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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宫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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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惊变
    蒖蒖等到夜间仍不见母亲回来,赶往衙署打听,崔县令亲自出来,面色凝重地告诉她,秋娘是多年前自大内逃出来的宫人,程渊已带她出城,将押送回宫,交给皇太后处置。

    蒖蒖如罹雷殛,立即想追寻母亲,但奔至城门处见大门紧闭,且有兵卒把守,无法出去。蒖蒖准备守至天明,一俟城门开启即追出城去,忽见缃叶惊慌地赶来,见了她即连声喊道:“出事了!店里出事了!”

    纪景澜派人连夜封锁适珍楼账房,搜走所有账簿,清点适珍楼所酿的酒,并带走了蒲伯。

    纪景澜现任这“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的官,主管的就是两浙各州县课税财赋之事。

    在国朝如今课税所得中,榷酒收入仅次于夏秋两税及榷盐收入,列第三位。一年总岁入酒课钱就占了两成,且其中又属两浙酒课最多,遥遥领先于其他各路。朝廷严管酒课征榷,并限制酒楼自酿酒。京城中酒楼分为大规模的“正店”和其余“脚店”,酒曲由官方售卖,且只向正店出售,酒曲售价已包含税金。脚店不得私自酿酒,所售酒只能向官方酒库或正店进货。诸州城内皆置有官酒务,酿酒向各酒楼出售,而县镇乡村为扶持小酒楼,可允许他们酿酒,酒课定额收取,但酒楼自酿酒营利所得若超过一定数额,酿酒权将被收回,依旧改为官酤,即官酒务专卖。

    纪景澜初到浦江,蒖蒖的豪奢宴席便给其留下深刻印象,而今乡饮上又见适珍楼所用皆自酿酒,度其规模,判断适珍楼酒利必超过允许民酿的范围,于是立即派人封锁适珍楼,细查其账目,发现按其酒利,适珍楼三年前酿酒权便应该被收回,改为官酤,是蒲伯将这三年的部分酒利改为其他食货所得报课税,而县衙没有查出,所以能自酿酒至今。

    适珍楼由此被查封,被拘押的蒲伯始终坚称秋娘和蒖蒖不知情,她们母女一个潜心于厨艺一个耽于玩乐,均不管账,改账目一事完全是自己决定,皆因怕失去酿酒权,而导致适珍楼一大卖点丧失,被贻贝楼等竞争对手击溃。纪景澜倒也相信吴氏母女不知情,道:“以吴秋娘之精明,不可能明知酒楼酒利超限还把自酿酒纳入乡饮。而吴蒖蒖若知道,也不会那么无心无思地请我去饮她家酿的酒。”

    纪景澜将情况呈报州府,为适珍楼开出了巨额罚单,而对蒲伯的惩罚也被定为“徒三年”。县令崔彦之也被纪景澜以监管不严,玩忽职守为由弹劾,被降职,改往他乡。

    蒖蒖求见纪景澜,为蒲伯求情,说蒲伯此举虽糊涂,但并无私心,见自己母女孤苦,多年来万事皆倾力相助,且工钱只领生活所需数额,绝非贪财之人,望纪先生宽宥,若要惩罚,可惩罚蒖蒖,但求放过蒲伯。

    纪景澜即刻拒绝:“我早已查明,退婚宴之前你不曾插手适珍楼事务,这个罪责轮不到你来担当。你如今要做的是筹集罚金尽快上缴。”

    蒖蒖再三恳求,纪景澜均不为所动,蒖蒖无可奈何,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想起他在乡饮上套自己话的情形,眸中跳跃着无法掩饰的怒火。

    纪景澜见状问她:“你是不是很恨我”

    蒖蒖沉默须臾,反问:“答案有两个,一个比较好听,一个不太好听,你听哪个”

    纪景澜笑道:“先说好听的。”

    蒖蒖道:“你身居其位,秉公执法,无可厚非。”

    “不错,七公子并非不晓事理。”纪景澜道,又问:“那不太好听的呢”

    蒖蒖切齿道:“我真想把你炸成羊头签。”

    纪景澜朗声大笑,起身负手踱步至蒖蒖面前,再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寡情薄义之人,非但不能体谅你蒲伯对你母女的拳拳之心,连当初与我一同赴京赶考的的同年好友崔县令也要弹劾”

    蒖蒖缄默不语。

    纪景澜徐徐道:“每个罪犯都可以说出一堆其情可悯的理由,但判决看的是案件结果,而不是人情。所有判决者心中都要牢记四字:法不容情。”

    但蒖蒖的求情,似乎也有一点作用。本朝徒刑,最重就是三年,而蒲伯的刑罚在实施的时候,被纪景澜援引《折杖法》,请州府改为脊杖二十代替徒三年。于是蒲伯脊背上受了二十杖,虽有皮肉之苦,但免去了失去三年自由之灾。

    蒲伯受刑之后被接回家,伏在床上动弹不得,每日背上须换药。那时蒖蒖已赶往临安打听母亲下落,适珍楼其余众女碍于男女大防,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去为蒲伯换药,最后缃叶站了出来:“有什么难的不就跟腌风干肉差不多么!”

