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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时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人
郑朝阳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护士。
“您下一台手术是一小时后。”
郑朝山微微往右侧了侧头,示意她再说一遍。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的左耳听力不好。
护士反应了过来,往右侧走了一步,说道:“一小时以后。”
郑朝山微笑着点点头。护士心想:“他的微笑真的很迷人。”
郑朝山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外面是他的办公室,里屋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室,只能放下一张床,不过十分隐蔽,不熟悉的人一般看不到。屋里十分整齐,书架上满满的都是医学书籍。一进门的边上立着一架人体骨架的模型。
郑朝山进屋后,脱下白大褂随手搭在骨架模型上,顺带还把自己的帽子也扣到了“骷髅”头上。
他望着骨架模型,叹道:“弗洛伊德,今天又要忙一整天了。”
走到办公桌前,郑朝山坐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有这一刻他才感觉稍微放松了一点。
桌上扣着一个相框,郑朝山将它翻了过来,照片正是自己和弟弟郑朝阳的合影。
郑朝山轻声道:“弗洛伊德,你说,他还活着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郑朝山急忙把照片塞进抽屉。
来人是韩教授,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人名——是请愿书。请愿者要解救的是一个叫杜志华的新闻记者。
韩教授气愤地说:“保密局说他是共产党要犯,这不是笑话嘛。现在各界联名上书,要把志华救出来。我知道你前两天刚出事,因为令弟……”
说到这里,韩教授停了下来,不再说话,看着郑朝山。
郑朝山翻开本子,拿出自己的钢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老韩,记住了,我和他一向是桥归桥路归路。”
因为战争形势发展得太快了,平津地区很快就会解放,中央紧急决定让培训班的学员提前结业赶赴北平,准备接管北平的治安工作。1948年12月17日,北平市公安局在保定正式成立。郑朝阳等人分乘五辆卡车进入良乡。
因为战争的原因,中学都放假了。郑朝阳等人选了良乡中学作为临时驻地。保定驻军对培训班学员的到来非常重视,特地拨出一个排的战士守卫这里,门口实行的都是双岗制。
一个穿工装裤的人骑着自行车从学校里出来,此人正是学校的维修工老黄。老黄在学校当维修工已经有好多年了,这次为了接待培训班的学员,特地把他叫过来对学校的设备进行简单维护。
老黄出了学校,骑着车在良乡破旧的街道中穿行,很快来到一家住户的门前。
屋里,桌子上摆着很多化妆品,一枚凤凰图案的戒指放在粉盒的旁边。尚春芝正不紧不慢地对着镜子梳妆,画眉画得十分仔细,尚春芝一身藏青色棉布的旗袍,白色羊毛坎肩,乌黑的长发在头上绾着发簪,头上别着一支看上去十分古旧的银簪。她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长,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北方中产家庭的少奶奶,而她真正的身份是党通局保定情报站的站长,只不过她身上的特工气质显露得很少。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仆——秦招娣——敲门走了进来。
“太太,您表哥来了。”
“叫他进来吧。”
进门的是修理工老黄。
“招娣,你先回去吧。该洗的衣服都在这儿了,晚饭先不用做了。”
秦招娣从门边的一个木桶里把尚春芝换洗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装进一个蓝布兜子,出去了。
看到尚春芝还在画眉,老黄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个!”
尚春芝从镜中瞟了老黄一眼,继续画着眉:“上海大明星阮玲玉画一条眉毛要两小时,我这才多长时间?活儿得干,脸也得要。查清楚了?”
“从西柏坡过来的,现在住在县中学里。警卫很严,看来来头不小。”
镜中尚春芝的眼睛一眯,微微一笑:“既然是共产党的精英,那就给他们精英的待遇。”
说着,她从首饰盒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桌子上。
一个炊事员打扮的人正在菜市场采购蔬菜和羊肉。
齐拉拉突然从他身边蹿了出来,并高呼道:“二叔!”
炊事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齐拉拉,你又来打咧咧。”
齐拉拉看着车上装的米面蔬菜和羊肉,疑惑地问:“这是要开荤啊,招待哪位首长啊?”
