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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莫瑶沉默片刻,终于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要来,也只能担着。终究是忽略了谢国师这一层。”
“娘娘,趁着如今禁令还未到,是不是赶紧想想办法?”绮罗急了。
“我去找皇后娘娘吧,只有皇后娘娘可以帮助我们!”玲珑紧急中也只能想到唯一的救星,便是永宁皇后。
“既然葛才人已被禁足,皇后娘娘难道还会不知此事?”莫瑶寄希望于肖璎,“福熙宫不是还未遭殃么,皇上对我一向恩宠有加,或许不会如此相信一家之言。”
简直太信得过男人的承诺了,玲珑恨不得冲上去摇醒她:你是第一次被冷落么?皇上难道真的离了你就不行么?
可她不敢,再如何情同手足,到底,她是昭仪娘娘,我是宫人寇玲珑。
“娘娘,或许皇上也在犹豫,让玲珑去皇后那儿打听一下情况也好,必要是,皇后娘娘还是很说得上话的。”绮罗也感觉到了事态紧急,试着劝说莫瑶。
莫瑶终于应允:“好吧,玲珑去一趟昭阳宫,我们的确不能坐以待毙,皇上来,我是不怕的,我只怕皇上请此事交给芳贵嫔办,福熙宫就难保全了。”
一得应允,玲珑立刻就往昭阳宫而去。
在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带着肖湛进宫请安的信王妃景妙言,玲珑匆匆请了个安,实在无心去打量她,一阵风似地跑进了昭阳宫,把景妙言搞了个相当郁闷,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情敌会面。
玲珑喘着粗气,尚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完,门外又跑进一个太监。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带着人前往福熙宫去了,看样子非常生气,钱公公遣小的赶紧来通知娘娘,望娘娘能安抚皇上一二。”
终究来了!
玲珑瞪大眼睛望着皇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后身上。她知道,一个淳昭仪,完全不是谢国师的对手。更何况,谢国师的后面还不知道有谁。
“走,现在就去福熙宫,余下那点事,玲珑你路上再讲给本宫听。”
张妈妈和彩卉紧紧地跟上皇后,玲珑也不敢离得太远,前方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会掀翻宫中多少人马?不敢想象。





第一女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未老恩先断
福熙宫的景象比想像的更为严重。
远远的,已看到宫侍局的太监在宫门外守候,人影恍惚,重重叠叠,看起来不像是候命,倒像是将福熙宫包围了起来。
见是永宁皇后前来,为首的太监不敢多言,行礼通报,将皇后迎进院内。
寿全在殿门之外,踌躇着不敢入内,一见玲珑带着永宁皇后前来,顿时一跳三丈,箭似地冲了过来,哆嗦着说:“皇后娘娘,您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已经不用再问,屋内传来肖璎暴怒的吼声:“你个贱人,枉费朕对你一片真心!”吼声中,“咣当”一声,摔碎了什么东西。
只听莫瑶哭泣着呼唤着:“皇上——”那呼唤声伤心已极,玲珑闻之几欲当场飚泪。
“怎么回事?”永宁皇后一脚踏进了福熙宫的大殿。
殿内的气氛十分紧张,肖璎怒目而立,双手刚刚狠狠地摔了茶具,犹自张开,气得忘了收回去。淳昭仪跪在大殿中央,哭得泣不成声。绮罗吓得面无人色,虽离得远,却也随着淳昭仪一起跪在当场。芳贵嫔立于一旁,冷冷地看着跪泣的莫瑶,面无表情,既看不出幸灾乐祸,也看不出怜悯不忍。
摔碎的是肖璎赐于福熙宫的那套天青色茶具,它曾经代表着皇帝对莫瑶两年受难的怜惜与悔意,一直放于大殿的茶桌之上,被莫瑶百般珍爱。如今,它那温和迷人的天青釉色,在断裂处显出尖锐的光亮,那一地无辜的碎片,就像此时跪在殿内的莫瑶,痛楚而迷茫。
