胸前绣着各种禽兽的朝臣们,在大汉将军的查验之后,走进了奉天殿内。
前线战事吃紧、天子被俘、群臣惶恐,进了殿之后,诸臣依次站好之后,都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一时间奉天殿内,居然有几分嘈杂。
朱祁钰坐在一个四方凳上,这个四方凳很小,甚至有点硌得慌,和那宽阔的龙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右都御史拿着手中的黄册大声喊道:“禀太后、殿下,应到二百零五人,实到一百三十二人,七人病休。”
朱祁钰眉头紧皱,这缺勤实在是太多了吧,七人病休可以理解,可是剩下的六十六人去哪了?
他很快就回过味儿来,剩下那六十六位本该上朝的大臣、勋戚、军将,都死在了土木堡之下。
大明朝的在廷文武,仅一战损失了超过三成要早朝的京官。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内官监太监成敬大声的喊道。
“吾皇万岁。”诸臣俯首山呼海啸,只不过他们要行礼的对象并不在奉天殿内,而是在瓦剌部的大帐内。
这画面颇为的讽刺。
“殿下,臣有事启奏。”右都御史出列俯首说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天子北狩,还请殿下早日定夺社稷之主,以安天下。”
朱祁钰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右都御史,这人名叫赵谦,原来郕王也只知道此人叫赵谦而已,别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是在劝进吗?
朱祁钰准备推辞,按照他记忆里的规矩,至少要三推而就,否则就是大不敬,毕竟朱祁镇这个皇帝,还活着。
赵谦想要再说话,可是站在另外一侧的司礼监太监一甩斗牛服的袖子,拿出了一卷圣旨。
他高声呼喝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皇长子朱见深,天资粹美,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
“授朱见深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传播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朱祁钰看着这个司礼监太监,此人名叫金英,司礼监提督太监,那是内官之首。
这段圣旨简单翻译就是皇长子朱见深,在皇太后的慈命下,被册立为了太子。
朱见深,两岁,自己那个便宜哥哥朱祁镇的庶长子。
朱祁钰额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对明史本就是一知半解,这一道圣旨下来,内容很简单,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无论他做什么,这个江山,还是,也只能是他那个哥哥朱祁镇的江山。
赵谦伸出右手来,探出一步,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这诏书谁下的?
自然是坐在珠帘之后的皇太后。
为何要立北狩天子朱祁镇的长子为皇太子?
因为朱祁镇是那皇太后的亲儿子,而他朱祁钰是庶出。
朱祁钰只觉得可笑,皇帝被人俘虏了、大明二十万精锐被全歼、朝堂三成朝臣殉国、瓦剌部磨刀霍霍正欲南下。
朝堂停摆数日,上朝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确立皇太子之位,而皇太子却不是监国的血亲。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胸前绣着云雁的朝臣站出来俯首说道:“殿下,臣佥都御史徐有贞有本启奏。”
朱祁钰看别人没反应,点头说道:“讲。”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迎回皇上,瓦剌部太师也先派来了使者,要求金帛相赠,以早迎陛下还朝,还请殿下定夺。”
赎回人质?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朝,自然不能说赔款,只能说是相赠。
“启禀殿下,这事已经令户部办下了。”司礼监太监、皇太后的传话筒、朱祁镇的狗腿子金英,立刻回禀了一句。
事事启奏的时候让他这个殿下定夺,却事事都由太后定夺吗?
朱祁钰却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问道:“有多少?”
金英显然没想到一向温和不通政事的郕王突然询问,想了想说道:“九龙蟒龙缎百匹、珍珠六托、两百两黄金、两万两千六百两白银,八车珍宝。”
朝堂一片哗然,朝臣们立刻吵吵闹闹,奉天殿的顶差点被掀了。
一直老神在在一句话不说的吏部尚书王直猛地睁开了眼厉声呵斥道:“好你个阉贼!金英,某问你,你可知这九龙蟒龙缎乃是天子御用之物,岂可轻赠?!”
朱祁钰闭目用力的吸了口气,王直说完了话,朝堂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心头的烦躁却越来越盛。
他猛地睁开了眼,大声的问道:“衮衮诸公,天子北狩、大兵压境!尔等皆为社稷之臣,喋喋不休些狗屁倒灶之事,如今当务之急为何?”