齐拉拉翻看着羊肉,手被炊事员一巴掌打了下来。
“瞎摸什么!这是招待西柏坡来的学生们的,领导特别交代了,必须要照顾好!中午喝羊汤。”
齐拉拉双手一拍,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像献宝似的说:“嘿!羊汤啊!您得用这个!我做的。十三香,您闻闻。”
炊事员边将纸包塞给齐拉拉,边说道:“你算了吧,谁知道你这里头掺的啥玩意儿,回头把人吃坏了算谁的?”
炊事员骑车要走,齐拉拉一把扯住后座,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是不是中午饭又没着落了?”
“您圣明。”
“这样,今天中午吃饭的人多,我也忙不过来,你来帮个厨,别的没有,羊汤有你喝的。怎么样?”
齐拉拉大喜过望:“二叔,您是我亲二叔。”
一辆吉普车徐徐开进良乡北平军管会临时驻地。罗勇从车里跳下来,站岗的战士立刻向他敬礼。
罗勇快步走进办公室,郑朝阳和郝平川也赶忙向他敬礼。
郑朝阳高兴地说:“老首长,这次咱们又在一起工作了。”
“我这个副局长不好当啊,任务很重,你们也一样。局里决定,在侦讯处下面成立侦察科,你为侦讯组组长,郝平川做行动组组长,白玲任电讯组组长。以后你们一起负责全市重案、要案的侦破。”
郑朝阳声音洪亮地答道:“明白。”
“进城后,要马上把北平各处的警察局都控制起来。我们人数不多,所以要充分利用现有的警力。对于旧警察,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者,都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引导他们为新中国效力。”
郝平川激动地说:“首长,这些黑狗子给北洋政府当狗,给日本人当狗,又给国民党当狗,都成了精了。干脆,一个不留,全部开除。”
罗勇轻声笑道:“开除?你说得倒是轻巧,就咱们这百十来号人就能管得了北平啦?要学会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对这些人,首长有一句话很合适,‘要赶毛驴上山,就得一拉二推三打!’”
说话的时候,罗勇把一份材料递给郑朝阳。郑朝阳接过材料仔细地看着。
罗勇道:“根据掌握的材料,除了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国防部二厅和国民党党通局等的特务,还有华北的‘剿总’、基层特务组织‘清共先锋队’,以及英美间谍组织等大约八千余名特务。再加上国民党北平市党部、河北省党部、三青团、民社党、青年党等反动骨干分子,以及系统不明的特务,特务总数不下一万六千人啊。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些特务全部肃清,任务非常艰巨。这是一场硬仗,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郑朝阳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光有这句话可是不够的,你们要尽快拿出方案来给我看。”
郑朝阳和郝平川站起来,郑重敬礼道:“是。”
良乡中学的厨房里,几个炊事员正忙着洗菜、切菜。羊肉已经收拾好,只等下锅了。
给二叔帮厨的齐拉拉负责到后院接水。不过水里有铁锈,他放了好半天,才出来清水。二叔催促齐拉拉赶紧放水煮肉。
齐拉拉放好水和肉,开始在灶坑边烧火,并从怀里掏出一包十三香要往肉汤锅里放。
二叔看到一把拦住他,说啥也不让他放:“猪不椒羊不料,羊汤要的就是一个鲜。你小子懂个屁啊。”
齐拉拉赔着笑脸说道:“好嘞,厨房里,您为大,眼如铃,声儿呱,赛过水里大蛤蟆,一戳一蹦跶。”
众炊事员一听都笑了。齐拉拉趁机从怀里掏出调料包放进锅里,搅拌好,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离开了厨房。
两名警卫战士走进来,闻到羊汤的香味,说要提前喝点好去上岗。
炊事员赶紧盛了两大碗放在桌上,两个警卫战士坐下来,美滋滋地喝起羊汤。
在军管会临时驻地的走廊里,郝平川正小步紧跟着郑朝阳,边走边说:“警察我们可以从自己的队伍里找。不说别的,光游击大队就有上百人,他们打日本打老蒋从来没含糊过。”
郑朝阳正色道:“老郝,当警察和打游击是两回事。”
郝平川不屑地说:“我觉得都一样,不就是站岗放哨抓特务嘛。什么样的流氓地痞见了他们都得哆嗦,他们比那些黑狗子强多了。”
“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就是国民党兵,改造好了一样打老蒋,这些旧警察也一样。进城了,你的思想也得变变了,就从这个黑狗子的叫法开始吧。”
这时,一个小战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中、中、中毒了!有人中毒了!”