她不敢想像这就是对自己温言软语的皇帝。她以为,就算有什么误会,皇帝也会听她解释。可是,皇帝一进门,就对着行礼迎接的莫瑶兜心窝子一脚,将她踹出去好远。
痛吗?是的,心痛,如绞般地痛。
“皇上,这淳昭仪所犯何事,惹皇上如此震怒?”皇后走到皇帝身边,温和地问道。
“谢国师说福熙宫有妖妃,朕怎么都不信。朕想着,昭仪素来宽厚为怀,又是为朕受了那么多苦的人,怎会为祸宫廷?没想到……没想到……你太让朕失望了。”肖璎捏紧了拳头,似乎在努力隐忍着没让自己一拳招呼到莫瑶脸上。
一听又是谢国师,皇后首先心中就反感了一层。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去反对谢国师,否则皇帝真是一点劝慰都听不进去。
皇后去牵皇帝的手:“皇上息怒,咱坐着说。”
皇帝一把甩开皇后的手:“坐坐坐,朕就是坐得太久,看得清脚下的江山又怎样,看不清身边的罪人!”
见皇后都劝不了皇上,芳贵嫔压下心中的暗喜,也走上前来说道:“皇上,臣妾平常瞧着昭仪也是个敦厚温顺之人,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什么误会,皇上且消消气。”
“误会?贵嫔你可是在跟前听得明明白白,呼兰山庄那些宫人众口一词,说出来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朕便是被她这敦厚温顺给骗了,竟然将呼兰山庄交于她,让她对朕的皇儿下此毒手!”皇帝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双目赤红。
莫瑶一听,这罪名非同小可,大惊失色道:“皇上,您可不能这样冤枉臣妾,请皇上明示,不要让臣妾如此不明不白地蒙冤!”
“明示?好,朕就给你个明示。袁美人、苏良人,接连生下两个畸形的婴儿,早就有御医说,这恐怕是未孕之时母体就已先中毒。贵嫔已将宫中暗暗彻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要不是谢国师指点,朕怎么也疑心不到你头上,你往常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怎知你心地如此歹毒。”
“皇上,仅凭谢国师一面之辞就给昭仪定罪,是不是也太草率了!”就算肖璎不爱听,皇后也顾不得了,急着为莫瑶辩解。
果然,一质疑谢国师,肖璎更连皇后也厌恶上了:“之前便是皇后你百般为淳昭仪开脱,朕才被蒙蔽,如今证据确凿,你休得再来混淆。”
皇后一听,这皇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果然丹丸一枚敌得过良言万句,心中一阵剧痛,悲戚地说:“臣妾知道皇上如今听不进去,可既要治昭仪的罪,总要明明白白。既然皇上说证据确凿,那证据总不会就是谢国师一句话吧。”
“自然不是。”芳贵嫔见帝后起了龃龉,心内不知有多畅快,赶紧站在皇帝这一边说话,“只能说谢国师果然料事如神。也是因为国师指了福熙宫,皇上才起了疑心,故此派人去查淳昭仪。要查,自然是从袁美人和苏良人怀孕的源头查起,宫内没有,那自然源头就在宫外了。所以,皇上就想到了呼兰山庄。”
“可是臣妾在呼兰山庄从来没有经手过嫔妃们的饮食起居,臣妾向来只是安排,经手的可都是内务司李公公安排的人啊。”莫瑶有点回过神来,赶紧嘶声为自己辩解。
“你安的好心,还有脸说!”皇帝拂袖。
芳贵嫔一看皇上的愤怒似乎有点势弱,立刻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皇上明鉴,看来昭仪果然早就存了心,故此所有起居一概皆不经手,为的就是日后可以脱了干系。昭仪,你是长公主的母亲,皇上待你的恩宠,后宫哪个嫔妃能及得上。趁着皇上与你尚有三分恩情,赶紧地认个错、求个饶吧,我们还能替你劝劝皇上,若等事情闹到不可回转,便是皇后再想为你说话也不能了。”
玲珑一听,怒火中烧,这芳贵嫔看似从中调和,仔细一想,句句都是血淋淋的补刀。
果然肖璎吼道:“谁都别来劝,朕意已决,这样的恶妇,留不得!”
