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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梦为马,不负昭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沉茉

    半壶喜酒饮尽,皇帝老神情迷离,原本甚为冷漠的眸子中竟还泛出了几许柔情来。我被瞧的有些不自在便欲离开,却被那长臂一伸恰好圈在怀中,他像怕失去什么人一般,将头深深埋在我肩窝里,久久未有言语。

    然我是个甚有原则的灵仙,此番越了规矩,若被路过游走的地仙见到终会有损颜面,反不如快刀斩乱麻,了结皇帝老,也能图个清静。手一推,烛一闪,人便倒在了地面上,哪里再有刚刚那股子威风。

    借着烛光,瞧了瞧,这皇帝模样还算俊俏,眉宇生的极为英气。

    只是生性愚钝些,这晋朝半壁江山要葬送了。我感慨一番欲脱下几两层喜服,却未瞧见榻上之人,眼角抽动了一下。

    待我进了屏风,昭华起身,眼眸缓缓转动。

    若说还算是能再见,怕就只这凡界短暂一世情缘了。

    我探头见皇帝来不在,莞尔一笑,径直甩了甩湿漉漉的发,便上榻去会周公。直至第二日一早,赶去晚晴坞内探望栾溪,瞧着无人,便撩起繁琐的衣裙,推门走进唤了几声:“娘娘,可还是在气我仲灵特此给您赔礼来了......”

    随着这话音落下,于暗处中煎药的宫女才知,这落寞的晚晴坞来了人。到前厅领了我缓步走到栾溪卧房前,便听到女子微弱的话音:“若是我要恼你,又何故会如此,快些进来吧!”话落间又咳了下,既是当时气我抢了晏修远的心,待气一消便又念我,呵退了侍奉的宫女后,我独自走了进去。

    原来那日栾溪以娘家人身份送走了我,便于嫔妃之中听到晏修远的事情,可碍于此时纳妃大典礼未成,突突闪身冲到大臣之中求洛太傅,怎料却得了个不守三从四德的歪名,被洛太傅私下派人直接架了回晚晴坞,严禁有人探望。

    话落此处栾溪有些哽咽:“其实仲灵你不必瞒我,修远对我如何,对你又如何,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即入了宫门,我便应忘却这份情,不该因此恼了你,也不该于昨夜冒犯圣驾,落得此番狼狈的模样。”

    这番话虽说起来轻巧,但我却深知话里的疼,安抚道:“皇帝不会怪罪你,而我更加不会因你昨夜的气就离开你,说好的!这辈子和下下下辈子我们都做好姐妹,你忘记了”

    栾溪面容惨白,红肿的双眸染了雾气。

    泪珠滴落下,溅在锦被的鸳鸯花纹上,霎时惹人伤情。

    许久栾溪平复了呼吸才说:“昨夜我之所会气你,也是因修远,以命相抵相阻纳妃典礼。”

    我叹息着握住了栾溪:“这事我先前也是听旁人说了些,晏大人不懂仕途,自然不懂伴君如伴虎,可幸这事恰好发生在我纳妃的典礼上,皇帝自不想破喜事,所以才任由晏大人于雨中跪着。”

    栾溪缓缓点头,说:“只希望皇上不要旧事重提生了恨!”

    这厢话才刚刚说完,院里便传来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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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如若当初
    这皇贵妃于表面虽甚为莽撞,暗中却藏着不少道道,然我本就只是为了重筑栾溪仙身而来,并不想过多参与这凡尘中诸多俗事,她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多余了。如今请我来柴房走一遭,大抵也是因为正逢了那皇帝的宠,是以我不在乎,旁人却吃醋了,一夜春风暗度后,贵妃终是沉不住,变了脸色。

    索性这些小九九,我百年前多少也见识过,倒不陌生这些个女人手段,只是怕起了头,便有纠缠。

    继而一撩起纱袖,我说道:“既然是这样,贵妃怕是要多虑了!”