郑朝阳和郝平川飞快地奔到学校厨房里,四处查看着,大锅里煮好的羊汤还冒着热气。
排长在一旁汇报:“幸亏警卫排的两个战士因为要上岗提前吃了两碗羊汤,这要是等午饭的时候……”
郑朝阳打断排长的话,问道:“两个战士现在怎么样了?”
排长回答道:“送医院了,还在抢救。炊事班的人我已经全部扣押了,等着审讯。”
郝平川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政治背景?”
排长叹道:“领导对你们来保定很重视,不敢大意,挑选的都是政治可靠的老同志。唉,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
郑朝阳没说话,继续四处查看着。他从汤锅里用汤勺盛出点汤闻了闻。看到地上有一张不大,但四四方方的黄纸,于是弯腰捡起来仔细看,又闻了闻。
郝平川忙问道:“老郑,闻出什么了?”
郑朝阳没搭话,仍旧四处查看。
排长接着说:“现在嫌疑最大的是一个叫齐拉拉的,他是咱们一位炊事员的远房侄子,来这里帮厨。有人看到他往汤锅里倒东西。”
郝平川气愤地说:“这是要把咱们一锅端啊。这个齐拉拉呢?”
排长忙说:“在警卫室。”
警卫室里,郑朝阳、郝平川和白玲三人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桌子上摆着几个黄纸包、一包糖豆、一个墨绿色的弹球、一个日军军用指南针、一个只剩一半的日军军用望远镜,以及一张陈旧的地图。
齐拉拉被人一把推了进来。
郝平川突然一拍桌子,旁边的郑朝阳吓了一跳。郝平川喝道:“说,谁叫你下毒的?!”
齐拉拉一脸迷茫:“下毒?我没下毒,我往汤锅里放的是十三香。”
郑朝阳拿出从厨房里捡的黄纸,问道:“是这个吗?”
齐拉拉急忙道:“哎,就是这个。这是我包十三香的纸,小小的纸儿啊四四方方啊……”他一边说一边还唱了起来。
郝平川喝道:“住口,你还挺得意啊,可惜白忙活了!”
齐拉拉嬉笑道:“这位首长,有理不在声高,没理鬼哭狼嚎。我齐大壮行得正坐得端,腰缠万贯不怕贼,坟地里睡觉不怕鬼。”
郝平川怒道:“你还一套一套的,信不信我当场毙了你。”说着他就要动手。
白玲微笑着,眼睛始终盯着齐拉拉,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郑朝阳则急忙拦住郝平川。
郝平川把墨绿色的弹球拿起来仔细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还有不少的小点儿:“这是什么?”
齐拉拉有点急:“这是我爹给我做的,正经的和田玉。您能还给我吗?”
郝平川把弹球放下,说道:“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些都会还给你。”
齐拉拉苦笑道:“首长,我放的真是十三香!八路军讲政策,不兴草菅人命。”
郝平川又拿起指南针和望远镜,一边看一边说:“这都是军需品,你一个江湖混子从哪儿得到的?”
齐拉拉解释道:“指南针和望远镜是我爹给我的。他以前是民兵队队长。再说了,鬼子投降的时候,满大街是鬼子的家属在卖东西,这玩意儿多得是。地图是我买的,说是鬼子的啥秘密仓库。我寻思找时间去看看呢,兴许能卖俩钱儿。”
郑朝阳饶有兴味地问道:“你说你爹是民兵队队长?”
齐拉拉急忙点着头说:“对啊,我爹齐园是石头村的民兵队队长,当年带着几十个民兵在保定一带和鬼子转着圈地打,后来把自己的命都打没了。”
郑朝阳又问道:“那你怎么成了混子呢?”
