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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务农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华芋

    如此,再说什么都像是脱罪之辞,毫无说服力。

    父皇自然想再拖延一段时日,好好清查此事,奈何民间、朝堂不断有父皇意图包庇的声音出来,再加上证据确凿、死无对证,根本无从查起。

    我再次见到萧珉时,已是在大哥于狱中触壁自尽后。

    我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直在等一个人,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

    萧珉站在凌霄花架下,面容憔悴,眼里有血丝。

    我擦了擦脸,朝他走过去,他只是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心好似坠落谷底,浸入寒潭,眼泪不自觉地滚落。我回抱住他,嚎啕大哭。

    父皇好似老了十岁,鬓边白发丛生,好几次我去陪他,正瞧见太医从父皇寝宫出来。敏阳怕我伤心过度,更严格地敦促我去杜老那学习。

    二哥成了太子,但事情并没有变得顺利。

    二皇嫂常常进宫找敏阳抱怨,我听了几耳朵。二哥才能不及大哥,大家都知道,杜老也知道。大哥在时,二哥事事效仿,听从差遣,倒也不曾出过差错。可现在,失去主心骨,二哥的优柔寡断、毫无主见便暴露无遗,父皇总是责骂他,不留情面地批评。二哥回了府自然郁闷,便对妻妾家仆发泄。

    难怪我几次见着二哥,他也不似从前跟我说笑,或是给我捎东西,都沉着个脸,有时候直接不理会我。

    敏阳和二哥都曾跟着谢儒先生学过诗词音律。谢先生,南卫第一大文豪,教出的敏阳在元宵灯会仅凭一副对子就赢得大美男魏三郎的心,二哥那更不差了。我知道这东西也需要天赋,天赋不好,老师怎么教都没用,比如,我也去听过谢先生几天课。

    我就是想说,二哥的天赋它不在治国上面,父皇骂死了也没用。

    皇祖母剪了几只腊梅,叫我给父皇送去。去时,父皇刚骂完二哥。

    “你如此思虑不周,见识短浅,叫孤如何放心把南卫交给你若你能学得你大哥的两三成,孤也不至于如此忧心!”

    而后,二哥居然,顶嘴了

    不好意思我又在偷听,毕竟我是这宫里头号大闲人,没人提防我……

    二哥几近咆哮:“大哥通敌叛国,已经死了!父皇,我才是太子,你总是当着朝臣的面责备我,可曾为我想过半分我是储君,我的颜面您考虑过吗您就这么厌弃我,在您心里,是不是我连那个小傻子都不如”

    言罢,拂袖而去。

    父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二哥出了殿门,才颓然耷下手。

    说实话,我很少见父皇发火,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我把腊梅插好,试图劝慰:“父皇,也许您对二哥要求过高了呢您看,您对我没啥要求,但是我主动去听学,您就会觉得很高兴。”

    我词不达意,就是想说,降低期望,就会少一些失望,大概这意思,父皇能听懂。

    父皇捏捏我的脸,好不容易露出了笑脸。他这一笑,我发现,父皇皱纹又多了。

    “你二哥和你不一样,他是太子,德需配位。”他给我喂了口酥饼,“谷雨就不一样了,你呢,只需要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父皇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开心。”

    酥饼是肉松馅儿的,很好吃,我就喜欢大家对我没要求,因为我的资质比二哥




第十六章 忆往昔(六)——草包继位
    崇元三十六年,谷雨。我庆贺了十四岁生辰,收了好些礼物,只差了萧珉的那份。

    我的大名叫齐姝,“静女其姝”的姝,因是在谷雨出生,故小名唤作谷雨。我的皇祖母是南卫国史上第三位女帝,在位期间,平定南漠,开疆拓土;轻徭薄赋,改善民生;修订律法,保护女子地位;重农耕,修水利,政治开明,功勋卓著。我的父皇在位三十余年,平北疆,开运河,通商贸,打击门阀,明察善断。我的姑姑敏阳长公主,才貌双绝,温柔贤良,除了婚姻有点不顺,其他挑不出毛病,但这也不是她的错。我的大哥是当今太子,贤能无双,助父皇铲除权臣,扶持寒门,知人善任。我的二哥平王,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才情一绝。我的堂哥齐毓,承陈王遗风,年少有为,坐镇北疆。我还有个远房表哥,萧禹安,怕他骄傲,在此就不夸了。

    我原本想,以后写自传就要这样写。看上去多骄傲啊,出生在皇家,身边的人个顶个地出类拔萃,最可贵的是,出色的他们能够跟平庸的我一起愉快玩耍,其乐融融。

    我撑着脑袋坐在窗边,月亮好似嵌在窗户里,庭院里树影婆娑,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我的生辰和往年一样热闹,可是宴会上的人,好像各有各的心思和忧虑。

