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斟摄魂我看到了”
“宛儿你说。”斟仲赶忙凑近了宛儿,目光满是温柔。
“我看到了满地的断手断脚,还有脑袋,全是血呜呜呜呜”宛儿说着又钻进董大嫂怀中,抽泣起来。
众人心中一惊,卓展与斟仲对望一眼,两人瞬间想到了昨天壮子和段飞说的事。
“宛儿姑娘,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些东西”卓展赶忙问道
董大嫂见卓展气势汹汹地就过来逼问,慌忙捂住了宛儿的头,一板一眼说道“我来告诉你,西头的小树林。昨晚喝明朝酒时,宛儿要去解手,我陪她去的。她出来时就魂不守舍的,没走几步就倒下不省人事了。”
卓展沉吟片刻,又想开口,却被斟仲拦了下来。
斟仲朝卓展微微摇了摇头,再次试探着将手搭在宛儿的肩膀上,见宛儿没有躲开,便缓缓开了口“宛儿,莫怕,爹爹娘娘都在你身边。宛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小树林那里有看到别的人吗”
宛儿的肩膀又抖动了一下,过得片刻,才慢慢扭过了头,轻声道“看到了但没看清,一个黑影”
卓展心中一惊,黑影,这跟壮子说的是一样的,看来壮子是真的看到了。
“那你还记得那黑影多高、长的什么样子吗”斟仲继续柔声问道。
宛儿微微缩了缩,颤声道“比我爹高点儿,样子嘛很奇怪好像是三条腿,没有嘴巴,但有牙”
董大嫂一把将宛儿的头揽入怀中,嗔责道“这孩子,吓傻了,又说胡话了。”
“卓展兄弟。”斟仲凝重地看向卓展。
卓展点了点头“嗯,看来这个人应该就住在附近,或许就是谷里的人。”
话音未落,半掩的木门被推开了,火大哥风风火火走了进来“斟仲斟仲哟,卓展,你和你娘子也在啊。”
“娘娘子”这两个字飘到耳中,赤顿感一阵轻飘,两只小手捂着嘴,笑得七荤八素的。
“呃咳咳”卓展故意清了清嗓子,有些赧然地看着火大哥“哦,火大哥来了,有事吗”
“我听荀二家的说斟仲在这儿作法呢,就过来看看。”火大哥说着便一把拉过斟仲,关切地上下打量着“怎么样,斟仲,昨天荼二当家的没伤着你吧”
斟仲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没,幸好有赤姑娘及时救下在下,而且那之后就入定了,我也就离开了荼家。”
“哦,你没事就好。”火大哥说着,神情忽然复杂起来,目光有些游移“那个斟仲,我知道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但但我相信荼二当家的也是一时冲动,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这火大哥和自家娘子都是在荼家的药田做工,平日里没少受到荼以蝉的照顾。然而斟仲又是他的好兄弟,他发自内心敬佩这位年轻又和善的巫师。斟仲和荼以蝉起了仇怨,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受,也没法帮任何一方。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单纯的期待双方都各自安好了。
斟仲眉头紧锁,叹息道“这哪能怪得荼二当家的,分明就是我的错,若换做是我,我也一样会哎”
气氛突然尴尬,片刻的沉默。
卓展看了看火大哥,又看了看斟仲,无奈摇了摇头,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对了,火大哥,宛儿姑娘说西边的小树林”
“哦,西边的小树林啊”火大哥高声打断了卓展“早上水长老和兽族的司长老、兴长老都去看过了,还是那些断肢,跟之前的一样。这次,哎,是四个人的。”
“又多了四个人”斟仲感叹道。
“这都四十多个人了,谷里现在天天人心惶惶的,这还叫人咋过日子”董牛重重地一捶桌子,愤然道。
卓展思忖片刻,抬头说道“火大哥,带我去西头的小树林,我想去看看。”
“还去看啥,脏东西都叫人收拾走了。”火大哥粗声道。
一听抛尸现场已被清理,卓展也瞬间泄了气,低头不再作声。
就在这时,火大嫂推门进来了,见到火大哥就猛地拍了一下他宽厚的背,嗔怪道“原来你在这儿,找了你一大圈了。”
“我这不是过来看看斟兄弟吗,你啥事”
“之前你进城给我买的那个毛披风放哪儿了”
“啊,那个呀,让我收到谷仓的那个木箱里了,放在衣柜太占地方。不是,这天也没冷到那个程度呢,你找毛披风干啥”
“哎呀,花族长不是要把花腰和娃娃从荼家接出来嘛,这花腰昨晚刚生,我怕她凉着啊。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找了,一会儿人家等着急了。”火大嫂说着便跑了出去。
“哎,等等我,我给你拿吧,那木箱子很重的。”火大哥也夺门而出,快步跟了上去。
“他俩可真恩爱。”赤望着跑远的火大哥火大嫂的背影,感叹道。
斟仲一听说花腰和孩子要被接回花家,顿感心安,不禁喟然一叹,闭上了眼睛。