齐拉拉苦笑道:“我爹没了,我娘改嫁了,我又不愿跟着我娘。没人管我,我就自己讨生活呗。”
郑朝阳微笑道:“看来你混得不咋地,做的净是些鸡零狗碎的买卖。”
齐拉拉争辩道:“咱这不是岁数小嘛,有志不在年高,还得看将来不是。”
郑朝阳取笑道:“还是别看将来啦,说说现在吧。你说你往汤锅里放的是十三香,可谁能证明你放的就是十三香,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齐拉拉想了想:“这还真证明不了。可首长,我干吗要下毒啊?好歹我爹也是民兵队队长啊,算起来你们和我爹那都是打鬼子的,你们都是一路的。我都要冤死了。”
郑朝阳正色道:“行啦,别叫屈了,回去好好想想。带出去。”
齐拉拉站起来走了出去。
三个人走进休息室。
郝平川很肯定地说:“这小子,鬼头蛤蟆眼的,瞧着就不像好人,一准儿是特务。什么当民兵队队长的爹,胡扯!”
郑朝阳回道:“听着倒不像是假话。”
郝平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郑,你这人就是心软,看他岁数小,穿得破。我告诉你,这种人最能装了。”
白玲轻声说:“凶手不是齐拉拉。”
郑朝阳和郝平川一起看向白玲。
郑朝阳问道:“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他呢?”
“从齐拉拉进门我就在观察他。正常人在紧张状态下或者是紧张思考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动作,比如面色潮红、不经意地摸自己的脖颈儿或鼻头、双脚交叉,等等。但齐拉拉没有,他自始至终都很坦然,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
郑朝阳反驳道:“可这些对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务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啊。”
白玲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齐拉拉才十七岁!要是有这种心理素质,他多大开始当的特务?”
郝平川戏谑道:“听人说话看人做几个动作就断案了,你还真成神仙了。”
白玲皱了皱眉,看着粗拉拉的郝平川,反驳道:“如果真是训练有素的特务,郝平川,你第一句话就已经露馅儿了。”
郝平川疑惑地问:“哪里露馅儿了?”
“你上来就是一句‘谁叫你下毒的’?!”
郝平川不解:“这怎么了?”
白玲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根本不需要问这句话,问了就说明你没证据。你这话其实是告诉嫌疑人,只要顽抗就有出路。”
郝平川愣住了,看着郑朝阳。
他不确定地问道:“这太夸张了吧,是真的吗?”
郑朝阳阴阳怪气地说:“有点道理,可也不完全对。我们审犯人一向是虚实结合,诈一诈也有用。”
白玲问道:“可在齐拉拉身上有用吗?”
郝平川有点迷糊,疑惑地问道:“朝阳,我还有哪句话说错了?”
白玲接过话,说:“你错的地方多了!在西柏坡学校的时候我就讲过,不要预设前提。案子还没办,先给人家贴上凶手的标签,就因为他是个江湖混混儿。混混儿就一定是凶手吗?混混儿就一定有胆杀人吗?你们这种凭着主观意识办案的思想必须要改!”
郝平川满脸通红,生气地说:“改?我改什么改,没什么可改的!”说完,他甩手出了门。
白玲看着郑朝阳,问:“其实你也认为齐拉拉不是凶手,对吧?”
郑朝阳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郝平川在院子里来回转圈:“莫斯科回来的怎么了?莫斯科就比北平城大吗?牛什么牛?什么摸鼻子、揪耳朵、乱动脚,凭着这就能逮到坏人啦?看把你能的!”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不停地摸自己的脖颈儿(和白玲说的一样),急忙将手放下来,照着自己脖子狠狠拍了一下。
一个战士走了进来,看到郝平川站在那里,立正敬礼道:“报告!这是白玲同志要的调查报告。”
郝平川一把接过报告,打开看着。
休息室里,郑朝阳继续分析案情:“警卫战士因为要上岗,所以提前喝了羊汤。两个战士从喝羊汤到发病大概是半小时。这不是当即发作的剧毒,需要间隔一段时间,一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喝上毒药汤,还有就是便于下毒的人有时间逃走,可齐拉拉没走。”
“可有的凶手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来彰显自己有掌控能力。所以,这还不是你最终的理由。”
“对,我最终判断不是齐拉拉的,是这个。”说着,郑朝阳拿起那张包十三香的黄纸,“这就是最普通的十三香,大街上很容易买到。里面的配料也很简单,但没有杏仁,可我在羊汤里闻到一股杏仁的味道,所以凶手不是齐拉拉。”
白玲惊讶地问:“杏仁?你连这个都闻得出来?”
