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她缓缓收起手中的剑,来回踱着步子,缓缓说:“自从太傅从河州迁来长安,便心怀不满。策划绑架下官意欲害命的是你,秦州私矿案背后的主谋也是你。王世超挖出的那些金子,大半都流入了你的口袋。”
她的双眼凌厉地扫过梁景睿,缓缓踱步,不疾不徐:“也因为这两个案子,你被柱国抓了把柄,斩了羽翼。你知道柱国的意图是缓缓图之,也明白自己在朝中不能久立,便趁天子和柱国都不在长安,勾结赵青雀叛乱,想要背水一战。——这个问题我回答你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梁景睿忽白忽红的脸,又说:“郎英去东宫请太子离朝避祸之时,贵妃追了出来询问太子去向。当时郎英在出宫的时候和一个形迹可疑的黄门迎面而过。后来在码头的人群中,郎某又见到了那个黄门。当时我不解其意,直到太傅大人来到渭北,郎某才想明白,黄门是贵妃派出的,又将皇太子在渭北的消息传给了太傅。否则朝中并无人知道太子来了渭北,何以太傅却知道得那么清楚,言之凿凿,跟亲眼所见似的——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你……”梁景睿想要辩解什么,被冉盈打断:“至于你为何要谋害太子,就更简单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元钦,说:“你跟贵妃勾结,我猜想,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扶她的儿子、十岁的平凉王上位。——这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
她话锋一转,语气一反刚才的温吞,变得咄咄逼人:“可你没想到那群叛贼如此不济,连李昺手中区区三千人都打不下来。你知道柱国的大军快要回来了,叛军早晚会被攻破。那些叛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赵青雀等人落网,自然会将你供出来。因此你改了主意,想先下手为强,抓住太子做人质,跟柱国争取一些谈判条件,甚至叛逃不归!”
梁景睿此时已满脸煞白。他不明白,他私下里干的这些事,眼前这个少年怎么说得分毫不差,跟亲眼见到一般。
“而对于贵妃而言,太子落入贼手也能达到她的目的。不管太子能不能活下来,做过人质就失去了继续做太子的资格,那么平凉王便有机会上位了。——太傅大人,郎某说得可对”
冉盈一句一句,将梁景睿逼得哑口无言。一道道冷汗自额角流下,却再也想不出半句话可以辩驳。
小小一个郎英,平常又不见他在宫中出入,怎么对这些事情洞若观火,甚至连贵妃的心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元钦听着冉盈的分析,冷汗一茬一茬地冒,气得猛拍桌子:“好你个梁景睿!你还敢勾结叛贼!还敢勾结贵妃算计寡人!”
一想到自己差点沦入贼手,元钦就十分后怕。
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皇太子被绑架之后还能继续做皇太子的。
皇太子是储君,是将来要成为天子的人。而天子多么高贵,怎么能够有这样的人生污点。
再往深了说,历朝历代,更没有哪个被废的太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冉盈抬起脚,一脚踏在梁景睿身上:“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后手,我怎么敢以这区区几十号人,就把太子带到渭北!”
梁景睿一把老骨头,被冉盈踩得生疼,翻着白眼:“你是说……”
“你算漏了王盟!王太傅接到柱国密令,早已屯军在渭北。这才是郎某的底牌。”
梁景睿刚才还在疑惑。他带来的人不少,怎么就在外面一直打不进来。原来是王盟早已早渭北了。
他伸手擦了擦汗,转了转眼珠,仍然狡辩:“我若是真的有心谋害太子,我为什么不在送来的酒菜里下毒那别说是太子,就是你郎英,也难逃一死!”
“哼。”冉盈看着他冷笑一声,清冷着声音说:“死去的太子还是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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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宇文泰来了
梁景睿束手就擒之后,元钦却每日愈发不安,总担心还会有人要来害他。因此他总是寻机就找来郎英,拉着郎英不让走,要他时时陪着才觉得放心。
郎英便也耐心地花去很多时间陪伴他和安抚他。元钦对郎英的好感和信任越来越多,简直要忘了他是宇文泰的近臣。
有几次,元钦也同郎英提到了自己的母亲乙弗氏。乙弗氏远在东夏州,元钦十分想念母亲。因为当初宇文泰同至尊建议废乙弗氏而立郁久闾氏,说起此事,元钦仍然对宇文泰怨忿难平。
郎英便问他:“若殿下试想一下,将来殿下若面临同样的局面,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倒是让元钦一愣。
作为天下的君主,真的会为了心爱的妻子甘愿冒葬送江山的风险吗
“陛下会这样选择,是因为陛下和乙弗皇后即使感情深重,但他作为天子,亦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为何。”
“这个决定并不是父皇做的,而是宇文泰逼迫他的……”
冉盈冷笑一声打断他:“不,这个选择是至尊自己做的。殿下你可明白,天子作为天下道德的表率和楷模,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不能由他自己去说、自己去做的。”
元钦听得似懂非懂,脑子里反复想着郎英这番话。半晌,似乎明白过来,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脸,说:“不……父皇不是那样的,父皇不是那样绝情的人!都是宇文泰逼的!”
