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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墨斐华倾

    桦绱咬牙支撑,一身血衣,累累伤痕,一步步走向朝堂,求一个圣谕,一个可以让她们活下去的旨意。

    她成功了,陆家与廖家交恶,虽朝堂上没到吵起来的地步,然而国舅陆铭远的脸色是相当难看。廖家派的人,陆家背的锅。

    桢儿封了崇王,母妃跟着离京。或许为了避免祸端,朝中有父王的势力,桢儿每多待一日,便会让新皇多忌惮一日。为了保全,为了安宁,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桦绱遥遥相望,看着车队消失视野,连走近都会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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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皇与重显太子皆已下葬,以绝世人掘陵取财之歹念,丧礼仪式虽盛大,葬的却低调,棺椁何时出宫都难令人察觉。

    灵堂依然设立,摆足百日,以供祭拜。桦绱特地午夜前来,人少清静。

    大殿寂静,上百列烛光黑夜中摇曳,偏殿有僧人念着经文。桦绱进殿,有人在父王灵位前的青铜香炉上香。

    那人青灰丝衫,曳地裙裾,发髻高盘,一身庄重素淡。脸上未施粉黛,有些憔悴,全然没有昔日的浓丽高贵。是陆后,不,是陆太后了。

    “殿下,先皇大行,娘娘特地来祭拜,还有重现太子。”门口的一个婢女瞧见她进殿,自作聪明的解释,或许也是在出声提醒!

    若是她不知晓缘由,定会被这滴水不漏的谎言给诓骗。可惜她知得真相,这番解释便可笑至极了。

    “。。。桦绱来了,听说受了刀伤,怎么不好好休息。你过几日来,你祖父与父王也是理解的。这才几日小脸瘦的都脱像了,如今封了长公主,有了封地,你父王在天之灵也放心了。”陆太后身形一顿,淡定的试了眼角的泪,转过身看着她凄然一笑,面上慈爱的向她走近几步。

    桦绱不曾言语,垂眸神色冷清,与她擦肩而过到明皇与重显太子的灵位前祭拜,太子追封穆宗,已大行皇帝之仪下葬。

    桦绱身上带伤,这几日又反复发烧,身体打着虚,精神头瞧着不大好。几个跪拜下来,气喘吁吁,一个不稳,扑倒在拜垫上,疼的抽了丝冷气,额前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咬牙站起身来,牵扯背后与上臂的刀伤,隐隐作痛。跪拜完毕,桦绱转身,不料想她依然等在那里,竟未离开。

    “你遇刺之事,哀家听说了。特意问了陆大人,这事是桦绱误会了。”陆太后轻声说道。“改朝换代的档口,谁获利?桦绱年少,还想不透。你父王苍然离世,本就诸多疑点,如今你又遇刺,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心想深说,她陆家平白吃了闷亏,新皇坐壁观战,廖家极不仗义,王氏乐见其成,朝中势力各怀鬼胎指不定都偷着乐。。。陆后看着桦绱还显稚嫩的眉眼,有意引导到她所期想的方向,但桦绱并无停步要听之意,便有些急切的说道。

    桦绱脚步一顿,离殿门口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未曾转身,肃然说道:“顾琰曦死了,太后娘娘可知晓?”

    陆太后本欲再说些,却不料想桦绱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刚有疑虑,又一想,终究是小女孩心性,情爱大过天。眼瞳一转,盯着桦绱的背影,眼中有一丝狠厉隐晦的一闪而过。怅然一叹,无不可惜的说道:“听说了,多好的少年,竟失足坠崖,成儿还悲伤不已大闹刑场。桦绱,别太难过,保重好身体,等你到了哀家这个年纪便知晓,生离死别是不得不接受的事了。”

    “所以,娘娘,现在的我还不能接受顾琰曦失足。。。坠崖而亡。”桦绱说的缓慢,目光深远的看着远处天边,即使有人经历莫大的痛楚,经历内心的煎熬,星空就像看不见世间疾苦,依然璀璨。阴雨连绵多日,难得,明日是晴天。