“不应该是退敌之策吗?”
“还是你们以为瓦剌人入不了关!”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章 喋血奉天殿
敌人都打上门了,把皇帝都给俘虏了,朝臣们却在就使用九龙蟒龙缎做赔偿是否违制争论不休。
朱祁钰原本打算沉默是金,先了解情况再做事,至少也要把朝臣们认全,才能有进一步的打算。
但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都分不清楚,这朝议个什么劲儿?
朱祁钰此话一出,有几个人眼睛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佥都御史徐有贞再次出列,高声喊道:“臣昨日夜观天象,发觉荧惑入南斗,天命有变,祸不远矣。”
“臣以为,此等危急时刻,不如趁运河水势高涨,乘舟南下,至南京再做定夺。”
徐有贞,就是刚才提到的给瓦剌部赔偿,换回皇帝朱祁镇的人。
吏部尚书王直闻言,面色不愉,嗤笑的说道:“徐御史,你安排妻儿南下,此时怕已经过了临清了吧?”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早有逃难之举,还是觉得这佥都御史不做也罢?要是不想做,有的是人想做!”
“你!”徐有贞万万没想到他安排妻儿南下之事,早已经被人知晓,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偷偷做和被人讲出来,完全是两回事。
司礼监提督太监金英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徐有贞的眼神说道:“你欲迁都,社稷南迁,咱家问你,皇上怎么办?”
“一旦南迁,皇上陷阵敌营,可还有还朝之时?!”
徐有贞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他退了两步,他也就是这么一说,结果差点落了个谋反的罪名。
整个顺天府的富绅们,在土木之变的消息传来之后,已经开始拖家带口的南迁了!
整个运河已经被船拥堵,直道上都是各种驴马车,是他一个人跑了吗?
是整个京师,整个顺天府、整个河北都在向南逃跑!
怎么责难时,却只责难他一人?
这朝堂上,不说话的朝臣里,又有多少的妻儿早就在去南直隶的路上了?
他只是把这件事挑明了罢了。
“殿下…”他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台上的朱祁钰。
朱祁钰调整了下坐姿,这四方凳,真的有点硌得慌,他挥了挥手,示意徐有贞归列,大声的说道:“可还有附议南迁之策的人吗?”
零零散散只有三四个人站了出来,赞同了徐有贞的南迁之议。
大明的法统有个说法叫:山河焉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
南宋朝廷南迁,置淮河以北军民于不顾,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是大明朝臣乃至黎民百姓所不齿的行径。
“臣兵部侍郎于谦有本启奏。”
“如今局势危如累卵,当速召天下兵马勤王,固守京师,再言南迁者、议和者,斩!”
“京师是天下根本,平日稍动也是大动干戈,此诚危难之秋,一动便大事去矣。难道看不见大宋南渡的后果吗?”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朝堂里回荡着,一个浑身正气的男子,站在庙堂中央,振振有词,中气十足。
于谦,于少保,一首《石灰吟》绝唱天下,正如他那首诗一样。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祁钰穿越而来内心那股郁气和狂躁,都在于谦开口讲话之后,消散一空。
“于侍郎可有退敌良策?”朱祁钰略微有些激动,就差站起来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端起了架子问道。
于谦总觉得这位郕王殿下的眼神,过于炙热了。
他俯首说道:“殿下,奉天殿人多眼杂,此乃军机之事,臣以为还是等庙算、廷议再议不迟。”
成敬作为十王府郕王典薄,现在的内官监太监,对规章制度门清,他移步在朱祁钰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稍微解释了一下廷议。
朱祁钰点头,朝会其实更多的是宣布,而廷议才是真正庙算的地方。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成敬再次大声的喊道。
成敬话音未落,立刻有人站了出来大声的喊道:“臣右都御史陈镒有本启奏,王振倾危国家,陷皇上于险地!请诛王振之族,以安军民之心!”
“臣等附议!”
“请诛国贼!”
