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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去,怎么不去”头拄在拳头上的易龙叹气道。

    “啊啊”小个子男人啪地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呦”

    “也不知道这个叫斟仲的鳖孙是个什么货色,至于费这么大周章吗”易龙把便笺团成一团,展开,蹭了蹭脚底板上沾着的两块泥。

    “呃他是我二姐夫。”花将不好意思地点头笑笑。

    易龙抬头看向花将,呆了三秒,轻哼一声“呵,当我没说。”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愿将心付明月
    草庐到底还是太小了,卓展只觉得里面实在挤得慌,浓重的低气压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即便外面有些冷,他还是出来了。

    清冽得稍有些刺肺的空气吸入体内,透着心的敞亮。

    卓展陶醉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清新的力量在体内的流动。

    木门“吱呀”被推开。

    卓展霍然睁眼,却看见猴子那张嬉皮的脸向自己凑了过来。

    “嘿,卓老大,半日不见,可好”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卓展有些愠怒,向正在关门的花将质问道。

    “我都说了,你为了保密,不让他们过来,可那易龙非说让猴哥跟我走一趟,说是有重要事情跟你说。”花将一脸委屈道。

    “这个易龙,真是胡闹,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非得跟你”卓展有些气恼,埋怨道。

    “嘿嘿,卓老大,你也别生气,我今天来,俩事儿。这第一个事儿啊,龙哥让我问问你,我们砸了化蛊阁的场子,到时候这于阳城可就呆不了了,我们就是来捞财的,结果这一遭,一个子都没赚着啊。龙哥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补偿还有啊,你们下个目的地是哪儿,便笺上也没写明白,劫了那斟仲之后,我们也得有个逃的地儿不是咱们既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就得互相通个气。”

    猴子的这番话说的挺艺术,不卑不亢,又把他们的要求和不满都表达明白了。其实他只要脱离了溜须拍马那一套,还是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要不然,易龙也不会放心派他来交涉。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求人办事,更是处处都要矮一头。卓展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会跟猴子硬扛,脸色也稍稍和悦了些“信里没告诉你们目的地,是因为下个目的地在中山,而我们,也要先回一趟家。”

    猴子一听急了“啥完事儿回去啊那那合着我们这次一路都白跑了啊,我们隐土邦本来就是来捞偏的,跟你在这儿搭人搭力的,卓老大,太不讲究了吧。”

    卓展笑笑“这次没赚着,不代表以前没赚着,更不代表以后就赚不着了。下一站是中山,五方五山最繁华富庶的地方,你们还愁捞不到你们也跟着去了趟诸夭之野,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回去歇一歇,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这边可是有个头号伤员,他那个伤口,还真得去医院瞧瞧。”

    猴子点了点头,很是无奈“得,卓老大,您说的通透,我也不为难了。怪不得我们龙哥都拿你没辙,服”

    “至于你们救出斟仲该怎么走,出了于阳城,往东,天枢城。按你们的习惯,找家最大的客栈等我们便是。”卓展平静道,“第一件事儿说完了,第二件呢”

    “哦,对了。卓老大,我们找客栈的时候,魏子去买酒,看见那个被你砍了一条膀子的白衣人了。”猴子凑过来,煞有介事说道。

    卓展一愣,有些吃惊“你说蚩虬他来于阳城做什么”

    “魏子看见他在东街买菜油,整整两大桶呢。魏子好奇,就跟上去看看,发现他路过个驿馆就进去打听打听。龙哥分析啊,他是来找你们寻仇来了,就让我来报个信儿。”猴子装腔作态地说道。

    卓展心里咂摸着,这蚩虬是个狠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过他千里迢迢的来寻仇,倒也不至于吧。

    然而他转念又想起父亲山海图补遗中的注释,蛮蛮兽记恨心极强,经常会报复性回攻。那蚩虬既然拥有蛮蛮兽的巫力,心性怕是也多少会受到影响,看来确实应该提防着点儿。

    卓展接了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微笑着拍了拍猴子的后背“知道了,易龙的这个恩情,我先记下了。至于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就按信里说的,尽快办好。得手后哪儿也不要去,也不要在于阳城停留,直接前往天枢城。”

    “知道了,卓老大,我们隐土邦就是跑江湖的,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猴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花将,送客。”

    “卓老大你可真实惠,也不说给个跑腿费。”

    “管易龙要去。”

    “”

    花将把猴子送出来后,也没再回草庐。

    他还是有些在意,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山北的白虎营。他猛然想到自己的师父尤武练今天上操兵场,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结束了,马上会去营帐换衣裳。

