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司宫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兰Lady
赵皑了然:“大哥很欣赏她的才华,但介意她是郦贵妃外甥女,所以直到集芳园相见前都未曾与她联系。”
“是的,”赵皙坦承,“她与郦贵妃的关系令我却步。但那半年中,几乎每次路过锦胭廊,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明亮的眼睛,她转侧间漾动的红裙,她在廊下光影里的一颦一笑……后来,又在集芳园偶遇她时,我是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着平静表情,没喜形于色,而那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终于,那天临别时,我向她提出再见的请求,而她,也愉快地答应了。”
赵皑追问:“大哥克服了心结约她相见,也就是准备接受她了,那不是很好么,为何后来又……”
赵皙闭上眼睛,压抑着如暗流般逐渐翻卷上心头的种种情绪,缓缓说下去:“最后一次相会时,我吻了她,同时也决定,将与她同度余生……但我回到东宫,将此事告诉王慕泽,让他帮我想如何向爹爹提出时,他却突然跪倒在我面前,用异常坚定,不容质疑的语气说:‘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赵皑困惑道:“还是因为郦贵妃?”
赵皙恻然低目,凝视着靴尖,许久才道:“你适才提起,郦贵妃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刚落地便断气了……那你知道那个孩子的生日么?”
赵皑摆首:“郦贵妃从未与我说起这个孩子,她阁中人大概怕她伤心,平时也都不提。”
赵皙置于案上的手渐渐收缩,指节凸显,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个孩子的生日,与冯婧的,是一天。”





司宫令 3.芙蓉阁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司宫令最新章节!
“这是说,那个孩子有可能是冯婧?”赵皑惊讶地推测,然而自己迅速否定了这个说法,“真是无稽之谈!”
赵皙道:“我起初反应也是如你这般,后来,王慕泽详细地跟我讲述了前因后果……郦贵妃当时年纪很轻,骨盆窄,身体也不大好,御医一直说她如果产子情况会很凶险,但她还是很希望有自己的孩子。那时我们母亲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很快要生第三个,郦贵妃怀孕了,自然视这个孩子为此生最大的希望,无论如何要生下来。而她的娘家人也经常来看她,就算当着其他人面,也常常毫不掩饰地说她一定要生个儿子……”说到这里赵皙露出一点冷笑,“因为我们母亲健康状况不佳,多次生育后更是每况愈下,郦家认为母亲若有不测,郦氏最有可能取而代之,而一个儿子是支持她将来被扶正的最重要条件,她必须赶在其他姬妾之前,先生下一个儿子。当时爹爹虽然只是郡王,但朝野上下都明白,他迟早会成为储君,乃至皇帝,因此,他的正室之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赵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郦贵妃被娘家人怂恿着偷龙转凤?”
赵皙点点头:“她怀孕之后一直不大安稳,身子状况百出,其间又在雪地里摔了跤,每次御医诊断,都说脉象不佳……后来几月她基本都是躺在床上过的。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嫁到冯家的妹妹也怀孕了,预产期与她差不多……临近生产,她疼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夜据说她几度昏迷,十分凶险。那两日爹爹被翁翁召入宫议国事,一直没回来,郡王宅中人只见产房内几位稳婆、侍女进进出出端汤送水,表情都很严肃,而郦家也几次派人来,传递郦氏妹妹生产的消息。到了下半夜,产房内依稀传出一点婴儿啼声,但很快没声音了。一名姓周的御医出来说郦氏生了一个儿子,郦氏阁中的内臣大喜,立即让人带着按例赠宗室戚里的财物‘浴儿包子’往郦家报讯。很快地,郦家派人带着若干礼品到访,说郦氏妹妹今日生下一个女儿……他们互赠的礼品除了金银之类,还有许多酒水、吃食、干果和水果。那时已接近三更,王慕泽在郡王宅门附近看见他们运送礼品的景象,便觉有些奇怪,寻常宗室戚里生子,无论送礼还礼都是在白天,哪有三更了还上赶着传递礼品的……那些礼品大多用漆盒装,只有应季水果是用竹编食匮装,用的是内藏库提供的统一食匮,高约一尺余。慕泽说,当送往冯家的竹编食匮经过他身边时,他似乎听见一声婴儿哭声,但再一听又没有了,他只疑是自己听错,没有再问。”
“所以他们用竹编食匮把孩子换了,其实郦贵妃生的是女儿,她妹妹生的是儿子?”赵皑问,见赵皙颔首,他蹙了蹙眉,“但是那孩子不是没活下来么?贵妃怎么会用好好的女儿换个死婴?”
