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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在西域有一个国度,他们的国王不叫国王,叫法老。他们相信,人死后,只要肉身不腐,就可以获得重生……”
玲珑还没说完,绮罗就恍然大悟道:“原来包成你这样就可以不腐了?”向来反应慢一拍的绮罗,这次终于学会了举一反三,玲珑深觉老怀甚慰。
“具体怎么包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将法老的尸身涂满药水,包成我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玲珑常常觉得在大齐王朝讲这些故事真好,所有自己记不清的地方,或者讲不清的地方,从来没有人来问你为什么,也没人指出你的错误。它们就是单纯的故事、遥远的故事、不需要逻辑的故事。
可是这回绮罗显得特别有逻辑,她又好奇地问:“那你这样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可以不变老吗?比如……半年。”
“你来包半年试试。”玲珑有点没好气,真是谁难受谁知道。自己可是用生命在娱乐她们,居然还让自己包半年。
“玲珑你知道那么多各国的故事,可我们的下半辈子,却只能在这几间屋子里度过了。”莫瑶看着玲珑与绮罗在努力地相互活跃气氛,心里更觉难受。
玲珑却不以为意,鼓励她:“娘娘,只要人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我都是庶人了,你们也不用再称呼我娘娘,连累了你们以后都要跟我一起受苦了。”
“娘娘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无论你是昭仪还是庶人,你都是我们在福熙宫的娘娘。”绮罗真诚地望着莫瑶。她本已渐渐干涸的眼眶,又蓄起了泪水。
玲珑被抬到了床上。如往常一样,里屋是莫瑶的住处,绮罗和玲珑睡在外屋,一帘之隔,却隔不了莫瑶的叹息声。
好像是有默契,没有人提起皇帝、提起那桩冤案。或许是大家都需要时间消化,也或许是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表面的振作。
福熙宫如今和思过堂一无二致,每日的宫门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会打开,三人若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也只有透过这一瞬间。
初几天,她们还异常珍惜那向外窥视的一刻,一段时间过后也就麻木了,那门外的春秋和自己似乎没有关系,既触不到,也就不去念想。
玲珑倒是好好地享受了一番二人的照顾,渐渐地已能下地行走。正是应了莫瑶的话,打得皮开肉绽的,多半没有内伤。虽说福熙宫如今只有三个人,变成跛腿终究还是会有些遗憾。
她看到莫瑶有时会轻轻地拭泪,或者,捏着瑞雪公主的衣衫发呆。
是啊,她可以对皇上死心,但她不能放下对女儿的思念。
终于有一日,吃着小太监送来的饭菜,绮罗差点吐了。
“娘娘,这好像都有馊味了。你别吃了。”
莫瑶却轻轻挑了一团乌糟糟的菜塞进嘴里:“不吃这个又能吃什么?挑三捡四会让自己饿死。”
她的肤色越加晶莹,好像这些秽污的食物一点也不能污染到她。可她在咽下这口饭的时候,一滴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滴进了碗里。
“娘娘别伤心,都是我嘴贱……”绮罗讪讪地,端起饭菜就往嘴里划拉,一边努力地吃,一边干呕着。
玲珑突然双眼一亮,喜色道:“我可以找到好吃的!”
两人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皆不敢相信,问道:“你能飞出去不成?”
