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是皇上。”玲珑不忍看莫瑶的眼神,那里面太复杂,有过去,有现在,甚至还有将来。
女人,不在乎他刚刚与人温存到天亮,只在乎刹那间的一次伸手。
女人。
第一女官 第二十六章 月色照人间
莫瑶心中残留的温存,被当晚传播的八卦无情地捻碎。皇上又一次召幸了丘良人。
而且这个召幸十分特别。钱有良在各宫晚膳尚未开始的时候,一遛小跑到了希宜阁。希宜阁离长信宫甚远,跑得钱公公气喘吁吁,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希宜阁的茶水。说皇上请丘良人去一同用晚膳,今晚就在长信宫过夜,请丘良人赶紧准备一下。
同住希宜阁,邓良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丘良人初次宠幸,清晨才回,已是宫里少有的殊荣,今日更是被邀请去共晋晚餐。
玲珑最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即便在现代社会,单纯的上床,和上了床之外还一起吃吃饭,总是后一个更具恋爱的味道。前者说明,你只具有一具曼妙身体的原始价值,而后者,有思想的沟通,以及生活的韵味。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在向你表明,他愿意与你沟通和生活。
徐美人去希宜阁请出了邓良人,一起往福熙宫找莫瑶说话解闷。
福熙宫的游廊修葺一新,亭柱栏杆朱漆未干。幸好院子里尚有一处小小的花架,花架下置着石桌石凳。深秋,紫藤早已归去,那一篷架子并不足以遮挡夜露,绮罗生怕莫瑶大病未愈,给她披上一件琵琶襟外袄。
采菱拿来几个绣花棉胎垫子,催着三人起身:“风寒露重的,本不该让三位娘娘在外头胡来。”
“呵,这丫头,真没大没小。”邓良人失笑。
“宫人多嘴,让你们笑话了。我这福熙宫,原就没别处那么多规矩,言语上的形式终究是形式,宫人倒是一心待我好。”莫瑶依言起身,让采菱将几个垫子一人一个,垫在了石凳之上。
转身又对采菱说道:“早间那果子露清爽宜人,热一热拿过来吧。”
徐美人看着采菱进了屋,方道:“皇上的旨意,宫里尽量不留大龄的宫人。除了各宫行侍可自行决定去留,年满23岁的行走宫人,一律在明年春天放出宫去。”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明天春天,我宫里一下子会出去两位。”莫瑶低声道。她说的两位,是采菱和语薇。
“该争的,你还是得争。就是争不来皇上,也不应该让自己平白地受委屈。宫里再没有哪位嫔妃,竟连四位行走宫人都补不齐,好不容易前阵给你补了一个,这一下子再去两个,你不去争,谁想得到替你补啊。”邓良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然后叹口气又道:“丘良人之前只有两位行走,好多事务都是由希宜阁其他的行走宫人分担。昨日这个时候,她上了那乘牡丹花门帘的轿辇,算起来才刚刚十二个时辰。新来的两位行走宫人,已悄然入了我希宜阁了。”
温热的果子露端上来,细心的采菱在石桌上也放了精致的小垫子,让果子露不会凉得那么快。
“我身子不太好,今日不能饮酒了。难得月色这么美,还是辜负了。”莫瑶抬头仰望天空。
一轮皓月,清冷地挂在深蓝色的夜空。越是望尽人间悲欢,越是淡漠宁静。它将一切都看得透透的。月色下,永远上演着几家欢乐几家愁,时光流转,岁月轮回,这三位喝着温热的果子酒的失意人,揣着各自的心事,相互安慰。
这半月,恰好轮到寇玲珑值夜。她睡在福熙宫的外室,望着内室透出的残灯,想起日间在兰陵宫发病时莫瑶的悲惨样子,莫名心疼。而绮罗对病情的讳莫如深更让玲珑起疑,莫瑶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内室的灯影晃了几下,出现一阵细微的异响。
仔细听,那是格格的牙齿打战的声音。玲珑太熟悉这个声音,日间在兰陵宫,莫瑶便是这样抽搐着瘫在地上。
牙齿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莫瑶开始低声呻吟。绮罗被惊动了,压低了声音轻呼:“娘娘……”呻吟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齿声,绮罗的安慰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一种压抑的痛苦不堪的混乱。
病痛发作的场景在玲珑的脑海里盘旋,伴随着内室传出的声响,异常清晰地折磨着玲珑。莫瑶的每一次低声嘶叫,都如珊珊坐在副驾驶座上时痛苦的呼号。
流血,四处都在流血,珊珊被鲜血模糊了脸庞,被卡住的双臂无法动弹,五指痛苦地颤抖,她低声嘶叫:“姐姐救我。”
玲珑再也无法忍受,冲过去,掀开了相隔着外室与内室的珠帘。
眼前的情景比白天兰陵宫的那个场景更加可怖。莫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快要凸出眼眶,喉间发出“吼吼”的嘶叫,她的抽搐不是缩成一团,而是向后仰起,好像背上有人在抽她的经络,而她痛苦得几乎要向后折叠起来。
玲珑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
“珊珊,姐姐在这里,姐姐来救你。”
猛然,又明白怀里的不是珊珊,这个抖动着的大汗淋漓的躯体不是珊珊,是大齐王朝皇宫里的莫瑶。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假装看不到绮罗惊愕的目光,紧紧拥抱着莫瑶,好像这样便可以给她力量,帮助她抵御病痛的折磨。
绮罗的惊愕只维持了片刻,随即恢复了镇定。
“日间替娘娘诊治的御医叫什么?”