郎英缓缓摇了摇头,又说:“殿下可知,为何时人皆说宇文泰专权架空朝政,可陛下和宇文泰之间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因为陛下是个明主,因为陛下他懂得,对天子而言,臣子并没有忠奸善恶之分。”
元钦反驳道:“臣子怎么会没有忠奸之分呢”
郎英说:“对天子而言,臣子只有、且只应该有两种:有用的,和没有用的。”
元钦懵懵懂懂不解其意。郎英说的这些和他自小读的那些圣贤书里说的不一样啊。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懂的比自己多太多太多。他无法反驳,也追问不出什么,只一壁望着郎英那张俊脸出神。
这时刘武进来,说:“郎大人,南岸有士兵正在搭建浮桥,似是准备渡河!”
冉盈还未说话,元钦大惊失色,一下从席上弹起,惊恐地看向冉盈:“叛军来了郎卿,可是叛军来了”
冉盈只得安慰他:“殿下别慌,我去看看。”
她跟着刘武走出大帐,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濛濛秋雨。那雨淅淅沥沥,天地间笼着一层薄雾。
冉盈走到岸边,隐约见两座浮桥已搭到了河中央。只是细雨迷蒙,对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冉盈警惕地对刘武说:“去通知太尉,加强河岸戒备,准备交战。让费连迟他们几个保护太子向后,随时准备撤!”
刘武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去了。
冉盈眉尖紧蹙,握拳透爪,心跳得很厉害。自从来到渭北,和长安就失去了联系。如今若是贼众开始渡河,是不是长安已经陷入贼手
那李昺呢他是死是活
她抬头看了看漫天霏霏的潇潇秋雨,点点细雨落在她的脸上,只感到丝丝寒凉。
她轻轻叹了口气,宇文泰,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啸。冉盈抬头一看,是阿瓦!
阿瓦振着长长的翅膀,穿破细雨和迷雾,从河对岸矫健地飞了过来,飞过冉盈的头顶,寻找它的主人去了。
宇文泰来消息了!
冉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心一阵砰砰乱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室有很多公主
宇文泰腰背笔直地坐在马上,敛垂着眉眼看着马下的人,气度沉静雍容,淡淡地说了一声:“免!”
随即翻身下马,先是双手扶起了王盟,说了句:“太尉保护太子安全,劳苦功高。”
王盟看着许久未见的宇文泰,想起冉盈说的那些话,眼眶又是一红。
宇文泰又欠身,伸出一只手将冉盈自地上扶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抓住她的薄肩,轻轻捏了两下,看着她,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只是轻拍了她两下肩膀,赞赏道:“你做得很好。”
冉盈咧开嘴,心满意足地对着他灿烂一笑。
随后,宇文泰在大帐里拜见了太子。
元钦见是宇文泰来迎他回宫,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问了皇帝的情况,又问了长安城内的情况。
当宇文泰的大军到达长安子城的时候,先行的李虎刚好也到达了子城。他已攻破咸阳,杀了于伏德,生擒慕容思庆,来和宇文泰会师。
大军强攻之下,子城两日便被攻破,赵青雀被擒。
李昺苦战多日,原有两千多人死伤殆尽,东梁州那三千兵马也有一些的伤亡。
皇帝得知叛乱平定,立刻从阌乡出发回銮。士卒和百姓正在打扫长安城,等着皇帝和太子回宫。
元钦得知了这些消息,十分高兴,对宇文泰说:“柱国,连日来,多亏了王太尉和郎长史保护,孤才得以保全。”
他看向郎英,笑眯眯地说:“尤其是郎卿识破了太傅梁景睿要谋害孤的阴谋,真是少年英才,聪慧过人。”
宇文泰有些诧异。元钦居然对他的亲信表现出如此明显和强烈的好感。
他扭头看到她站在一旁,嘴角上吊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更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说到梁景睿,他接口道:“臣已知道,梁景睿和赵青雀等人勾结,鼓动他们趁陛下不在皇城的时候谋反作乱。”
转头问郎英:“可有活口”
郎英点点头:“梁景睿,和十来个个夜袭营地的叛军。”
宇文泰嗯了一声:“将他们带回长安细细审问。只怕此事还牵涉到朝中的其他人。”
冉盈说:“有一件事臣下百思不得其解。叛军虽作一时之乱,但柱国大军在东,只要西还,必然破贼。他们为什么还要谋这种必败的反,作这种必死的乱梁景睿那样的老狐狸,就算被柱国逼得铤而走险,又为何会与赵青雀之流狼狈为奸”