    萧珉偏生忘带了礼物,被我勒令要在宵禁之前给我取来。他来时,经过走廊,见我在窗边发呆,便坐在窗台上,敲了下我的脑袋:“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我摸摸头,道:“等你的礼物呗,你说你这记性,赴宴的时候不知道带过来,害我大晚上坐在风口等。“言罢,抢过他手中的盒子,按耐住激动的心,伸出颤抖的手,打开。

    ——萧珉按住我的手,别过脸去,好像是在看月亮:“你回头自己看吧。“

    哎哟,难道有什么惊喜。

    “好吧。“我见他瞧着月亮不说话,问道,“想什么呢”

    他转过来讨了杯茶,反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本欲把设想的自传内容讲给他听,话到嘴边,没了兴致。大哥没了啊,他不是那个人人赞颂的太子了,他是有罪之人。我的自传不能写他。

    可他是我的大哥,不写他,就不完整。

    我想起父皇跟我说的,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惬意无虞地过日子。

    “我在想,有没有人能一直快快活活、自由自在地过日子。“这几年的变故,让我隐隐担忧、害怕,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萧珉望着我,眼中似有一种坚定:“别人不一定,你肯定能。”

    嗨,调侃我,真是。

    虽出生皇家,我却觉得我们一家子和那些平凡人家没什么不同,父慈子孝,兄弟友爱,和和睦睦。可现在,好像一直光滑精美的瓷瓶上出现了一点裂痕,虽说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影响,但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同样的问题我也去问了敏阳,她说:“每个人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肩上有责任,就不可能自由,尤其是皇家子女,更与平常人家不同。譬如,我和北吴联姻,就是我身为长公主的责任;你二哥既身为太子,治国安民就是他的责任,若他做不到,或做得不好,就是错的,没有人听他解释,没人在乎他诗词写得多妙,琴笛吹奏得多好。“她盖上香炉盖,香烟袅袅,”谷雨也是,将来,你也有自己的责任要抗。现在,是你去杜老那听课的时间了,别想找借口拖延。“

    冤枉,我可没有拖延,我是在思考问题。父皇和皇祖母没说过我的职责是什么呀我害怕,不是不想担责任,是怕我担不起,担得不好……

    又是一年立夏,夜里能听见幽幽蝉鸣,我在寝殿窗边,看到明和宫外重重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现太子起兵逼宫,敏阳长公主舍身救驾,身受重伤,丞相萧珉与鲁国公率军平定内乱,太子被捕,当场身亡。据说,是被父皇一剑毙命。

    父皇一病不起,皇祖母也是陈年旧疾不见好转,朝政暂由萧珉打理,杜老被请回朝中任中书监一职。

    同年秋天,皇祖母在田边散心,指挥我在玉米地里干活,我收到了父皇册立皇太女的旨意。

    回想当初关于二哥起兵的原因,有人说,他是担心父皇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传位给我。

    这说法太可笑了,二哥都做不好的事,还指望我吗更可笑的是,二哥居然信了。

    最可笑的是,最后真的是我,当了皇帝。

    萧珉为丞相,领尚书事,与门下侍中唐辙、中书监杜堇相共同辅佐少帝。

    崇元三十六年冬,父皇驾崩。至此,那个会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到处晃悠,那个会抱我坐在膝盖上喂我吃各种小吃,那个明明怕我出宫吃坏肚子、却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只希望我平安喜乐过一生、疼我、爱我、宠我的父亲,也成了史书上的片语。

    痛失两个儿子,父皇在这两年里老了许多,我看着他白发苍苍的鬓角,干瘪憔悴的病容,握紧他的手。这双手从前多温暖有力啊,每次他带我外出,我总会牵着他的手,奈何彼时我的手太小,只能牵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拇指。

    我现在可以牵住他的手掌了,可他却要走了。

    窗外飘着小雪,父皇说,想把窗户打开,闻一闻腊梅香。

    我道,风雪大,开窗会受冻,明早我推您出去看。

    父皇说,好。

    烛火明灭,父皇走到了人生最后一程。

    皇祖母坐在我们身后,双手掩面,她不敢太靠前,我们几个小辈能克制住,皇祖母却不能,她何尝不是一连失去了两个孙子,现在又要送走唯一的儿子呢。

    父皇强睁着眼皮,泪珠顺着他眼角的皱纹滚落,打湿了枕头,他看向皇祖母,费力说道:“母后,儿子对不住您。”转而握紧我的手,“谷雨,父皇也对不住你,父皇无可奈何,只能把这担子丢给你。”

    我哪里还忍得住,哭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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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忆往昔(七)——不一样的敏阳
    若说之前敏阳是一颗蒙尘的明珠,现在的她便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树红梅,热烈明媚,肆意张扬。

    那个自小跟我一起胡闹的姑姑,不知何时,已经把《高祖治国宝典》《边疆防卫图略》《兵法一百零八计》熟读于心,跟萧珉他们谈起政事来,见解独到,常常语出惊人,令人刮目相看。

    于是我发现,原来以前跟我一处玩耍的,都是人中龙凤,只有我一个是货真价实的草包。这感觉…….

