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投喂手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十里山茶花
张烈不屑于向一个被自己轻看了的人低头。
张岚儿闻言,又羞又恼咬着嘴唇,扭过头去。
另一边,赵清淼一直在暗暗端倪,沈霄也在旁静静忖度。
这些水匪从来仗着自己熟悉水性而横行青川,年轻力壮也只不过是打渔出身的岛民。今夜对上了计划周详又训练有素的兵差,终于栽了。
方才听张烈的意思,这些人并非固州本府的官兵,那又会是谁带来的京城之下道分州府县衙,各有捕役兵差,厢军和地方民兵另算,均不敢妄在别人的地盘拿人。
那季大夫自然就不是真大夫了。月华潋滟,衬得眉目如巍峨远山,俊秀尖削的脸上绷出道凌厉的弧度来。与之前见到的气宇有些不同,他不开口,显得深沉又肃然。
张烈是个急躁易怒的,顶不住周遭的气氛,掀了掀嘴角问道:“你们究竟是哪位大人派来的别怪没提醒一句,我上头可有人——”
“呕呕呕!”
众人表情僵住,一片静默。
随着这阵剧烈又痛苦的呕吐声停缓,污浊的气味似乎也飘近了些。
赵清淼与沈霄不约而同的蹙眉,屏住了鼻息别过脸去。
有人传了什么话过来,如墙似的兵差稍稍松动,脚下自觉的往两旁让开了一条道。就看见一位曲领织鸟兽大袖衫、带软翅帽的公服官员,清着嗓子走过来。
季大夫清眸未变,将张岚儿交给一旁的兵差,自己则迎了上前。
“大人,一路辛苦。”他做了个揖,语气恭顺,神情不卑不亢。
“允礼啊,这一趟本官血亏啊!”吐得七荤八素的这位大人,一把搭上他的肩头,惨白着脸,吐着气若游丝道:“哎,此番剿匪的谋划又是辛苦你了。允礼啊,待本官回去定会好好赏你。本官真是扛不住这坐船的颠簸......”
在旁人各异的神色中,这位大人竟毫不避讳与季允礼的熟稔。季允礼点头谢过,命人打上一盆清水,给这位大人好好洗了把脸。
沈霄从看到了人的刹那,心中划过不少震动。不动声色的盯了会儿,才换了幅轻描淡写的撇过头去。
这人他认识,朝廷钦封的三品监察案,柏周。
别看柏周面相端正,言笑晏晏的,却是那心思叵测的柏相之子。此人年少时在皇都赋闲,插科打诨又风流多情,是个天塌了只管自在的官家子弟。因着柏温的权势,自然混到了三司之内。不过他的官路也非全然靠爹,当上了监察案后,屡屡抓了当地渎职的官员,政绩斐然啊。
沈霄抬起手摩挲下巴:他与沈翎互换了身体,此刻脸又黑了,大体也不会被轻易认出来。
何况,谁能想到堂堂的“天子”,会一朝流落到了这座小岛上呢
张家宅子发生的动静也吵醒了岛上的人,三三两两全都跑过来凑热闹。乍看到这么多兵差有吓得腿软的不少,还有妇孺抱团低啜,年长的男人握着拳紧张戒备。
“我早说过放任张烈当水匪,会给岛上带来祸事!终于还是应验了吧!”
“大人,我们都是无辜的啊,一切都是张烈的错,您快把他抓了吧!”
“我儿年幼无知,是受了张烈蛊惑才去当水匪的啊,还请大人饶恕......”
