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退休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英俊的秋天
沈兰霜想了想:“我……可以有证据!”
“哦”
“你既偷了东西,那么所偷的东西说不定就在你身……上!”
不过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说不了自己:那含霜的衣服本就单薄,还这边一个洞那边一个洞,肚脐眼儿都露在外面,这个样子身上能藏个什么
沈兰霜毕竟是大家闺秀,对含霜的这么个装扮秉着非礼勿视的态度撇过头,不过正是如此,后者居然主动出手,拉住沈兰霜就往自己身上摸!
“哦来来,妹妹自可搜身,看姐姐我藏了些什么……”她把沈兰霜的手按到自己胸口,“是这个嘛……”
——啊,软绵绵!
“不害臊!”沈兰霜红了脸,过电般收回手,转头轻轻踢一脚柳怀音,“你……怎么也不帮我说两句!”
柳怀
第五十章、归处
她踉跄着穿梭在树林中。后面无人追来,量他们也不敢追来。
酉常情匿到一丛灌木中检查伤口。夜色深处漆黑一片,衣服因干涸的血液黏住了伤口,她将之撕下,虽然看不清楚伤口怎么样了,但摸得出来: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好像见了骨头,剧痛难忍。
“死丫头,下这么狠的手……咳……”她啐了声,不禁自嘲,“幸好没人看到这狼狈样,不然可损了我一世英名。”
忽地,背后的林木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
“谁!”她提起神,五指张开:葱白的手指,每一瓣指甲都已修剪锋利,涂上了剧毒,如被抓一下,哪怕是神仙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那黑暗中亮起了一团光。
那是一个刚被吹亮的火折子,被人举在胸口,自下往上照出一个鬼魅似的面容……
“是我。”她阴沉沉的回答。
“你想吓死人啊!”酉常情翻了个白眼。
“你这不是没被吓死么。”宋飞鹞道。
“呵,我就知你不会有大碍,奈何那群人偏偏就不信……”足以杀人的五爪也放心地松懈了,“这趟买卖真不划算,偏偏碰上你……那些个蜡烛,是你干的”
“你猜。”
她转了转眼珠:“你刚扑进地里,如今从哪里出来的那鲛人怎么样”
“你废话真多,”宋飞鹞走到她面前,火折子照了照,“怎么,受伤了要我给你看看么”
“免了,”酉常情轻盈地躲过,娇嗔道,“吃一堑长一智,姐姐还记得你当时的英姿,那一剑,插得我好痛如今你那女徒弟颇有你当年之风,真是青出于蓝啊!下回见到你义兄,我可得向他好好告一状!”
话里带刺,看来还是有所恼怒的。不过,要哄她开心也着实简单。
宋飞鹞丢出一个布袋。
“什么”酉常情本能中脚尖往后退,见那布袋子中滴溜溜滚出一个湿漉漉的圆球。她立刻认出:这是一颗新鲜的人头。
“给你。”宋飞鹞道。
酉常情狐疑,警惕地半蹲下身检视:“这是……罗崇瑞”
“你来罗府,不正为了他么”
“没错,是有人出十万两买罗崇瑞的人头,”检视无碍,酉常情高兴地将之捡起,“但是我收的是二十万,他买的可不止这一件……”
“明晦剑,”宋飞鹞在微弱的火光下竖起一根手指,“我要了。”
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酉常情眯起了眼:“离苦与恨别算是你父母的遗物,可这明晦剑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亲姐姐的遗物。”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呵呵呵……”酉常情掩口笑道,“才想说你亲戚真多,就恰好记起你那姐姐原来是我认识的。凌雪心什么时候用过明晦剑,我怎么不知道”
宋飞鹞一摊手:“她是会让你知道的人么”
酉常情一愣,或许真是如此。凌雪心的妹妹是个二百五,说不定凌雪心生前那冷若冰霜表象之下,也藏着一颗二百五的心。
而她……也确实曾帮过她的。
所以她松口了。
“好吧,看在你姐姐和今日冒险给我送人头的份上,明晦剑的买卖就不要也罢,不过……你要当心,接下来其他人问你讨剑,我可管不着。”她说罢提起那颗头,对着那双半睁的死人眸子讥讽道:“罗崇瑞啊罗崇瑞,老娘给你睡了三日,又没能亲自动手,你死得不冤,也该瞑目了。”
所谓财不露白,怀璧其罪。罗崇瑞这一生跋扈纵横,绝不会想到今日的这种死法。
“你那雇主也不是吃素的,见你少一样不会放过你,”宋飞鹞提醒道,“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交差,找个地方躲起来退隐。”
“那多无聊呢,”酉常情不屑,“妹妹,你是不懂的。像我们这种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就再不能活得跟常人一样了。寻的就是个逼命的刺激,客人出价多少,反倒无关紧要。”
“所以,凭你的身手,为了两件东西混进罗府,兜了一大圈,最后被沈姑娘刺伤,刺激么”
“当然是……刺激啊!”火光映在她眼中,一跳一跳地,好似正如她的心境那般疯狂!“若非如此,怎见得到平日嚣张跋扈的罗堂主一听失剑就跟落水的公鸡一样怂了!所谓人生几大乐事,正是看智者不智、武者不武、圣人犯错、枭雄吃瘪……哈哈哈哈哈!”
