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这也是当年成吉思汗对金的策略,一直以恢复大元荣耀为己任的也先,对此知之甚详。
但是此时的京师就在他的眼前,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躁动,已经难以遏制了,否则也不会重兵云集紫荆关。
一战灭国想法,已经消灭了他的理智,他认为他可以!
成吉思汗灭掉了金国吗?并没有。
而此时的大明王朝,决计不是那个南边被南宋孟珙吊着打,北面被蒙兀人吊着打的金国,可以相媲美的。
成吉思汗终其一生都在想着怎么向金人报祖宗之仇,但是他依旧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而是选择稳打稳扎。
也先却在宣府、大同还在大明手中的时候,选择了冒进,意图攻打京师,他为何这么狂妄自大,甚至有些不自量力呢?
其实…是因为土木堡之战,赢得太过于辉煌,太过于容易,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大明不过如此的错觉。
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击败大明的错觉。
不就是明军吗?
我可以三万击败二十万,现在十万大军,拿下一个大明京师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是他似乎是忘记了,即便是在正统年间,大明的三次北伐都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是在朱祁镇的领导下,才会显得那么的弱不禁风。
可惜,此时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也先带着瓦剌人,进入京畿了。
次日的清晨,也先带领着3万骑卒10万步兵,数十万的民夫,浩浩荡荡的过易州、良乡至卢沟桥附近驻扎。
十月的天气已经变得十分的寒冷,立冬已过,天气慢慢转凉,京师种着很多的橡树,那是郑和七下西洋移植的树木,现在橡树的枝头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树叶。
冬风一吹,京师终于遍地寒霜。
大明的皇帝朱祁钰在郕王府短暂住了一夜之后,就匆匆返回了十团营,因为易州探马回禀,也先的先锋已经过易州至良乡。
而此时的朱祁钰端坐在十团营中帐之内。
于谦、石亨、范广、刘安、孙镗等一众将领,齐聚于帐中,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大大的沙盘,沙盘之上,是大明京师的城防。
石亨着全甲,出列高声说道:“陛下,末将以为,瓦剌人远道而来,之前京畿各州府县,都进行了坚壁清野,瓦剌人携带粮草必然不足,我军可以以逸待劳。”
“屯兵九门,坚壁以老,待瓦剌人攻城付出了大量伤亡之后,我军再出击一举歼灭它。”
从辽东调过来的范广立刻附和的说道:“石总兵言之有理,我军训练不足,若是贸然出击,恐有不详,末将以为石总兵之策为上策。”
于谦摇头说道:“不妥。”
“朕也觉得不妥。”朱祁钰面色难堪的说道:“石总兵,这与坐以待毙有何区别呢?”
“朕不通兵事,但是携带粮草不足,他们会四散而出去抢,坚壁清野,京畿抢不到就会跑去河北等地去抢。”
“总是能抢到的,这种以逸待劳的打法,看似轻松,但是却置大明各城镇于水火之中。”
“于老师父,卿以为应当如何是好?”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四十五章 夜哭天明,能把瓦剌人哭死吗!
朱祁钰提出的粮草问题,不是无的放矢。
事实上,瓦剌人真的会这么做,作为蒙兀三巨头之一的瓦剌人,已经建立了一个西起中亚、东接朝鲜、北连西伯利亚、南抵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区。
此时的瓦剌人是北元之后,最大的蒙兀政权,他们拥有着广袤的领土,强大的战争底蕴和不逊于北元的组织能力。
坚壁清野固守城池的结果,就是整个华北平原生灵涂炭。
这是朱祁钰绝对不想看到的景象。
即便是最后赢了,大明依旧是输得一塌糊涂,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好在他不是纸上谈兵,胡说八道,于谦也支持他的观点。
于谦大声的说道:“陛下,城厢有大量的民宅,这些民宅的百姓已经入城安置在官舍之中,但是民宅可以利用!臣以为以城郭民宅步步为营,可以牵扯也先主力,使其进退不能。”
“杨王在宣府组织哀兵,郭登在大同组织败兵,只要杨王和郭登能够腾出手来,夺回紫荆关,也先如同困兽之斗,介时方可大获全胜,也可避免生灵涂炭。”
石亨吐了口气浊气,低声问道:“多久?杨洪郭登组织败兵,需要多久?若是杨洪轻出,败军哗变,宣府不保,大同不保,大明京畿时刻处于瓦剌铁蹄之下,何谈大获全胜!”