“御医院三级医官储若离。”
“好,你赶紧去一趟御医院,不要惊动其他人。储御医在,便请他来,不在的话什么都别说,马上回宫。”
她说得异常严肃郑重,不容一丝反驳。玲珑不忍放下怀里的莫瑶,犹在犹豫。
绮罗抽起腰间一方丝帕,团成一团,塞进莫瑶的嘴里,以防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这病暂不致命。”她推开玲珑,“我抱着她,你快去!”
是啊,这个病绮罗一定不是第一次见了,她为什么从来未曾提过。现在要让自己去找储若离,是感觉到什么不妙了么?
玲珑在深深的宫廷里奔跑,夜色笼罩着她孤独的身影。
忽又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值夜已非一两次,为何从未听闻莫瑶发病,恰恰今日,竟一连发作了两次。
一切都透着怪异。
第一女官 第二十七章 虎爪草
御医院的三级医官储若离大人,居然真的在。
当寇玲珑带着一脸泪痕,急急地喊了一声“储大人”的时候,储大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被一个女人的眼泪吓到的,还是从来没被人称呼为“储大人”所以不太适应。
“储大人”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被玲珑拽走了,还好他没忘记自己安身立命的家伙——那个针灸包。
赶到福熙宫的时候,莫瑶的病情已经稍有缓解,不再那样剧烈地翻滚抽搐。绮罗拥着她,不让她抖得太厉害。她的汗水已经沾湿了所有的衣衫,样子十分狼狈。
玲珑给莫瑶盖上薄毯,放下层层缦缦的霞影纱账,才让储若离进屋。
储若离大人的看病方法比较独特,要求凑近莫美人闻一闻。绮罗不敢造次,警惕地看着这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
“没事,让他过来。”莫瑶不知何时渐渐清醒,虚弱地说。
就这样,深宫里的卧榻上躺着一个病美人,娇弱无力,洁白无瑕,从帐中伸出半截玉臂,将手掌摊开。一个年轻精壮男子,凑到病美人的手掌上仔细地嗅,要不是他忽尔皱眉,忽尔眯眼,你会以为他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转世,在辩人间忠奸。
片刻过后,储若离朝绮罗点点头,示意望诊已经结束。绮罗将莫瑶的手臂放回薄毯之下。
“储大人,这究竟是为何?”绮罗问道。
好嘛,短短一个时辰,两个美女称呼自己“储大人”,在药房呆惯了的储若离大人非常恬不知耻地想晕倒。
“储大人……”玲珑见他眼神明显跑偏,也在旁边焦急地追问,言下之意就是:储若离,你醒醒,姑奶奶等着听你的下文呢!
“娘娘此病,非常罕见。所谓疑难杂症,这便是最最典型的症状啊。”
“别打马虎眼,储大人。若非罕有,岂要深夜召你一个罕有机会给人治病的御医?”绮罗顿了一下,朝床上虚弱躺着的莫瑶看了一眼,“储大人请跟我来。”
“绮罗,此事何必瞒我,便在此处说吧。”莫瑶的声音幽幽地帐中传出。
“美人娘娘,你得好好休息。”绮罗垂首。
“不知因果如何,教人怎能好好休息。”莫瑶语气虽低沉而缓慢,却透着坚持。
“今日回到御医院,我便翻阅了美人娘娘从入宫以来的诊治记录。皆是感染风寒、气血不和等等轻微病症,看上去,美人娘娘的身体非常健康。”储若离原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不着调,这半天,他竟然是在御医院下了一番功夫。
玲珑却抓住了储若离话说中的重点:“储大人,为什么是‘看上去’?”
