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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等。”玲珑坚定地说。
她的坚定是用来鼓舞莫瑶的,事实上,等了数日之后,她也有些动摇了。
福熙宫的日子并没有随着天气的转暖变得好过,饭菜从一天两顿缩减到了一天一顿,唯一能保证的,无非是不再吃坏肚子。看起来,“上头”对她们的态度非常明确,不会让她们立刻饿死,可也绝对不会让她们精神抖擞。
小滑头再也没来过,每日送饭的都是让绮罗送了命的那个小太监,显然,只有他才是被“上头”信得过的“催命符”。
她们开始常常饥饿,变得不敢贸然运动,生怕那点儿可怜的力气,在无谓的运动中消失殆尽。可天气这样好,她们需要一点儿有活力的想法,来振作自己的精神。
在如此的明媚中萎靡,这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娘娘,这太阳如此喜人,我们将冬被拿出去晒晒吧。”
莫瑶也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晒被子,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让人觉得温暖的行为。两人将被子抱到廊下,铺在游廊的栏杆之上。
温暖的初春的阳光,柔柔地抚慰着锦被,那潮湿阴郁了很久的锦被,终于得以舒展。虽然那锦被铺就的栏杆,在太阳下一动不动,可玲珑分明像看到了早春的新茶,在开水的冲泡下展开身姿的一瞬。
是的,锦被也可以展开自己的身姿,并且展得如此温柔而一言不发。
“玲珑,你能闻到被子上的味道吗?只有太阳晒过的被子,才有这种味道。”莫瑶贪婪地枕在被子之上,享受那份温暖。
“能,甜甜的,带着清香的,这是太阳的味道。盖着晒过的被子,晚上一定可以睡一个最美最舒服的觉。”
二人就这样慵懒地靠在锦被上,暖暖的太阳多情地照着她们。嗯,只有太阳是无私的,她愿意照耀每一个走出屋子的人。
突然,天空传来熟悉的“咕咕”声,这声音重重地击在玲珑心上。“小灰!”玲珑惊喜地抬头,在天空里寻找它的踪迹。
只见一个小黑点飞快地穿越过福熙宫大殿的屋顶,优美地在空中盘旋。
“小灰,我在这里!”玲珑跑下台阶,冲到院子中央,朝着空中的小灰高声呼喊。
“咕咕,咕咕”,小灰听到了她的声音,双翅一振,滑翔而下,轻巧准确地落在玲珑手上。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不认识路了!”玲珑兴奋地夸着小灰,“你真是最棒最棒的鸽子,回头……”正要说给它加餐,一想,如今自己都食不裹腹,真不知道如何给小灰奖励,只得干笑了两声。好在小灰听不懂她的尴尬,亦不会计较主人的贫寒。
小灰的腿上绑着一个细细的宣纸卷,却不是先前玲珑绑上去的那一个,说明它已经被人接收过。心中狂跳着摘下来,展开一看,玲珑差点欢呼出声。
是肖珞!是肖珞的字迹!
上面只写着一个字:等。
这个字,与玲珑说给莫瑶那个“等”字不谋而合。她那么信任肖珞,终于,肖珞没有让她失望。
“我们要相信信王,他会想办法的。”莫瑶紧紧抓住她的手,希望重又燃起。
“会的,我一直都相信他。”玲珑又流泪了,这是被囚禁以来,她第一次流下的喜泪。
是,她与肖珞,终于各自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用最安全的方式传递着信息,那样小心翼翼,即使有人在半道上拦截了小灰,也未必能知道这两张小纸条的含义。
可玲珑相信,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却一定会知道纸条上的含义。肖珞一定会找到“长生观内长生子”的答案。所以他让自己等,等待他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这是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营救。要么,一举翻身,要么,万劫不复。
无论如何,这一天都不会等很久。
接下来的春天,圣安城迎来了多年未遇的干旱。土地干涸了吗?郊外的农民们是否因此而影响了生计?在福熙宫浑然不知世事的玲珑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是怎样,她们只知道,这么久不下雨,她们的存水已经快要用完了。
存的时间久了,水已渐渐变得浑浊,两人只敢在存水的表面略舀一些干净的来喝。洗漱已经完全无法进行,看着曾经艳冠后宫的莫瑶,如今变得粗糙而不计较,玲珑的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揪起来。可她却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的样子也在逐渐向丐帮弟子滑落。
“催命符”送饭的时候,玲珑陪着笑:“只有饭菜,没有水,这日子没法过不是?”