“放进食匮时是活的,可能是食匮造成窒息,也可能是冯家为了婴儿中途不哭泣,喂了药,导致初生婴儿死亡……这也是慕泽后来询问御医后的猜测。”赵皙道,“总之,次日爹爹回来时,听到了郦氏新生儿子夭折的消息……郦氏人算不如天算,送走了女儿,却也没得到儿子,而且此后不能生育,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赵皑垂目凝思,然后追问:“那王慕泽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既然知道,为何不向爹爹道明?”
赵皙答道:“他说,先是发现当日产房中的稳婆和侍女有些失踪,有些自请归家,而且都是离开临安,去远方定居。他回想非时赠礼及食匮中婴儿哭声,越发起疑,便找那周御医询问,周御医默认了郦氏换婴儿之事,但提醒他切勿泄露出去,因为当时既未发声,如今人证物证已很难找,爹爹又专宠郦氏,若证据不足,反而容易被郦氏问个构陷之罪……慕泽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说:‘老臣死不足惜,但当时安淑皇后缠绵病榻,殿下兄弟年纪尚幼,老臣担心若有好歹,殿下身边就没了足以信任之人,老臣不敢赌。’”
赵皑沉吟,须臾道:“这件事,如今只有王慕泽一面之词,恐怕不能尽信。”
“我查过那天郡王宅人物出入的记录,”赵皙很快应道,“郦氏与冯家,确实是非时互赠礼品,这十几年来,宗室戚里育儿赠礼选在三更的,仅此一例。你说,这些饮食水果,有什么必要非得在夜深人静时大费周章地开宅门运送?……当年为郦氏诊治的两名御医中的一位已经去世,而周御医我问过,他虽不敢明说,但一听到此事就瑟瑟发抖地跪下求饶,显然是默认一切如慕泽所言。而且,你应该也记得,当初冯婧被列入太子妃候选名单时,郦贵妃曾多么强烈地反对过。”
赵皑又问:“大哥既然相信此事属实,为何不向爹爹说明,恢复冯婧公主身份?”
“晚了,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我与冯婧有不才之事……”赵皙抬首看赵皑,一滴泪划过萦着凄苦笑意的面庞,“我怎能告诉爹爹乃至天下人,与我在集芳园私会过多次的女子,是我的妹妹?我可以死谢罪,但不能不顾及冯婧的处境和皇室声誉。何况,此事若公诸于众,郦贵妃试图混淆天家血脉,就算爹爹有心庇护,大臣们也不会容许她活下去。若郦贵妃因此事而亡,冯婧该如何痛苦,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赵皑想一想亦觉感同身受,同情地看着赵皙,轻声问:“那么,大哥为何愿意告诉我此事?”