出了董家后,卓展和赤跟着斟仲一起,躲在董家的院门后偷偷望了荼家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花容抱着孩子出来,披着毛披风的花腰被花族长揽在怀中慢步走向花家,斟仲才不舍地离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真有邪
折腾了一整天,卓展他们三人出谷的时候,已是夕阳将斜,残照留晖。
谷口那线瀑布在金红的霞光下弥漫着红色的流光,片片水花溅起,给这个入冬也并不过分冷的山谷带来丝丝寒意。
就在卓展的目光被这金霞飞瀑吸引时,斟仲手中牵着的那四条大白狗却突然发起狂来,对着瀑布一顿乱吠。若不是斟仲用力牵着绳子,恐怕早就冲出去了。
“斟大哥,你这狗疯了吧”赤拉着卓展就往后躲,气恼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它们这是为什么,以往我带它们出来都很听话的”斟仲的身子骨并不很强壮,此时拉着四条大狗着实有点费力,最后只得掏出铜铃,才让这四个畜生安静下来。
斟仲这边刚松一口气,谷口瀑布转角处霍然出现了段飞、壮子、段越和悬铃的身影。
“我说这狗怎么对着瀑布乱叫呢,原来是你们几个来了。”赤高兴地三步并两步迎了过去,拉起段越的手摇来摇去,两个姐妹一天都没见了,自然是要亲昵一番。
赤这一跑过来不要紧,悬铃却抓准时机跑到卓展身边,一下抱住了卓展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声音甜得发腻“卓哥哥。”
“悬铃,你”赤气愤的回头,咬牙切齿。
“嘻嘻,是你自己放手的,还不让我占便宜了”悬铃一脸得意,朝赤做了个鬼脸,又学着段飞、壮子他们那样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一旁的斟仲暗觉好笑,无奈摇了摇头
得意的悬铃不经意回头看了看一身黑色巫袍的斟仲,只觉得那张白皙的脸在夕阳下实太英俊,恍神间不免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于是赶忙问道“白哥哥,你今天去谷里,找那个荼以蝉算账了吗”
斟仲一愣,想着悬铃怎么叫上白哥哥了,疑惑开口道“悬铃姑娘,在下姓斟”
悬铃似乎并没在听斟仲说什么,快语打断了斟仲,自顾自地说道“你打不过他,我帮你出头啊。我最恨拆人姻缘的人了,更别提拆人姻缘还占为己有的恶毒小人了。你和小花朵姐姐的爱情那么美,怎么可以被荼以蝉那样的渣滓破坏”
斟仲本想解释是自己拆了人家的姻缘,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跟花腰的姻缘在先,这到底是谁拆散谁的姻缘还真不好说。
正在斟仲踌躇之际,壮子走了过来“喂,你们几个忙活一整天,早上晌午都没吃饭吧”
卓展知道他有准备,不免一笑,故意配合起来“怎么,没吃的话,你有安排”
“那是”壮子一瞪眼睛,很是兴奋“斟大哥,你屋后笼子里那些鸟我都给你烤了哈,椒盐、酸甜、酱汁三种口味,爱吃哪种吃哪种,咱们今天自助。”
“什么”斟仲大惊,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心中滴血般地疼痛“哎呀呀,那可是我养来收乌羽和喙皮用的啊你都烤了”
“嗯”壮子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回答得很是干脆。
“全部”
“全部啊,不都烤了咋能有三种口味啊。”
斟仲感觉自己似乎丢了魂般,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我就说,你别瞎动人家斟大哥那些鸟,要吃我去林子给你打啊,非不听劝。”段飞轻捶了壮子一拳,责怪道。
壮子很是不服,立马反驳“嗬,你说的轻巧,你也不看看,这阴晷谷阴得很,找只老鼠都费劲,哪像其他林子有那么多鸟啊、兔啊的。我没对他那些大白狗下手就好不错了,我告诉你啊,我可是馋狗肉汤啦。”
“你说什么”斟仲瞪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壮子,下意识地将手里牵着的四条大白狗扯到了身后。
“哎呀,斟大哥,逗你玩儿呢,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忠诚的伙伴,我怎么能够啊你这人,啧啧,不大气。”壮子调侃道。
斟仲长舒一口气,但心里还是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当然,回到住处后的斟仲宁可饿着,也一口没吃壮子引以为豪的烤鸟。其他人倒是大快朵颐,吃的好不快活。
斟仲有苦难言,魂不守舍地坐了一夜,还三不五时地出去看看他那些大白狗,一夜未合眼。
由于卓展他们刚进谷就被强拉硬拽参加了热闹的明朝酒和长命火,随后又遇上了斟仲和荼家的那档子窝心事,第二日卓展和赤又随斟仲在那董牛家忙活了一整天。此行来阴晷谷的目的,开图石,竟一直没抽出空去打探。
到得第三天,卓展他们才正式出去寻找江老留在谷中的开图石。