石亨是个浑人,他擅长阿谀奉承。
他在牢里的时候,是于谦举荐了他,他对于谦人前人后从来不说坏话,但是这次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于谦不动声色的说道:“某相信杨王,就如同相信你石亨一样。”
“某以为杨王和郭登,不会不知道宣府与大同的重要,若无完全把握,他们决计不会出兵收复紫荆关。”
“至于多久,臣以为三个月为期。”
石亨闭目良久,思前想后,深吸了口气说道:“三个月就三个月!末将没有意见,全凭于老师父做主兵事。”
“备操军和备倭军能顶得住三个月吗?”朱祁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城外作战,三个月,那群显得有些稚嫩的预备役们,真的可以吗?
“能。”于谦十分确切的说道:“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战,大明必胜。”
这是于谦的军令状,朱祁钰点头说道:“朕的锦衣卫可以随时听从调遣,与敌接战。”
“锦衣卫乃大明精锐,于老师父不要有所顾忌。”
锦衣卫在京师二十二卫中只听从皇帝的号令,朱祁钰的话很明白,他不会干扰于谦的指挥,一切的指挥调度,都由于谦一个人决定。
军队最忌讳的是什么?
朱祁钰这一个月在十团营训练,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令出多门,是军队最大的忌讳。
军队只能有一个大脑,容不得其他的声音。
在京师保卫战中,朱祁钰将指挥权完全交给了于谦,包括锦衣卫。
“臣领旨!”于谦俯首说道。
他站直了身子,大声的喊道:“石亨!范广!领五万兵马镇守德胜门外。”
“都督陶瑾领两万,镇守安定门外!”
“广宁伯刘安领两万,镇守东直门外!”
“武进伯朱瑛领两万,镇守朝阳门外!”
“都督刘聚领两万,镇守西直门外!”
……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顺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领锦衣卫,巡查各城门城防,臣等城外死战,悉闭诸城门,不得有退!”
朱祁钰一愣,他分配到的任务居然是守城门…而且任务是守着城门,不让军士们入城。
他有些怅然的说道:“朕知道了…”
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将城门紧闭,防止军士们战败,也先大军裹挟溃军入城,这是一道极其残忍的军令。
朱祁钰多少知道了些,慈不掌兵的含义。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末将领命!”九门镇守使齐声高喝,带着于谦赐下的兵符,带上皇帝信宝的敕喻,离开了中军大帐。
朱祁钰茫然的看着诸多将领的背影,他喃喃的说道:“他们难道都不怕死吗?这样看似送死的命令,他们居然毫无怨言吗?”
兴安立侍左右,想了想说道:“陛下,相比较之下,土木堡惊变的羞辱,才更让军士们寝食难安。”
“死不过是马革裹尸,但是只要瓦剌人逞凶一日,将士们便不得一日安寝。”
朱祁钰愣愣的说道:“这样吗?”
他慢慢的走出了中军大帐,他本以为会有沙场秋点兵之类的校场鼓舞,但是并没有,军营静悄悄的,一批一批军卒从十团营离开,向着城外而去。
即便是有喧闹,也是拉动着军械出城而去。
这些军士们,居然也没有一个要逃的?
