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拿他们全家的人头,为大明的新货币政策祭祭旗,也是极好的。”
“可惜最后他们还是怂了。”
在家里倒腾点银子浇铸,最后倒腾成了首饰,朱祁钰也不好治罪,办不成让人无话可说的铁案。
因为打银首饰,就将其全家族诛,那是诛心之法,是在践踏大明律和皇明祖训。
作为皇帝,带头违反大明律法,那大明律法,还会有人遵守吗?
就是朱元璋办案,还要讲个书证、物证、人证,缇骑二次查补,死刑三复奏。
孙忠和孙继宗,压根就没想到陛下盯着他们,准备族诛,连根袪除,为新货币政策祭旗。
他们在生死的边缘试探了一下,又缩回去了,错失了大好的发财机会。
“陛下,六部的明公们都到了,一月一次的盐铁会议也该开始了。”兴安禀报着。
一个月一次的盐铁会议,已经逐渐成为了常例,在会上,并不会制定条令朝政,但是氛围更加轻松,各抒己见。
大明糜烂到了极致的财经事务,盘清楚盘明白,才好下手。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了,格局小了
朱祁钰带着厚重的盐铁会议记录本,来到聚贤阁的长桌之前,这本会议记录本,详细的记录了朱祁钰两次盐铁会议的所有内容。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诸多朝臣俯首行礼。
“朕躬安,坐。”朱祁钰示意朝臣们安坐。
“自盐铁会议以来,研究了大明盐引的流转,盐引的本身的价值和白银作为货币是否可行。”
朱祁钰打开了会议记录本继续说道:“为此我们召开了廷议,确定了白银作为大明货币,弛用金银之禁,废除了大明宝钞。”
于谦接过了话茬,总结性的说道:“事实证明,白银作为货币,是大有可为,也是众望所归,臣以为应该定位永例。”
大明的例,每个皇帝登基之后,都会废除前任的例,然后挑选其中适应潮流的例,来作为大明律的补充说明。
而着为永例,则是万世不易,提醒大明祖孙后代们,这件事的重要性。
至于儿孙废不废,身后事,就不是他们这帮人,能够说了算。
皇明祖训里一些永例,不也被各种各样的方法改了吗?
宦官干政、金石之禁、伐山凿石之禁,都在不停的变化着。
大明朝从来不是一个抱着祖宗之法得过且过的朝廷,总是在改变,但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儿,人亡政息。
这样变法图存,变法图强,在某些人的话术里,就变成了大明特别能折腾。
“准。”朱祁钰点头说道。
这算是朱祁钰定下的第一条永例。
户部尚书金濂继续说道:“银币推行已经有半月有余,但是宝源局已然是门庭若市,五更开坊之后,就会有人前往排队,兑换新币,虽然平厘七钱,但已经当一两在用了。”
“甚至远超一两,甚至有当二两再用,亦有之。”
新的货币政策开始推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银币备受追捧,但是兵仗局的产能,显然跟不上兑换的热情。
兵仗局已经三班倒加班加点的干了,但是依旧无法满足需求。
金濂继续说道:“白银本无用,却因交换价值极高,自前宋以来,被人做钱用之,陛下花色印文精美、足量足重,防伪轻松简单,臣以为,这也是眼下银币被追捧的理由。”
“既然交换价值极高,我们为何不可以降低其银重呢?”
“臣愚钝。”
金濂很奇怪,陛下的银币其实还可以减一点银料,这样朝廷和内帑岂不是火耗赚的更多?
但是陛下却始终让兵仗局的银币卡在七成的量上,还专门让外廷的户部、工部、都察院共同监督万两银秤。
每一枚都要过称,重了必然是锡多了,轻了必然是铜多了,每一枚称重不足的银币,都被回炉重造了,这极大的影响了铸币的效率。
这是金濂不理解的地方。
这就是历朝历代,从交子、钱引、至正宝钞、大明宝钞,被玩坏掉的原因,一旦发行,就想着超发,就想着降低银的比例,多赚点火耗。
朱祁钰摇头说道:“火耗三成已是极高了!贪,乃万恶之始。”
“减少铸币之中的银,就没法吹响了,那咱大明御制银币,制的到底是真钱,还是假钱?”