玲珑拉着她们出了屋子,边往屋后,边说:“绕过大殿和侧屋,后面有好大一个花草园子,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花草园子当然记得,福熙宫曾经靠这里的一棵冬青树,暂时扳倒了丽婕妤,让莫瑶平安生下了瑞雪。只是这园子离住处太远,虽然在福熙宫的范围里,却早已被她们忽略不计。
园子旁的侧门亦被锁得死死的,可绕过曲廊,这个秋天的园子还是让三人欣喜若狂。
虽然莫瑶不擅打理花木,可这里毕竟也曾经有专人在料理,经过春的播种,夏的生长,竟结了一园子累累的硕果。
绮罗摘了一个果子,也顾不上脏不脏,一口就啃了下去,甜甜的,略有些清凉的酸,在吃了这么多天难以下咽的食物之后,这些果子顿时成了人间至尊的美味。
三人像是发现的宝藏,欣喜之余又有些心疼,早先成熟的果实已落在泥里,腐烂不堪。人在烈火烹油时,浪费可以成为天性,一到落入困境,一丝一毫都会让人心疼。
这下有事做了,三人将成熟的果实摘下一批,收藏起来,留待平时食用。又将园子细细整理,断不能叫这些果树从自己手里败落。
谁知道在这儿会关多久,明年还指着它们呢。三个女人从此看到了自给自足的希望。你们将福熙宫的宫门锁起来又怎样,我们会试着让自己活得更好。





第一女官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该死的伙食
当小灰在福熙宫的上空盘旋的时候,玲珑总是呆呆地望着它。真想成为小灰背上的一只小虫,可以逃出这牢笼,哪怕只是在高处望一眼无尽的皇城。
这一天,来送饭的小太监竟然换人了。
宫门重重启开,守门的太监照例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回,老子正困着呢。”
小太监垂着眼皮“哎”了一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院子。他要将三人的饭菜送来,也要将昨日的餐具收在食盒里带走。偶尔,守门的太监会翻看,大多数时候不屑一顾,只要人不出去,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小太监走到跟前,脸一抬,朝玲珑嘿嘿一笑。玲珑一看,大喜过望,来者竟是小滑头。
“是你!”
“嘘——”小滑头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在唇间,大约是怕门口的太监发现。
“离得远,听不见。”玲珑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骤见故人的喜悦。
“小意不放心娘娘和姐姐们,我便想法子跟送饭的太监换了活儿。你们最近一定受苦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
玲珑掀开食盒一看,饭菜果然比往常新鲜许多,知道是小滑头费了心。又将昨日的食盒拿给小滑头,小滑头一看,食盒洗得干干净净,叹道:“姐姐便是被囚禁,也弄得这么干净。”
门外的太监扯着嗓子喊:“小王八羔子,磨磨叽叽,好了没!”
“来了来了——”小滑头应着门外,匆匆地对玲珑说,“有事下次再说,我会尽量争取多来。”
未来得及告别,小滑头已拎着食盒一遛小跑出了门,一边跑,一边嘴里还牢骚着:“这不是来了嘛,大哥你真心急,敢情昨儿夜里赌钱输了?”
“小王八羔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爷爷昨儿手气不行,今儿早上给财神上了蛀香,晚上必定捞回来。”
大门重重地关上,将“福熙宫赌圣”的声音关在了门外,余下的豪言壮语也就听不太清了。
“这小太监是谁?”莫瑶问。
“叫小滑头,是茉莉的同乡,当初我帮他写家书,从此他与家人联系上了。那时候他在思过堂送饭,我还托他关照过小意。”
“小滑头,倒是挺有趣的名字。都是你当初帮助过的那些人,或许旁人看着你傻傻的,尽挑着没地位没权势的去帮忙,却不知这些人更懂得感恩。”
“惭愧,当初也是举手之劳,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至于如今,我只能说,种下善果,就算不能收获一地琼瑶,终归也不会一无所获。”
在廊下就着桶里一点点干净水洗果子的绮罗亦插嘴道:“小意这孩子也懂感恩,你当初将她救出那苦地方,她如今也念着我们呢。”
“是啊,小滑头自从找到了家人,便知家里依旧艰苦着呢。小意总说,自己早就没有了亲人,留着钱也没用,偶尔得了些赏赐,也暗中塞给小滑头,让他给家里贴补些。总是一颗真心,才能换来肝胆相照。”
“不知小意如今去了哪里,希望她们那几个小姑娘都不要受苦。”莫瑶与玲珑一起摆着碗筷,等绮罗来吃饭。自从囚禁以来,虽说绮罗与玲珑还是将莫瑶当嫔妃般相待,莫瑶自己却总是主动与她们一起做事,从不自恃过往的身份。