陈镒话音刚落,朝中一百多位官员已经哗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高声疾呼请诛国贼,甚至有的已经泣不成声,痛哭不已。
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镇亲自率领京营二十万精锐,出宣府作战,全军覆没。
几乎所有人都将土木堡之变的罪恶,归咎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的身上。
是王振蛊惑英宗皇帝朱祁镇出兵,是王振执意回家乡耀武扬威,才让大军迟滞,是王振怕大军踩坏了他们家乡蔚州的田地,才改变了路线,是王振让大军,驻扎到了土木堡,酿成惨祸。
一切的一切都是王振的错!
朱祁钰看着满朝文武跪地,只有少数几个人站着一句话不说,他认真的记下了这些人的面庞。
“王振乃是皇兄近侍,需待皇上执意,本王只是监国,无权处置。”他一推四五六。
王振乃是阉党党魁,整个大明皇宫里都是王振的子子孙孙,朝中也有王振的党羽。
朝臣们想让他这个监国,诛杀王振满门九族,他一个住在十王府的郕王,何德何能?
想让他当这把枪,门儿都没有。
陈镒痛心疾首的高声呼和:“王振罪不容诛,殿下若不立即正典刑,灭其族类,我等今日皆死于此廷中。”
“臣等今日皆死于此廷之中!”
锦衣卫指挥同知马顺就是阉党,他大声怒斥道:“裹挟上意,大殿喧闹,乃是…”
马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旁边突然窜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一把抓住了马顺的头发,用力一扯,扯下了不少血肉。
“你过去助王振作恶!倚其擅作威福!今天事已至此,你竟还敢如此!看某取你命来!”
“纳命来!”
说完整个大殿乱做了一团,大汉将军鱼贯而入,却从两侧绕到了月台之上,护卫着月台之上的朱祁钰和珠帘之后的孙太后。
朱祁钰通过人墙看到了大殿的惨状,瓦剌人还没到,这朝堂倒是先打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大汉将军冲进了奉天殿,朝堂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一股铁锈味在大殿之上弥漫着。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王振亲眷王长、锦衣卫指挥同知马顺、指挥使毛贵。
司礼监太监金英也是浑身是血,胳膊无力的耷拉着,脸上被挠出了不少伤口。
锦衣卫将几个人反压在地上,这都是行凶之人。
“好!很好!”朱祁钰终于站了起来,不断的鼓掌,慢慢走下了月台,来到了尸体旁边站定。
血肉模糊。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章 待明日,权在手
“殿下。”于谦只觉得阵阵眩晕。
他最近一直忙于京师防务和武库调配,日夜不辍,昨日就没有休息,今天直接上殿,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孤无碍。”朱祁钰没有让于谦搀扶,站在了三具尸体之前,又看着群情激奋的朝臣们。
他饶有兴趣的巡视了一圈,朝臣们的表情颇为有趣。
他负手站定,因为手有点抖,他不愿意露怯给朝臣们看。
这些人,在逼宫!
逼自己把土木堡之变的罪责,归咎于王振和其党羽身上。
朱祁钰环视了一周后,看着刑部侍郎俞士悦问道:“杀人者,何罪?”
“杀人者诛。”俞士悦俯首说道:“郕王殿下,事出有因…”
朱祁钰打断了俞士悦求情的话说道:“杀人者诛,压下去,送往北镇抚司。”
“殿下!”王直、俞士悦等人大声说道,还要求情,可是一时间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劝谏。
于谦有些恍惚的站了出来,俯首说道:“殿下,臣以为,马顺等人罪该当死,不杀不足以泄众愤。”
“况且群臣心为社稷,没有其他想法,一时激动,还请殿下,不要追罪于各位大臣,还请殿下三思。”
朱祁钰看了一眼于谦,用力的一甩袖子,离开了奉天殿,向着文华殿而去,那里是平时议政的地方。
王直示意大汉将军将几位朝臣松开,叹了口气说道:“国家全仰赖于侍郎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即使是一百个王直,也处理不了啊!真是多亏了你。”
于谦却是百感交集的看着朱祁钰背影,用力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违背了郕王殿下的意愿,郕王殿下乃是监国,则为君,某为臣,却忤逆了郕王殿下,实乃不臣之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的厌恶了我。”
朱祁钰走出了奉天殿,身后跟着成敬和兴安两个太监,都是十王府的旧人,他甩了甩手,当时那种群情激奋的状态,的确是有点吓人,他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强撑着走出奉天殿的他,一阵阵的恶心,血肉模糊他是第一次见到。
“殿下,臣有一言。”成敬亦步亦趋的跟着朱祁钰,低声说道。
朱祁钰看了一眼成敬:“不当讲就不要讲。”
这…
成敬略有些迷茫,随即选择了闭嘴,跟着朱祁钰向着文华殿而去。
朱祁钰真的怪罪于谦吗?