“即便是可以解决,那御制银币,乃是大明法币,国家长远之策,岂可贪图眼下之利?”
“小了,格局小了。”
这是个技术问题,不是利润问题,银的比例再往下,吹不响的银币,还怎么防伪呢?
防伪,也是交换价值的一部分。
孙忠在自己家里折腾来折腾去,捣鼓不出来,不就是如此原因吗?
金濂想了想,也应是如此,若是想获利,其实应该是多搞一点金银铜锡来,这不是获利更多吗?
“臣谨遵圣诲。”金濂赶忙说道。
他是户部尚书,自然希望太仓里的银币越来越多,大明的银币越来越多,他似乎犯了一个历史惯性的错误。
胡濙俯首说道:“陛下,勋臣外戚、诸多王侯也多有问询,这是不是可以给他们开个档口,专门兑换银币?这宝源局一日就放那么一点币,根本不够用。”
宗人府事在永乐年间逐渐移交了户部,宗人府的大宗正,其实没什么权力。
大明的天只能有一片,那就是陛下。
朱棣根本不会允许自己的头上还有个大宗正,整日里对自己吆五喝六。
所以大明的大宗正和别朝不同,大明的大宗正就是皇帝本身,宗室所有事物,皆由陛下一言而决。
在大明当皇帝就是如此,大权独揽。
朱祁钰知道这还是产量问题,他摇头说道:“他们嫌慢,朕还嫌慢呢。”
“最近铸的银币全都给了太仓,朕还有两百万两白银,还在内承运库堆着纹丝不动呢,朕要了五万枚头功牌,还是插队了。”
“且排着吧。”
国事为重,兵仗局先做的是太仓的单子,民间的碎银正在宝源局打金花银,等打好之后,才会送到兵仗局去。
现在兵仗局全部的产能,都给了太仓,毕竟太仓,才是国事。
工部尚书石璞听到这些问题,十分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扩建一些呢?兵仗局现在极为繁忙,再投入一些,我们可以招揽更多的工匠,营缮司蒯祥在石景厂已经营建结束,随时听用。”
扩建,是一个好的办法。
兵仗局太监李永昌叹息的说道:“咱家也想扩建啊!咱家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个事儿了!但是却是招揽不到合用的工匠了。”
“兵仗局,现有住坐工匠三百余人,工匠一千两百余人,学徒五百余人,这些工匠已经是整个京师最多的银匠了,再多,也没有了。”
几乎所有的尚书都在小声的议论,只有胡濙老神在在,他在李永昌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这个原因。
当年太宗文皇帝要南下西洋之时,整个南直隶的造船工匠,都云集在了清江船厂。
当时是何等的盛况?
胡濙是亲历者,当时平江伯陈碹任清江提举司,清江京卫、中都、直隶三总厂,下辖六十四个造船分厂,一年能造遮洋船两百余艘,钻风船三百余艘!
清江三总厂和四十六个造船分厂,有三千二百零六名住坐工匠。
永乐二十二年,卫河船厂并入清江三总厂,南京设立了龙江船厂,设龙江船长提举司,总领天下船务。
最后一次登记造册,工匠约有八千四百四十四人,分船厂有八十二艘。
大明为何天下无敌?
因为大明真的天下无敌。
李永昌此时找不到银匠,就像永乐年间,大明找不到一个闲着的船匠,一个道理,天下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多人给你造船呢?
胡濙为什么不反对陛下的匠爵?为什么不反对提高工匠待遇?为什么不反对营建工匠学舍?