    打定主意,事不迟疑,花将直奔白虎营,去弄清楚那个本不该是他去触碰的谜团。

    夜晚,月光的清辉透过薄薄的窗纱,静静地铺洒在地上、床上、被子上、青丝上,珠砂碎玉般光辉烂漫。

    盘长轻柔地捋顺白蓝儿柔软的长发,贪恋地嗅着这熟悉的让人心安的气息,有些甜蜜,有些酸涩。

    “盘长哥,其实白天的时候,听卓展说有其他血葫芦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心动的”白蓝儿说完便将头扎进被子,似是为自己这样的念头感到羞愧。

    盘长捋着头发的手倏然停住,片刻后,他拍了拍白蓝儿的后背“我明白的,其实我也是”

    听到这话的白蓝儿不淡定了,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刚刚捋好的头发又乱了,散落一脸。

    白蓝儿双眸烁动地凝望盘长,情绪有些激动“盘长哥,咱们真的就只剩下三个月了吗”

    盘长看着白蓝儿绝望的样子,只觉喉咙处堵住一团火,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蓝儿呆呆地跪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不甘心盘长哥,我真的不甘心啊难道,真的就什么也不做,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吗”

    “蓝儿,这是早就定下来的”盘长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感觉此刻自己就像个没用的混蛋。

    白蓝儿有些出神,忽地,她的表情变得很凝重,又很恐怖,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凑近了盘长“盘长哥,你说如果我去求地妖,他会不会”

    “胡闹”盘长腾地坐起,怒目看向白蓝儿,厉声道“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可是”白蓝儿像只受了惊的小猫般蜷缩着身体,眼睛里满是歉意,却依旧争取道“可是万一”

    “没有可是,没有万一”盘长强势打断了白蓝儿,斩钉截铁地说道“地妖帮人达成心愿,可是要夺走最宝贵的东西,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我”

    “别胡思乱想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盘长揽住白蓝儿的后脑,一把摁在自己的肩头,霸道命令道“睡觉。”

    白蓝儿听出了这句“睡觉”说的有些急促,声音有些紧。她没再说什么,将手搭在盘长的胸口,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见白蓝儿没了动静,盘长缓缓睁开眼睛,侧着头,清冷的月光下,他看见白蓝儿美丽的脸上挂着泪。

    盘长刚刚那一嗓子“胡闹”把所有人都喊醒了。在外屋草席打地铺的几人大气不敢出,竖起耳朵听着盘长和白蓝儿的对话。

    草庐的隔音本就不好,加上盘长说话声音大,两人的对话是听得一清二楚。

    后来估摸着盘长和白蓝儿都睡了,卓展钻出被窝,小声呼唤着“儿”

    赤将小脑袋探了过来,隔着段越、段飞和壮子,哑声喊道“卓展哥哥,什么事”

    “你知道地妖是什么吗”

    “听说过一点。这地妖啊,本是杀神贰负的手下仙官,名字叫危。因帮着贰负杀了水泽之神窳,被天帝降罪封印。关押的地点正是白于山的中溶洞。”

    “我去,这白于山下还压着个神仙呐白帝老儿在这山腰建皇宫,压神半头,啧啧,也真够大胆的。”壮子小声吐槽道。

    卓展冷冷一笑“命数轮回他都不放在眼里,还忌讳这个”

    “儿,这地妖危有什么特别的吗”段越心中一直有疑问,赶忙把话题拉了回来。

    赤将下巴垫在段越胳膊上,眉头一皱“这是西山的传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地妖危能帮助人们实现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却会夺走这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都没了,实现愿望还顶个球用”段飞不屑道。

    “你这人就是从小优越惯了,不知道别人的愁苦。”壮子挖苦道。

    “不过蓝儿姐姐生出这样的想法,也真够危险的。”卓展低声道。

    “哎,我现在好羡慕盘长大哥啊,能挨着自己媳妇入眠。”壮子唉声叹气道。

    “你想咋的”段飞冰冷地将头转向壮子。

    “不咋的啊,我能咋的你这么个大活人夹在我跟越越中间,我说什么了我”壮子装疯卖傻道。

    段飞登时一怒,抬脚猛踹了壮子一下“滚边儿切,活腻歪了是不你这就不错了,人家卓展和赤中间可是隔着咱仨呢。”

    “哎哎,段飞你特么轻点儿,你壮爷我可还是伤员呢”

    “讹人是不是”

    “都别吵了,快睡”卓展心里烦躁的很,转过身,蒙起了被子。

    “哎卓展这可是你挑起来的话头,刚才壮爷明明都快睡着了”

    “闭嘴。”

    “就是”

    “”

    皎月西斜,夜色沉沉。

    草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白蓝儿挽起披散的头发,系上披风,拎着鞋子,蹑手蹑脚地跨过地上躺得乱七八糟的身体,轻轻推开了木门,又轻轻地关上。奋不顾身地向着后山,那个黑黢黢的神秘溶洞跑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外
    接下来的某一天,于阳城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事。