    妙哉,说明我的人格魅力足够大,我从来不是实力派,全靠品格魅力征服人心。

    生活都还挺顺遂,虽然有时候萧珉和敏阳政见不和,但大多数情况都能和平解决。他们替我免去许多烦恼,我的日常除了象征性地下几个命令,上上朝,给老臣们解决家庭伦理矛盾,其他时候依然随心所欲,并且有大把时间研究皇祖母写了一半的《四时田事》,有兴致了就续写两篇。

    可是,萧珉和敏阳渐渐开始有了矛盾,矛盾的核心是——萧珉认为敏阳身为内宫女眷,主持好宫内事务即可,即便是为我分忧,也不应过多地干涉朝政;而敏阳觉得萧珉身为辅政大臣,未免过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两人都是为了我好,那我自然得起一个调节剂的作用,两边安抚,这样大家才能齐心协力为我工作……

    啊不,才能和平共处。

    萧珉难得一脸不悦地来找我,我刚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煮着茶。长庆搜罗来的《海岛志异》,记载了九州最南边的海岛上一种奇特的饮品,做法是将茶和奶按一定的分量兑在一起。书里描写“其味有牛乳之顺滑,兼具清茶之甘美”,可具体各放多少分量书里没说。我实在好奇,便想自己试一试。

    萧珉来的正好,可以给我品鉴一下。

    “先喝点牛乳吧。“这可是早上新鲜送进城的牛乳,极为鲜美。

    我见他端过小盏细细品尝,瞅准了时机开口道:“孤知道,萧卿是为着俞将军暂时兼任禁军统领一职不悦。可你看,周统领因病辞官,暂时朝中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任对不“

    茶泡开了,我用小漏勺撇除茶叶,把牛乳倒进去,搅拌搅拌,继续小火慢煮。

    “俞将军既为羽林卫将军,应尽心保卫宫城和陛下的安全,再领禁军统领一职,不妥。而且,我总觉得长公主极力推举俞将军,很……蹊跷。“

    蹊跷我笑道:“你多心了吧,敏阳和我一起住在内宫,对俞将军的了解更多一些。况且只是暂代,又不是正式任免,等你和陈王挑到了满意的人选,再让那个人接管禁军便好啦。”

    萧珉还欲往下说,我有些不高兴了,也不知为何,他看俞卿就是不顺眼,我觉得,是迁怒,因为敏阳迁怒了俞卿。

    他以前可都是很理智的,估摸着,我们萧相此番是把私人情感掺杂进去了吧。所以说,再好的朋友也要避免成为同行,看看眼前的例子,萧珉和敏阳以前也一起玩耍来着,现在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搞僵掉了呀。

    “你看煦都治安这么好,没问题的,而且有你在呀,不怕不怕。”

    好了,“奶茶”的颜色变得非常好看诱人,我盛了一盏给萧珉:“来来来,喝奶茶,我再给你加点蜂蜜。”

    萧珉一脸试探地抿了一口,微微挑眉:“嗯,味道不错。“

    我很高兴,谷记的菜单又多了一样菜品。

    成运二年春,我罔顾祖先“春捂秋冻“的训示,一时贪凉,伤风了。我自小身体康健,小风寒也没有当回事,依然兴高采烈组织了围猎,希望能让大家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振奋意志,为南卫开辟一个新纪元!顺便,我也抓两只小兔子回宫养养。

    这些年我很受伤的,需要萌宠慰藉心灵。

     



第十八章 忆往昔(八)——危在旦夕
    萧珉一走,我又病着,奏折谁批呢自然是敏阳了,朝中事务多由她代理,我可以好好养病,准备迎接新年。

    萧珉已经走了快一月,我的伤寒反反复复,总不见大好,又不感随意走动,宫人们大多自小被送进宫,没有几个懂农桑之事,田地也荒废了。

    日子怪无聊的,我把《南卫稻事》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听湾湾和恒娘说,唐大人、鲁国公等大臣想见我,都被敏阳拦下。敏阳说,马上入冬,风寒更不容易好了,所以不许旁人打扰我。

    我想也是,更何况他们找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吧。

    入冬过后,下起了小雪。今年冬天格外冷,不知萧珉在北方可有冻着。思及此,又觉得自己多余的担心,他皮糙肉厚,肯定不怕冻。

    恒娘将安神香点起,白色的烟雾从镂空香球中袅袅飘摇而上,她将烛台放在床头前的小几上,替我整理好被角,在后背加了一个靠枕,叮咛道:“陛下再玩一会儿该睡了。”

    我点头,等恒娘、湾湾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我翻出枕头边的木盒,将萧珉做的银钗拿出来,凑近烛火,细细观察。一个男子的手也会这么巧吗他是怎么把如此细小的珠子串在如此细小的花朵中的

    我本就因为鼻塞头晕,看着看着,困意袭来,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咽喉干痒难忍,待我睁开眼睛,床头的烛火已灭,寝殿里仅余了几盏灯烛,火光微弱。

    我半坐在床上揉眼睛,唤湾湾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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