“催命符”双眼一翻:“知道了。”第二日,一个小皮囊,里面只存着几口水,与饭菜一起送进来,那表情,仿佛大恩大德。
虽然少得可怜,总比没有强。两人异常珍惜,只有在渴极了的时候,凑上去喝一口。嘴唇很快就干裂了,唇上的皮一片一片翘起,二人不敢笑,生怕一笑,嘴角就裂开了。
“这叫唇纹,我们终于有了最性感的唇纹。”玲珑用古怪的词语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莫瑶。莫瑶已无力再去追问,性感又是什么意思,唇纹又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喝水。
再与“催命符”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就不理了,只嫌恶地说:“你们要是再这样挑三捡四的,明儿连这小皮囊也不给了。”
“可我们总不能渴死啊。”玲珑据理力争。而莫瑶则试图以银锞子打动,像对待“赌圣”那样,悄悄地塞进他手里。
没想到“催命符”冷冷地看了一眼:“原来你还藏着私,明儿我回禀了贵嫔娘娘,把你这儿全给抄捡了。”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儿利益去冒险得罪芳贵嫔,那就不是钱的事儿,是命的事儿了。
见莫瑶尴尬地呆立当场,玲珑怒了。就算篷头垢面,莫瑶也是玲珑心目中永远的淳昭仪,她可以不漂亮,但绝不可以不优雅,她为了救绮罗,已经在宫门口打过滚,现在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太监羞辱。
玲珑冲上去就理论:“皇上说囚禁我们,可皇上说处死我们了吗?死了一个绮罗还不够,你们还想搞几条人命?你们不怕皇上追究吗?”
“哈哈,皇上……”“催命符”轻蔑地看着她们,“你们有这本事,就把皇上叫出来主持公道啊。不过我劝你们,别不知足了,丘良人那还怀了龙胎呢,囚禁就是囚禁,你见皇上出来主持公道了吗?入了冷宫的人,还穷讲究,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玲珑气愤地看着他,还欲开口,被莫瑶劝住:“罢了,玲珑,我们自个儿想办法吧。”
还能想什么办法,只有节省再节省,邋遢再邋遢。
当最后一个水桶里最后一滴水,也被她们不顾沉淀肮脏,无奈地喝掉之后,她们绝望地望着无垠的蓝天,到底什么时候下雨啊!
玲珑想起前世的那个世界,人人都在呼唤蓝天,甚至跑到最接近蓝天的地方去仰望。他们膜拜西藏,追寻家园,谁会知道,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蓝天也会无垠地叫人绝望。
她看到莫瑶的眼里流下了泪水。她很久没有流泪。让玲珑想起一个公益广告: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眼泪。
缺水,缺水。
福熙宫的最后一滴水,绝不该是莫瑶的眼泪。
“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莫瑶不想哭,只是忍不住眼泪。她轻轻擦拭,强作一个欢颜。
“我们必须有希望!”如何才叫“必须”,就是无论有或没有,我们也要相信有。
皮囊里还有一点点水,那要让她们支撑到明天,支撑到“催命符”再来送饭。
“我们去向守卫试试吧。”玲珑提议。
可守卫却不是“赌圣”。便是“赌圣”,在宫侍局毁了园子之后,也不敢再贸然帮助她们,虽然他还是很惦记那些银锞子。
二人无助地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似乎一定要找出一丝乌云,然后从乌云中发掘出一点点下雨的可能。
哪怕不下雨,下点冰雹也好,我们只要水,我们不怕被砸。玲珑悲哀地想。
乌云没有盼来,却盼来了门外的一阵喧闹。福熙宫的门口怎会喧闹?二人奇怪地抬头,远远地望着宫门。却见宫门居然慢悠悠地打开,一个高贵的妇人,在数个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了福熙宫的大门。





第一女官 第二百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
二人一看,惊喜交加。来者竟是永宁皇后!
“参见皇后!”莫瑶与玲珑心里极想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后脚边。要知道,皇后来得太及时了,在她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像是天降神兵,足以让人欣喜若狂。可她们的狂野终究只能放在内心,面对皇后雍荣典雅的微笑,二人谨守着后宫女人的仪态,将一切的悲喜,都化作了四个字。
永宁皇后震惊地看着二人:“你们怎么如此模样?”
