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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退休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英俊的秋天
江湖退休工
作者:英俊的秋天
文案1:曾经因为犯了过错而流落他乡,她本打算从此隐退于南方渔村中,却因为一桩看似无足轻重的命案而重出江湖……  ——谁说女人就当轻贱如斯!  文案2:在被追杀途中,初出江湖的柳怀音被一个女人救下,从此他雇佣这位恩人作为自己的保镖,谁知一趟江湖游历,让他发现了此世的真相……  1.女主向,无CP  2.所谓的男主跟女主的关系大概是我家的猫跟我的关系  3.所谓的男配跟女主的关系大概是我妈跟我的关



序幕、江南
    点点细茫,丝丝飘零;盈盈碧草,涟涟清漪。

    ——又到一年梅雨季。

    她抽了抽鼻子,空气里除了水汽、还是水汽。

    都说南方人是水做的,只因一年到头尽下雨,过了五月十五,雨水更是厉害。作为一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人,她很是讨厌这里湿哒哒的天气。

    这时辰,下的是小雨。

    “小雨茫点子,笃煞老头子”,大抵便是如此的。一把伞遮了许久,细密的小雨还是扑了满脸,伞确实一点都没用。

    所以她最后把伞收起来,只牵着那匹白马,顺着一条泥泞的小路,进了这条湖边的小渔村。

    渔村不起眼,所以名字也不起眼:“王家村”——这世上有无数个王家村,也有无数个王家祠堂,哪怕每个王家祠堂里供奉的祖宗不一定是同一个,两个姓王的相遇了,也要互道一声“本家”。这一村的祠堂里,供奉的先祖名为王连秋。但她经过祠堂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路边的茶棚里坐着几个村民,他们注意到了这个进村的女人。

    梅雨并不会阻挡村人的营生,男人们的渔船停泊不远处,今天的早市又赚了好一笔,现在他们终于有所闲暇,能坐下闲扯淡了。

    “哟,‘女先生’回来了。”便有人盯着她,笑嘻嘻地呸出两片瓜子皮。

    她姓宋,不是本地人,三年前才来到王家村定居。刚来时开过半年私塾,村里人就调侃叫她“女先生”。至于私塾为什么没开下去,是因为没有人送孩子来上学,租下的学堂到了时限付不出租子,唯有关门大吉。

    “女先生”宋氏在这村里几乎没有朋友。半张冰冷怪异的铁面具之下,一副面孔同样又臭又硬,仅露出面具的那只左眼总是咄咄瞪视着周遭,好似满腹的不顺心、见谁都不顺眼,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村人鲜少与她攀谈,她性格乖僻,好像也不屑与人交往。只有偶尔去鱼塘钓鱼时,村西口的招娣会跑去与她聊天。

    “先生,学堂什么时候再开呀”她会这样问。

    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只在学堂念过三天书,她父母就不准她来了。就像这村里其他十几个男孩:他们在三四岁时就已学会在渔船上蹦跳,十岁就能随父亲出航,十三岁已能独当一面,帮全家赚取生计。

    王招娣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老大嘛,又是女孩子,更要先帮衬家里。

    所以她不打算回答王招娣的这个问题,因为就算学堂开了,王招娣的父母……还有村里其他孩子的父母,也是不会准许孩子们念书的。

    王招娣知道“女先生”每年都要出一趟远门,去的是蜀中,要找一个人。

    一开始她会问:“四川风景好吗”

    后来会问:“老师,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她一律摇头,总不愿多谈。

    “她今年,回来得早。”

    现在,有人提点了一句,他们避开与她的对视,待她走远了才窃窃私语一片。他们对她每年离村又回村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他们好奇:这一回,她怎么只用了三个月,就从四川回苏州来了呢

    然后有人一拍头:“哎不好,那件事……谁去与她说”

    于是众人便沉默了,那一叠瓜子都好似失了滋味。很显然,关于“那件事”,谁也不想亲自与她说。

    男人们悻悻,随之换了个话题。

    “听说北越最近有什么动静……”

    “三年了……北越灭居罗各国,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北越没了北方的这个大患,等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打到我们祁国这儿了……”

    “呸呸呸,什么都行,就是别打仗!”