“下一个该选夫人的皇子就是你了,”赵皙默默拭去脸上泪痕,道,“希望你,或爹爹,不要把冯婧列为候选人。”
赵皙不再多说什么,随即起身离开。赵皑恭送他出门,然后迅速折回,与自屏风内移步出来的蒖蒖无言相对须臾,低声道:“不要告诉别人。”
“我晓得的。”蒖蒖自知此事严重性,郑重承诺会守口如瓶,少顷问赵皑,“你信么?”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信不信,”赵皑凝眸看她,肃然道,“是要找证据。此事无论是真是假,都要找证据说明。”
蒖蒖回到来凤阁,注意观察郦贵妃一举一动,但觉她始终和蔼可亲,提起冯婧语气自然,对赵皑关爱有加,实难看出矫饰痕迹。自己心里不愿相信她会做出那等事,但若要按赵皑所说找证据,却一头雾水,确实不知该从何找起。
过了几日,宫中传来喜讯:柳婕妤有孕在身,已满三月。
宫中已经十多年无人产子,这对皇帝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若按旧例,嫔御有娠,将及七月时有司排办产阁,于内藏库取赐银绢等物若干。而消息传出后皇帝不待到七月,当即命人自内藏库取财物及相关用品、饮食果子,络绎不绝地送入柳婕妤所居的芙蓉阁。
宫中诸阁分得知喜讯,也各备礼品赠柳婕妤。郦贵妃自不会怠慢,早早地亲自选了金银果子、玛瑙缬绢,及脯脩、干果、嘉蔬等,命蒖蒖带着几名小黄门送往芙蓉阁。
那芙蓉阁建在后苑凤凰山一隅,蒖蒖以前路过时便觉此处楼阁与众不同,楼高四层,建有宽阔露台,可观星月山景,如今步入其中,更觉处处雕栏玉砌,亭台楼阁设计精妙,足令来凤阁黯然逊色,可见圣眷之隆。
柳婕妤的乳娘玉氏人称玉婆婆,五十上下,五官轮廓精致,看得出年轻时亦是个美人。此刻玉婆婆出来笑脸相迎,告诉蒖蒖柳婕妤今日晏起,尚在后庭温泉边梳洗,如不介意,请蒖蒖随她入内面见婕妤。
蒖蒖跟着玉婆婆穿过两重楼阁,来到后庭,但见前方有一圆润山石堆砌的水池,由上至下分为两叠,各有出水口,温泉水汩汩涌出,池面雾气缭绕,后方林木葱郁,宛如仙境。
柳婕妤兀自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坐在水气氤氲的上叠池边,赤着双足浸入温泉水中,露出水面的两段小腿色如凝脂。长发像是刚沐过,湿湿地披散着,被她绕过左肩拢至身前,以一柄玉梳徐徐梳理。
她下方的池畔有七八名内人,也在临水梳妆,旁边楼阁露台上坐着两位乐伎,一位弹筝,一位吹笙,奏着《清平调》,而旁边另立着一名歌姬,应着曲子唱道:“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柳婕妤朝着拂上双颊的朝阳闭目,隐隐含笑,继续着梳发的动作。池畔的内人们听了曲子皆露笑颜,有人向露台扬声道:“香梨儿,这曲子很应景呢,再唱一首。”
蒖蒖举目望去,才发现那歌姬是以前与她讲过菊夫人事迹的香梨儿。
香梨儿愉快地答应,继续唱:“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玉婆婆待她唱毕,走到柳婕妤面前,嗔怪着劝道:“娘子如今宜自珍重,可不能像以前那般贪玩了。这水虽温暖,也不能多浸,快回阁中去吧。”
柳婕妤笑道:“我已经两三月没来池边玩水了,好容易盼到满三月,这才玩了一会儿,你就催着我回去。”
她入宫多年,如今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但声音软糯如少女,语气娇俏,很是动听。
虽表示不满,她却还是缓缓起来,黑发如丝缎般披在身后,赤足沿着池畔圆石走向阁中。
她的双足形状纤巧,指甲粉润如桃花色泽,踏着山石,白罗柔软的裙裾拂过,石面上露出几弯湿润的足迹。这举动透着几分诱惑,但她恬静自若的神情给人的感觉却又是濯清涟而不妖,看得蒖蒖都觉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为何她如今能获官家专宠。




司宫令 4.素问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司宫令最新章节!