    转头直直的望向陆后,眼眸被烛火映亮,却说不出的锐利,隐隐的怒气恨意,被恰好隐藏:“不,是永远不会接受!”嗓音很轻,却满含冷硬坚决。

    因为,害死他的人,还好好的活着。桦绱心中默念,而后不等陆太后回话便转身离开,宽大的锦袍衬得身躯更为羸弱。

    陆太后盯着离去的纤瘦身影,心底打了个突,道不出的异样,许是她想多了。

    “李乾成在哪?”

    陆太后身边的小太监,见是桦绱问道,都知两位小殿下关系交好。环顾左右,低声回道:“殿下,被太后娘娘关在安仁殿偏殿,已经十日了。”

    翌日,安仁殿

    有人走进来,将门重重甩上,身后的宫人一惊,将门小心关上。来人逆光而立,不言不语。

    “我不吃,告与母妃,放我出去!若是想见我死,便直说。”八皇子几日未进食,在里间气急败坏的吼道。未听见回话,气氛异样,好像有人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起身,着丧服,散着头发,这几日赌气难过被母后强行关在这里,连跪拜父王都有下人跟在左右。

    “李小余?”刚想问你怎么来了,看清桦绱憔悴苍白的面色,瘦的有些脱相。顾琰曦,顾家,话忍了回去,红了眼眶。

    “李乾成,顾琰曦死了。”桦绱神情冷冷。

    “我,知道,李小余,你”别难过。她的嗓音粗哑像是哭了很久,八殿下不知,这已经好很多了。

    “他坠崖了。”

    “。。。桦绱,别这样,谁都不想的。”伸手想去拉拉她的手臂,不想桦绱面上一僵硬,咬唇忍下痛意。触手的绷带,李乾成诧异的问道:“你受伤了?”

    桦绱向后撤了撤手臂,李乾成还是执意捧起来瞧看,动作倒是轻柔,桦绱木然的望着他,继续说道:“知道他为何好端端的会坠崖吗?因为,有人要杀他灭口。”

    李乾成捧着桦绱的前臂,一掀衣袖,雪白的绷带隐隐透着干涸的血迹,心痛的皱眉。听她说完缓缓抬头,盯着桦绱的眼睛,惊得眨动眼睑。

    “他在冷宫看到了你的母后。。。与我的父王,地上有掉落的腰封,有宫侍给他们送衣衫。”桦绱暗哑的嗓音,清冷的音调慢慢说道,面上未有一丝波澜,可是另一边紧攥的拳头出卖了心中的愤怒。

    一句话,如响起惊天雷声,打破平静:“陆后对父王说,成儿也是你的儿子。”

    李乾成瞬间脸色苍白,倒退一步,眼神无意识的盯着四下,脑中一片空白。腿打着哆嗦,狼狈的坐倒在地,嘴中念念道:“不可能,不可能。”

    桦绱居高临下斜睨着他,继续说:

    李乾成,桢儿自幼体弱,以为是娘胎带的病根,不想,竟是中毒。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毒?

    东宫多年未出子嗣,诸多侧妃皆无故流产、难产,你觉得又是谁?

    你母后有悖伦理纲常,我该唤你一声小皇叔,还是皇兄?

    陆后算得一手好计谋,东宫无所出,江山最后拱手给你!因为你的母后罔顾伦理,我的母妃终日郁郁寡欢,夜夜以泪洗面。桢儿他还是个五岁的稚童,却要整日以药饱腹,吃的药比饭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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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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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桦绱。。。别说了。”低微的祈求,再也没了往昔的矜贵公子的模样

    “你母后因权力而疯狂,勃勃野心不顾无辜枉死的生灵,只为登上权利的巅峰。李乾成!我会用我的余生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这些泯灭人性的魑魅魍魉。”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即使将所有的证据掩盖,即使把全部的痕迹擦净,我也不会相信她是无辜的。就算有一天,黑白颠倒了,天地混沌了,所有人都说你母后冤枉,我也不会信!因为那日真正看见、听见的人——是我!”窗外有光照射进来,泪水飞溅,阳光映衬格外清晰。

