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不负昭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沉茉
相比较从前的东海,此时身揣避水珠而下,眼前的世界却让我不得不大开眼界,原本由两案珊瑚石所塑造成的泥沙路,此刻也化作了一片废墟,冥帝司站在当中神情错愕,一如我相同,不过是去了凡界半年有余,这东海为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虽说是一片废墟,其中却仍有不少散灵浮动,好似之前赶去九幽地府时遇见的一般,飘荡在了路的尽头,犹如水中的恶鬼一般,吟唱着不知名的音曲,使人顿觉父神之力的浩大与不可违抗。
我瞧着冥帝司许久都未曾有过言语,不由缓步上前安抚道:“许是你不在东海的这些时日,海水因凡界运势逆改,发生了变化,将你这造于海底的洞府,一同搅了个低,与其在这自怨自艾,莫不如我同你一同修建修建,兴许还能再住上个千八百年的......”话还没能说完,便见他俯下了身子,将一只手深深埋入白沙之中,以此来感受着归墟深处蕴含的能量。
许久冥帝司才沉声说:“这里原本就不似你说的那般简单,我好歹乃是这一方的驻神,虽说是一介文仙,修为不济,可却也承了帝司之位,可如今洞府被毁,海水漫涨,凡界又突降天火,这已不单单再是一界运势被改这么简单,仲灵,你能感受到么”
我闻言呆呆看着冥帝司挑眉。
缓缓俯下身子跪在白沙之上,触摸那片本不该带着温热的泥沙。
那是来自远古神坻的哭诉和呼唤,一声声一句句,唤着那应为此劫而生的人,感念为此哭泣的苍生。
不知为何,心神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凉,闭上的双眼间浮现出的却是,若干年后百姓流离失所,魔界大乱,众仙反叛,三界互相残杀,人魂在汹涌澎湃的忘川河中飘荡,苦不堪言。
随着眼角一滴泪珠的滚落,那原本灼热异常的白沙也逐渐恢复了冷却,冥帝司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痛苦的我,好似方才引导我做这些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擦了眼泪,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正如下东海归墟之前,玉枢真人在岸边嘱咐过冥帝司的一般,此时的东海已不再是从前的东海,若仲灵深入归墟边缘,必然会因体内承载了天君的神识与修为,而受到神坻召唤,届时无需多加相阻,遵循内心即可。
想到了这些,冥帝司继而讨好一笑,悄悄探出脚将地上我哭红了一大片的白沙胡了个完全,才说:“我瞧你不是怕你忧心不是,更何况之前你我二人去地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三清净瓶
不知站在站在三清观门前遥望了多久,我缓过神才抬手擦了擦脸颊。
也不知从前这位三仙真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仙,竟会受天上地下众人这般爱戴,我又何德何能,与她生了个极为相似的面容。
一手轻轻拂落冥帝司的手,我才神色淡然道:“我没事,只是方才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没能记起,心中却总觉这真人面善的很。”
冥帝司点了点头:“你若觉察面善,嗯,那倒也是自然!这三界之中没有人见过三仙真人后,不说她心慈面善的,只是关于她的来历极少,我也不过知道个片面而已。”
我转身一笑追问道:“若说旁的你不知,我倒是不会问,可如今关乎于这等传闻,对你而言!倒是算得上看家的功夫,此时再含蓄搪塞起来,莫不是不想告诉我这事”
冥帝司这人相来受不得高帽子,每每一有人递高帽,只得干笑应是:“可莫要夸我,其实这仙人谈不上传奇,就是有些神秘!”
适以三界之中无论哪一方的神人魔仙,终归都是有个囫囵的出身来历的,莫说算上好活不好,终究是有一个,可这三仙真人不但没有,就好似突然冒出来的人一般。
说是最初见过三仙真人的乃是魔君,也就是你初时离开天宫,顶着天规而上翻了琉璃瓦的那一位,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却见了真人愣是愿屈膝跪拜,那一种境界,许是天君那般,也是个天生的妙人罢。
论到这一处时已进了主殿,我离那三仙相不过几步远,说:“那,昭华可曾见过这人”
冥帝司闻言愣了半响,仔细琢磨,而后点了点头站在了我的身旁说道:“是了!应该是没机会见过的,天君继位时从不下凡,而这三仙真人升仙入民心时,却是在凡界,确确然论不上。”
她听万民疾诉,却宁愿舍弃神仙的清逸,我仰着头喃喃道:“难道您也认为,这世间要远比那高不可攀的九重天好么”
在九重天时,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仙子上神,却从未有一人甘愿下界守护在百姓身旁,终日的拜奉祷告也不过是得份心安,这世间的每一桩事,都没条条框框所困惑住,谁有能轻易将这些抽离开。
冥帝司闻言左右瞧了瞧,低声说:“你莫要在真人面前胡言乱语,出了岔子,我可担待不起。”
我转过了身,浅笑道:“她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灵验,便应知我方才所说的都是真话,这世间最为难听的,便只有真话罢了!”