    “国与国打不打仗,又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决定的咯!”

    “都怪北越的那个女人,说是她凭一己之力扫平北越以北的,北方人把她吹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管真的假的,最后还不是被砍头了。”

    “她为什么被砍头”

    “说是以下犯上,剁了上级的脑袋!”

    “那女的也真是好大一胆子……”村东的王甲嘬了嘬牙花,“那女的叫啥来着我记得,她好像姓叶还是夜……夜什么来着”

    男人们远远又看她一眼——不知怎么的,那女人站在那个塘子前,站了好一阵,直盯着粼粼的水色发呆。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些从四川带回的特产,王招娣上回临别前央她带些回来,她便带了。

    ……

    “先生,我爹娘……开始逼我嫁人了。”她说。

    “哦。”她甩了一下鱼竿。

    “可我不喜欢那个人。”王招娣继续道。

    “那就拒绝。”

    王招娣嘟起嘴:“我爹娘那么固执,先生你也是知道的……”

    “那就跑吧,”她道,“离开这村子,跑到哪里都可以。”

    王招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先生,我不是你,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当然是想跑哪里跑哪里,可惜……”

    “……”

    但这女孩子立刻活泼过来:“不过没关系,我反正也想到退路了。你看那边,新建了一个念慈堂。”

    她顺着王招娣所指的方向看去,离村不远的所在,果真起了一座新房子。

    “尼姑庵你要当尼姑”

    “怎么会,”王招娣解释道,“是一帮不愿嫁到婆家委曲一辈子的姐妹盖起的住所。她们与我说,只要是不愿嫁人的,就入念慈堂,自有姐妹们照应。我若实在过不了啦,就去她们那里。”

    王招娣顿了顿,红了脸。

    “先生,其实我不讨厌嫁人的。”她道。

    “嗯。”

    “只是没有遇上喜欢的而已,若遇上了……你会因刚才那番话取笑我吗”

    “你刚才说过什么来着”

    “噗……哈哈哈哈……”

    ……

    她敲开



第一章、怀音
    北越,延康十五年,二月初九,燕京。

    三更时分,管事太监冒雪直闯东宫——今夜,皇上也依旧翻了皇后叶氏的牌子。

    “皇上……”李公公跪于门外,“兵部有要事启奏,事关庚子长炮还有一干机密……”

    门内灯火憧憧,一个人影晃了晃。

    “说下去,炮如何了”声音低沉慵懒,稍带些许因长期缺觉而导致的暴躁。

    “……相关图纸,被窃……”老太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

    屋内一阵沉默,有点不安的意味。等待圣谕总是最难捱的,李公公想,作为近侍,他该提醒皇上了。毕竟一国机密,十万火急,等,是再也等不起了。

    然而他刚张了张口,那门里便传来新的动静。

    “朕知道了,起来吧。”皇帝这样说。

    李公公稍稍松了口气:“是……”

    话音甫落,东宫飞袖阁的大门从内霍然洞开,迎面扑来一股暖风,与外头的寒气相撞,激得李公公的老眼半眯,唯对屋内略略瞥过:桌上两沓折子才被审阅到一半,皇后叶氏正襟危坐,正在为皇帝磨墨。

    时年三十六岁的北越皇帝,身裹貂裘抱臂而立。

    “人呢”

    “回皇上的话,吴大人他,正跪在南门口。”

    “朕不是说他,”他道,“南祁细作是如何混入京城的六部竟全无动静!就指了一个小小的军造司来负荆请罪,趁着这功夫,图纸早已过了江,晚了!”

    “皇上!”李公公,又跪下了。

    见此,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流化作白烟,在寒风里一闪,便消散了。

    “老李,传令鸣鼓。”

    北越规矩,寅时鸣鼓,百官上朝,燕京开市。

    李公公不解:“皇上,现在才三更……”

    他冷笑道:“那他们最好祈求上天保佑,丢的只有一张图,而非我燕京乃至北越所有排布!”