火光照在各色的人脸上明明暗暗,或惊怕或茫然或愤慨。任他们期期艾艾或咒骂不绝,张烈此刻异常平静,眦了眦一口牙冷笑着。倒有种大义赴死的模样。
张岚儿依旧低着头,只是肩膀抖了两下,压抑着哭声。
此情此景,柏温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接过布巾擦把脸,审视起张烈,眼皮上下一翻阖,就对着季允礼慢条斯理问道:“此人就是水匪头目他与那固州知府的勾当都查清楚了”
季允礼回道:“是大人,此人与固州知府往来有书写账目,劫货销赃的人证物证皆有。只待回城,就能将他们一一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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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子的烦恼
天光微亮,晨钟时分,江水携风拂来岸边,扬起衣袂,微湿鞋履。
“大人,都整理好了。即刻就能开船回固州城。”
“允礼啊,本官这一趟来身子不大舒坦,可要回去了,心里反倒更烦闷。总觉的啊,似乎哪里遗漏了什么。”柏周正了正冠帽,双手才负于背后,嘴里唏嘘淡笑着,视线放了江面远望,若有所思。
这一夜的折腾,赵清淼等人终于顺顺利利的离开了青川岛。
“大人应是辛劳奔波所致,不必太过忧思。”
等着柏周健步上船,季允礼原本低头温良恭顺,抬眼已是面沉如水。
沈霄讨厌自己的皇侄不是没来由的。沈翎自小没了皇帝爹罩着,所以十分喜欢缠着他。但太后一系的孟知秋,三不五时在朝上朝下与他作对,很不乐见叔侄俩亲近。
沈霄当初也不过是个二十郎当的气血方刚的少年人,习惯了沙场上洒脱驰骋,回朝后却要尔虞我诈,护那半大不大的臭小子,可谓是当了半个爹,操心的地方不少。习文尚有太傅教学,习武却是他手把手亲自传授。奈何沈翎是泥扶不上墙,或者压根不是这块料,足足把他气了多年。
今日,离沈霄离开皇都,已经过了五日。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时的摄政王府邸内。
素来称王孙贵胄的府邸都要五进四院,什么金柱大门,浮雕影壁。过门户,有洞门,屋檐瓦当,走廊迂回,两侧挂彩灯红丝绸带,一路曲径青石板路,庭前院落栽花植树,水池里荷花下鲤鱼窜游。
沈翎端坐在一张黄花梨木交椅上,扶额头疼,苦大仇深的低叹一声。他手肘下是雕花的红木案桌,房内沐香。背后的壁柜摆着金银烧玉器,青瓷白鹭瓶。
自打他与沈霄互换了身体,沈霄偏又失踪,他就被当成了摄政王送回了王府。
外头真是捅了天的热闹。因为沈翎不能以天子的身份回到皇宫里,所以连日不上朝这事,惹得大臣纷纷猜测起,难不成要翻天易主了
什么摄政王幽禁天子,终于要对皇位下手啦……诸如此类的谣言传遍了朝中。当然,互换身体这种胆战心惊的事,除了他自己知晓,断没有敢与旁人说。
沈翎做皇帝才做了十载,也是很不称职,如今他要假扮摄政王,道行不深,只能佯装镇定。
偏偏有不怕事的臣子联名上奏,晓之以理,以死相谏,“江山不能乱啊,摄政王一定要给个说辞啊”。
他恨不得立马准奏:一天天的,从来都是你们这群臣子,吃饱了弹劾、谏言,真正替朝廷分忧的屈指可数。
沈翎想归想,还是尚存理智的。他如今不能是天子,又不是真的沈霄,哪有命嚣张狂妄。
沈翎此番终于体会到了,不止那皇座烫屁股,连摄政王的椅子也不好坐啊。又想到了从前自己懒惰,把什么事情都推诿给沈霄来干,心中立马一阵愧疚。
若能找皇叔回来,定要好好诉诉衷肠。
好在郭卜出了个主意,在皇城司里头寻了个身形差不多的隐卫,先安置在宫内。对外一律宣称‘陛下偶感风寒’,来稳住猜疑,控制了局面。
当日抓住的刺客当场就服毒自尽,所以究竟是谁指使犹不得知。局势暗藏汹涌,不能轻举妄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人把皇叔找回来,再谋出路。
“裴言怎么在这”
沈翎一抬头,就发现裴公公与郭卜站在一侧。
“王爷忘了裴言也曾是皇城司隐卫。”裴公公一脸坦然。
“哦,本王头疼,一时有些忘了。”沈翎赶紧低头吐舌。
方才差一点说瓢了嘴。若是被他们两个起了疑心,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波。
——王爷今日说话似乎不大对劲
第十七章 江湖第一阁
当年皇城司内选拔,郭卜的师弟秦今故意落选,说是喜好江湖的自由自在,就偷偷离开了。这些年虽不曾联络,也能知他的千机阁名声鹊起。怎么培养的徒弟这等劣性
那边厢故小虞正满腹的憋屈没处发。这几日被她师傅兼阁主的秦今,硬逼着学画什么丹青。她哪喜欢这种细致东西,宁可去多练两套招式。于是被罚了看门打扫,能不气吗
有人这时候撞上来自讨没趣,当然巴不得干一架。
要说来的这男人一脸晦气,言辞直白的叫着师傅的名讳。
想她家阁主白衣飘飘,胜过谪仙,就是气虚体弱,三步一喘,爬个山都怕他能咳出一斗血来。
“还不住手,咳咳咳......小虞啊,你就是与他打上三天三夜,也不是人家的对手。眼下他是没动真格,陪着你玩呢。”
秦今走出大门。他面容白皙,下颌微尖,嘴唇的颜色浅淡,眉宇有那么几分薄命相。此刻见了熟人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两颊多了些红润之色。身量不算拔高,穿雪白宽袖长衫黑裆裤,一手招呼,一手握拳掩嘴,开口爽朗尽显落拓不羁。
皇城司的人大多出身贫寒,少数是世家子弟。须臾子从前武功不差,又善追踪,当年因着一件事把身子骨根基搞坏了,与郭卜也心向背驰,才离开了皇城司。
故小虞悻悻收场,乖乖的退至一边。
秦今打发了她先去沏一壶新茶。自己则一口一个师哥可好,把人往里头请。还十分随意的从院子里一路观赏到了厅房。
屁股刚落座,秦今就听到郭卜一本正经说道:“顽劣不堪,目中无人,不尊礼法。你这小徒弟真是随了你,好的不学尽学了坏的。”
“师哥,十年未见,打一照面就絮絮叨叨训斥。你能来找我,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先说好了,朝廷的事,我不接。”
嘿,这臭小子翅膀硬了了不得。
“你别忘了,你开千机阁的银子,还是管我借你的。十年了,利滚利,还钱!”