玲珑望了一眼莫瑶,莫瑶也望了一眼玲珑。从对方的脸上,她们分明可以照出自己的苦难。
“回禀娘娘,囚禁生活总是诸多艰难,请娘娘原谅我们失仪。”莫瑶虽是肮脏,却不凌乱,她跪拜在地的模样,若不瞧颜色,依然是盈盈又袅袅。
“莫……莫瑶请起,你们受苦了。”皇后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替日的昭仪,如今的庶人。
“不敢说受苦,皇上将臣妾囚禁,总是因为他认为臣妾有过错,唯静心思过罢了。”莫瑶说完,从地上躬身而起,亭亭地立于一旁。
“有甚过错,还不是被奸人所害。你是冤屈的,皇上已经知道了。”皇后淡淡地说。
莫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瞪大着眼睛:“皇后所说可是真的?皇后没有哄臣妾吧!”
“唉,本宫何时开过玩笑。一切都是丽婕妤栽赃于你,她犯了欺君之罪,如今已被囚禁,日后怎么处置,皇上还未明示。可怜的皇上……”皇后垂下臻首,神情黯然,“皇上一直盼着婕妤能再给后宫添个孩子。”
莫瑶听得一头雾头,却又有着隐隐的猜想:“婕妤不是正怀着龙胎吗?难道……”
“假的。她与长生观的妖道合谋,企图瞒天过海,偷龙转凤,这一切又怎能瞒得过皇上。那妖道长生子为祸一方,已被当场处死。”
果然如此!所有的结果,都与玲珑之前猜想的不谋而合,关于长生观的秘密。只是皇上被欺瞒得还少吗?他那样自负、那样多疑,他像一头高贵的猛兽,却总是被低贱的豪猪玩弄于股掌之间。无他,豪猪知道猛兽的敏感地带。
如果没有猜错,丽婕妤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瞒天过海,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却不知道长生子抵不过那巨额金钱的诱惑,给了她一副假孕之药。所以长生子要携款逃跑,所以长生子可以弃掉赖以生存的道观。一切只是因为诱惑太大。
可丽婕妤的龙胎之梦,早晚都是会破灭的。就算最初的确有各种孕相又怎样,肚子不隆起来,一切都会像肥皂泡一样被戳破。一切只能继续。
这多像储若离的当初。当阖宫都说你“怀得很好”,你又怎敢说自己其实“有点问题”?更何况,丽婕妤发现,原来怀着龙胎的感觉是这么好,她可以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女人,成为嫔妃们最嫉妒的女人。
一切好像回到了当年。她入宫的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夜夜君王两相依。她要留住这样的荣华,纵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怀孕,她也已经难以放弃“怀孕”的荣耀。
这才是后宫之中最让天子难以忍受之事。之前种种,从雅容华的玉堂宫之孕,到丘良人的磨镜事件,最后是淳昭仪谋害二龙胎,实实在在的皆为人言。唯有丽婕妤的假孕,从头到尾,是一场毫无疑问的骗局。
望着伤感的皇后,她们似乎已经可以想像到皇帝的凄凉。
可谁让他偏偏要信那些无稽之谈?