“因为美人娘娘就在眼前,是否真的健康一目了然。”储若离看似语气和缓,却说得一点不含糊。
轻雾一般的霞影纱帐默默地垂下,纹丝不动。纱账遮掩过多少人间春色,便也遮掩过多少病痛苦难。
“你是说,御医院内的诊治记录已经被人动过了手脚?”莫瑶悲凉的声音,经由那霞影纱帐的缝隙传出,没有染上丝毫的喜色。
储若离思忖片刻,谨慎地说:“卑职不敢这么说,实情如何,卑职实在不知。”
“储大人,咱就不绕弯子了。白天娘娘发病时,听说就是您施的针,您当时给昭容娘娘的解释是此针仅仅镇定安神而已。”绮罗边说,边观察着储若离的反应,“不过,便是御医院的首席御医史大人,当年亦只能看着娘娘备受折磨而束手无策,储大人这么好的医术,怎么会在御医院抓了两年的药呢。”
储若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娘娘这不是病,而是中毒。”
“啊……”绮罗和玲珑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毒?”绮罗追问。
“掌心多汗,体内毒素排出时难免会有味道。卑职刚刚嗅闻掌心,便是在辨别此毒。初步判断是北方抛罗国的虎爪草。”
“虎爪草?”绮罗表示没听过,玲珑一看绮罗都没听过,自己没听过也很正常了,于是也赶紧表示没有听过。
“虎爪草生于抛罗国极寒之地,生长缓慢,集多年阴气,性子极为苦寒。若是身体本身偏阳质,尚能抵挡此草。娘娘却属阴虚体质,此草于娘娘便是极毒之草。”
“可有法子解毒?”
储若离缓缓地摇了摇头。
屋内一阵沉默,空气也似凝固得让人绝望。
“绮罗,把帐子挂起吧,让我见一见储大人。”
绮罗不敢多言阻止,将帐子挂起金色帘钩之上,扶着莫瑶坐起,在她身后放好两个厚厚的枕头支撑。
好吧,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只用一种苍白,就秒杀了绮罗的暖色和玲珑的俏色。储若离不得不承认,大隐隐于朝,大美也一样。这后宫里看似一个冷冰冰的角落,也会藏着一个足以艳倾一方的美人。
“储大人,请原谅我也许问得不敬。连首席御医史大人都不曾判断出的病症,缘何您闻一下便可知是虎爪草?”莫瑶虚弱,说得缓慢。
“娘娘有所不知,在下原本是药官,常年追随师父东奔西走。入南荒,走北地,去西域,往东海,皆是常有的事。抛罗国在下虽没亲自去过,却在大齐边境遇过一位来自抛罗国的医官。若娘娘能理解一心向医之人的好学,定能理解在下追随他学习了三个月的苦心。”
“原该这样,很好。”莫瑶轻声赞道。
在旁边听着边角的寇玲珑一想便知,御医院那些老家伙,凭着多年经验吃老本,又夹杂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宫斗里,早就自保多过医技,不创新、不更新,而宫里相对封闭的环境给了他们生存的空间。
“在下在抛罗国的医官那儿见过虎爪草,我记得它的味道。日间娘娘发病,我已疑心是此物所致,可此去抛罗国,不远万里,小小虎爪草怎会流入宫中,故不敢确定。”
见他说得坦荡,莫瑶等心中已了然。又见储若离神色颇为懊悔地说:“当时,却没有问一问何物可解虎爪草之寒。”
第一女官 第二十八章 迷雾
莫瑶弱弱地一笑,反而宽慰起储若离:“储大人不必自责,能让我知晓缘由已是感激不尽。世间哪有料尽之事。”
“有些话,卑职不知该不该说。”储若离谨慎地停下。
但凡这样问,便是想说。若不想说,连问都不会问。此时,他需要一个助力。
“还不快说!”焦急的玲珑便是那个助力。
储若离转头,诧异地看了玲珑一眼,大概是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不是娘娘,二不是行侍,着什么急。
莫瑶却没有责怪玲珑的多嘴,反而向储若离点头示意,请说。
“娘娘中毒有多久了?”