提了一小筐果子的绮罗坐下,将**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眉开眼笑,绮罗说:“最好天天都是小滑头送饭,这是我们关在这里以后最好吃的一顿饭。”
“绮罗姐姐莫急,明年春天,你横竖可以出宫了,再熬过这个秋冬就好。”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娘娘。”绮罗顿时敛容。
莫瑶笑了笑,道:“你们到了岁数,都出宫去吧。我生不是宫里的人,死却一定是宫里的鬼,早就想透了,何苦拘着你们。”
玲珑心里一阵黯然,莫瑶的笑更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喉咙像梗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宫外又有什么值得她向往的吗?以前有肖珞,现在已经毫无留恋。
她偷偷地朝一旁的墙上望去,那幅曾经挂在画室的画,在画室被封存的时候被允许拿出来,如今就挂在厅堂中央。
那是最美的莫瑶,少女般的顾盼生色,又夹杂着母性的光辉,成就了永恒的一瞬。
她要留在这里,如果莫瑶一辈子不能走出福熙宫,那她就一辈子陪伴她,直到——寿终正寝。
莫瑶不知道玲珑心里暗暗下的决定,犹在说:“这么多日,也看出来了,虽然我是带罪之人,可也就这样了,最难也不过就是在这里过一辈子。”又苦笑一下,“反正也不是没有受过冷落。”
玲珑突然说:“绮罗姐姐你放心出宫,我会一辈子陪着娘娘。”
两人见她表情凝重,不似平常那般机灵生鬼,一时愣住。
第二日,来的却不是小滑头。
面对恢复原状的饭菜,绮罗有些失望。
玲珑继续脸色凝重,似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这天夜里,玲珑开始拉肚子,哼哼叽叽,肚子一疼便满头是汗。玲珑虚弱地躺在床上,对着邻床的绮罗一边说话,一边哼哼:“看来小滑头也只能偶尔换个班而已……啊哟……我们不能指望靠他来改善伙食……我们要想办法……啊,又来!”
然后,又跑到茅房去了。
到次日早上,玲珑瘫在床上,脸色枯槁,吓了莫瑶一跳。
“你怎么了?”
绮罗愁眉苦脸,看上去比拉肚子的玲珑还痛苦。
“玲珑吃坏了肚子,我就闻着昨天的饭菜不对劲。这样下去,娘娘和我也难保。”
躺在床上跟死人一样的寇玲珑,突然伸手拽住了绮罗的衣角。
“啊——”绮罗尖叫一声,“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动了。”
“又要拉——”玲珑从床上弹起,捂着肚子又跑了出去。
不多时,玲珑是扶着墙进来的。“我再拉下去要送命了。”玲珑还没摸到床边,就着墙角就瘫了下去。
莫瑶和绮罗死命将她拽起来,拽到床上去。“你再瘫地上会着凉。这是雪上加霜!”莫瑶大声责备她。




第一女官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种子
玲珑被二人合力连拖带扶地搞到了床上。“瘫在地上和瘫在床上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瘫啊。”玲珑趁着稍稍有力气、肚子没有抗议的当口,哀怨地说。
“当然有区别,瘫在床上是病人,瘫在地上是蠢人。”莫瑶气呼呼地说。
“娘娘莫急,拉空了就好,就好……”玲珑浑身都觉得酸痛,好像是要发烧的节奏啊,而且……而且局部地方拉得太多,很痛……
“我们还可以喊御医么?”绮罗弱弱地问。
莫瑶也不能确定,望了望绮罗道:“哎,我去试试。”
“不要,还是我去。我被拒绝了,娘娘再出马,还有回转的余地。娘娘要是被拒绝了,那就一点余地都没了。”
“也对。”莫瑶想了想,又从箱子里翻出些细软,挑了一颗银锞子,塞给绮罗:“门外那位似乎很缺钱,不管有没有用,只要他肯拿,总没坏处。”
一个人,就怕他什么都不缺,只要缺什么,就容易被攻破。
莫瑶庆幸着,好在只是囚禁,并没有被罚没。若当时皇帝多说一句,这福熙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年的收藏,就不知要便宜谁了。
绮罗手攥着银锞子去喊门的时候,莫瑶远远地站在游廊底下,望着门口的动静。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
“什么事?”那太监生得人高马大,长相粗俗,一脸的不耐烦。
“有个宫人吃坏了肚子,想求御医来看一看,不知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绮罗陪着笑。
“这怎么行,皇上的旨意,福熙宫不得见外人,你们是被囚禁的,还当自个儿是娘娘,众人都得伺候着你啊,去去去!”太监朝她挥着手,就要关门。
一见四周无人,绮罗迅速地抓住太监的手,喊了一声:“大哥,你是好人!”