    缃叶来到蒲伯房中,利落地为他换好药,问蒲伯痛不痛。蒲伯说:“痛自然是痛的,不过这刑杖比我预想的轻一些,至少没把我背上这老骨头打断。”

    “当然轻了,”缃叶一壁清理残药一壁漫不经心地道,“我也就花了一两年的私房钱给行刑的小哥买酒吃而已。”

    蒖蒖在临安完全没打听到母亲任何消息,临安府根本不理她寻母的诉求,大内更是无法靠近,远远地就被禁卫呵斥开去。杨盛霖闻讯赶来,也拜托临安的亲友帮忙询问吴秋娘下落,均无结果,秋娘就似平地消失了一般。蒖蒖无计可施,哭了好些天,眼见着缴纳罚金的日期临近,只得赶回浦江处理。

    凤仙帮着



1.鹤公子
    武夷山离浦江有千里之遥,蒖蒖乘马日夜兼程,也花了好些时日才赶到山脚下,那时马已疲惫不堪,山中又风雪交加,蒖蒖见山路湿滑,马无力前行,便将马寄养在山下农户家中,自己背负行李进山。

    赵怀玉说那位问樵先生住在隐屏峰问樵驿中,蒖蒖在山脚问了大致方向便入山。武夷山丹山碧水,曲水萦绕,风光原是十分秀丽,但时至隆冬,风雪正盛,山路崎岖难行,蒖蒖也无心思观赏风景,沿着九曲溪行去,见有一处峰峦峭拔千寻麓,方正如屏,猜测那便是隐屏峰,遂着力攀登,一路只觉山势陡峭,密林莽莽,也不知摔倒滚落多少回,才攀至山腰,极目望去,周遭更是云水空濛,杳无人影。

    蒖蒖已独行大半日,所带食物与水消耗殆尽,此刻又冷又饿,面前积雪深可盈尺,而前路茫茫,全不见屋宇楼舍。蒖蒖四顾,见不远处似有一岩洞,遂勉力向前,欲至洞中稍避风雪,然而数步之后即觉头晕目眩,双膝一软,跌倒在这寒烟如织的琉璃世界。

    蒖蒖意识模糊,将要晕厥,忽闻一声唳鸣,感觉到似有飞鸟自空中盘旋而下,落在她前方。

    蒖蒖缓缓睁开眼睛,逐渐澄清的视野中赫然出现了一只丹顶雪羽的鹤。那鹤脖颈纤细修长,毛羽莹洁,惟颈、尾、足为黑色,长喙中衔着一枝红梅,花朵艳色朱红,与其丹顶近似,花瓣上还承托着几点白雪,与红花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晶莹。

    鹤衔着红梅,睁着一双幽亮的褐眼静静地注视着蒖蒖,眼神深邃,颇似人目。蒖蒖与它对视须臾,那鹤既不知转首也不退却,四目就这样相对良久,最后蒖蒖忍不住叹了叹气:“你是雌的还是雄的如果是雄的,这样大喇喇地盯着姑娘看,不觉得害臊么”

    那鹤还是默不作声,但上前一步,俯首,把一朵梅花上的雪抖落在蒖蒖的唇上。

    那几点清凉轻飘飘地落在蒖蒖被冻得近乎干裂的唇上,蒖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感觉仿佛被雪吻了一下。

    蒖蒖还在愣怔,那鹤已抛下梅枝,奋翼而唳,宛若起舞。少顷,引颈仰首,一舒两翅,飞向空中。

    蒖蒖举目追寻它的去处,然而复又觉得头沉重之极,眼前一黑,伏倒在地。昏迷之前她隐隐听到前方有步履声传来,是鞋履踏入积雪中发出的细微响声,间或杂有踩断枯枝的声音,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节奏,由远而近。

    当那人走到她近处时,蒖蒖拼尽所有力睁眼看了看,奈何头抬不起来,她只能看到来者所穿的饰有云头的木底乌舄,以及一袭洁白如鹤羽的宽大鹤氅的下端。

    身披鹤氅的人在她面前静静伫立,然而没有低首与她说话。蒖蒖此刻连发声的力气也无,双目一闭,陷入漫长的晕厥中。

    蒖蒖苏醒之前,先闻到一阵清幽梅花香。睁开迷惘的眼,发现自己和衣躺在一张四角立有黑漆柱子的床上,四柱之上以同色细木条纵横拼接为顶,呈大方目状,木架覆以细白楮纸,楮纸轻软洁白,帐顶看起来若浮云烟。