因为大明真的很需要工匠,而陛下的匠爵,可以把工匠们纳入管辖之内,提高工匠待遇,可以让匠户积极性更高,而工匠学舍,则旨在培养匠人。
工部尚书石璞并不负责兵仗局,那是内署,对于御制银币的技术要求,还是低估了。
匠爵四阶十六级,分别为:学徒、工匠、住坐工匠、大工匠,大明在籍的银匠,住坐工匠只有四百余人。
大工匠只有四个人。
现在将近八成的住坐工匠、所有的大工匠都在兵仗局了。
他本来以为工匠就可以胜任炉头,但是现在看来,住坐工匠,都不能胜任炉头。
“工匠学舍,是不是可以在天下卫所儒学堂里教授?”石璞提了一个很合理的建议。
既然大明现有的鱼塘里已经没有那么多鱼了,那自然是要多想办法弄点鱼苗,等待他们长大。
朱祁钰想起了自己三经厂纸墨不够,他和于谦的那番奏对来。
他摇头说道:“农庄法不妥,掌令官和儒学堂,现在主要的职责还是宣讲政策和管理农庄,一步一步踩稳了,踩实了,方为百年国策。”
朱祁钰是奔着百年育人去的,而不是十年树木。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朱祁钰春秋鼎盛,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朱祁钰正色的说道:“朕知道,有些人觉得铸币这个活儿,赚的极多,火耗,三成!”
“一成给了太仓,一成给了内承运库,也就是给了朕,还有一成给了兵仗局,很多人都在心里犯嘀咕。”
朱祁钰看着朝臣们的反应。
给太仓一成,那是金濂和司礼监的太监们在文华殿吵架,于谦请奏,最后确定下来的。
一成给内承运库,那是陛下的钱,这个就已经很值得商榷了,但是碍于铸钱的决定是陛下做的,弛用金银之禁也是陛下的决议。
陛下要一成不应该吗?
最后一成给了打银币的兵仗局宦官、工匠,这是朝臣们最想不明白的事儿,他们甚至会认为,这一成,也是给的内承运库罢了。
朱祁钰看着朝臣们的脸色,也清楚,就这聚贤阁里坐着的臣工里,指不定有人私底下、在家里,不知道怎么骂大明皇帝。
骂大明皇帝贪得无厌,骂大明皇帝与民争利,骂大明皇帝是亡国之君!
骂,随便骂!
朱祁钰压根不在乎。
朱祁钰需要把这个道理掰扯明白,告诉朝臣们,为什么非要留给兵仗局一成的火耗。
他十分平静的说道:“货币的价值由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构成。”
“而兵仗局的工匠们打造的精美银币,其劳动成果,精致的花纹,浑然一体的胚饼,分毫不差的重量。”
“同样是御制银币的交换价值的一部分。”
“所以兵仗局才会如此严格的检查称重,只有严格把控,铸币之策,才能长久稳定的贯彻下去。”
“只有劳动,才是价值的唯一普遍以及准确的尺度。”
“就像是田亩,如果没有劳动,只会荒芜,也是一文不值。”
朱祁钰讲完,让朝臣们认真的消化了一番他的话,几个朝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即便是道理能讲的明白,朱祁钰也管不住这帮朝臣的嘴,他们依然会骂。
但是道理就是道理,朱祁钰给兵仗局的一成火耗,就是给工匠的劳动报酬。
右佥都御史李宾言愣愣的说道:“兵仗局的工匠不够,是不是可以让一些势要豪强之家,参与其中呢?既然如此短缺,兵仗局无法扩产,何不让大明其余人,参与进来呢?”
李宾言一说话,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大家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言不发。
上次在朝堂之上,李宾言依据惯例要合并卫所儒学堂,被打了廷杖,现在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默然。
整个大明朝堂上,哪个不是精明至极的人?
陛下直钩、弯钩、下地笼、建鱼塘,方法百出,而钓不到一条鱼。
这李宾言…简直羞与之为伍!
陛下哪天对他下个钩,他怕是要欢欣鼓舞了!
但是陛下的钩,始终都瞄着聪明人在下。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利益分配原则
“陛下臣是不是说错话了啊,臣愚钝。”李宾言愣愣的问道。
大明的新货币政策,遇到了瓶颈。
大明急需要银币发行来满足商贸的需要,但是大明无法提供充足的货币来满足需求,原因是兵仗局银匠不够无法扩产,那提出的让势要之家参与进来,难道不是解决方案吗?
大家不都在讨论,如何扩大御制银币的生产规模吗?