    指尖一顿,贵妃有些诧异我答应的如此快。

    而当皇贵妃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开晚晴坞之后,栾溪便只身跑去天禄阁找昭华,届时昭华正提笔批奏折,但又碍于知晓晋朝已走末路,下笔便迟疑了些,终归是做人皇,原没有九重天的天君要更难做。

    忽而天禄阁传来吵闹声,门外宦官忙跑进来说:“启禀皇上是洛才人,说是她才刚与仲答应同在一处,却不知皇贵妃突然进了晚晴坞中,仲答应失了礼,便被贵妃带去了自己宫中,音信全无!”

    昭华放下朱笔:“摆驾西宫,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昭华怒了,宦官俯于地面,模样惊恐。

    皇贵妃见放了软话,便也不留我,命人打开柴房,抬头却正见皇帝老走过来,怒气冲冲。

    贵妃变了性情,上前讨好:“臣妾有失远迎,请您怪罪!”话毕拉底了胸口:“您操劳国事,臣妾这里给您备了雪煲汤好养......”

    皇帝抽出衣袖,疏离道:“无须你费心,仲灵为何现在你宫中,犯得什么罪名,皆告诉朕!”

    闻言皇贵妃僵笑道:“都是小事,不重要,”而后,便悄然对我打起眼色,意欲此番讨个人情,先瞒过皇帝,届时待风头过去了,再细谈一番没说的事情。

    我甚为大方踹开柴房,毫无仪态:“不过品茗而已。”

    皇帝老笑了:“爱妃,你是在柴房品茗,又是为何,会落得满身尘土,倘若贵妃所言属实,那便是洛才人跟朕说了假话”

    心中一惊,我竟驳了栾溪的话,一时间进退两难,佯装道:“既是重在品茗,又不在地方,更何况贵妃娘娘极为特殊偏偏要请我在这柴房中静坐,盛情难却,我也只能客随主便坐在柴房了!”

    皇帝未多言,只是淡漠看了眼贵妃,便缓步走到了我面前,许是在柴房内发鬓惹了杂草,犹为显眼,他便抬起手于众目睽睽之下替我理了发,指尖温热轻触到额间,竟让这多年未起过波澜的心,意外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皇帝凑到鼻尖轻语:“我只信你所说的!”言语之中无法尽显他对我的爱意,不免惹人红了脸颊,只想快步离开西宫。

    终是摆脱了贵妃与一众侍候的宦官宫女,我瞧了瞧皇帝,才缓缓抽回了右手,声音冷漠:“既然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话毕身影一顿,广袖中的手缓缓垂落下去,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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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美人卧榻图
    终是耐不住宫女们一阵唏嘘,我侧了头背身抬手拭干泪痕,这才被栾溪拉着坐到一旁吃起了晚膳。只是这厢才刚举起筷子,门外便传出了声响,紧接着几盏宫灯便分至路旁将院中照的通亮,一人为首上前,原是在皇帝老身边侍奉的宦官,特此前来晚晴坞接我去天禄阁侍寝。因未能封宅院,所以不能像寻常妃嫔一般侍寝,只得每次赶去天禄阁,蹭皇帝的龙榻住,诚然这于我无可厚非,左右不过是费些力将皇帝老打晕再歇息,只是这几次三番侍寝却惹了祸事。

    在这后宫女人堆当中,上至皇后下至栾溪那般家室显赫的大家闺秀,皆未能攀上皇帝老龙榻侍寝,反而都在自己所赏赐殿内候着。我却顶着栾溪侍女名号弃三宫挡六院常卧龙榻,成了众妃嫔口中祸国殃民的女妖精,然这些闲言碎语我并不在乎,本就算异于常人,招了这一堆骂名,也算正常,只是这皇帝老,于众多绿头牌中只翻我一个人,实则每日批阅奏折至天明,甚守规矩。这样想着时,眼前便已到了天禄阁外,宦官熄了宫灯,我扶了扶头上金钗步摇,才缓步走了进去。

    皇帝俯于案前批阅,见我走了进来,朱笔微顿,提声道:“仲灵,坐过来!”