    嗓音尖锐刺耳的怒喊:“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是我!那个人是我,该死的也是我!是顾琰羲替我引开的追兵。桦绱心中悲寂的呐喊,泪水溢满眼眶,模糊了视线。

    “桦绱,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拽着桦绱的素服,爬服在脚下,脸上神情痛苦不堪。

    “小皇叔?什么小皇叔,不过是”**的罪证!终究忍下,因为心软而愤怒,恨他们,也恨自己。霍然转身,甩袖离开。

    桦绱出殿门,门边有一姑娘悲切的望着她。是她的伴读,辛妍月。

    那时愤怒欲将她烧毁撕裂,她自然没有深究辛姑娘眼中流露出的别样情绪。

    她走了,行尸走肉般的走到明媚日光下,却依然觉得如坠深渊般阴冷。身后的宫门缓缓合上,桦绱最后望一眼东宫,不舍与悲伤占据心怀。

    远处有悲歌响起,欢笑声远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

    两只黄鹂枝头欢快鸣啼,阳光透过茂盛的树林照射下来,忽明忽暗。桦绱看着沿途风景,吹着扑面而来的暖风听着连翘细细念:

    “殿下身体不好,怎可饮酒过度。这要被海棠姐姐知晓,少不了一顿骂。”

    桦绱嫣然一笑,转首,乖巧的说道:“那就别说。”阳光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殿下!您这是掩耳盗铃,您闻闻你身上的酒气。”即使泡了药浴,再瞧瞧这虚弱的神情,以及眼下的青紫血丝,骗谁呢!

    “这是一大早给您熬得粥,多喝些,暖暖胃。”念归念,刀子嘴豆腐心。

    “昨日吾怎么回的?”状似无意的问道,恍惚间,一道清俊的身影脑中显现,齐大人?可是之后,她不记得了。

    “殿下不记得了?”连翘一边倒着粥,一边拧眉问道。

    “不记得了。”诚实的交代。

    “那您还是不问的好。”因为她也不知晓,只知殿下去了后山,她掐算了时间在路口等待。结果看到齐大人背着殿下远远走来,那画面,说不出的。。。她诧疑,急忙上前,殿下倒好,一身酒气睡得深沉,锦缎绣鞋都掉了一只。

    “。。。”桦绱被噎的无话。

    马车停了,在公主府门口。府丞王池与海棠等候在外,远远看着,也是面有喜色。

    桦绱昨日醉酒,今日虽晴空暖阳却也觉得冷,身后披着锦丝披风。海棠眼尖,一眼便瞧出异常,问道是风寒还是饮酒,桦绱躲不过说了,引来碎碎念叨。

    “宿醉!桦绱,就你那酒量。啧啧——”海棠一路念到昭阳殿,从自己园中过来的承荥一进屋就听到了,忍不住吐槽。

    她们这些同龄的皇女,数着如今天家大公主舞阳公主李朝歌的酒量最大,当然脾气也是一顶一的不好惹。可是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美人嘛,都是有些小脾气的。

    “这几日,忙什么?”桦绱看着承荥气色大好,在她这公主府好吃好喝养的白白胖胖的,欣慰的点了下头问道。

    “忙着听云公子唱曲,不想他还有这么个才华。”唱的不比长安‘白梨苑’的名角差,她都惋惜如此才华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埋没。可云公子望着远方,一副看透世间繁华不以为意的表情,竟断了再游说之意。人各有志,恬淡安宁未尝不是福。