按照江老以往的习惯,必是要将开图石交与当地比较有威望的人手中,或是一方之主,或是豪门望族,或是富贾大户。且此人还必须与江老的性情合得来,私交比较深厚。基于此,卓展首先便去拜访了人族族长花风猎。
花风猎正被自己的家事搞得焦头烂额,并没有对卓展他们的到访太过热情,但还是告诉了他们之前江老团队来过的事实。花
风猎表示自己当时盛情款待了江老一行人,也与江老相聊甚欢,但至于卓展说的那个什么开图石,自己是真的没见过。
兽族族长巴库路去诸次山,求官家调查近日来的兽人失踪案了,不在谷中,只能等他回来再行拜访了。
因此从花家出来的众人便兵分两路,卓展、赤、悬铃去拜访人族的风长老、水长老,段飞、段越、壮子则去拜访兽族的司长老、兴长老。但得来的结果都跟花家的一样,他们都表示自己跟江老处的不错,但却都没有开图石,也没有听说过在谁那。
除了兽族族长巴库路,谷中德高望重的就只剩下另外一位巫师,斟仲的顶头上司,大巫祝欢敦了。然而欢敦年事已高,去年便染了重疾卧床不起,谷中的一切大小巫事都交与斟仲操办了。
卓展他们去的时候,欢敦躺在床上瘦如枯骨,涎水直流,目光涣散,连话都说不清楚,更别提开图石的事了。
欢敦的儿子、女儿也表示不知情,卓展他们只得离开,想着回去问问斟仲有没有什么线索。
易龙一伙儿在这工业商业都十分落后的阴晷谷实在捞不到什么财头,很是心急。后来他们从谷里人那里打听到,荼家的药田需要人手,便寻思着找荼以蝉谈谈合作项目。
可那荼以蝉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被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不说,老婆孩子也都回娘家了。
荼以蝉在家动不动就生闷气、摔东西、大喊大叫,哪里还有心思跟易龙这帮二流子谈什么合作项目。一顿乱棍将易龙他们哄了出去便闭门不出了。
易龙他们几个只得找了谷中一户没人住的荒僻院子住下,每天除了寻些吃的,便没有任何事可做,实在是乏味透顶。天天嚷嚷着这趟买卖赔本了,甚至还跑去找卓展他们诉苦,吵着要弥补损失。卓展自不会搭理他。
这一夜,悬铃缠着斟仲,让他讲他和花腰的爱情故事,一直到深夜。
斟仲本就性情温和、心思缜密,对待感情之事自然比旁人更细心。他和花腰的每一次见面,每一回亲吻,甚至每一句情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在外人看来本不道德的婚外情,从他口中讲出来,真真是凄美感人至极。
听得悬铃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完全沉浸其中了。
卓展又有些失眠了。
前半宿,斟仲的讲故事声和悬铃的哭笑声一直扰的他睡不着觉。等所有人都睡下了,他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想起其他事情来。开图石到底在哪里呢谷中相继出现的兽人断肢又是怎么回事无解的问题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想着想着倒也睡意昏沉起来。
迷迷糊糊中,卓展好像听到木门“吱呀”了一声,是谁呢。可自己才刚有些睡意,又实在不想起来。管他是谁呢,想来又是斟仲去查看他那些大白狗了。这样想着,卓展便昏昏沉沉睡去,不知日月。
第二天早上,卓展罕见的起来晚了,就连一向赖床的壮子都已经围在锅台边熬粥了。
赤笑嘻嘻地把小脑袋探了过来“卓展哥哥,做梦了”
“没睡得有些晚了。”卓展敲了敲还晕乎乎的头,接过赤递过来的温湿的毛巾,擦了把脸。
卓展环顾四周。
斟仲在认真的研磨他那些个鸟喙、兽甲。
段飞在院子中打拳。
壮子和段越在商量着往粥里加什么东西好吃。
赤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他身边,把刷牙水和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神态怡然,看起来心情不错。
卓展总觉得这过分和谐的场景有点儿奇怪,似乎少了些什么。
心念闪电,卓展恍然,原来是少了悬铃那个闹人精跟赤争风吃醋,怪不得今天这么安静呢。
“悬铃呢”卓展一边刷牙,一边问着赤。
赤一撇嘴,很是不乐意“卓展哥哥,你怎么醒来就找她,儿儿不高兴了”赤说着便背过了身子,小嘴撅得老高。
卓展起身,努力用嘴唇拢着快要溢出来的牙膏泡沫,用牙刷把点了一下赤的额头,呜噜着“小傻瓜,我找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怕她出去惹祸”
话刚到嘴边,卓展猛然心惊。
回想起昨天和前天悬铃的种种反常举动,以及昨夜那声“吱呀”的推门声,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卓展脑海中。
“不好”卓展一把抓起刚刚擦脸的那块毛巾,飞快抿了一下嘴上的牙膏,拉起赤,夺门而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