绮罗惶恐地看着莫瑶,不敢接话。莫瑶也在犹豫,看了看绮罗,又看了看玲珑。不知为何,玲珑渐渐让她生出些信任,甚至依靠的感觉。可玲珑是个才16岁的孩子,不像,不像!
玲珑也在看着莫瑶,这种看是关切且坦荡的,因为储若离的问题玲珑无从回答,她根本不知道情况,她和储若离一样,在等着答案。
“两年。”莫瑶清晰地说。
玲珑心里一下子通透了,两年前,这不正是莫瑶失宠的开始吗?
难道……
储若离又道:“娘娘,只怕两年前开始,你就再也不能情动了。”
“你怎么知道!”绮罗用一声低呼,证实了储若离的话。
“阴虚之人中了此毒,再也躁热不得。情动自然是大忌。但凡心念翻转,**初动,便周身犹如针扎抽髓,苦不堪言。”
这一句一句,重重地敲在莫瑶的心上。
便是这样!便是这样!
可她却不能表露,这两年来,她一直用淡漠清冷的态度面对一切。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天又一天。
玲珑总算明白,怪不得自己来福熙宫多日,睡在外室也已数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莫瑶发病,原来是因为白天出人意料地与皇上的偶遇。
莫瑶的表情平静如水,那眼神里却翻过百种滋味千般苦楚,看得玲珑心疼。原来这才是储若离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后宫的女人,失去了作为女人的一切资本,她就是枯井里残留的一汪水,人未死绝,心已百年。
这个大齐皇宫里的珊珊啊,可怜的珊珊,你的心里住着一个注定不属于你的人,住得太深太牢,走不散,挣不脱。
离开的时候,玲珑看到绮罗偷偷地往储若离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储若离有点错愕,却也没有拒绝。
这就是后宫,处处都有潜规则的后宫。
储若离朝福熙宫的宫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别有内容。
次日清晨。
莫瑶依旧早早地站在昭阳宫门前,丝毫看不出昨夜曾经有过的风波。
只有身边跟随的寇玲珑,知道她微笑却淡漠的表情下,到底藏着些什么。她依旧很虚弱,可她又很坚强,就凭她站在昭阳宫门前,却不输给任何嫔妃的端立,玲珑就知道,莫瑶软弱的表情,真的只是表情而已。
有谁懂她?
经历了昨夜的惊心动魄,主仆间有了一种隐隐的默契。玲珑觉得自己在慢慢地拨开迷雾,又觉得身后的迷雾渐渐地拥上来。
昨夜送走储御医,她和绮罗二人替莫瑶清洗更衣,颇费了一番功夫,也是累了,却又不敢离开,便在内室左右沉沉地睡了。
随着宫里的晨钟敲响,惊醒了玲珑。照例先唤绮罗,绮罗却充耳未闻,躺在自己的矮榻上喘着粗气。玲珑伸手一摸,身子好烫。
绮罗竟然病了。
这病一点预兆都没有,便是一夜折腾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熬到凌晨,自己竟垮了。莫瑶便让玲珑陪同自己去昭阳宫晨省。
为什么是自己?不是语薇、不是采菱,不是挽翠?
或许因为语薇和采菱都快出宫了,这宫里已经无人可用。可是,还有挽翠啊,她的资历比自己更合适。
只能理解为:这是一种奇异的亲近感。而挽翠的愚蠢,往往又会衬托出这样的亲近感。
事情开始越来越显得很奇怪。
徐美人和邓良人都告假了,理由是突发疾病。
莫瑶深深地不安,这两人都不是柔弱多病之人,往日纵有些小灾小难,也断断不至于到误了晨省的地步。
玲珑更是心里直打鼓,从绮罗开始,到徐美人和邓良人,都算得与莫瑶亲近之人,如果算上莫瑶自己,那么昨天一个晚上,几乎可说一网打尽。
太蹊跷!这一定不是巧合。
玲珑几次看莫瑶,都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疑惑的东西讲给莫瑶听。一旦开口,自己便有可能真的进入了某种圈子里,再也不是在边缘游荡的灵魂,自己将成为福熙宫真正的一份子,围绕在莫瑶身边的、知晓某种心照不宣秘密的一份子,甚至,以后会是同声齐力的一份子。
你要这些吗,寇玲珑?她问自己。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寇玲珑在内心说。玲珑啊,你只需在内心里说句实话,你真的要这样看着她继续受苦吗?