并没有,这是一场戏而已。
杀掉马顺、王长、毛贵三人的朝臣共计有二十多人,全都杀了?
他倒是想充分发挥慈父精神,挨个送到午门外,拿去他们的脑袋。
但是此时也先率领瓦剌部正准备南下京师,国朝正是用人之际。
全杀了,本来就支离破碎的朝堂,还有人干活吗?
再说了,他也杀不了。
马顺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这些朝臣们既然敢当殿击杀,绝非一时冲动,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一个住在十王府里的郕王,只是监国,很难和根深蒂固的朝臣们斗。
他无权又无势,唯一的班底就是身后这俩宦官。
于谦的话,他正好就坡下驴罢了。
至于最后甩的那一袖子,是甩给朝臣们看的,也是甩给珠帘后的皇太后看的,唯独不是甩给于谦看的。
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监国或者皇帝,威胁会小很多,也会安全很多。
他现在可怜弱小又无助。
待明日,权在手,自然是予取予夺!
朱祁钰站在巨大的堪舆图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标准线,等了小半茶的时间,才等到了六部尚书等人来到文华殿。
他看了眼躲在珠帘后的孙太后,对着于谦说道:“于侍郎,兵部尚书邝埜已经确定战死在了土木堡,你准备下,接过他的担子,总领京师防务。”
“臣领旨。”于谦俯首说道,他是左侍郎,兵部尚书战死殉国,他自然要接过兵部尚书的职位。
“于侍郎,现在有何退敌良策,可以说了吧。”朱祁钰的声音依旧不是很客气,似乎是对殿上于谦的劝诫依旧不满。
于谦只觉得古怪,虽然这位郕王殿下的语气不善,但是眼神中那种炙热依旧未减。
他听到朱祁钰的询问,赶忙说道:“我大明拥兵一百五十余万,下勤王诏,号令全国军户驰援,京师坚守三月,敌军不战而退。”
朱祁钰让成敬和兴安两个小宦官搬了凳子过来,示意诸位尚书坐下叙事,他摇头说道:“孤不通军事,但是还是对于逃户侵占军屯之事,略有耳闻。”
“孤记得去年时候,于老师父,上了道奏疏说,天下军户,亡者十之八九,可是在京师酿出了轩然大波,这是实情吧。”
于谦现年五十有一,已经是过了知天命之年,两鬓已经斑白。
于谦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实情。仅剩的一些边军若是调动,怕是要酿成大祸。”
“所以,咱们到底有多少人,来打这场京师保卫战?”朱祁钰颇为认真的问道。
于谦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披甲之士不足两万。”
除了于谦和朱祁钰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只知道京营空虚,完全不知道已经空虚到了这种地步!
连珠帘之后的孙太后,都面如土色,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南迁不能南迁,议和又不能议和,两万披甲之士,打得过吗?
朱祁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要是于谦的退敌之策真的万无一失,他在奉天殿就讲出来安抚朝臣了,不用等到这文华殿了。
于谦叹气的说道:“勤王军不可擅征,否则有可能国体动摇。”
“靖康之耻中,徽、钦宗两帝两次召集天下勤王军,勤王军逾两百万之众,云集开封府,结果呢?指挥不当,调用无度,宗泽走后,这勤王军都变成了流民乱匪,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皇上亲征草原,仅筹备一月时间,就立刻提兵北伐,三大营精锐倾巢而出,京中粮草抽调大半。”
“等下?皇上亲征草原,筹备了多久?”朱祁钰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户部尚书金濂赶忙说道:“一个月。”
于谦看了一眼珠帘后的孙太后,低声说道:“太宗文皇帝每征漠北,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两年。”
太宗文皇帝?哦,应该说的是朱棣。
喜欢文这个谥号的还有李世民,这俩打了一辈子仗的皇帝,都是文皇帝。
朱祁钰示意于谦继续。
于谦继续说道:“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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