    左右一顾,见床三面亦围有楮纸屏风,唯余上下床那一侧未曾围合,而垂着同色卷帘,帘内有竹骨,仍以楮纸为面。卷帘分为两幅,各自开合。这白色帷帐外有烛光透入,如暖阳映亮半岩春雾。漆柱上分别挂着一个银白锡瓶,瓶中插有梅花数枝,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聚于这素幅凝雾的空间,挥之不散。

    床中用的是布单楮衾,均雅洁无比,细软轻暖,转侧间若拥云入怀,全无声响。而枕头应是用菊花充实,闻之有草木清香。

    蒖蒖褰开卷帘,踩在床前的小踏床上下来,出了梅花纸帐,但见床前立有一个小高几,雕成小荷叶状,饰以绿漆,袅袅婷婷地自底座上升起,承托着一个青铜小香鼎,香鼎内隔火薰着紫藤香。

    蒖蒖感叹着此间风雅,良久才将目光自床畔移开,投向对面的窗边。

    窗边有一藤椅,一名年轻男子半卧于椅中,以软巾束发,身着白色道衣,有黑色缘边为饰,一袭鹤氅一半覆于他膝上,一半若水流于地面,他右手支额闭目而眠,左手握着一卷书,置于鹤氅之上。

    蒖蒖无声地走到他身边,借着不远处莲花烛台送来的光亮看清了他大致的轮廓。

    一时风烟俱净。梅枝欹影,半岩春雾,浮香荷叶皆悄然散去,窗外凉月如眉,窗内的蒖蒖眸中只静静泊着这个美如月光的男子。她徐徐低身



2.问樵先生
    蒖蒖感觉到双颊发烫,旋即意识到要反驳这农妇惟有澄清事实,遂把昨日晕倒至夜晚苏醒时所见情形一一告之,连带着房中家具、器物形制及鸡汤面片蜡梅花茶都细细描述一番。

    那农妇听了似有两分相信,却又道:“这附近没有你所说的屋舍和公子,倒是山间常有精灵作祟,花鸟走兽,甚至山石泥土都可吸收天地灵气幻化为人形。去年我邻居家的四姑娘七夕那天在山下买了个泥做的摩诃罗,是个戴着金镯子的男娃,看上去白胖可爱。四姑娘很喜欢,晚间睡觉便把这摩诃罗搁在床头。结果那天夜里,就有一位公子来敲她的门,说仰慕她已久,想与她相见。四姑娘从窗边窥去,见那公子生得十分俊俏,就开了门……”

    蒖蒖听得入神,见农妇在此停顿,立即追问:“然后呢”

    农妇抛了个白眼:“然后你就当他们盖着被子聊了一宿吧。”

    蒖蒖才觉出此中有不便细述之处,双手捂住微红的脸颊无声地笑了笑。

    “那公子天没亮就走了,走之前送了四姑娘一个金镯子。第二天,四姑娘取出金镯子一看,你猜怎么着”农妇绘声绘色地讲着,不忘提问引导蒖蒖思路,宛如一位说书先生。

    蒖蒖笑道:“她肯定发现金镯子是泥做的。”

    见她迅速猜到,农妇有些失望,垂下适才高高撑开的眼帘继续道:“是呀,她赶紧看床头的摩诃罗,发现娃娃手上的镯子不见了,这才明白那位公子就是这摩诃罗变化而来。”

    “然后呢”蒖蒖再追问。

    农妇道:“四姑娘便把摩诃罗砸得粉碎,那位公子就再没出现了。”

    “啊”蒖蒖很是意外,“就这样砸了”

    “那当然,”农妇蹙眉看着她,觉得此女真是厚颜之极,“不砸,你还等着他夜夜来找你呀”

    蒖蒖觉得好笑,又有几分害羞,拨开干草抱膝而坐,将脸埋在双袖间掩饰难以抑止的笑容,而这动作令她清楚地闻到了衣袖上所沾的紫藤香。她想起那绿漆小荷叶上的香鼎,再忆及晕厥前那鹤看她的眼,有一些恍惚,心想,昨夜所见,莫不是鹤精变化的幻境昨夜那人,白衣上有黑色缘边,还真像鹤的颜色呢。但若是幻境,这紫藤香也应该消散了吧,却又为何沾衣不去

    那农妇似乎很看不惯蒖蒖,蒖蒖问她如何称呼她也不答,问她问樵驿怎么走也说不知,稍坐片刻,从柴堆火灰中扒出两个煨熟的芋头抛给蒖蒖,叮嘱说山上寒冷,不时有走兽出没,甚是危险,最好尽快下山,然后径直离开。