一个21世纪的情感打捞队队长,到了大齐王朝,完全应该再捞一下自己心疼的人。
凝香斋。
徐美人的病情和绮罗一模一样,周身发烫,嘴唇焦黄。一位稍有年岁的御医正在开方子,表情放松,不似有大碍,莫瑶的心放了一半。
又听御医在嘱咐徐美人的行侍宫人双儿:“娘娘此为燥热之症,按此方煎药服用,两三日之内也就能复原了。”
莫瑶问御医:“希宜阁邓良人听说也病了,不知是否和徐美人的病情一样?”
御医朝莫瑶行过礼,答道:“希宜阁卑职已经去过,良人娘娘亦是此症状,卑职已经开了方子。”
“今秋雨水多,算不得特别干燥,二位娘娘向来身体也是强健,怎会染上此症?”
玲珑听到莫瑶的问话,心中一定。知道在前往凝香斋的途中,自己对莫瑶说的那段话已经起了作用。对自己身边的一团团迷雾,她要去亲手揭开。她不能让自己葬身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一点痕迹。
“回禀娘娘,二位娘娘可能是不小心吃了性热的食物,我已关照两宫的宫人,最近在饮食上一定要多加注意,不可马虎。”
食物。
莫瑶匆匆看了玲珑一眼,似乎在说:果然如你所料。
第一女官 第二十九章 初生牛犊储若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应该相信你。”这是一回到福熙宫,莫瑶对玲珑说的第一句话。
病榻上躺着绮罗。莫瑶让双儿煎药的时候多煎一份给绮罗,并没有再惊动御医。倒是绮罗听了事情的经过,确定地说:“福熙宫里有奸人。”
“绮罗姐姐,你有没有喝过昨天膳食局送来的果子露?”玲珑将苗头直指果子露。
绮罗回忆道:“膳食局给每个宫各送了两瓶,美人娘娘便自己留了一瓶,另一瓶让我们宫人自行取用。娘娘们夜聚之后,我口渴,见娘娘的那瓶在桌上,便懒得再回屋去取,倒在水杯里喝了几口。望娘娘恕罪。”
“绮罗,这没什么,你长年在我身边,喝我几口水算什么。只是这么看,这奸人竟是要对着我来的。”
绮罗摇头:“不是,晚间几位娘娘要喝果子露,我去取了,正打算温热一下,却见娘娘的那瓶口子上磕掉了一小块瓷,一来是觉得不好看,二来又担心那一小块瓷不知是否掉进了瓶中。我便回屋换了一瓶,将原本打算留着我们喝的那瓶温热了给娘娘们饮用了。”
“我们?我们竟也有值得别人加害的么?”玲珑目瞪口呆。
“这宫里哪有不斗的地方,便是夹弄里的麻雀儿争几粒小米,也是眼尖嘴利的沾光,何况这都是实打实的利益在眼前。”一脸苦笑的莫瑶,比躺在病榻之上的绮罗受过更多的苦楚,当然也更明白其中的滋味。
“怪不得曾见那小贱人在我屋前晃了一圈影子,被我撞见,还支吾着说是去找采菱。”绮罗说得气呼呼,玲珑顿时便领会了她说的是谁。
挽翠,她以一股猎猎风中的蠢气,从众多嫌疑人中不费吹灰之力地脱颖而出。
“图什么呢?”玲珑不解,真的不解。
“图什么?哼。”绮罗冷哼了一声,“掐尖要强,又手笨腿懒。定是听说采菱和语薇都要出宫,想着机会来了,福熙宫终于轮到她来撑场面了。只是我可恨,竟不出宫,你看这有我一日,可曾让她近得娘娘的身?”
可悲的便是这样的人,钻营又不得法,落得万人嫌的下场。
莫瑶却是温厚的,她只说,到底是捕风捉影,万不可错怪了人。转头,却让玲珑将剩下的一点点果子露连瓶子送到了储若离储大人处。
储若离果然从果子露里发现了端倪,出人意料地展开了笑颜。他看一眼玲珑,嘿嘿笑一声,再看一眼玲珑,再嘿嘿笑一声。
“储大人?”玲珑示意他从自己的世界里醒醒。
“你叫寇玲珑?”储若离醒得不轻。
“是。”
“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高兴?”
“废话真多。”
“美人娘娘也许有救!”
“啊!这不是废话,你放开了说!”寇玲珑双眼一亮,立刻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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