玲珑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爬到莫瑶身边,扶住她,为她申冤道:“皇上,奴婢自知人微言轻,可皇上就是今天杖毙了奴婢,奴婢也要替娘娘说句话。宫中讨生活,哪个嫔妃不怕惹祸上身?人人都说我们娘娘敦厚温顺,连皇上都曾经夸她恬静不争,装一时可以,难道娘娘能装一辈子?明哲保身哪里有错,若非如此,娘娘怎能在受了两年苦之后熬到苦尽甘来。”
说着,玲珑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芳贵嫔一看有人搅局,大喝一声:“贱婢大胆!”
皇后却狠狠地瞪了芳贵嫔一眼,威严地说:“让她说完!”
“贵嫔娘娘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若谨慎小心地活着都是错,那世上还能剩下几人?难道每一个避事之人,都是嫌疑犯不成?皇上,请您想一想,若娘娘是那种不能容下龙种之人,当年何苦要拼着被人误会去救出怀孕的丘良人,难道她不怕丘良人生下的龙种会与她的孩子争宠吗?”
一句话问住了殿内的人。绮罗爬过来,莫瑶伏倒在她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肖璎也一时语塞,殿内气氛暧昧起来。
芳贵嫔轻叹一声道:“自古宫闱倾轧,亦有党群。丘良人素与你们娘娘交好,可袁美人与苏良人就……唉,可惜了好好的一对双生皇子了。”
肖璎一想起那一对双生的男孩,心中痛楚万分,一眼望见泣不成声的莫瑶,恨意又起,低低地骂了一句:“毒妇!”
玲珑瞬间不知是喜是悲,她纠正了宫中关于袁美人生了个妖怪的传言,可到头来,这纠正了的结果,却挑起了皇帝的怒火。
皇后正色道:“说来说去,贵嫔也只是猜测,就算昭仪当初不经手嫔妃之物,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下毒手之人。贵嫔自己猜测也就算了,还故意引诱皇上也往那处想,玲珑说得没错,这不是诛心是什么?”
芳贵嫔一看,这是面对面的撕破脸了,倒也不用再顾忌什么,冷笑一声道:“就算臣妾是猜测,皇上难道也是如此不谨慎之人?”
不知何时起,这场皇帝对淳昭仪的怒火,隐隐变成了皇后与芳贵嫔的对决。只听芳贵嫔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得意,似乎胜券在握。
“皇上已派人去呼兰山庄查了个兜底,淳昭仪你在温泉里到底放了些什么,还是自己跟皇上招了吧。一个宫人还有可能是冤了你,五六个宫人都这么说,那只能说是证据确凿了。”
“臣妾要是下毒手,自然非常隐秘,用贵嫔娘娘的话说,一个宫人看见尚有可能,怎么会让这么多宫人都看见!”莫瑶据理力争。
肖璎冷笑一声:“百密一疏。你是第一个去的温泉,除了你,又有谁能在池边落下这个瓶子。你敢说这不是你的?”