宇文泰垂目沉吟:“这一点,孤想了一路,也十分费解,总觉得背后还有隐情。待将梁景睿押回长安,孤要亲自审问他和赵青雀。”
冉盈又说:“梁景睿意欲行刺太子一事还牵涉到贵妃。”便把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宇文泰听了,看向元钦:“贵妃的事,只怕还须劳烦太子亲自向至尊陈说。”
这是皇室的家事,如何处置贵妃,邢狱无法裁夺,只能听至尊处置。
元钦点了点头。他当然会说,他还会涕泪横流地慢慢说,细细说。
几人谈了一会儿局势,元钦乏了,觉得无趣,寻思着换个话题,便问:“郎卿,寡人知道你尚未婚配。不过你来长安前你家中可有给你订过亲事”
这一句问得突然,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中的冉盈一时愣了,抬头看着元钦说:“不……不曾。”
元钦笑道:“这便好。”
宇文泰和冉盈看向他,同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元钦说:“经历此番叛乱虽受惊不小,寡人却能够因祸得福结识郎卿,真是十分得意畅快之事。郎卿智勇双全,忠君爱国,寡人也是非常地欣赏。寡人有
第一百五十章 你挺适合跑江湖
宇文泰斜着眼睛打量着冉盈那副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的窘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那样云淡风轻不露声色。
不待冉盈说完,元钦接着说:“不过如今昌邑尚年幼,得耽误郎卿再等几年。寡人算过了,郎卿如今也才十六,再过三年,郎卿十九时,昌邑正好十五,两人刚好都是婚配的好年纪。可不是天赐姻缘么”
冉盈一听这话,上一刻还狂跳不止的心脏、四下乱窜的血液便立刻都正常了。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宇文泰才一点都不紧张。
她不由得悄悄瞪了宇文泰一眼。
又休息了片刻,雨慢慢停了。一行人簇拥着元钦过河回了皇宫。
离开时,元钦拉着冉盈的手,依依不舍:“郎卿,闲时可多来宫中走动,一来陪寡人下下棋,练练剑什么的。郎卿舞剑的身姿,实在令人难忘。二来也可以寻机会多见见昌邑——对了,还有你同寡人说的,对天子来说,臣子只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虽和圣贤书上说得不同,但寡人隐约觉得有理。待寡人想几日,想明白了,再召郎卿入宫继续往下细聊。”
回去的路上,雨势减小。宇文泰和冉盈骑着马并排而行。
想起方才元钦依依不舍的样子,宇文泰调笑她:“郎卿还会舞剑呀”
这话他听苏绰和独孤如愿都提过。看样子不少人都见过了,怎么他却从未见过
冉盈得意洋洋:“郎英会的事儿多着呢。柱国要有点耐心,慢慢发现。”
宇文泰又笑着问:“是谁教你的,臣子只分为有用的和没用”
听他提到这个,冉盈脸一红。
在她心里,这些话可以在太子那样历事浅薄的懵懂少年面前卖弄两句,拿到宇文泰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
她尴尬地说:“我随口胡诌的。”
宇文泰微笑着侧着脸看着她,没再说下去。
可是心里却暗暗想,以她的悟性和天分,没有生而为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到了半路,冉盈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要拨转马头,说:“不行,我得去看看李昺那家伙。”
“回来。”宇文泰命令她,“你看你这浑身湿透的。如今是秋天了,这样是会得风寒的。赶快回去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我这就找个太医过去给你开两贴祛寒的药。”
“可是李昺他……”冉盈记挂着苦战多日的李昺,也不知他是不是完好无损,还是有哪儿伤了残了。
“李昺他没事。腿上中了一箭,正在家中医治。他也需要休息,你别去吵他。”
一听李昺腿上中了箭,冉盈想起自己当初中箭的情形,忙问:“箭头可拔出来了以后会不会瘸”
宇文泰一笑:“早就拔出来了。大夫说了,情形良好,不会影响走路。”
冉盈这才放心,嘟囔了一句:“若是他残了瘸了,我可没法跟阿燕交代。”
“谁”宇文泰没听清。
冉盈说:“如罗燕。是独孤大人的妻妹,李昺已经按三书六礼求娶于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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