或许他们从各地守备军征召的时候就可以逃。
进京的路上,他们也可以逃。
哪怕是在十团营,他们也可以逃,光明正大的离开。
毕竟朱祁钰说了逃兵不杀。
户部的官吏就在军营外,可以随时改籍。
但是那些稚嫩的面庞,脸上并没有恐惧,而是拿稳了手中的钩镰枪、盾、短兵和火铳,默不作声的向着城外而去。
而街道的两边站满了大明的百姓,即便是深秋寒霜的日子里,他们依旧穿着草鞋麻布衫,他们看着不停通过的军士,似乎是想从里面寻找他们的家人。
但其他们心里清楚,京营二十万,民夫五十万,折戟土木堡,家家披麻戴孝。
他们只是从这些军士身上,找到他们家里儿郎的影子吧。
但是他们的儿郎死了,或者在山外九州做了马匪,或者是败军。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开始哼唱,朱祁钰凝神静静的听着,他满是疑惑的问道:“百姓们唱的什么?”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兴安屏气听了两句,百姓们的哼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声浪滚滚,如同一股股的滔天巨浪不停的以人群为中心,散播而出。
他凑到了朱祁钰的身边高声喊道:“是红巾歌,当初红巾军唱的…”
后面的话朱祁钰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现在已经被震天的歌声所笼罩,那滚滚声浪仿若将他抛上了云霄一般。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歌声一直在军士们从九门鱼贯而出之后,才慢慢的小了下来。
朱祁钰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
大明的军士、百姓,从来没有对不起大明的皇帝,是大明的皇帝对不起他们,这些可爱的人。
“陛下,太皇太后说群臣等在殿上很久了,问陛下何时上殿。”成敬打远出来,人群挤得他无法靠近十团营,只待军士们出城,他才挤了过来。
“现在就去吧。”朱祁钰翻身上马,向着奉天殿而去,兵事安排完了,自然要安排民事,昨天易州军报送达之后,朱祁钰先来到了十团营,才准备去上殿。
他还没到奉天殿,就听到了震天的哭声,走进去一看,他不禁挠头。
群臣正在抱头号啕大哭…
朱祁钰眉头紧皱,一脸嫌弃的看着这群魔乱舞的景象,不就是大兵压境吗?
“夜哭天明,能把瓦剌人哭死吗!”朱祁钰一甩袖子走上了月台,坐到了龙椅之上。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四十六章 与敌接战,天经地义
朱祁钰的训斥在奉天殿上徘徊着,呜咽声在一点点的消失,奉天殿内终于安静了了一些。
孙若微和皇嫂钱太上皇后,端坐在珠帘之后,看到朱祁钰到了奉天殿才安心了下来,朝堂上哭哭啼啼,她们两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论她们说什么,朝臣们也不理会她们。
最关键的是文官之首的王直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说话,更不管事,弄的一团乱糟糟的。
朱祁钰坐在了宝座上,大声的说道:“若是再有哭闹,大汉将军立刻将其叉出去,杖一百,徙三千里。”
“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也先率领瓦剌人兵分三路,一路攻破了紫荆关,现在过易州至良乡,明日就到卢沟桥。”
“另外一路攻打宣府,杨王调度有方,这一路被迫转回至紫荆关,打算攻破居庸关南口,占领了居庸关。”
“最后一路则由北古口占据了密云,也先率领三万马军,十万步战前往密云与北古口瓦剌人会师。”
“介时京师城下,约有五万余骑卒,十五万余步战。”
这是朱祁钰最新收到的战报,密云陷落,北古口陷落。
北古口位于大明的正北方向,乃是燕山防线的一处关隘。
此处乃是交通要道,根据于谦的说法,当年金人完颜宗望,就是通过北古口攻打北宋的幽州,也就是现在的顺天府。
也先已经被土木堡之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但是此时他依旧是那个带领瓦剌人南征北战的将帅。
即便是已经急不可耐,但是还是张弛有度,拿到了北古口和紫荆关两处关隘。
即便是撤退,不仅可以从紫荆关、居庸关一线退出,也可以通过北古口退出。
未虑胜,先虑败,是一个将领必须要考虑在前的事。
于谦的关门打狗战略,并没有失效,反而恰恰证明了其有效,只要杨洪腾出手来,也先就不得不退。
北古口若是那么好走,也先何必要在内三关碰的满头是包呢?