“皇后娘娘,臣妾可以不用囚禁了吗?”莫瑶轻声问。不用囚禁,意味着可以有饭吃,有水喝,可以将自己收拾干净,不再周身发痒,不再嘴里发苦。
“皇上最近事多,头绪纷乱,还未来得及顾及福熙宫。不过你放心,本宫会去跟皇上说。断没有受了冤屈还要囚禁的道理。不过,在皇上没有下令之前,只怕你还不能踏出福熙宫。且耐心等着吧。”
“臣妾明白,臣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宫人不要再跟臣妾受苦。绮罗她……”莫瑶提起绮罗,顿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不哭,本宫明白,绮罗是个乖巧的,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那时候岚昭容来找本宫,本宫便知道你们在福熙宫一定是风刀霜剑。”
“绮罗原都是要出宫的了,就这样走了。风刀霜剑,我们还不怕,怕只怕哪天也是走得不明不白,从此背负冤名,也叫家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放心,这点皇上还是公私分明的。你要知道,总有些人,老喜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可皇上总说,既然淳昭仪当初没有倚仗得宠提携过家人,也断无昭仪入罪便累及家人之理。”
皇后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着皇上,纵然皇上对她有过不信任,有过疏远,可她的心里,皇上永远都是她此生用心去守护的人。
“你哥哥在边疆已升了副将,皇上颇是赞赏他,总说他足智多谋,善于用兵。”皇后安慰她。
莫瑶很久没有听到亲人的消息,喜不自胜,又听了皇后一番话,总算知道皇上在糊涂的背后,也有着理性清醒的一面,心中大感安慰,那些所受的苦楚,似乎顿时就变轻变淡了许多。她所有的情绪,皆只能用眼泪来表达。真是喜也泪,悲也泪,流不尽的泪。
“你宫里的用度,要慢慢地恢复起来。之前皇上记恨于你,在这上头从来不替你说话,如今不会再亏待你了。”
“谢皇后娘娘。”不管后面将变成怎样,至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地步。
皇后将莫瑶这边的事简单地关照了一下,终于转头望向了玲珑,怔怔地盯着她望了片刻,皇后终于说:“本宫有些事要和玲珑好好谈谈。”这句算是向莫瑶交代,又向玲珑道:“跟本宫回昭阳宫说话吧。”
走到莫瑶身边之时,玲珑狠狠地、也是悄悄地握了一下莫瑶的手。皇后一定会找她的,这是她让小灰带着报信飞去信王府时就已经料到的。可后面的情节要如何演变,她完全无法预测。




第一女官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玲珑的身世(上)
该来的,一切都会来。正如前世的简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穿越,正如这辈子的霍香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进宫。比旁人已是多活了一遭,心理早就比一般人更为强大。
至于察言观色这样的本事,更是在宫里练了个透彻。在从福熙宫去昭阳宫这一路之上,皇后始终一言不发,张妈妈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次。皇后是个隐忍之人,张妈妈的表情却完全不像是面对一个即将倒大霉的人
所以,大约不会是仇家,自己的脑袋还保得住吧。
即使保不住又怎样,起码救了莫瑶,也算不负这场穿越。这么一想,玲珑也就释然,抬起脑袋,骄傲地跟在永宁皇后的身后,用福熙宫到昭阳宫这一段不长的路程,完成了自我悲壮。
“张妈妈,赐座。”永宁皇后在宝座上坐下,和蔼地给玲珑赐了座。
玲珑的心更是放下了一些,有赐座,看上去很客气嘛。座位离永宁皇后的宝座挺近,几乎就在下首。这是玲珑第一次在昭阳宫落座,顿时觉得自己是如此高大上。
“玲珑,你该知道本宫为何请你来。”
“皇后娘娘是为了那枚玉佩吧。”玲珑常常这么坦诚,让人觉得,就是应该跟这么聪明爽快之人说话。
果然,皇后微微点头,向玲珑伸出了手:“能否给本宫一观?”
当然是可以的,从盖上那个墨印开始,这一切都是可以的。玲珑将玉佩从衣服中取出,想要摘下来,绳子较短,竟然容不下她的脑袋穿过,勒了两次,均告失败。只能老实解扣,可在脖子后面摸索了半天,还是没解开。只得脸红红地看着张妈妈,想向她求救。
张妈妈慈祥地一笑,正要走过来帮忙,皇后却已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前来。玲珑连忙起身,皇后都过来了,你还端坐着,想想也不像话。
永宁皇后径直走到玲珑身后,温柔地说:“别着急,本宫瞧瞧怎么回事。”
玲珑内心一醉,挡都挡不住升起的柔情,在这个大齐王朝,虽然有相依为命的莫瑶,可那是一种依赖,不是宠溺。只有永宁皇后,能给她一种像长辈般的疼爱。
之前那根挂着玉佩的红绳因为渐渐褪了色,玲珑重新编了一根,或许是再挂上去的时候便弄成了死扣。
永宁皇后柔软的手,触到玲珑的脖颈,带着暖暖的温度。虽已是春天,天气却还未真正热起来,皇后一直捂着暖手筒,这温度大约便是这样来的。可玲珑不这么想,她总觉得温度是发自内心的。
折腾了半天,终于解下。玲珑想,真是极好的耐心,如果是自己,只怕早就一剪子下去,一了百了。
那玉佩,持在皇后的掌心。她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双手颤抖。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你早就知道这飞鸟纹是先帝赐于我们唐家的图腾是不是?”皇后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面对玉佩,她还是激动了。
“回禀皇后娘娘,玉佩是奴婢母亲的遗物,进宫前父亲亲手给奴婢挂上的。可是奴婢并不知道这是飞鸟纹,只是一直以来觉得玉佩上的纹饰很是奇特。”
“可你为何知道本宫看到此纹饰,定会出手相救于你?”