    我提着裙摆坐在案旁,低声道:“皇上,您这一连几日都未翻过其他妃子的绿头牌,对于后宫而言,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收了朱笔,皇帝老摊开本新奏折,转头,浅笑道:“你竟还在乎这些,自是我喜欢谁便翻了谁的。”

    只顺嘴一提,目光便扫到奏折上,我瞧了两行问道:“也不知如今前线,战果如何”话毕继续探究。

    皇帝侧了侧身,使我将奏折看个真切:“这是才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僵持不下不败不赢。”

    闻言我只笑了笑。

    若有冥帝司在,这场战事输不掉,晋朝年头还可延长些,只是这皇帝老不清楚,自当全是镇远将军的功劳。

    我顺了顺裙摆道:“后宫有句不成文的规矩,女子皆不可参与朝政,而如今我却坐这偷看奏折,怕是于公于私都很逾越。”

    皇帝老凑过来:“今晚天禄阁内只有你我二人,又有谁知道看奏折的事”放下手中奏折又道:“若是在后宫中有人为难你,仲灵差人随时来找我,未能给你赐宅院,只不过是我想要将你留在身边,于宫墙之隔却也离间了想要靠拢的两颗心,你若觉得无趣,便可在此四处走走。”

    得到了解脱,我欢呼雀跃:“那好,我转转!”

    顺手端走一旁果盘,走向书房,虽不及九重天,却也包罗凡界珍本,层层罗列,分类规整。从中抽出一本翻阅,讲的也不过政绩兵法种种,借着口中的香梨,让人索然无味,待转过身,却被隔板后方画卷吸引目光,于水墨间绘了副美人卧榻图,却未画出面容,只这身段便令人无比神往,我指尖轻触,见画中女子变了衣衫惊叹道:“这画真真神奇。”

    皇帝老却突然出现于身后,说:“这画乃是画中女人情郎所绘。”

    我将将转身收了手。

    此情此景,莫不是我今日甚不凑巧翻看到了皇帝老心上人的画卷,勾起了人家伤心事。

    原这画卷是情郎为画中女子生辰所准备,岂料中途生了变故,佳人不识情郎真心便只身离开了,就此画中人无面,而情郎的一片真心付诸东流,成了场空欢喜。

    听到此处时天禄阁外已三更天,我迷迷糊



第六十四章 妖女之名
    然在后宫中受宠并非是什么好事,皇贵妃虽位处皇后之下,却代为打理着六宫,于众多嫔妃中早已成了一副正宫皇后的模样,自那日柴房门口被皇帝驳了面子,便每日在心中算计着如何能重夺受宠之位,这样想着便一早来了皇后寝宫行礼。

    中宫内,紫檀香炉飘出袅袅轻烟,宫女奉上清茶,芳香四溢。

    皇后吹动茶盅浮叶,问:“你说的可当真”

    原本就看着仲灵不大顺眼,先是纳妃庆典上让她这个正宫颜面扫地,又久居龙榻风头盖过六宫,若是不除,当真是日后的祸患,如今若借了皇贵妃口,栽给仲灵一个妖女之名,倒不失为两全之策,除了祸患,重夺回凤权统领六宫。

    这想法落定,面上便和善些。

    贵妃轻笑,自知是大事已成,借了皇后之手,除去仲灵,于天上于地下,都看不出破绽。

    随即皇后便叹息道:“可如今仲答应正受宠,怕是难办些!”

    皇贵妃胸有成竹,上前进言道:“无须皇后您担心,这仲答应虽是得宠,可也未必能就此推翻了祖宗家法不是祸国殃民,可是开国的铁律。”

    左右思量了一番,皇后终是抵不过皇贵妃诱惑,点头应下此事,却又于暗中担心起愧对皇上,怕东窗事发,连累到她后位不保。

    从天禄阁疾步回来,我便推开晚晴坞的门唤道:“紫姗我回来了......”