    “是!”

    李公公一惊,刚欲起身,皇帝拦住他:“老吴就让他跪着,此事该罚。”

    “是。”

    “不过罪不至死。”

    老太监有些惊讶,不过好像又没什么好惊讶的。

    皇帝道:“庚子长炮尚有缺陷,偷便偷了,朕不会放在眼里。老吴是个书呆子,他的本事朕知道,叫他和他手下一班人多琢磨琢磨,造些新的出来。犯不上以死谢罪。”

    “奴才,明白了……”

    “至于其他人,查。”

    轻飘飘一句,意味整个北越又将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李公公喏了声,好似负担了什么重物,本就弓着的腰弯得更低了。

    他们又沉默了一阵,皇帝任由宫门大开,冷冽的寒风将屋内最后一点暖气吹散。桌上的烛火跳了跳,光芒式微。明与暗、暖与寒,逐渐失去该有的界限,逐渐混做一团,不分彼此。

    于是,皇后搁下手中的墨条,又点两盏油灯,并将那炉子升得旺一些。

    “南祁啊……”北越第三任皇帝卫弘灵感叹了一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人,那是一个不好提及的人,一个“已死”、且“死”过二次的人——此时正身处南祁。

    距上次西北一别,一晃又有四年过去了。

    皇帝回过头,恰与皇后相视,两人心中各自了然。他所记起之人,当然亦正是她所想。

    他不禁微微扬起唇角。

    “皇后,备信。”

    “喏。”

    “传与城西街角,小楼东门;转寄往:江南,苏州。”

    ……

    南祁,苏州远郊。

    夜半时分,有数条黑影穿行山林间,不时刀刃相接叮当作响,似有一番厮杀。

    “小子站住!”

    一声喝吼,鸟雀惊起一片,闯入夜空扑腾个不停。

    附近有零星散居的农户,闻得声响赶紧关窗熄灯。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南祁江湖门派众多,隔三差五就有江湖人士聚众仇杀,平头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为求自保尽量都避免惹祸上身。

    在这样的夜晚,饶是谁叫破喉咙,都是不会有人来救的。

    “啊!”

    他终于被截住了,以头扑地的姿势,被初春的残雪糊了一脸。他想,他的脚踝应该折了。

    树丛后转出来两个人,手中绕转,收起地上一道绊马索。

    “早知你会走此道,吾等已久候多时,”其中一个抓起他的发结,目光却锁向他怀中的盒子,“玉辰山庄楚家的小子,你躲了六天,料想不到吾等早已埋伏在此!可算逮到你……”

    “休想!”他反抱紧怀中盒子,一手倏然出剑,“休想!”

    可惜剑偏半寸,贴着对方的头皮,后者险险闪过。

    “还能出手!杀……嗯”

    杀意忽被打断。

    就在这山径荒道上,好似有马蹄作响,被夜风一阵一阵地送来。

    “嗒嗒、嗒嗒……”

    众人屏住呼吸,那马蹄声便越发清晰了。

    “嗒嗒、嗒嗒……”

    不紧不慢、悠闲自在,骑马的人骑得漫不经心。若是寻常日子,乡间小道上出现这样的人并不奇怪:文人墨客最爱江南的湖边小道,他们会一边淋雨一边放缓脚步,再赞一曲淡烟疏雨。

    但那是在白天。

    现在,是三更。

    “什么人!”

    六人中,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

    马蹄声戛然而止。

    柳怀音趴在地上,眼睛一眨都不眨,可他后来都想不起来那女人是怎么出现的:一袭黑衣,一条黑影,黑夜中悄然而至——

    “叫我么”她说,手提一盏半熄的灯笼,出现在他们身后。

    男人们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没人看清她是从哪个方向、怎么出现的,她的步伐悄无声息。六条大汉为之缩了半步,然而在发现这是个女人时,他们笑了。

    这是个女人。应是个女人。

    虽然声音浑厚低沉,但音色里分明还是带了些许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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