全因为北古口并不利于大规模兵力转进,太难走了。
朱祁钰宣读了战报,整个朝堂一片喧哗,兴安立刻高声喊道:“肃静!”
“有事启奏,没事就各忙各的,蒙兀人的弯刀没有砍到你们脑袋上之前,尽可安心!”朱祁钰看着这群胆怯的臣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谦、石亨、范广、刘安,各种勋戚带着大明备操军的预备役,走出了城郭,进驻城郭外的民舍,准备吸引也先主力,防止京畿和河北生灵涂炭。
这帮文臣们在这里哭哭啼啼,真的是惹人生厌!
文人无骨。
文官之首吏部尚书王直,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临危不惧,堪称人主之典范。”
“君者,仪也,民者,影也,仪正则影正。”
“君者,磐也,民者,水也,磐圆则水圆。”
“君者,源也,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
“陛下如山岳高峻岿然,如日月贞明普照,臣以为诸公惶恐,完全是因为陛下至十团营久不至奉天殿,君有动作,兆亿庶众咸瞻仰,以为则而行之也。”
“陛下到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惶恐了。”
这马屁拍的,真的是老母猪带凶罩,一套一套的。
朱祁钰认真考虑了下王直的话,居然觉得这文绉绉的大一堆话,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在确定朱祁钰的权威。
事实上也是如此,朱祁钰到了奉天殿后,才安定了下来。
“这等阿谀奉承之词,王尚书还是莫要再说了。”朱祁钰对于谄媚两个字,颇为不喜。
让文臣们拍马屁,他们能换着花样夸个几天几夜不休,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他们不嫌寒碜,朱祁钰还嫌他们嘴臭呢。
“陛下说的是。”王直默默退下,站稳了身子。
“金尚书,京师粮价现如何了?”朱祁钰问起了民生大计,民以食为天,这粮价自从锦衣卫去了一次朝阳门的东市之后,似乎已然平抑。
金濂跨出一步,想了想说道:“京城米粟价格稳定,一石七钱上下,略有波动也属正常。”
七钱?
之前四两,现在七钱,的确是平抑粮价了。
这帮狗奸商,哄抬物价奇货可居,大发国难财,等到打完了仗,一个个都要去刑场走一遭。
乱世用重典,朱祁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俞士悦继续说道:“柴米油盐酱醋价格都与平常无二,反而因为瓦剌人兵锋将至,商贾抛货,价格略降了几分。”
“陛下,最近各诗社活动频繁,却对粮价闭口不谈,可见还是能吃饱了。”
朱祁钰差点笑出声来,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时刻注意,若有人囤货居奇,恶意倒买倒卖,让五城兵马司逮捕即是,若是有人阻拦,到锦衣卫衙门卢忠去就是。”
金濂俯首说道:“臣领旨。”
“俞士悦,京师盗寇是否猖獗?”朱祁钰点名了刑部尚书俞士悦。
俞士悦俯首说道:“比平日里更加安静了一些,兵事在即,宜用重典,平时小错,现如今怕是要从重从严,总体来说,蟊贼还是非常怕死的。”
“于老师父,让臣协助都督卫颖防守德胜、安定两门,也是因为城中无大事,所以才放心让臣去做。”
俞士悦协防德胜门和安定门,这件事朱祁钰当然知晓,他点头示意俞士悦退下。
他认真想了半天,看着吏部尚书王直问道:“王尚书,朕殊不知,群臣喧嚣于殿,究竟为何?”
“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还是朕浅薄了?没看到危急隐于水面之下?”
王直再次站出来,俯首说道:“那倒不是,就是没什么大事,甚至连琐事都没几件。”
“那哭什么?”朱祁钰眉头一锁。
这帮人…难道单纯是因为怕吗?