“当”一声,一个小瓷瓶子落在地上,瓶嘴断裂当场,与那天青色的茶具混作一堆。
莫瑶一看,那瓶子倒也眼熟,想来福熙宫应该有过。莫瑶颤声道:“这样的瓶子宫中甚多,福熙宫自然也有,可怎见得就是福熙宫的。”
“看瓶底。”
莫瑶捡起小瓶子,翻至瓶底一看,一枚小小的红色印章,上写“福熙”二字。芳贵嫔遗憾地摇摇头:“昭仪恐怕不知道,所有御医院出来的小瓶子,底部都会盖上这样的印章,这是为了避免各宫的药丸混杂出错。没想到,最后却派了这样的用场。”




第一女官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诀别
“可是,仅凭这样一个小瓶子就能断定是我们娘娘下的毒,这不是太武断了吗,去御医院拿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太过容易了啊!请皇上明鉴,请皇后娘娘明鉴!”玲珑就是不说芳贵嫔,因为芳贵嫔“明着不鉴”!
“这也不能信,那也不能信,这世上人人都要陷害于你福熙宫,偏偏就是你福熙宫最最无辜。来啊,这宫人满口胡言,拉出去杖责二十。”肖璎怒吼。
宫侍局的人正候在门外,一听皇帝下令,立刻进来将玲珑拖出去。玲珑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道:“杖责奴婢不要紧,请皇上一定不能错冤了淳昭仪,请皇上明鉴啊,昭仪对皇上之心苍天可鉴——”
“啊——”一声惨叫,玲珑的呼喊顿时中断。
一杖,又一杖。痛楚已无可表述,混沌中,玲珑想起那些史书上的记载,杖责之下,非死亦残。不免双目一闭,流下泪来,看来今日难免丧命于此。
又是一杖重重地打在身上,玲珑听见筋肉裂开之声,顿时昏死过去。
殿内,莫瑶和绮罗惊恐地听着庭院里杖责声,和玲珑的惨叫声,肝胆俱裂。莫瑶伏在地上,哭得几欲气绝,唤了玲珑,又唤皇上,哆嗦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朕真是错信了你。昭仪,你就这般辜负于朕,你置朕于何地。朕一个又一个孩儿,统统保不住,你让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肖璎说着说着,竟也止不住眼泪。
他恨恨地盯着莫瑶,咬牙道:“这皇宫容不下你,朕赐你三尺白绫……”
“皇上!”皇后惊呼出口,一把抓住了肖璎的胳膊。
“皇后别拦朕,也不要劝朕,朕要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
“可你这是要让自己的孩儿失去母亲啊。守真已经没有了母亲,皇上你不能让瑞雪再没有母亲了啊!”皇后激动地哭出声来。
角落里传来呜呜的哭声。不知何时,瑞雪一个人已偷偷地蜷缩在那里,她是不是望见了这一切?
“瑞雪……”肖璎一阵酸涩,想过去将她抱起来。
瑞雪却更加往角落里退了退,惊恐地说:“瑞雪害怕父皇,瑞雪害怕父皇。”
“奶娘呢?奶娘呢?”芳贵嫔尖着嗓子大喊。
奶娘抖抖索索地贴着门进来,颤声道:“奴婢正想进来抱公主,皇上和娘娘就进来了……”
“还不赶快将公主抱走!”芳贵嫔大喝。
奶娘走过去正要抱起公主,公主却挣开她的手,学着莫瑶,一下子跪在肖璎面前,小小的人儿伏在地上,双手拽住肖璎的龙袍一角。
“父皇你不要杀母亲,瑞雪害怕。求求父皇不要杀母亲,瑞雪以后一定听话好不好。”瑞雪仰起脑袋,脸上挂满泪水。
肖璎低下身,难过地看着瑞雪:“瑞雪,乖,你起身来,父皇要你起身来。”
“瑞雪不起来,瑞雪要和母亲在一起,瑞雪一起来,父皇就会杀了母亲。”瑞雪嚎啕大哭,哭得皇后一阵急痛,倒在椅子上。
“皇后……”肖璎顾此失彼,既不忍瑞雪,又担心皇后。
“皇上,不要让瑞雪再失去母亲。”皇后喘着粗气,困难地说。
殿外,玲珑被打得奄奄一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将她浇醒。
我还没死……玲珑只觉得周身痛不可当,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旁边行刑的宫侍局的太监在说话。
玲珑一睁眼,那太监正凑在自己跟前,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哦,是了,朱大哥曾经带他来找过自己,我替他写过家书。玲珑艰难地想着。
或许这就是自己没有被打死的原因吧。他终究是手下留了情的。
两个太监将动弹不得的玲珑拖进内殿,往地上一扔。绮罗悲呼道:“玲珑,你怎样了?”