秦今见他来真的,舔着笑脸凑近,果断道:“这事交给我办,师哥放心。”
—师傅真是脸皮够厚,叫人汗颜。
故小虞端着茶盏进屋,恰好看到这段。
“到底所托何事”
“寻一个人,这是画像,必须全胳膊全腿给我带到皇都来,越快越好。”
“这!”秦今看到的一瞬,眼神震惊,继而严肃。
郭卜心想:难得师弟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小皇帝的模样,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画像功底了得啊,没个十年五载的画不了这般细致逼真。师哥,改日替我引见引见,我要与他切磋一下丹青画艺。”
郭卜眉头一跳,忍住想要暴揍他的想法。
自家师弟,有求于他,打不得打不得。
“你那妙笔生花的功底,与他切磋怕是要羞愧死他。”
捧得太好,秦今一脸憋笑。
两人太熟络,把一旁看热闹的故小虞恶寒了一下。
两个大男人......害不害臊。
她垫了垫脚尖去看那张画像:真是好模样。
“这画像里的少年人长得多俊俏。莫不是哪位朝廷官员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郭卜往下瞥看她一眼,不答。
秦今顿一顿,面露难色:“寻人这种事情不太好办啊,千机阁这么多年是小打小闹,这个月已经入不敷出……”
“你千机阁的情报网遍布江湖还算小打小闹入不敷出说说你这一屋子的家当值多少银子”
“罢了罢了,念在咱俩的交情,三百两不能再少了。”
“行,定金五十两,剩下的事成之后给。”
两人约定好后开始饮茶。
秦今愁眉紧锁,忽的抬眼看过来,伸手点了点。
故小虞一个哈欠打了一半,两眼瞪大,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傅,该不是,你想让我去”
一盏茶后。
“小虞啊,这一趟你初入江湖,要多学多问,且不要把家里的臭脾气带出去。外头人坏,你斗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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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狗比人机灵
萤火飞舞,熏风怡人。
赵府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
一开始只是不断敲着门,大概外头的人等没了耐性,直接上脚踹了几下大门。
“大公子——哎哟我的娘!”门房的下人才开了条缝,这一脚临门直接到他胸口,把人踹翻了个跟头。
“你磨磨蹭蹭的,近日是越发懒惰了啊。还不起来”赵晏久说着,心怀一丝愧疚的伸手把人扶起来,拍了拍蹭到的灰。
若端看赵大公子面相,清俊舒朗,高眉秀骨。细瞅瞅,他双颊略红,斜襟衣领扣子错开,一只裤腿从靴子里翻出了边,整个人是醉醺醺的,偏偏还自以为不羁又风流。
“哎哟,今儿个喝死我了……”
“嘘嘘嘘,大公子小声些。”下人扶着他的腰想要提醒什么,支支吾吾的没说上来。
喝高了的赵晏久压根没有留意到下人拼命使得眼色,晃晃悠悠进了静悄悄的内院,顺着走廊往正房去。
没走两步他又猛地停住,打了个酒嗝。
方才打前院进来是乌漆麻黑,踏进垂花门,只檐下点着几盏明灯,视线一转,果见东厢房是灯火通明。
赵清淼穿着黛色嵌花边云锦衫,下着浅兰罗裙,底摆露出一双锦绣缎面鞋。她好整以暇的坐在门口的一张交椅上,从旁站着常喜、常欢,钟管家,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
几个人视线刷刷的望过来。
赵清淼眉一挑,发问:“哥哥,今日喝了什么酒女儿红花雕”
“哈哈、哈哈……妹妹你何时回来的啊府里怎么没个人来知会我一声我好去码头接你啊。”赵晏久心道这下完球了,想着说会话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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