朱祁钰愣了许久,看着李宾言,眨了眨眼,李宾言不是蠢人,他只是依靠过往的惯例在说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在正统一十四年的时间里,几乎所有的官僚们,都习惯了一起发财的大好局面。
朱祁钰也没有说话,只是翻动着自己的会议记录本,梳理着自己想说的内容。
右都御史王文叹了口气,这是他的人,陛下不肯训诫,那只能他来了。
陛下上次开盐铁会议的时候,已经明确表示了,大明朝廷、皇帝的权柄,不会与私盐窝主分享,就连借债的权力,都不肯让。
这是铸币权啊!
陛下怎么可能和势要之家分享?
他看着李宾言迷茫的模样,无奈的说道:“李御史啊,要不,哪天漕运御史空缺了,某举荐你,去地方上,历练历练?”
“啊?”李宾言眉头紧锁,吓了一跳,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出京做官呢?
王文叹了口气,李宾言这政治敏感度够低的,这样的水平,怎么能参政议政呢?还不如去地方好好历练历练,说不定还有得救。
王文感慨的说道:“某也是为你好,省的哪天说错话了,招致灾祸。”
王文真的是为了李宾言好,这要是哪天朝议再说错了话,大明皇帝的刀就下来了。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祸从口出。
朱祁钰伸手打断了王文训诫李宾言,他笑着说道:“王总宪不要再吓唬他了,我们这是盐铁会议,本来就是讨论,议政各抒起见。”
“说得好,说的差,都可以说,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好人,都让朱祁钰给做了,坏人,都让王文来当。
朱祁钰继续说道:“李御史这个问题其实很好。”
“他的这个问题,其实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不能把给太仓的这一成火耗或者内承运库的一成火耗,给势要之家?”
李宾言点了点头,既然太仓可以拿一成火耗、兵仗局可以拿一成火耗,陛下内承运库拿一成火耗,那为什么不可以把太仓的一成火耗给势要之家?
这样都参与其中,可以极大的提高御制银币的产出,来解决问题。
朱祁钰认真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解释道:“汉书言:农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屮杷土,手足胼胝。”
“已奉谷租,又出藁税,乡部私求,不可胜供,故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
“百姓在田野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整年,既要交谷租,又要交藁税,还要满足乡部私求,满足不了,就只能弃本逐末,耕田荒废。”
“那何为谷租?又何为藁税?又何为私求呢?”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换个问法,比如磨坊,面粉要比麦子昂贵,那面粉的价格又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朱祁钰让朝臣们想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其实谷租就是实物地租,它可以是土地的农作物,可以是手工作坊的维护工具的木料,也可以是商铺的租金。”
“藁税又是什么呢?是土地作物的利润,是面粉的利润。”
“那何为乡部私求呢?就是剥盘劳动报酬了,正如一些人想的那样,兵仗局凭什么拿一成的火耗!”
“剥盘劳动报酬,百姓们耕种却丝毫无所获,自然就没有人会种地了,耕者不能半,只是一个结果。”
“显而易见,价格由三部分构成,谷租、利润与劳动报酬了。”
这也是朱祁钰的三成火耗分配的原则,朱祁钰拿的是利润,兵仗局拿的是劳动报酬,而太仓拿的是谷租。
朝廷是朱元璋建起来的磨坊,为了磨坊正常运转,自然可以给一成火耗。
朱祁钰是继承这个磨坊的主人,自然可以拿一成火耗。
兵仗局的工匠们是磨坊工匠,自然可以拿最后一成火耗。
一旦这三种关系失衡,必然导致磨坊的崩溃。
御制银币平厘七钱,撑起消失那三钱银子的,是朝廷这个大磨坊的体统、是兵仗局的劳动,还有一成是朱祁钰这个皇帝的个人信誉。
“所以,李御史的这个问题很好,势要之家不是磨坊,更不是磨坊主,这一成,给不了他们。”朱祁钰回答了李宾言的问题。
同时也讲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经济对朝政稳定的重要性。
群臣们听完了朱祁钰讲的话,都默不作声。
这里面脸色最差的则是户部尚书金濂,他之前想不明白为何耕者不能半,这种现象极其的普遍,但是他找不到原因。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些。
胡濙看着陛下如此大逆不道的将朝廷比作了是磨坊,把皇帝这一神圣大位,比作了是磨坊主,就是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怎么能如此为离经叛道呢?