玲珑勉强扯了扯嘴唇,似乎在说:“我没死。”
肖璎却顾不上她们。他望了望倒地的莫瑶、跪在脚下的瑞雪,瘫坐在椅子上的皇后,心中无限悲苦。这些都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背叛的背叛、痛苦的痛苦、无奈的无奈,自己难道就希望如此吗?她们可以拼死相护,又有谁能这样对待自己?
“来人。”他嗓子哑了,不知为何,就这样哑了。好在,钱有良依然听到了,躬身上前。
“淳昭仪莫氏,怀执怨怼,离心失德,贬为庶人,囚禁福熙宫,外人一律不见。”肖璎努力地说完,又扭头去望瑞雪。
瑞雪的眼眶里蓄着满满的泪,可怜巴巴地望着父皇。
“瑞雪……瑞雪……”肖璎喃喃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置瑞雪。
莫瑶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身子,开始给肖璎磕头:“请皇上将瑞雪公主交由皇后抚养。”
未等皇帝应承,又爬到皇后跟前磕头:“莫瑶请求皇后娘娘,照顾我的瑞雪,求求皇后娘娘。”
咚咚的磕头声,撞得瑞雪脸色煞白,惊恐地望了一阵之后,终于“哇”地一声又哭了。
皇后将征询的眼光看向皇帝,似乎在等他的示下。
皇帝敌不过皇后殷切的眼神,又见莫瑶的额头上,鲜血正汩汩地流下,心一软,叹道:“瑞雪公主,由皇后抚养,从今往后,只称皇后为母后,再无莫氏生母。”
“谢皇上!”莫瑶发髻散乱,一脸鲜血,表情却镇定了下来。
她爬过去,抱住皇帝脚下的瑞雪。瑞雪似乎也知道母亲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两只小胖手环抱着母亲的脖子,嘤嘤地哭着。
“瑞雪,母亲要一个人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你跟着皇后娘娘,以后要叫她母妃。皇后娘娘一直都很疼你,昭阳宫还有你最喜欢的彩卉姐姐,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为什么母亲要一个人,瑞雪不想离开你。”她哭着说。
莫瑶只得编着话儿哄她:“父皇不是要杀母亲,是母亲生了病,怕传染给瑞雪,所以母亲要一个人养病。”
“那母亲病好了,瑞雪就可以见您了是吗?”
“是的,母亲要好好养病,瑞雪要跟着皇后娘娘,也就是瑞雪以后的母后,乖乖地听话,不能惹父皇和母后生气,这样母亲的病才能好得快。”
瑞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了望皇后,还是不放心,又说:“那能让奶娘和我一起去吗?”
莫瑶望向皇后。皇后点点头。
瑞雪这才放心,又抱了抱莫瑶:“母亲你也要好好养病,瑞雪等着你。”两行泪水,与脸上的鲜血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第一女官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孤岛空城
没能将莫瑶连根拔起,有人心中是不甘心的。她望着人群渐渐散去,一场大戏就这样落幕,竟有点遗憾。奶娘牵着瑞雪的小手,跟在皇后的身后。
这就是有了子嗣的好处,哪怕你犯了天大的错,你的孩子还有可能出来挽救你。
孩子!不甘心的人由此而更加地不甘心。
受伤的不仅仅是被褥夺了封号的莫瑶,她如今只叫莫瑶,再也没有其他称呼;受伤的也不仅仅是玲珑,她气若游丝,趴在福熙宫的地砖上,成为第一个感受到深秋寒意的人;受伤的其实还有天宸帝,他连失两个孩儿,顿时像苍老了好几岁,走出福熙宫的时候,背影甚至有些佝偻。
芳贵嫔瞅准了机会,悄悄地提醒肖璎:“皇上,莫瑶可还有个哥哥呢……”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还有个哥哥呢,妹妹犯了事,哥哥也该一网打尽才是。
“莫妇歹毒,又何故罪及兄长。莫琨在边疆屡建战功,但凡他分得清是非,也会知道朕为何不追罪于他。”肖璎仰着头,闭上眼睛,那些往事一一浮上心头,他纯净如水的莫美人,他明理善良的淳昭仪,都去哪儿了?