玲珑立即就要下跪,被皇后阻止:“不要那些虚礼了。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下跪。”
“因为奴婢有错。奴婢早就在皇后娘娘的小盒子上看到了同样的纹饰,却始终没有告诉你。奴婢不敢贸然与皇后娘娘攀援,更怕万一攀援错了,竟是一端祸事,把小命丢了就不好了。”玲珑真是坦白得可以。
皇后却笑了,为了这番简单的话中那些千转百回的小心思。“你真是想得多,何苦这么小心。”
“奴婢怕死,万一奴婢这玉佩是仇家的,岂不是死得很快。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玲珑说到这儿,总算觉得有点惭愧,这玉佩,完全被自己搞了个最功利主义的用法。
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人人都叫这后宫给弄怕了,随便一桩事,都要正正反反端量许久。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幸好这次走投无路,不然你还打算瞒多久。”皇后埋怨道,“真是白白受了这场苦。”说着,皇后的泪便流了下来。
这泪,让玲珑有点莫名其妙。如果是一家人,不是应该扑上前来,深情相拥,然后痛哭流涕?
她忘了皇后一直都是端庄的人,更忘了人在最激动的时候,并不一定会行为激烈。那事情或许在她内心里剧烈地搅着,却不知如何安放。
“皇后……”她轻声喊着皇后,想让她从淡淡的哀伤中走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的一声呼唤,却把永宁皇后的柔肠给勾动了。她走过来,轻轻牵住玲珑的手,玲珑赶紧站起身,迎住她,坦然地与她对望着。
“你到底有多少瞒着我的事啊。”皇后竟然不再自称“本宫”,她用的是“我”,是“我”!
玲珑心里直打鼓,我瞒着你的事太多太多了,这是要我从何说起?说了会不会吓死你?
“皇后娘娘,不知您想听哪一段?”玲珑讷讷地,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有很多段吗?”皇后恨声道,“霍香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大惊!连霍香玉这段她都知道,那我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我要不要砍头?玲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忙不迭地回答:“皇后娘娘,您在喊谁?霍香玉是谁?”
“唉。”皇后叹息一声,“傻瓜,你就别再装了。见到那玉印,我能不震惊么?我能不派人去青州调查个一清二楚么?霍伯启是你什么人?吉庆坊万福客栈的霍老板又是你什么人?那老板娘才是真正的寇玲珑!”
玲珑这下真的大惊失色了,完蛋了,真的完蛋了,看来自己不仅暴露了,还要连累一窝人。
不顾皇后正牵着自己的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欺瞒于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那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了您能不处置我的家人吗?”玲珑可怜兮兮地问。
皇后再次被她搞得啼笑皆非,这傻瓜,果然是傻瓜,这种节骨眼上,自身都难保,还记着家人。果然是个心存善良的傻瓜。想到这儿,皇后又觉得心中十分安慰,语气也变得柔和。
“我若想把事情闹大,何苦只派了信王去查,又何苦至今瞒着皇上。”
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后还是打算给自己一条生路的。不过,看来自己冒名顶替这事儿,只怕肖珞也一清二楚了,这下恐怕可以解开他的谜团,省得他老是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
不过,肖珞的事可以以后慢慢说,现在先得把皇后这边的事理清了。顺着皇后相扶的力量,玲珑复又站起,从眼窝中挤出两滴泪来,打算酝酿一下悲痛的情绪,叙述这件事。
“奴婢是青州朝阳门的门主霍伯启的女儿,名叫霍香玉,有个哥哥叫霍英姿,也就是皇后刚才说的万福客栈老板。奴婢从小就没有了母亲,一直到进宫,父亲才给了这块玉佩,说是母亲的遗物,之前的的确确都不曾见过。对了,这个父亲,便是我的生身父亲,也就是霍伯启。至于我为什么会冒寇玲珑之名进宫,是因为我哥哥——也就是霍英姿,他与真正的寇家小姐寇玲珑两情相悦,所以在进宫待选的前夕,他们俩……”
说到这儿,她心虚地抬头看了看皇后,这段情节实在是十分大逆不道,天下居然还有哪个女人不愿意嫁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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