然灵验的却并非那三县真人。
观里的灯火一恍,人影忽闪而过,站在了我和冥帝司的身后。
男子一身白衣不染片尘,却唯独那双眼睛,仿佛经历过漫长无尽的等待一般沉寂悲痛,垂于双颊的长发却丝毫未见岁月痕迹,眼观不过青葱,为何会带有这一身的沧桑。
只是还未等我同冥帝司自报家门,他却先开了口。
他踉跄的迈了两步,一双甚为冰凉的手握住我,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也再不会记起这里的一切......”话毕那眼中冰封许久的痛楚,弥漫上来,一时间让我心生愧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将这乌龙一事解释清楚。
反观冥帝司却比我这厢惬意的多,围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夺净瓶
许是那男子也看出我同冥帝司并无恶意,便抬了抬手,将那探出的法器又收了回来,转身继续痴痴望着三仙真人,说起了往事。
世人但凡知道三仙真人的,都会晓得观内许愿灵验,只是香火贵了些,更有人爬山涉水而来,只为说那两句心中所求。
只是凡界距离九重天中间还隔了个魔界,生死之间还有个九幽地府,所以后来那三仙真人的事情,也就在世间所悄然淡化。
可这份淡化却从未消失在他的心中,亦如当年被点化的恩情。
男子名曰单字清,姓氏也随同在三仙真人的故事一同忘却在了时间里,我呆愣愣的听着,却又感觉这故事莫名有些熟悉。
三仙真人诞生在东周大地之上。
也或许是浑然天成的仙者,自诞生之时便承了五彩霞光,声势只略低昭华罢了,身旁立着三清净瓶,便是赋予后世万年雨露的祥物,可就这样一个仙者,却不晓得仙为何,人为何。
一日中,她踏过了千山万水,终是在一山涧当中拾到了一男婴。
然这男婴却不过半月寿命,真人见此深感生命之真谛,便亲下地府改了寿册,也是那时起这寿册便被帝君收了个严实,再不让三界之中任何一位有权势的人触碰。
然凡人一世不过几十年,男婴改了阳寿再不会入轮回,便只得在世间做起一年年的怪人,三仙真人不忍便施法点化,却不曾想,人心善妒,几年之中的冷眼,已然将一个人的心变得污秽不堪。
但真人心慈,便日日在拘着男婴的房中念经,终有一日感悟了。
可也是这一日,让男婴痛苦不堪,那时他方晓得仙也有大限,三仙真人去的急,留给他的也不过是淡漠释然的一抹笑,映在夕阳里。
而后三仙观周围下起了蒙蒙细雨,他站在当中,记起从前真人日日叨念的一句心经,原来离去并不是离去,是以另一层的方式所代替下去,而他也有了个盼头。
也是从那时起,他藏身于三仙观当中,终日握着三清净瓶,记下来往凡人许下的灵愿,再日复一日的圆了,方做真人的善念。
听到这里,冥帝司已然遏制不住心中的惊讶,追问道:“也就是说这百年间里,人间念了无数活佛的人,竟是你!”话音落下时,还顺势探出了手,指着清。
我倒不觉清代替三仙真人做善事有何不妥,只是日复一日,已然忘却了自己的姓氏,却也未曾忘记过她是谁,她何时回来,世间这样痴情的人,委实有些少了。
清看了看冥帝司的手,淡淡道:“我不怪你们不理解,这世间我走过了太过的路,见过了太多的人,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三仙真人,她为世间的人考虑了太多,可世人却只记得她能为他们做什么,从未想过她也会有一日离开,也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所以玉清净瓶,是断然不能给你们的!”
冥帝司有些气噎,却说不出半句话。
我将将望向那托于三仙真人手中的玉清净瓶,心想着如若这宝物真能识灵性,晓得也是为了救人性命而去,不知会不会自己过来。
岂料这本是心中一刹那的想法,却成了三人眼前真实的事情。
清见状登时大怒,手中一条银白色的戾光,不管不顾的朝着我劈了过来,冥帝司躲闪不及,被戾光断了几根发丝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祸胎
夜满星空路旁倒映丛丛,我提了提背上的包袱,便听冥帝司叨念道:“说来也是奇怪,三仙观很偏僻,三仙真人也无仇敌,为何那法器会追来至此,莫说夺去了栾溪性命,便是来由都很奇特呀!”继而站定,说:“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那血腥气遍布的法器”
诚然我从最开始便怀疑过这法器的由来,只是那最有可能对我下手的人,却是远在九重天之上,根本不会来凡界。
可事出必有因,冥帝司左思又量的猜测没错。
我摸了摸胸前的玉清净瓶,沉声道:“不是没有原因,而是我们最开始都看错了地方,除却九重天的那一位,凡界亦有一位。”
冥帝司走在前方顿了顿,说:“你该不会说的是皇后吧!莫说那法器模样太过骇人,单论我这般学识多的,都未曾见过,她一介凡人还是女子如何能与仙界之中有所联系,但又依你所说苍翼化身在凡界,成了开国侯,自是与皇后该水火不容,皇嗣一案过后却又离奇相好,也的确是惹人疑惑,只是你现在想这些问题,莫不是想要在复生栾溪之前,将人皇皇后一并出去了”许是想到我会有这种冒险的想法,他便只身挡在了路前。
我眉宇间一个轻挑,他还是不禁逗弄。
只是杀皇后的太过不值,又为何去做呢!
