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墨斐华倾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下旨,将公主也拖出去斩了!你们才满意!”将手中的一卷书甩了出去,把书房的人惊得脸色大变。
“臣该死,臣不敢。”一瞬黑红的脸色变得蜡黄,廖大人扑通一声跪下身,颤声说道。
灼灼烛光大殿中摇摆跳跃,宛如帝心,难以揣测。
东宫门口
“来人将这两个”眼神望着抱在一起的小丫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一身脏污,哪还有世家嫡女的矜贵模样,想必这几日经受了太多。太子妃眼神躲闪了下,不去看,狠下心说:“送回刑部,将公主关起来。”
“母妃,将她们送回去,她们活不了的。”桦绱哭着跪在太子妃面前祈求,声音依然难听,只有气音。
“留下她们!你就活不了了!你父王不会放过你的,你怎么敢呀,余儿。”怎么敢盗取令牌,假传令旨;你怎么敢,劫狱?若是你皇爷爷知晓。。。她不敢想下去。
“母妃,您知道她们在狱中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您知道刚刚女儿看到什么?顾家大难,您怎么能让我置身事外。父王”‘不伦’二字她终忍下没说出口,一眨不眨的盯着母妃,眼泪盈目:“您让我当没瞧见,让我忘记!母妃,您怎么能如此寡情,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这都是为了谁。”太子妃悲切的说道,这些事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和桢儿,可您又护得了谁?如此懦弱!到头来您谁也保不了。”邢嬷嬷在她刚醒过来的那会,跪在她的床前求她体谅母妃心中的苦,她才知晓,桢儿中毒了。毒是娘胎里带着的,治不了。敢在东宫嫡长孙的身上下毒,有几个人能,又有几个人敢?她从前不知,可自从去冷宫那日,她瞬间猜到是谁有这份歹毒,成就那份野心。
“啪——”桦绱头一偏,望着前方汉白玉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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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儿。。”太子妃颤着手,颓然的说道:“你不在乎。。。可还有你的弟弟,我不能不为他考虑。”
“母妃,那是多少条人命?您,数过吗?”桦绱木然的瞧着前方的玉阶,心中悲凉。
“难怪,她有恃无恐的伤害皇嗣;难怪,她一直独占父王;因为您一直都是这么懦弱,任她欺凌,只会一味的退缩。父皇的心您守不住,您的孩儿您护不了。最终,您会因懦弱而一无所有。”桦绱苦笑一声,仰望母妃紧皱的眉头,一直愁颜不展、黯然神伤的神情。她知道她的话会伤到母亲,可是她不能将笙歌送走,她欠顾琰羲一条命。无论是不是因冷宫这件事而起的这场惨剧,父王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她自己,都难辞其咎。
“住嘴,你走!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再也不要回长安,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你要救她们,好,你去救,不要累到其他人。”太子妃说着狠话,心中却不安。
“母妃,皇姐。。。母妃,你不要赶阿姊。”小皇子行臻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身形异于同龄孩子的娇小羸弱。
“桢儿?童妈妈。”太子妃忙四下找奶妈,昨日桢儿精神头才好转些,怎么让他出来吹夜风。又看到远处灰亮的天际,原来快卯时了。
“皇姐——”小皇子上前笨拙的给桦绱擦着眼泪,可是越擦越多。
“桢儿”桦绱一把抱住他的小小身躯,那么瘦弱,这么小,如何下得了毒手。
“桢儿,对不起,阿姊对不起。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不能看你长大,不能保护你。”
“皇姐,别哭,桢儿会多吃饭饭,按时吃药药,会快些长大,保护皇姐,保护母妃。”
“好。。。”桦绱泣不成声,心口压抑,说的艰难:“桢儿。。。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保护母妃。。。阿姊,有不情之请,连。。。连阿姊这份。。。一并。可好。”
“皇姐,你别哭,桢儿答应你。”说完伸出小手:“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谢谢。。。桢儿。。。”勾着小指,对按拇指。
四周下人忍不住掩面抹泪,低声啜泣。远处拐角处,太子良娣娘娘看着这一幕,不禁重重哀叹了声。
桦绱叠手交放,朝太子妃恭敬跪拜,后起身迅速转身。不去看母妃伤心的面容,不理桢儿哭喊的声音,拉起顾笙歌冰凉的手出了东宫大门。
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桢儿。
“殿下。。。”小城子追了上来跪地朝桦绱的背影喊道。
“你别跟过来。”桦绱不曾回身,冷声说道。
“若是愧疚,便。。。带我。。。照顾母妃。。。桢儿”
决绝的背影,上了马车。夜风吹起的车帘缝隙中,最后望一眼东宫、皇城,别了,往昔的时光。
早在劫狱前便让海棠收拾了贵重财物,以备不时之需,不想一语成谶。
本想马上离长安,笙歌需祭拜顾家亡灵,她也有此意,再回长安不知何年何时。
葬的俭朴,城郊荒地。一具木棺,一个坟头。木头做的墓碑,看得人心酸。还是小皇姑派人埋得,好在不至于暴尸荒野。
火焰焚烧纸钱,黑色的纸灰哀伤的飞舞。昔日的辉煌,终究化为虚无。
桦绱从顾家墓碑一一看过,没找到,独缺了他与顾鸿雁大人的。一旁七八个人继续刨空挖穴,给未来得及埋葬的木棺。而不远处空地停着的十几具未下葬的棺材中,有两具棺椁,异常突兀,要比木棺大一圈。随意摆放在最前方,桦绱疑惑的问道:“那是谁的棺椁?”