那要阻拦陛下的新政吗?反正胡濙觉得脑袋待在脖子上,是正确地方,而不是应该在菜市口。
那陛下和宗族礼法起了冲突的时候,胡濙只能继续扮演他的本职工作。
礼部为陛下洗地了。
胡濙深吸了口气俯首说道:“臣谨受教。”
“前元失纲,暴乱横生,当豪傑乱起,爆兵横作,挈家奔走,顾命之不暇,官军近则依官军,乱雄近则依乱雄。”
“当时之时,偶遇大难,或逢仗义之士,能释难全生于一时,或保命于数月,亦或者几岁,却终日若丧家离犬,不可终日。”
“太祖高皇帝事难唯艰,其全生保命之恩,为再生之德。”
“其保命在君,虽父母之命,非君亦不能自生,命于乱世本绝矣,自此复生,命若初生矣,所以再生父母也。”
胡濙这一场长大段的话,整的朱祁钰一愣一愣的,胡濙把朝廷的建立之功劳,定义为了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
生靠父母,如果活在乱世则很容易失去生命,所以皇帝是所有人的再生父母……
胡濙这段话虽然乱,但是他在从宗族礼法的角度,解读大明朝廷、皇帝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依旧是宗族礼法,但总算是有点新东西冒出来了。
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是为朝纲,那为了维护朝纲,朝廷收点维修费,陛下拿点利润,这自然理所应当。
胡濙就是这样,总是能够从各种角度,为陛下做的事,找到根脚。
洗地这种事自然要礼部来。
于谦坐直了身子,问道:“所以,陛下要所有人都要缴税纳赋,便是如此道理?”
朱祁钰点头,大明的亲王、勋臣、外戚、明公、缙绅、富户,其实都不纳税,或者在逃税。
比如一些富户就把自己的田挂靠在王公贵族以及缙绅的名下,襄王府就挂靠了五万顷田,一年就少一百五十万的赋税。
不能连维护磨坊的保养费,都不交,那磨坊散架了,会压死所有人的。
朱祁钰还是那句话,造反可以,但必须纳税。
只要有胆子,那就扯起大旗来,大声造反,只要有胆子,就和大明皇帝来碰一碰,但是必须缴税纳赋!
于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若有所思。
他这辈子最耗心神的就是日夜忧思,大明正在下坡路上一路狂奔,却没有人能拦得住,现在大明皇帝是个英主,拦住急转而下的国势。
大明得此君,甚幸。
大理寺卿薛瑄和刑部尚书俞士悦交头接耳了一番,薛瑄便张口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制定条例来圈定宝源局的权责,来厘清目前有些混乱的御制货币的发行?”
薛瑄可不是李宾言,内帑兵仗局的事儿,他们无法做出具体的规定,但是宝源局的权责必须要出一份详细的章程出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
朱祁钰点头首肯,让大理寺与刑部及都察院,共同圈定新的宝源局的权责范围,而吏部尚书王直开始关于宝源局是否扩大,如何扩大展开了讨论。
这次的盐铁之议,在群臣们告退声中,缓缓离去,这次的盐铁之议,主要讨论了大明的御制银币的发行法度,有了规矩,而不是草草上阵的草案了。
于谦又留下来和朱祁钰下棋了,这次下的是兵推棋盘,依旧是打的京师之战的地图。
朱祁钰一直想在瓦剌人的进攻下,守住大明京师,但是于谦可不像也先那样,大摇大摆直扑到京师。
兴安深看着这战局又变得不利了起来,吸了口气说道“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少时又震一声移著西南,远近皆见,火光赫然照天,瓦剌大营皆为所焚。”
“陨石。”
“陛下胜。”
于谦呆滞的看着兴安,大风、大雨、下冰雹,于谦都认了,毕竟大明天命所归,这直接砸了陨石下来,好巧不巧,砸到了他的中军大帐,这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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