望尽前路的幽静,纵使坎坷,遍布荆棘,除却伤痕,我又有什么需要害怕彷徨。
耳畔处冥帝司仍碎碎念,与月光悄然而下。
可比起这一路的漆黑,凡界破败的皇宫内,却不断传出缪若砸碎宝瓶瓷器的声响。
单雪惊慌的端着药汤赶过来说:“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天君已经走了,怕是您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缪若发鬓凌乱的回头,说:“昭华如今还要怨本宫么这一切都并非情愿,一切都是他逼本宫的。”
单雪顿了顿,还是端着药汤上前,劝道:“娘娘,为防事情败露,这药您还是喝了吧。”
忽而感觉这句话分外刺耳,曾经奉接天诏之时,也有人在她耳旁,小声说过为了三界苍生接了这诏书吧。
可这份三界女子人人都想梦寐以求的诏书,却成了牵绊她自己一生的一块枷锁,寸步难行,人人都以为昭华虽是面冷,心中常怀怜悯之心护全众生,但从未有一时怜悯过身为妻子的她。
缪若嗅着面前散发苦涩的药汤,突然开始狂笑不止,步伐凌乱的在破败的东宫里四处漫无目的走着,终是那笑声停止的时候,喉咙处的酸涩化成泪水,喃喃道:“本宫这一生爱上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继而瓷碗碎裂在地,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着女子无尽的哭声。
一声声彻底,转为无力呐喊。
没入黑夜,再无复息。
祥云片片散开,那凌驾九霄之上的人,终是出了天一阁,乘着辇车伴着金
乌护卫,从众位仙官而上略过,稳稳落座在那七宝晶格宝座上,玉枢真人缓步跟上,举了举手中的朝笏,率先提议了九重天天兆显问氏图,却未有人随同复议。
天象官顿了顿,早先便得知天君封了大天象,而后也不得不打哑谜,却仍担其职,说:“臣近几日偶得天象,此问显乃是因凡界一处大改,方才异动,臣以为,应及时传见东海归墟之主帝司一问。”
 
第二百二十四章 预天眼
可在这遍地不熟的路上,又哪里有人能出头指路。
我转过身去,看着游鱼远走,说:“纵使坎坷,也要走不是么”
是了,冥帝司不及我这般,甩了衣袖又继续念叨着往前走去,只是看着头顶微微透过的余光时,才恍惚间记起什么凑过来说:“你许是不记得了,初时我们离开,还未能见过亮光,如今却能微微透过来,一准是接近了栾华子!”
闻言我愣了半响,才重燃希望,说:“算眷顾,更算是份幸运!”
迎着头顶的亮光,恍恍惚惚走着,只是路的两旁时不时传来阵阵的低吟,好似初时的古曲,又携来阵阵灵气,一阵压过一阵,使人易迷惑了心智,又好似沉浸在其中,悄然飘荡在海域中。
我梦了许久,一步步宛若行走于天梯,唯有手中的那方净瓶,抛洒着露水,淡化了那携来的灵气,随着歌声远走,梦却醒了。
看着头顶的亮光,总是感觉那阵光,并非是栾华子。
诚然事实如我所料,那俞闪俞亮的光确确然并非是来自归墟栾华子,乃是九重天的天一阁内,自发而亮,却隐在了九重天各所宫宇之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东海海底,可也是这阵光,将原本逆转了的天象又遮了回来。玉枢站在阁外手中托着喜册,眉宇间却没有半点儿的懈怠,从凡界一路,虽说坎坷不断又乱了运势,但终究不算遭,可如今的情形已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天君为此不惜开了天眼,莫不是想昭告众仙官,九重天大劫在即,人人自危。
天盘星落撒下夜空中一道道星宿,可却有一双修长的手,缓缓拂过,将其中几枚落定的星宿又重新扶起,原本已有定居的卦象也逆转,唯有那人的脸色越发惨白,心神坚定。
反反复复不知运作了多少回,那星宿终于稳定了,才将手收回来,长袖拂过恢复了天盘,昭华淡淡道:“你既然是来兴师问罪,又为何只字不言说罢......我这一会儿还有些空挡时间,听你说。”
玉枢真人顿时有些气噎。
他之所以不顾东海归墟的两人,急急忙忙赶回九重天来陪在天君身边,不过是太过担心,那十方圣水,纵使有九龙真气,时间久了也难抵,又怎么能强行逆转天盘星宿,改了这一日又一日的卦象,他身为近臣又有保护君主之职,岂能坐视不理,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瞧着昭华不在乎的模样,玉枢侧了侧脸,低声说:“天君此举甚是伟大,可却未必是有所值,天盘逆转本就耗损了您不少修为,更何况还有星宿改位,您难不成是忘了身上的十方圣水了!”
这话看似有些犯了上尊下卑,可却是如今最为公正的话,昭华走至一旁的玉盆中洗了洗手,这才淡然一笑,看着远处水镜中蹦蹦跳跳、争吵不断的两人,心里却暖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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