    蒖蒖起身打量四周,发现这洞穴便是她晕倒之前看见的那个,休整片刻,带上行李和那两个芋头,就继续出发,向山上走去。

    时值清晨,雪后初霁,峰峦之间云蒸霞蔚,万丈霞光洒在云海之上,恍若仙境。蒖蒖无心细看,继续向上攀登,走了片刻觉得饥饿,遂取出一个农妇送的芋头,剥开品尝,见山谷格外幽静,想起农妇的话,暗暗担心哪处丛林忽然蹿出一只猛兽,也不敢停步,一路走着一路吃。

    绕过一处峭壁,忽闻前方有琴声传来,也不知弹的是什么曲子,但觉乐音悠长旷远,融入万壑松风中,若天籁梵呗般令人宁神静心。

    感觉到人的存在,蒖蒖噙着一口芋头,此时也顾不得咽下去了,加快步伐朝琴声处奔去。

    前方面向山谷处有个小亭子,立于凸出山崖的岩石上,亭中有琴桌香案,小小的青铜博山炉中香烟缥缈,一位文士身披缀着雪色貂裘的斗篷,面对山谷云海,正在抚琴。身后有一名十几岁的书童静默侍立。

    蒖蒖悄然接近亭子,转向文士侧面,想看看他的面容。那文士抚琴间隙微微侧首,彼时金红的霞光抚上他素白的身影,他半瞑双目,手覆冰弦,只一侧影已是仪范清泠,湛然若神。

    认出此人正是昨晚所见“鹤精”,蒖蒖几欲惊呼,才一张嘴才觉出口中尚有芋头,于是强行咽下,操之过急,一时间胸中气血梗结,莫名之气在胸喉之间蹿来蹿去,终于摆脱她的控制,从喉中涌出……

    结果是她响亮地打了个嗝。

    琴声戛然而止,她捂住嘴,另一手兀自握着半截芋头,在那俊秀鹤精淡然回顾中无地自容。

    她与“鹤精”四目相对,还在愣怔,忽闻身后有人怒喝:“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跟踪我来找我家公子的”

    蒖蒖回头,发现出现在身后的正是此前所见农妇,她如今手提一块兔肉,正满面怒容地盯着她。

    思量她说的话,蒖蒖猜到这妇人应是“鹤精”家中仆妇,旋即意识到这仆妇必是不满自己昨晚宿于她家公子房中,所以对自己颇有恶意,并用精变一说来混淆事实,想让自己不再找这公子。

    蒖蒖随之镇定下来,冷笑道:“你别以己度人,以为世人都像你一样看重你家公子。你觉得他如珠似宝,但在我眼里,他还未必有这块芋头重要呢。”她故意扬起手中的芋头,对那仆妇道,“尚无情绪收寒涕,那得工夫伴俗人。”

    这是她小时候与蒲伯冬夜围炉煨芋头时蒲伯说起的一句禅语。说是唐代衡岳寺有名执役僧,很懒,又爱收僧众的剩饭来吃,所以别人称他“懒残”。但这位懒残僧却是位明佛法、通古今的高人。邺侯李泌听其响彻山林的梵唱断定他必非凡人,前去拜谒他,他从牛粪火堆里拨出一个芋头,自己吃了一半,将另一半递给李泌。李泌接过吃完,懒残僧指示道:“慎勿多言,领取十年宰相。”后来又有王侯去请他出山,他吃着芋头说:“尚无情绪收寒涕,那得工夫伴俗人。”意思是芋头太好吃,我鼻涕流下了都没空去拭擦,哪会有工夫来陪你这俗人。

    这禅语那仆妇不懂,愕然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而那“鹤精”倒是十分明了,起身和言对蒖蒖道:“姑娘也知懒残师。”

    蒖蒖一哂:“我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不过始终是凡人,估计不配入你鹤精仙境,所以你把我半夜扔了出来。”

    “哎,这不能怨我家公子。”那仆妇忙解释,“你在公子房中地上睡得像只螃蟹一样,我实在看不过去,才把你运到了岩洞里。”

    螃蟹运蒖蒖正欲发火斥责,却闻那公子先开了口:“三娘,暂勿多言。”又转朝蒖蒖道:“不待姑娘醒转便请你出去,非待客之道,是我们不对,还望姑娘原宥。寒舍就在山谷中,若姑娘不弃,不妨稍留片刻,于寒舍进过午膳再启程。”

    蒖蒖犹带怒意,本想一口回绝,一瞥那三娘,却改了主意:若我接受她家公子邀请,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招待我,她岂不更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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