叹息一声:“莫妇得宠之时,从未向朕提及过兄长,既然他显赫不曾倚仗莫妇,莫妇犯事,也就没必要累及莫琨了。”
被关在福熙宫内的莫瑶,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一切。
福熙宫的大多数屋舍皆被封存起来,只留了数间,供莫瑶以及她的宫人日常居住。
事实上,福熙宫也不再需要这么多的宫人。寿全和清和当时就被宫侍局安排走了,被打得半死的玲珑本要被拖到后院去等死,皇后瞧了她一眼道:“反正福熙宫与思过堂也无甚差别了,便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吧。”一句话,倒让玲珑留了下来。
丹桂、芙蓉、茉莉、小意、蔷薇、梧桐,前四个亦被宫侍局带走,蔷薇和梧桐因原本就是跟随着瑞雪,倒因祸得福,随着瑞雪去了昭阳宫。
一时间,福熙宫宛若孤岛空城。
小意临走前跑过来,对着玲珑流泪,未能说上半句话,便被太监们拖走。
“她会好好的,她们都会好好的。”玲珑喃喃地说。
绮罗哭道:“你还有心思关心她们,我们可如何是好。”
莫瑶失神地靠在墙角,一言不发。好像这个宫殿内人来人往、屋多屋少,都与她无甚关系。
绮罗哭了一阵,又觉得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事,抽泣着过来察看玲珑的伤口。一时间,只见衣衫寸缕俱毁,轻轻地揭开一条带血的布条,玲珑“啊”地一声低吼,布条下,血肉模糊,竟无一处完好。
“他们好狠的心。”绮罗找了些绢帕,着手为玲珑清理伤口,复又哽咽。
“他们这已不算狠心,若狠心,今日玲珑已丧命棍棒之下了。”莫瑶幽幽地说,“越是看上去遍体鳞伤,反而说明手下留情。若是招招使了内劲,瞧着样子不甚凄惨,内里却都碎了。”
这话倒像是在说她自己,玲珑伤的是身,她莫瑶除了额头的鲜血,看起来完好无损,可她的心碎成怎样,没人看得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痛。
她轻轻拢了拢头发,整理着衣衫,对绮罗说:“再去找些布条来,便是撕碎些衣裳也不要紧,反正没人看了。”她凄然一笑,“还是先替玲珑止了血,把人保住再说吧。”
遍体鳞伤的寇玲珑,被从上到下包扎得严严实实。说实话,很疼很疼,可玲珑忍着痛,不再呼号出声,她知道莫瑶和绮罗已经尽力了。
“你们知道我这个样子叫什么吗?”玲珑虽然痛楚难当,却还希望调节一下气氛,让三个人尽量显得不那么凄凉。
“战场上的伤员?”绮罗问。
“不是,像一种叫木乃伊的东西。”玲珑觉得,如果自己不小心穿越到阿拉伯,自己或许可以当那个给皇帝讲故事的少女,这样的话,《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可就是由自己创造的了。
如此想着,心中不由觉得十分满意。
可是莫瑶和绮罗却不满意,因为她们都不知道什么叫木乃伊,反而用一种看着木乃伊的不解眼神看着寇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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