那太监猛然觉得掌心多了样东西,顿时心领神会,攥了一下拳头,体积似乎还不小,那心就柔软了。
“你也别让我难做,我可是个讲规矩的人,上头说怎样,自然只能怎样。不过……”他停顿一下,似乎在思考,“既是拉肚子,我倒可以给你们寻些药,有没有用我可就不管了,我也不是大夫。”
“谢谢大哥,绝不会让您难做,我心里明白着呢。”绮罗连声道谢。
远远望着的莫瑶,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有个“赌圣”把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能输一回,也就能输第二回,往后,看看是谁求着谁。
不知那太监从哪里弄了一包药,开了个门缝,丢进院子里。三人也看不懂,闻不清,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玲珑拉了一天一夜,面色差也就罢了,眼睛都变大了,也就这短短的功夫,人就脱了形,连跑去茅房的力气都没了。
绮罗给她弄了个桶放在角落里。玲珑初时不肯,怕薰着她们。莫瑶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横竖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今儿我们照顾你,明儿说不定就是你照顾我们。
说得玲珑眼泪汪汪的,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药也得煎啊。小厨房里倒有炉子,好久没有生火。莫瑶与绮罗去花草园子里捡了好些枯枝,又在厨房里找到了火石。
两人从没干过这种活,忙了好半天,终于发现点燃枯枝很困难,又去捡了好多枯叶,这下才将炉子成功地生了火。
“感谢秋天!”莫瑶满头是汗,抹了一把脸。
“娘娘……”绮罗心疼地喊。
“怎么了?”
“没什么了……”绮罗扯过别在襟前的帕子,替莫瑶擦了擦脸。
几曾何时,这是一张光洁得能出尘的让人惊艳的脸庞,现在抹得一脸灰,却在为生起了火而喜悦。
就算是囚禁在这里,终日只面对其余二人,至多再有送饭的小太监可以照上一面,她们也绝没有让自己变得邋遢。
小意在后院存积雪水的先例,警示了玲珑,自从福熙宫的宫门关上之后,玲珑就在利用一切机会存水。小厨房所以能派上用场的锅碗瓢盆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水桶,全部占满。
“别看他们现在还每天给我们送水,鬼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我们一定要自力更生!”玲珑曾经一边往小厨房端水,一边大声地说。
未雨都要绸缪,有雨更要存水,这是生存的硬道理。
又过了一日,玲珑果然好得多了,虽然腿还有些软,毕竟肚子已经不再闹腾了。
“看来药还是管用的。”绮罗道。
“哎,应该说是娘娘的银子还是管用的。”玲珑笑道。
再送来的饭菜,三人只尽量挑着看上去还没有变质的吃,宁愿吃少一点,也绝不能再让自己病倒。
“我们得想想办法,如今有了炉子,可惜没有食物,不然自己都煮得。”莫瑶在想着法子,又道:“看来膳食局这些人是靠不住,小滑头也不是万能的,银锞子虽然还多,总也有用完的一天。”
“娘娘所虑甚是,谁知道我们要拘多久,也难料日后会不会越发苛待,一切都要算计着用。坐吃山空可不行,倒不如还是从那园子里打打主意。”
“如今就那几棵果树,也只能顾得一时。”绮罗道。
“园子里有地!”莫瑶双眼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们哪来的种子。”
“我们有银锞子和小滑头。”玲珑笑咪咪地望着莫瑶和绮罗。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多天,她们终于把小滑头给盼来了。
小滑头说,小意被分去了莳花局,过得虽然辛苦,但她乖巧肯吃苦,也算站稳了脚跟,就是心里总放不下福熙宫,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玲珑一听,真是天助我也,莳花局常与各花农来往,混些种子很不容易被人察觉。于是把自己的意思跟小滑头说了。又怕近期轮不到小滑头来送饭,让小意一旦得了种子,就从侧门的宫墙外扔进来,玲珑每天早上都会去看一下。
小滑头的头点得跟磕头虫似的,连声说:“玲珑姐姐放心,小意力气小,我来扔。”
守门的太监似乎常有轮换,那位“赌圣”这几天不见踪影,一切皆小心为好。于是,又嘱咐了几句,虽然门外不是“赌圣”当班,那暴躁的脾气却像是宫侍局太监们的必备武器,骂骂咧咧地把小滑头给赶走了。