一时要葬这么多人,长安和相邻州的棺材铺都被包了,还请了几个木匠一起赶做,好多都未来得及刷漆。夏季,天气炎热,这几日又是梅雨季,尸体易腐烂,必须快些下葬。
小皇姑宫中的一个内侍在这负责安排埋葬之事,一旁听到,知晓问的是哪两具,垂首回道:“回殿下,是顾大人及顾三公子的。”殿下与顾家三公子的事宫中谁人不知,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这两具昨日才从顾府运过来,特地找了马车。本来昨日就能下葬,偏偏盛了棺椁,挖的墓穴小了,是按木棺尺寸挖的,这不今日又再挖大一些。”内侍解释道。
笙歌一听跑过去跪在棺椁前,哭的险些昏倒。
“哪具是顾琰羲的,开棺。”桦绱望着远方,问道。
“殿下。”内侍一惊,四周众人动作皆是一顿。
“我想再看看他。”桦绱说道,嗓音粗哑难听,却有道不出的伤情。
“殿下,顾三公子是坠崖而亡。听说摔得面目全非,又是最早入棺的,恐怕”尸体已经腐烂,且面目。。。看了徒增伤心罢了。内侍忍不住出声劝道。
“开!”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她都要当面好好与他道别。
随着沉重的石棺缓缓滑落,一具刷着黑漆的木棺被打开,里面躺着盈满她每一个少女情怀的清俊少年。
她高估了自己,在看到静躺的尸首时,她远做不到好好与他话别。桦绱昏眩的坐倒在地,好一会不曾缓过来。
一步一步走的艰难。
顾琰羲,你以后带我去看长安城以外的风景好不好
顾琰羲,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顾琰羲,我棋下的不好,顾太傅会不会嫌我笨
顾琰羲,顾琰羲。。。
顾琰羲,你不是说让我躲在那里。我在等你,可是你又去了哪里?
昔日的英俊的少年变成一具腐烂的尸首,谁能接受得了?
桦绱踩着石头,伸手够着那根立起来的丝带,打着如意扣,挂着明黄彩穗。那上面的玉佩泛着翠绿的色泽,通透莹润。那是皇爷爷夜宴时赐的订婚信物,他二人一直佩戴,为此,还被好些人笑闹。
她带凤佩,他带龙佩。如今龙佩已碎成两半。
一滴泪滴落,掉落在搭于腹上的手上,这只手许是高空跌落,淤血堆积,才显得略微粗肿。与记忆中纤长白皙的手相比,稍显粗厚了些,不过并不明显。
天又下起小雨,好似谁在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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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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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棺下葬,桦绱久坐坟前,情绪怆然。顾家小姐哭晕过去。只得再打道回长安城中,请郎中瞧看。不料想第二日一早,便传来太子薨的消息,手中的药碗落在桌上,桦绱惊得久久未语。
她无法心中无澜的听着这件事,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人世间的情感若是能像绳索一样说断就断,那便简单了。
儿时,上元节。砰砰砰,随着远处的巨响,天空绽开璀璨的烟火,夜空霎时绚丽。
五岁的桦绱顶着肉乎乎的小脸看着前方一大群曼妙的皇家女眷立在前方,笑闹惊喜的看着天边。那时她还矮小,被人群挡住视野自是看不见,气的嘟起嘴。一旁海拔略高的八皇子想了个妙招,抱起她。可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往往很骨感。
八皇子吃力的抱着,桦绱依然只能看到一点亮光。
“李小余,看到了吗?”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余儿看不到。”桦绱失望极了。
他们身后有人看见这俩活宝,可爱的景象活像小猫抱了一只大老鼠。
没一会八皇子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将桦绱放下,累的伸着舌头瘫软靠在后面的门槛上,喘着粗气。
桦绱歪着脑袋委屈的盯着他,满脸的不乐意。徒然一双大手从她的腋窝穿过,桦绱被腾空举起,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多彩璀璨的烟火照亮黑瞳,桦绱欣喜的转头,脆生生的喊道:“父王,你怎么来了。”
“孤的小公主要看烟火,父王哪能不来。”
“父王最好了!”