    “云青弹琴唱曲皆在行,不过——我倒不知,你也喜欢听戏?”桦绱颇为意外。

    “当然喜欢了!”她也算半个行家,好不好!为何会爱上听曲,这还得从十三岁那年偷跑去长安说起。

    年少贪玩,干过许多疯狂之事,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带着侍卫婢女就那么无所畏惧的去了心心念念的长安,因架不住小翘对戏剧的痴迷,整日在她耳畔如数家珍的念叨名角戏剧,反正游玩嘛!去哪不是玩?那就去一趟,去哪家?自然是长安最有名的‘白梨苑’!却不想,一听入了迷。

    那一日因《霸王别姬》中的一个选段,她对扮演虞姬的伶人心生仰慕,那伶人一颦一笑,一招一式将虞姬这位绝色佳人诠释的鲜活起来,嗓音婉转,唱功不俗。做了会子京中纨绔,一抛千金博卿欢。也因此,爱上了戏剧。

    并且她与颜晟廷就是那次相遇的,以至于此后很多年都喜欢到各地戏院子中听戏,且独喜欢《霸王别姬》。只不过,再也无人能超越那伶人的唱功与扮相,因为在承荥的印象中,那人俨然就是虞姬。

    两年后再慕名而去,可惜佳人已逝。脑中忽现那双上翘的眼眸,画着浓重的眼线。凤眼一瞥,眼神直直朝她望来,灼灼桃花面,看得她胸口扑通扑通欢跳。真想看看彩墨后的容颜,是如何妍丽绝色。

    桦绱看到承荥一手托着腮,眨巴着双杏眼望着桌面,不知想什么眯起眼睛,一副为情怅惘的模样。她就纳闷了,喜欢听戏为何就不喜欢江二公子呢?明明。。。刚要说,王池进来。手中拿着一封茜色底,用金色画连理枝的信笺。哦?喜帖。谁的?

    “哦,瞧我这脑子,还是府丞大人记性好。”承荥被喜帖艳丽的色泽晃了下眼瞳,回神自嘲道。

    “郡主,说笑了。”王池给公主递上喜帖,低头笑言。

    承荥接着说:“淮王世子李行臻二十日后大婚,娶得是如今在郑州做刺史的甄俞明甄大人家的千金,以前就听父王说起过,他两家早有婚约,年岁差不小呢!”两家的婚约结的不易,甄家千金夭折两位,这嫡三小姐终做了淮王家的世子妃。

    桦绱莞尔轻笑,是啊!的确差的不小,以前行臻哥哥没少被她们揶揄笑闹,他的小王妃。如今终于喜结连理了,她自是要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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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江中某艘巨大的船只水中前行,远处水鸟飞向天际,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打破江面波光粼粼的平静。

    一青年背手而立在甲板上,蓄着短的胡须,远眺前方。眸光平静,手中捏着茜红色的喜帖。

    “父王,父王——”一虎头虎脑的小肉丁脆生生的喊,一边喊一边欢脱的跑来,身后的侍从端着一副老妈子脸担忧的跟着。

    “慢一些。”男子侧首,眼神温柔慈爱的看着小小的一团跑到自己跟前。嬉笑着抱着他的腿,霍然抬头,机灵的小模样招人疼。

    “抱抱,举高高。”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撒娇的张开小胳膊,让人如何也拒绝不了。

    “父王,还有几日才能到宏国?儿臣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李小余和顾琰羲了。”孩子的记忆力都出奇的好,他不过给他讲了两次顾琰羲,他便记住了。

    “是啊,快了。你知道顾琰羲?”调整抱起来的姿势,故作诧异的问道。

    “儿臣知道,那是堂姐的心上人。”小肉丁骄傲的仰着小脑袋,急切的回道。

    “对。”

    “父王这是什么?”看见父王手中的红色本本,真漂亮。

    “这个啊!是喜帖。”

    歪着小脑袋,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嘟着小嘴:“喜帖是什么?”

    “你行臻堂哥要娶妇了,所以给我们寄了喜帖。”

    “哎——”小小的人儿欣喜的揽着父王的脖颈偷着乐,他知道呦。

    娶妇就是长大了——父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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