“无聊。”宋飞鹞评价道,目送那道身影隐入黑夜。那一身红,也就在这样的黑夜里才无法显露张扬。
远处,飘来
第五十一章、慈悲
罗崇瑞的尸体最终是在距离罗府宅邸一里外的冰窟中发现的。冰窖的门是从里面被叩响的,在外看守的小厮被惊醒,打开一刹发现门里莫名站了个大活人,差点吓得腿软……
宋飞鹞,带着一身腥味出现了。
一个时辰之后,那小厮带着柳怀音与几个江湖好汉前来,她还等在原地。
“里面情景血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低沉着嗓音,说得几个男人咽了口唾沫,他们这才一个个进去查看,但不多时便一个个吐着冲了出来。
柳怀音倒是没进去,宋飞鹞不让。于是这一幕,他就此错过了。当然,这种事错过了也没什么可惜。因为他听有人吐完了道:“那尸体上……怎么会……如此……”
“那些是鱼卵。”宋飞鹞认真道。
“鱼卵!”
“鲛人产卵,”她说,“谁知,哪怕是这类事物,也免不了俗。世间一切活物,一生挣扎求生、委曲求全,最终,都是为了繁衍……”
不过他们再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默默地往别处的冰窖去寻。罗崇瑞说过,这附近共有三处冰窖,一处在他家之下,两处在宅邸之外,最终三个冰窖寻遍,合计找到十二具残破的尸体,和三个尚存一息的人。不过那三个人,在被抬出救治之后没多久,还是死了。
除这些人外,府中还死了其他几人:戏台后,有两个小厮被吓死,而在他们不远之处,北越京戏名师齐秀生血肉模糊,那一幅保养了一辈子的好皮囊千疮百孔,犹如被万千雀鸟啄食,死得苦不堪言。那一头上好的点翠遍染污血,光泽退去,死物终究是死物罢了。
“‘越是残忍越是美丽’,”回到罗府的宋飞鹞盯着他空荡荡的两个眼窝,“齐师,你们都死得其所。”
当晚,府中其他各处一切安然,马师傅说他啥也没看见——唯有那花园受害者众多。后来还是见多识广的王永山老先生算了一卦,说那鲛人属水,罗府全貌呈太极八卦状,本意为辟邪纳福,谁知花园位于罗府最西,合坎卦,同属水,便招引那鲛人来,施了什么阵法将众人困住,若非宋飞鹞幻阵,死的人还要多。而事后鲛人产卵需要类深海的极阴之地,因此才会循着地脉找到三个冰窖作为巢穴……
也不知真的假的。
没有人再提当晚争抢上桌之事,幸存的人唯有替死难者掬一把辛酸泪,一边暗自为自己庆幸。
隔日,鲛人的尸体被从冰窟里抬出烧掉。柳怀音看得分明:那仍是个女人的样子,没有因为滥杀人而变作什么可怖的庞然怪物。她是被腰斩的,上半截人身与下半截鱼尾分离,犹如活生生撕裂开了一场真实与虚幻。
一把火点去,火光挡住了她安详的脸。
“咳……”他觉得略有不适。身旁飘来一股酒气。以前他觉得酒气是很惹人嫌的,但今日,这股酒香却足以令他产生一种莫名而来的忧伤。
“大姐,你为什么老喜欢喝酒呢”他问。
“因为我想醉过去,醉了,就能好好睡一觉。但我是个醉不了的人,”宋飞鹞平静道,“就像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就没法再欺骗自己当没发生过。即便历史可以任人篡改,发生过的事实却无可转圜。”
他们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紧盯那火光,似要将那灿然升起的温度在眼上烫出一条不可忘却的疤。
“我还是觉得,那是个人……”
“那你就当她是人吧,如沈睿那般的人,”她顿了顿,“她求我杀她的。”
 
第五十二章、好色
突如其来的质问,但在预料之中。这几日,柳怀音经常一种眯着眼皱着脸的表情盯着她,那么现在,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我喜欢女人。”宋飞鹞道。
“噫……”
但她下一句又好似否认:“你哪儿看出来的”
柳怀音认真地想了想:“……你对着鲛人的**流鼻血!”