    那就是,竟然有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邦凶徒,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了化蛊阁,撬开了所有的锁,摔烂了能找到的全部丹药,连炼丹炉都被扔进化药池,能毁的都毁了,就差拆房子撅地基了。

    据说,白帝派去守卫化蛊阁的神护营,当天晚上就因为饮食出了问题,上吐下泻,想来就是这帮人搞的鬼了。当时化蛊阁实际的战斗力的就是十来个小药徒,全都被当场制服,反手反脚捆着吊上了房梁。

    第二日一早,见到这一幕的荼以鱼简直气疯了,那根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镶金手杖猛地敲在门柱子上,直接碎成了渣。那十几个小药徒非但没得到他的可怜,反而以护阁不利为名全被投进了大狱。

    城里传言,这种砸釜掘灶的行为丝毫不留情面,定是与化蛊阁有血仇的仇家所为。而且这伙仇家人人都是有着顶级身手的高人,据说还有会巫力的。

    只不过这场骚动除了趁乱跑了一个被化蛊阁抓来磨药的巫师,便没再多的意外了。城里沸沸扬扬传了几天,也没什么更多可供茶余饭后作为谈资的,慢慢的,也就再次风平浪静,似是压根儿就没发生过一样。

    化蛊阁给白帝炼制的丹药毁于一旦,白帝震怒,派兵缉拿。只是将军府派出了一万府军,都没找出这伙人的下落。这帮“世外高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难觅踪迹。

    这期间花将倒是经常来草庐,并找机会悄悄告诉了卓展,他已经去探查过了。北地白虎营的大狱中,确实关押着血葫芦,而且还有三个成年的血葫芦。化蛊阁的几个掌事会轮流去,而且每次都是带着陶瓮去的。

    卓展心下彷徨。

    出于私心,他很想救下盘长。如果好好谋划一番,想要偷梁换柱,还是不难的。只不过卓展实在不能这样做,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

    就像白蓝儿说的,就因为他们跟盘长相熟,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生命不分贵贱,对于上天来说,白帝的命跟被投下大狱的小药徒的命没有什么区别。命的金贵与否,只是人在权力膨胀到一定程度后自我加的设定。

    卓展明白这些善恶曲直,所以才只是在脑子中想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既然白蓝儿和盘长都自我接受的事实,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应该按照自己的好恶,来代替他人去判定这其中的黑白灰。

    于是,知道北地白虎营有秘养的血葫芦这事,他只能烂在肚子里,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赤。以免再酿成当日阴晷谷悬铃之祸。

    之后花将催问过他几次,他都不置可否,花将也只得悻悻作罢,不再提起。

    只是这被卓展忽略的微小细节,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滋生、发酵、膨大了,以致于酿成一场令他们都追悔莫及的惊天大祸。

    这一天,壮子嘴上起的那俩泡好了,菊花也不那么火辣酸爽了,于是乎馋虫上了嘴,便嚷嚷着要去尝一尝于阳城百味楼大名鼎鼎的熏鱼。

    花将自告奋勇做向导,壮子便拉着段飞,三人乐颠颠地去了。

    卓展不怎么贪那口舌之欢,没跟着一起去,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卓展绕着草庐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番,将手放在墙壁上,元神汇聚,巫力游走,仔细地拿捏着这细微的分寸,陡然发力。一股寒气自手掌处逼出、扩散,瞬间充斥了整个草庐的外墙、屋顶、窗棂。

    卓展收气抬手,轻呼一口气,后退几步,使劲摁了摁外墙,又抬头望望房顶,很是满意。

    一旁的盘长奇怪地皱起了眉头,起身走了过来,推了推这外面看起来并无变化的墙,一愣“卓展兄弟,你把草庐冻上了”

    卓展双手叉腰,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样,挺结实的吧,等段飞回来,硬化加固就大功告成了。还是得提防着点儿啊”

    盘长搞不清楚卓展在干什么,心想着卓展一直都是这个怪脾气,不善言谈的他便也没再多问。他觉着这草庐加固下总是好的,还省得半夜漏风,便继续埋头,擦起血雅骓的马鞍来。

    白蓝儿则同赤、段越一起坐在草庐中,靠着窗,望着外面的盘长和卓展,缝着袄褥,打着草绳,轻松地聊着家常。

    谁都看得出来,白蓝儿有心事。因为她的眼睛从来没从盘长身上离开过,嘴角虽有笑,却怎么都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

    赤也是一样。那日白蓝儿问她的话不时地在她心底浮现,加上之前在诸夭之野过欲念之门的时候,那个噩梦。于是,浓厚的情感与不明朗的未来叠加着、碰撞着,绞着她的心、噬着她的肉,让她痛苦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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