柳婕妤在堂中接见了蒖蒖,收下郦贵妃礼品,又命自己阁中提举官取金粟、犀玉钱、影金贴罗散花儿及吃食、水果若干还礼,和颜悦色地与蒖蒖叙谈几句,问她姓名、年龄、家乡,不多时便似已很熟悉,再称呼即亲切地唤她“蒖蒖”,让侍女取自己的珍珠花钿赏给蒖蒖做见面礼,另外对运送礼品来的来凤阁小黄门也各有赏赐。蒖蒖原以为她这样受宠的嫔御免不了有几分骄横,如今看来倒是随和得很,十分会为人。
自芙蓉阁里出来,未行几步,蒖蒖便听身后有人唤“姐姐”,要她留步,回头一看,见香梨儿正提着裙子朝她奔来。
香梨儿跑到蒖蒖面前,略寒暄两句,便告诉她:“官家赏了处院子给姑姑和我居住,就是菊夫人以前在宫中的居处,比我以前住的屋子大多了,姐姐日后有空来找我玩呀。”
蒖蒖笑着道恭喜,问她为何这么巧,获得了菊夫人的院落,香梨儿道:“那院子自菊夫人出宫后先帝就命人锁上了,近二十年无人居住。日前官家和柳婕妤来仙韶院听我姑姑弹琵琶,路过那院子,见里面甚大,但杂草丛生,完全荒废了,又听人说我姑姑居处简陋,便让人开锁,将院子打扫干净,赏给我姑姑和我居住。”
说得兴起,立时就要邀请蒖蒖前往,蒖蒖说现在要回来凤阁复命,承诺以后会去拜访,香梨儿才松开拉她的手,与她友好话别。
回到来凤阁复命之后,蒖蒖如常去厨房帮胡典膳做事,须臾芙蓉阁送柳婕妤回礼的小黄门到来,将礼品中的吃食水果运进厨房。蒖蒖清点收藏,见盛吃食干果的是漆器或金属器皿,而盛水果的是竹编食匮。触及那些竹编食匮时,蒖蒖想起王慕泽所说郦贵妃以食匮换子之事,不由动作凝滞,索性俯下身去,仔细打量翻看那食匮。
这些竹编食匮每个长约二尺,宽一尺五,高一尺余,中间有两到三个可以活动或移除的隔层,盖呈拱形,有可以立起的提梁。食匮以竹篾编成,花纹精致,每道纹样之间略有缝隙,水果储于其中可通风。
这样的容器是可以搁入一个初生婴儿,竹编花纹有缝隙,应当也不至于让孩子窒息。蒖蒖心想,如果郦贵妃及家人想换孩子,那这食匮确实是个理想的工具。
胡典膳见她看食匮看得出神,以为她是对这些天家器物感兴趣,遂与她聊起这个话题:“这竹编食匮挺好用,但不及漆器精美。以前宫中及宗室戚里生儿育女要送礼,盛水果的也是漆器,好看得多。不过后来先帝发现漆器太过密闭,盛水果容易腐烂,才命内藏库换竹编食匮。”
蒖蒖心念一动,立即问:“先帝是哪年让人改用竹编食匮的?”
胡典膳想想,道:“总有十七八年了吧。”
“十七年还是十八年?”蒖蒖追问。
“这我哪记得清,得问内藏库的人。”胡典膳道,接着嘱咐蒖蒖,“水果吃食取出来后找两个小黄门把这些器皿送回内藏库。”
蒖蒖问:“不能留下来,待下次阁中送礼用么?”