金濂憋着笑,但是他一句话不说,其实就是陛下猜到的那个理由,群臣们在怕。
“又没让你们上城墙,更没让你们出城与瓦剌人接敌,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朱祁钰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向着文华殿而去。
兴安大声的喊道:“退朝。”
“恭送陛下。”王直带着群臣高声呼喊着,送走了朱祁钰。
“陛下,于老师父广宁门外来报,城外发现瓦剌斥候,询问是否接战。”一个锦衣卫带着甲胄,却是疾跑而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着。
朱祁钰很快就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虽然实际指挥者是于谦,但是于谦都是代行皇帝令,也就是说其实兵事上,事事都要得到朱祁钰的批准。
他才是京师保卫战的真正指挥者。
这种事,大军在城中的时候,本来没什么。
但是现在到了城外,敌人已经杵到自己家门口了,于谦还在汇报和请示。
他不通兵事,但是他知道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现在还是小股斥候,以后呢?敌人的主力部队,也要请示不成?
他立刻对着兴安说道:“兴安,立刻拟旨,令于老师父便宜行事。”
“以后不需要任何复杂的禀报和奏准,任何在我大明域内,与敌接战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可懈怠。”
于谦这等小事为什么要请示?
他带着二十二万军士,聚集在九门之外,任何一点点异动,都有可能招惹到皇帝的忌惮,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
稍微弄不好,朝臣给他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于谦又如何辩解呢?
朱祁钰想的更多一点,也先若是直接打出朱祁镇这张牌,大明的将士怎么办?
是开火,还是不开火?
朱祁钰给出的答案是,与敌接战,天经地义。
无论是谁,想要攻破大明京师,都得问问手里的刀枪剑戟铳,同意不同意!
正如王直所言,朝中无大事,一群文臣逼逼赖赖了个半天,只是怕自己的脑袋落地罢了。
他和王直谈了谈城内的局势,尚且还算稳定,能跑的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跑不掉的人,不想跑的人。
朱祁钰骑着快马向着广宁门而去。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四十七章 君以国士待我 我必国士报之
朱祁钰先做好了自己的本职任务,巡视各个城门,因为秋收已过,不能跑的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安置在了城中的官舍之内,所以关闭城门不用担心百姓们无路可逃。
他在京师九门巡逻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异常,稍微问了一下城下军卒,才知道于谦也在巡视各门城防,转到了德胜门才停了下来。
德胜门是兵道,所有的军士进出,只能通过德胜门,各城门各司其职,德胜门因为有水门两个,十分容易攻破,所以也是重兵云集。
朱祁钰坐着城头的吊篮,慢慢的下到了城墙之下,随行的锦衣卫则是一个个顺着绳索就滑了下去。
朱祁钰作为郕王自然是会点武艺,但是这种十多米滑落,他还是做不到,他摇了摇头,才骑马向着德胜门外的民舍而去。
大明京师自徐达攻破元大都,将汗八里改名为北京,这里已经经营了将近八十年,尤其是朱棣靖难成功称帝后,经过重新规划和建设的京城,发展越来越快。
城池不能容纳那么多的百姓,而有些百姓无法承受城中高昂的衣食住行,只好住在了各个城门之外。
其中最大的聚集地在朝阳门外,因为粮道的缘故,朝阳门外的百姓最多。
这在大明叫做厢,厢之外则为野。
朱祁钰骑着快马来到了民舍之中,翻身下马,来到了德胜门外的十团营大帐,一个很普通的宅院里。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于谦正在和石亨、刘安商量着迎敌之策,就听到通禀,陛下从城墙上下来了,就赶忙出门迎接。
“朕来看看。”朱祁钰并不是不信任于谦的指挥,也不是不相信他的忠诚,只是单纯想来看看。
待在城中着实无趣至极,忐忑至极。
虽然知道战争的结果,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颇为紧张。
他带着火把在民舍之间穿行,一看就是百姓离开时撤离的非常匆忙,满是凌乱的痕迹,一些军士在收拾着杂物,堆放在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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