    谁知院中无人,整个晚晴坞内都静悄悄,仿佛发生了什么一般,我蹙了眉,缓步走向内室,却见汤药散发徐徐白气,栾溪的披风也挂在一旁,一如往常却独独没有人在,甚为疑惑着,倒了杯水,准备等着她们回来。

    一声抽泣,惊的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青花瓷杯,走到院中,哭声临近,竟是栾溪的贴身侍女,双眼红肿一步步走着。

    侍女见我在哭势便欲加大,猛跑过来伏在脚边,抽泣着:“仲答应,您可算是回来了!娘娘被她们请去祭天殿......”话毕一手指向门口:“说您与娘娘两人之中,有一人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这说辞倒是新鲜,我自认为不是什么正统的仙者,却也并非精灵,如今在凡间竟担了妖女之名,左右不过皇后贵妃,为争夺皇帝的把戏,于冥帝司给的话本子上早已烂熟心尖。我俯身安抚了侍女,慷慨说道:“你也莫要哭了,带我去祭天殿,看看究竟谁才是妖女。”

    伏地哭泣的侍女闻言起了身,拉着我去了祭天殿。

    才刚行至祭天殿外围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略过人群,我走到前方,看了眼道士,却被栾溪拽了过去,耳语道:“我已经嘱咐过不让你来这了,皇贵妃此番用意不善,说了妖女之名,便要我来这祭天殿,试一试真假,你脾气太冲,还是快些回去罢!”

    我这人生来便是一副不吃亏的脾气,轻轻挣脱了栾溪,径直走向了法坛,势头已压过道士,倒要领教一番这凡界道法,能耐我何。

    手持桃木剑的道士顿了顿,像是未料到我如此猖狂,又碍于收了皇贵妃不少的银两,便持剑围着我兜起了圈,从而想着下台的办法。

    皇贵妃心细看出道士破绽,眼神指向了紧盯我的栾溪,那柄桃木剑便极速飞下直逼而去,意欲先抓手无缚鸡之力的,顶起妖女之名。

    虽说被凡界封印反噬了术法,但我本身功夫仍在,翻身落下,衣摆不甚刮倒了法坛,不禁冷斥声‘卑鄙,’一脚踢开桃木剑。

    “啊呀!”一声呜呼皇贵妃便被吓得花容失色,而那柄桃



第六十五章 爱到深处
    料想出了这么一桩有失体统的事,皇帝老怎么也要发脾气,却未曾想抱起了我,与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祭天殿,丝毫未理会一旁的皇贵妃。我探头看了栾溪,自知日后嫉恨我的,大抵远不止皇贵妃和皇后两人了,只是可怜栾溪跟着我受罪,在这三宫六院中树敌无数,白白失去了往日里那份清宁。

    直至走到天禄阁软塌时,皇帝老才松手将我放下,一点点给脸颊上的伤口抹药。我轻声问:“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么,为什么你还对我这样好”

    皇帝眼中映出倒影,说:“因为是你,所以才会想许十里长情。”

    这番情话委实让人受不得,我调笑:“是长情,还是六宫滥情您这颗心装的太多,也太大,单单贵妃和皇后还不够。”

    皇帝眼眸黯然,转了身:“难许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成了滥情负心郎,那又可曾去相信过有人会赋予你这些”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点了头:“信过,所以才不信!”

    起初遇昭华时未多想,只是感觉此人好看,是那种天上地下都难得的那种好看,便想破开那层层疏离之下,探清他心中那份情。

    可浣纱殿一别,却叫我凭空明白了何为情和为苦楚,当初的誓言多美,之后便有多痛苦,不该动得心,原本便不该去奢求。

    皇帝见许久都未能听到回话,转过身便发觉我眼眸中渐渐染上了一层雾气,伸手揽入怀中:“若是曾经拥有,那便也算是拥有,纵使最后未得善终,当时的真心亦不假,他会在暗处看着你幸福。”

    说到了心坎,我抵在皇帝老肩头顿觉他这人很不错,识人心思的能力高于常人,甚为讨喜。

    诚然昭华是百年里的一桩烂情事,不值一提,我对着铜镜看了伤口,问:“我这人从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在祭天殿前大打出手,失了仪态,与洛才人毫无干系,全是我一人所为,你若要惩罚,我悉听尊便!”

    皇帝老抬眸,像是很诧异我会自己认错,嘴角留笑,走向了远处圆桌旁。

    从果盘中挑了个最大的给我:“为何要惩罚你,贵妃的脾性我清楚。”

    我咬了一大口:“这可是你不护内的,那我也随你意不再理会了!”

    梨子吃完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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