“我经常流鼻血,有事流,没事也流,不行吗”她回答得十分坦荡,仿若之前那支“蠢蠢欲动的画笔”从未被提及。
“呃……那你调戏酉常情!”他又提出了一个疑点。
宋飞鹞两手叉腰,说得更理直气壮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调戏她吗”
柳怀音学着她样也叉起腰:“不知道!调戏就调戏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么,这又不丢人……”
“那你知道酉常情是什么人”
“那天王永山前辈可告诉我们了,”柳怀音干咳两声,学那老头的语气说了一遍,“‘酉常情是天枢策命府的杀手,有一招朱晴点秀,能一口气灭了在场所有人……不过天书策命府因与谳教勾结,好多年前就被江湖正道剿灭了,她也就此不知所踪。如今再现江湖,必出一番波折。当晚幸好没人去追,否则一定全军覆没!’”
“哦,他说的都是废话,”宋飞鹞鄙夷道,“十数年前又不久,随便找个江湖前辈一打听什么都知道了。你想知道些他不知道的吗”
“哦说来听听”
她便缓缓诉说:“天枢策命府,曾在息恨江畔设了一间春风楼,专探听武林各种消息,并设有十二名杀手,依照武功高低以地支为排行,她排行酉,武功不怎么高,但擅易容与下毒。所谓的朱晴点秀,就是一种毒,只是但凡见过的人都死了,所以谁也不知这招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柳怀音听完,觉得没啥稀奇的:“这听上去不也是随便找个武林前辈就能打听到的么。”
“那你知道那些武林前辈为什么知道她的过往么”
“为什么”
“他们嫖过她!”
“呃……”
“春风楼这个名字,作什么的就是青楼。所谓的杀手,不过是从小被卖入楼中的奴隶,杀人之余,还要对入楼的客人承颜欢笑探听江湖消息。酉常情,酉不是她的姓,常情也不是她的名,她……以及他们,每一个都孤苦无依,被他们的主人掌控一生,即便天枢策命府已覆灭,仍不得自由。”
南堤烟柳白鹭洲,不及春风拂满楼。
携香揽月醉软语,莫使梦里见吴钩。
二更提灯迎欢客,三更刃起血盈镂。
生时无姓死无名,来时无恨去无尤。
——这,就是春风楼内杀手们的生活!
宋飞鹞感叹:“对于别人,或许是‘刀上舔血的日子过惯了’,但对于酉常情来说,是‘别人的床睡惯了’。她这一生,从一开头就注定了堕落。这原本并不该是她的错,只怪乱世无序,造化弄人……”
她的话,显然将柳怀音震撼到了。“唉,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身世……”小少年开始升起同情之意,他本来就是个容易同情别人的人,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真可怜”。
“但是!”宋飞鹞又转折开了,“她就又一点不好,这辈子最爱干的就是睡少男少女,像你这般的小男孩就是她的最爱。从她十六岁开始,到如今,她三十六了,荼毒了那么多少男少女,口味还是没变……”
“嗯……啊!”柳怀音突然反应过来,“她三十六了!”
“是啊,是十八岁的两倍,看不出来吧!”
“真的看不出来!”
她一个大巴掌便又落到他肩头:“哎呀小伙子还很嫩啊,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是在调戏她,我是在救你,免得你遭她荼毒啊!酉常情在春风楼时就是闻名的天下第一风骚,不仅睡过的客人无数,连春风楼里的杀手、天书策命府中从上至下,几乎全都被她睡过了。上床就是她最爱干的事,天下间,或许再无其他女子能有她这气魄了!”
“这……这……”柳怀音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过大姐,你怎么对她了解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也……”
“她倒是想睡我,不过这不可能,”宋飞鹞清了清嗓子,“只是一个教我武功的老师,与
第五十三章、名伶
黔地多听黔戏。
柳怀音想不到这里也有那么多人听昆曲……不过反正那位顾大师他也没听说过。他本就不喜欢听戏,以前最爱呆在屋里睡懒觉、看看书、写写字,
现在来了一位顾大师,听周围群众说他是苏州人,而作为一个苏州人,柳怀音惭愧地表示:自己竟对这位名人同乡毫不认识。
那个被称为顾大师的男子确实面如冠玉,不过举止有些傲慢,仰着下巴就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了,沈兰霜的眼中现在满满都是他,不自觉地随着他跑。现在满大街人潮涌动,一不小心就会走散,柳怀音为怕出事,唯有拽着她的衣角死死追在她后面,直追到一处戏院,顾筱菊走了进去,门外的男男女女还依依不舍,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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