父王,为什么?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她昔日最敬重的亲人杀了她最喜欢的人,一声苦笑,一行清泪。
不足十日,尝尽人间悲欢离合。痛,远不是几句话能言明的。
父王走了,即使再怨,她要去送行,要回宫一趟的,母妃与桢儿她得看一眼。可是将笙歌与烟萝留在这客栈之中,她不放心。于是思虑一番,还是将她二人送到长安东南方的雍州城,入夜,寻了家客栈让笙歌与烟萝住下。
刚下马车,有信使骑马沿街高喊:“陛下驾崩,新皇登基。”远处洪钟长鸣。变故来得太快,路上的行人皆是惊诧不已,跪地高呼陛下。
“听说昨日太子薨,今日天子晏驾,冀王登基。。。”众人纷纷小声议论,唏嘘不已。
桦绱木然的站在那里,好一会不曾回神。想安顿好笙歌,欲急回长安,不料遇到刺杀。
她挡下了那一刀,痛,实在太痛了。后背火烧的痛意令她昏厥,疼的神志不清。
对面茶馆三楼上等雅间,窗户半开,有人目睹了全过程。一炷香的时辰前,桦绱一行到了对面客栈,不料十几个黑衣人房檐上潜伏,伺机下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幕早落到对面的一双眼眸中。
“那人是谁?”空灵的声音悠悠传来,红衣倩影,倾城绝色,如同九天仙娥,美得令人恍神。
“女君,那是宏国太子的嫡女,身后两位是顾家遗孤。”一男子身穿华服,举止潇洒,此时恭敬回道。这边正言语间,楼下刀光剑影,打斗起来。
“听说龙葵商行易了主,今日便做个人情吧!那枚玉佩呢?”一旁侍女将玉佩呈上。
几日前在长安城最大的赌场坊中,有人嚣张的要将自己的玉佩作为抵押,抵黄金万两,那时她在最顶层与赌场东家饮茶。东家听下人来报后,嗤之以鼻,她却笑言黄金万两买下玉佩,钱货两清。买的,正是陆家大公子陆延讯的玉佩,挂着五彩穗头。
刀带着冷光眼看要朝顾家遗孤劈下,有人上前挡刀,刺客一惊收了三成内力,否则那挡刀的小公主必死无疑。
“瞧身形武艺,江湖中人,有专门做这替人杀人赚银子的行当。”想查不难的,他已瞧出点眉目。
“殿下!”
“公主——”楼下已乱作一团。
黑衣人一看情形不妙,飞身离开,几个纵跃,消失在视野中。可最后两个,一个起身飞至房檐猝然摔落,另一个是刚刚行凶之人被一强劲掌力震碎心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有拳头大小的物件也从空掉落,正好落在已死黑衣人的胸前,一枚玉佩,彩穗摊开。
有侍卫上前试脉搏,已死,拾起玉佩“陆延讯,陆家人。”
路边众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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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还是先回长安,医药堂的那些郎中终究无法与宫中太医相提并论。”罗侍卫面色焦灼对海棠说道,殿下出了太多血,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担待得起。
“来回的路程虽不远,但殿下如何能扛得住。”海棠担忧,已派侍卫去请郎中,是回长安,还是先救治陷入两难之中。
“不若我家主子一瞧。”有一娇俏丫头门口高声说道,她旁边有人头戴围帽,一身红衣。这客栈早清了场,罗廷旭亮了身份,公主遇刺,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店家自然不敢推拒。
“怎么敢相信她们。”罗廷旭眉头紧皱,紧盯着她主仆二人的背影。现在他的神经绷得死死的,毕竟刚刚遭遇刺杀。
“等到郎中来,殿下的血都要流干了。”只能选择相信。
烛光摇曳,燃尽最后一滴蜡。血止住了,桦绱醒了。
“几时?”想问这是哪里,背后无法忽视的痛将她的记忆拉了出来,对,遇了刺客。
“殿下,前日傍晚遇刺。”有声音恍若从远方传来。
“你,是?”桦绱爬伏在床榻上,微微抬头问的有气无力,牵扯伤口痛意险些令她又昏厥过去。
“殿下,得活下去。活着,去求圣谕。”红衣女子倾身,帷帽上的层层轻纱垂在锦被之上,声音动听,难以忘却,即使掩面瞧不出容貌。
“怎,么求?”
“回长安,朝堂上求。”玉指就像隐隐透着一层釉光,捏着一枚玉佩。
为何要帮我?你,是谁?
像是读懂它她心中所想,带着淡淡笑意:“有缘自会相见。”红衣倩影消失门口,就像不曾来过,恍若梦中出现的幻影。但桦绱总觉好似听过,亦或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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