胡典膳道:“器皿的形制会改的,隔一两年换一次,旧的没必要留着,送礼得每次去内藏库取最新的。”
送器皿回内藏库那天是蒖蒖带着小黄门去的,对接待他们的中官好生恭维,又奉上许多点心水果,见中官面色和悦,蒖蒖便开始打听盛水果的器皿是哪年从漆器换成竹编食匮的。中官让她稍待片刻,自己入内去查,回来时告诉蒖蒖:“是绍兴十八年六月入库,八月启用的。”
蒖蒖很快把这个结果告知赵皑,同时说明:“冯婧的生日是在绍兴十八年三月,那时宗室戚里诞育送礼,还是用漆器盛水果,也就是说,郦贵妃和冯家根本不可能如王慕泽所说,用竹编食匮换子。”
赵皑目露喜色:“如果这是谎言,那他其余的话也不足信了。这些天我也在四处细查,或能找到一些人证物证。”
翌日胡典膳告诉蒖蒖,为郦贵妃做菜所用的青盐快没了,让她去翰林医官院找周医官取一些回来。蒖蒖顿时想起郦贵妃生子那天为她诊治的周御医,也不知是否同一位,遂问:“是哪位周医官?全名是什么?”
胡典膳道:“翰林医官院就一位姓周的医官——和安大夫周之祁。”
蒖蒖又问:“我们用的盐不都是向内藏库取索么?为何要找周医官取?”
胡典膳答道:“周医官是贵妃这十几年来的主治大夫,常叮嘱我注意贵妃饮食细节,切勿犯食物忌讳,十分细心。贵妃平时用的调味品他也要先检查过,自己试了没问题才让我们用。所以每次我们从内藏库取来调料都会先送到他那里去,经他检验无误再取回来。”
蒖蒖领命,前往翰林医官院。那日翰林医官院冷冷清清,人很少。蒖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年轻医工询问,那医工道:“今日皇太后凤体违和,医官们大多往慈福宫会诊去了,周医官也在其中。”
蒖蒖担心胡典膳急需青盐,不由面露失望之色,那医工遂问她找周医官的目的,蒖蒖说了,他便笑道:“这个无妨,最近周医官常让我帮他调和青盐,想必便是给来凤阁的,现在我那里便有一些,姑娘先拿去用。”
他带蒖蒖来到自己配药处,取出青盐给她。蒖蒖见那青盐色泽如常,但听他适才提到“调和”,不免有些疑惑,遂取了少许青盐入口,渐渐在咸味中品出极淡的一点药材味。这药味不明显,要是味觉不灵敏很可能便忽略了,但蒖蒖由殷琦带着经常练习蒙眼辨味,盐味更是仔细辨过多种,因此很快觉出这青盐不同寻常。
“这青盐怎么有药味?”蒖蒖问那医工。
医工坦然笑道:“这是给内人揩牙漱口用的,当然调入了一些药汁呀。周医官说内人们不喜欢药味,要我控制用量,药的比例很小,所以这味儿已经很淡了。”
蒖蒖隐隐感到哪里不对。郦贵妃揩牙用的青盐一直是尚服局调香的内人配制,并非由周医官提供。
低目略一思忖,她不动声色地问医工:“这盐看上去和我们厨房里用的差不多。若一时不慎用来做菜吃下去了,会怎样?”
医工道:“偶尔吃下去一点应该没事,只要别长年累月地吃就行。”
蒖蒖追问长期吃有何后果,他回答说:“会令人精神萎靡,影响肠胃,气血失调,虚胖浮肿之类吧。”
心里的疑问渐渐有了答案,蒖蒖谢过医工,问他姓名职位,医工笑着答道:“我叫韩素问,今年十八岁,原来是医学生,刚通过墨义、脉义、大义等考试进入翰林医官院,现在医职是翰林医学。”
蒖蒖赞道:“不错不错,才十八岁就能考进翰林医官院,你简直堪称医学天才呀!再好好锻炼锻炼,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我朝大国医。”
翰林医官们一般被称为御医、太医,能诊御脉者才能被称为“国医”,那一定是名医中的名医才有资格。故此韩素问听她这般说十分开心,哈哈笑着道谢。
既聊得高兴,韩素问招呼蒖蒖进一间挂着历代名医画像的厅堂,朝着其中一幅画像拱手道:“实不相瞒,我的愿望,就是成为像他那样的大国医。”
蒖蒖仰首看去,但见画中人是一位着青绿色公服的翰林医官,五官端正,眉宇间有正气,薄蓄唇髭,看样子不超过三十岁,负手握着一卷《素问》迎风立于崖边,目光冷冽地侧首看向画外,有睥睨天下的意味。
“这是谁?”蒖蒖问。
“张云峤张国医,”韩素问答道,“他才二十多岁时就被先帝封为和安郎,治愈过很多病人,包括先帝和今上,也包括我的父亲,所以我视他如同神明,每次考试或出诊前都会拜拜他,请他保佑我一切顺利。”
“所以……他已不在人世?”