郑朝阳微笑道:“这得感谢我哥,他是个医生,从小就对药材很着迷。我们俩小时候的游戏就是猜各种药材名。”
“那现在怎么办?”
“查查在食堂开伙后有谁离开过学校。”
郝平川推门走了进来,把档案交给郑朝阳,说道:“这是白玲搞的调查。她给当地部队的政治部打过电话了,核实了齐拉拉的一些情况。齐拉拉说的没错,他父亲是民兵队队长,已经牺牲了。”
郝平川看着齐拉拉的材料,说:“这么快!看,咱们的白玲同志还是蛮能干的啊。”
白玲十分平淡地说:“我去准备一下,查到了叫我一声。”说完,她走了出去。
“查什么?”
“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啊,以后和白玲同志说话别这么大声,好不好?人家是知识分子,而且还是个女同志。”
“我说话就是这样啊,改不了了!”
这时,警卫排排长走进来,向郑朝阳汇报:“查到了,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离开了学校,是学校的维修工老黄,他来给学校修水管。”
郑朝阳、郝平川、白玲来到水池边上,白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卷胶布,让大家缠在脚上。郝平川不理解,郑朝阳告诉他:“这是为了跟现场的脚印区分开来。”
郝平川点点头,赞道:“心够细的。”
郑朝阳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顺着水管的走向来到一排屋后的自来水管阀门处。自来水阀门完好,水管也完好。
不过他发现水管阀门处有扭动过的痕迹,地上还有两个脚印。
白玲跟在他身后,拿着相机迅速把整个现场都拍了下来。
郝平川碰碰郑朝阳:“警察办案都这样啊。”
郑朝阳回头看看,说:“没有。我办案凭的是一双眼。”
郝平川咬牙切齿道:“我说也是!败家子,这得浪费多少胶卷。”
郑朝阳示意郝平川别说了,并找来扳手拧开水管查看,俯身闻了闻。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镊子,从水管里挑出一根棉线的线头,掏出一把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线头,线头上似有细小的药品残渣。
白玲走过来,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袖珍的放大镜,仔细察看着,肯定地说:“这是硫氢化铝。”
郑朝阳的脑海中已经浮现维修工作案的情景: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阀门处,用扳手拧开阀门,把一个白色药丸一样的东西塞进去。白色药丸上系着一根白色棉线,他把棉线在阀门上绕了一圈后拧上了阀门,然后躲在角落里观察,且正好看到齐拉拉拎着桶来接水,齐拉拉拧开水龙头,嫌带铁锈的水脏,放了很久,终于接到清水。这时维修工才转身离开,地上留下两个脚印。”
郝平川在旁边看着出神的郑朝阳。
白玲说:“硫氢化铝见水就溶,特务是把毒药包裹在硫氢化铝里边,等流水溶解了外壳之后里面的毒药才露出。”
郑朝阳答道:“是这样。”
“我只是奇怪,他干吗不直接放到水管里?”
郑朝阳轻轻敲击着一截新换的水管,说道:“这里只有这根管子是新的,其他管子都很陈旧,新换的水管里会有脏东西,需要放一段时间的水才行,而这些脏水是不会饮用的。”
白玲点头道:“看来他是算好了时间。”
郝平川急道:“你们都看出什么了?倒是说说啊!哎,你刚才说的什么牛什么驴?”
白玲笑道:“哪有什么牛什么驴,硫氢化铝,见水溶解。”
郝平川焦急地问:“可干吗放在水管里呢?也不是毒药,这都怎么回事?”
郑朝阳说:“回去再聊吧。”
郑朝阳、郝平川、白玲和警卫排排长等人走进了会议室。
他们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个警卫战士跑进来递上一份检验报告。
郑朝阳说道:“医院的检验报告显示,羊汤里的毒物是美军常用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里含有砒霜的成分,所以会有淡淡的杏仁味。现在看来,水管维修工老黄有重大嫌疑。排长,你去把齐拉拉叫来,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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