而后,玲珑就常常在福熙宫的各个墙角根转悠。福熙宫说小还真不小,围着墙角走一圈,也是挺长一段路。虽说她关照的是侧门处扔进来,可她又担心万一小滑头忘记了,或者侧门处不方便,扔在别处又咋办,于是,她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用她的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被囚禁的日子真是闲到发霉,无聊的时候,玲珑便只能去看书,凡是能找到的,皆可以拿来看。让她想起了上辈子,最无聊的时候连火车时刻表都能读得津津有味。
好在,很快她又有事要做了。
这天,她终于在某一处的墙角,发现了一个小纸包。她激动得赶紧藏在胸口,跑到屋里去和莫瑶绮罗分享。
看见玲珑鬼鬼祟祟地跑进来,两人都笑了,说这屋里你随便干点什么都没人看见,干嘛要跟做了贼似的。
一番话把玲珑也说醒了,又觉得自己果然十分好笑,讪讪地将纸包拿出来。
“果然有了?”莫瑶惊喜着。
纸包鼓鼓囊囊,份量颇是不轻。想到小意和小滑头为了福熙宫也是担了不少风险,玲珑心里一阵愧疚。
打开纸包,里面是好几个小纸包,显然是将各色种子分开包装。可三人看了半天,也不认识那些是什么种子。
“甭管是什么种子,种了再说。”绮罗卷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
她是农家出身,虽自小进宫,也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种地的情景。在等种子的这些日子里,莫瑶和玲珑这两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在绮罗的带领下已经在后园里整出一块又一块的田地,看上去颇像那么回事。
玲珑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电影,阿甘说,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哪种。玲珑说,福熙宫的地就像人生,过着过着,才知道地里到底长出了些什么。
收获第一次白菜的时候,冬天已经来临。
这天,三人为自己加了餐,虽然一概佐料全无,就是最简单的水煮白菜,可这却是她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吃得最干净最快乐的一顿饭。
吃着吃着,笑着笑着,莫瑶突然就笑出泪来。
“你们说,瑞雪如果知道我居然会做菜了,会有多惊讶?”
她想瑞雪了,想得厉害。
她会在下雪的时候说,瑞雪的名字就是打这上面来的呢。她会在吃饭的时候说,瑞雪不知道现在吃饭是不是挑食。她会在种菜的时候说,苗儿又长高了,瑞雪一定也长高了。
玲珑可以想法子种出食物,可玲珑想不出法子让她见到瑞雪。
很快,萝卜也收获了。福熙宫的餐桌上终于又添了一样菜。不同的是,人家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们找不到盐,只能说是“淡吃萝卜没的操心”。
操心啥呢?宫墙之外,一概不知。




第一女官 第二百一十八章 梦香型烤乳鸽
宫墙之外的世界,比宫墙之内要惊险复杂得多。
合德殿内,芳贵嫔正在听取内务司各局的轮番汇报。进来一个,又出去一个。理事之人,从来都要面对这样的川流不息。
膳食局的管事太监说,自从今年添了新一届的嫔妃,后宫的用度却并没有成比例地增加,故此,在日常的饮食供应上,颇有些捉襟见肘。要么,缩减开支,要么去找皇上,申请增加款项。
芳贵嫔将账簿瞧了半日,终于幽幽地开口:“皇后的用度不能降;皇帝宠着的几位,用度不能降;散位的,尤其是散位中吃干饭的那些人,是该削减削减用度了。”
再看下去,皱眉道:“福熙宫这样的地方,不是只剩三个人了?且是三个闲人,又能吃用多少,怎滴开销如此大?”
管事太监自然不会说自己从中苛扣了多少,从平常的言语中,芳贵嫔不喜福熙宫那也是早就能听出来,这样的宫殿这样的人,当然就是用来踩的。于是伙同着两个掌勺太监,说福熙宫便是囚禁了也照样吃好喝好,每日里如何大鱼大肉、细致讲究,听得芳贵嫔当场震怒,大笔一挥,将福熙宫的开销又减了一半。
可怜的“囚禁三人组”,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又被剥削了一把。自那日起,饭菜的质量更差了,提意见也没用,只要不是小滑头来,其余的小太监皆看都不敢看她们一眼,你要对他提意见,回去能不能汇报齐全都不知道。
而另一边,皇帝与皇后因为莫瑶的事情起了芥蒂,双方皆不如以前那样恩爱信任,虽有瑞雪常常闪着大眼睛说些喜人的话,到底皇帝的心里已不是那么倚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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