“这个说不好,”韩素问挠挠头,“他这一辈子大概只有一个病人没救活——齐太师。齐太师死后他便离开了翰林医官院,杳无音讯,今上即位后多次派人寻访,但一直没找到,也不知他是否尚在人间。”
韩素问又目示画像:“这幅画像就是官家让画师画了来寻访他的,后来赐给了翰林医官院,供人瞻仰。”
蒖蒖带着青盐回来凤阁,先检验了厨房中所剩青盐,品出味道与韩素问给周之祁配的一样,立即请胡典膳暂不要用青盐,旋即前往清华阁,面见赵皑,把周医官以加了药物的青盐给贵妃食用之事告知。赵皑先命凤仙取出阁中青盐,让蒖蒖与凤仙再次对照周医官的加以分辨,凤仙亦品出周医官的加了药物,清华阁的正常,赵皑遂道:“看来此事仅仅针对贵妃……周之祁多年来处心积虑地要害贵妃,只不知是他个人所为还是受王慕泽授意。”
凤仙虽不知赵皙与冯婧隐情,但听赵皑与蒖蒖对话,已明白周之祁或与王慕泽勾结,有所图谋。想了想,道:“谋害贵妃非同小可,欲知王慕泽是否参与此事,或可加以试探……”




司宫令 5.真相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司宫令最新章节!
凤仙随后前往东宫,告诉秦司膳来凤阁发现青盐被加了药物,但尚不知是何人所加,二大王正在彻查清华阁调料来源,并让尚食局内人连夜辨别是否有异。为确保太子安全,二大王建议东宫也尽快如此彻查。
秦司膳一听,不敢怠慢,立即召集东宫相关内人检验调料,并按规定将此事报与东宫都监王慕泽知晓。
“如此一来,若周医官一向与王慕泽勾结,王慕泽见此事败露,必然会有所行动。”凤仙对赵皑与蒖蒖说明,“他会去找,或者派人去找周医官,商量如何应对……当然,若他猜到周医官已无法脱身,为保全自己,也可能杀人灭口。”
赵皑了然,立即联络殷瑅,请他带皇城司禁卫便装连夜赶往周之祁住宅。
次日皇城门一开,殷瑅即入内,告诉了赵皑周之祁的情况:“夜间果然有两个人潜入周家,与周之祁窃窃私语片刻后,我们忽然听见周之祁惨叫,于是立即冲进去。那两人握着匕首正在刺杀周之祁,一见我们扭头就跑。我们追了一会儿,将人捉住,但是,回去看周之祁时,发现他竟提刀自尽了。”
赵皑问:“那两人现在何处?”
殷瑅道:“押在皇城司,听候发落……看那模样,是两名宦者。”
赵皑派人请冯婧父母入宫,让他们在皇帝视朝结束后随自己入福宁殿面圣,同时也邀请郦贵妃携蒖蒖前往。
他也遣人去东宫,邀请太子同往福宁殿。而太子穿戴整齐,欲出门时,被跪倒于他面前的王慕泽一把拖住。
“殿下,老臣不能继续服侍殿下,看着殿下登大宝,做明君了……请受老臣最后一拜。”王慕泽老泪纵横地说,郑重朝太子行稽首礼。
1...1516171819...4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