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海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月水天
灵漂浮在水面上,看着唐骥,唐骥也看着灵。
“来着唐骥,自不知处来,去往心安。”唐骥回答,然后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恭敬,但是并不谦卑,看上去像是例行工作。
“王座空虚已多时,而汝又缘何到来”灵平静地问道,无悲无喜,声音空洞而虚无,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寂寥。
“我是,加冕之人。”唐骥回答着,摘下手套,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灵凑过来看,看到了一双艺术品一般修长的手,那手上却逐渐出现了血迹划痕,那是荆棘留下的伤。
“汝,自耶路撒冷而来,此刻,立于血迹之土背弃之地,见吾,此亡故他乡之人,意欲何为,为王加冕之人”灵如此问道。
“开门,释世,救人,救我。”唐骥如此答道。
“门通何处,世人何渡”灵如此问道。
“行我所行,诸事不加身,我即是我,非他。不渡世人,渡我。”唐骥看着灵那朦胧不清的双眼,回答道。
“世人皆醉,汝亦醉。醉梦中人,命定之人,汝还有何话说”灵的身形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无话可说,命定之人即为我。”唐骥近乎于傲慢的陈述着事实。
“如此,天命已待多时。”
灵消散了,在唐骥的手中留下了一颗奇异的几何体。正二十面体,每个表面都仿佛存在着一片水波粼粼的水潭,但是这几何体能够做什么,唐骥不得而知。
轻轻一捏,几何体消失不见,被存放进了天理之门的空间当中。但是唐骥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钻进了天理之门的空间当中,却看到就在石拱门的顶端,那有着上下左右中五个空洞的地方,最上面的空洞当中,那几何体静静地呆在那里。
“天命已待多时么”
正四面体,正六面体,正八面体,正十二面体,正二十面体,神圣几何,四象极限。
唐骥离开了那空间,仔细的思索着。良久,露出一个笑容,乌尔维特,你真惨。
乌尔维特身后的石拱门上,没有十二把命运之剑,也没有神圣几何,更没有死亡薄纱。那只是一个空壳子的天理之门而已,或许只能用石拱门来称呼。
舒展了一下身体,唐骥转过身去,走出了四十柱宫,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探索的东西了。坐在车子上,他丝毫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后那没有开灯的黑车,或许,只是他自己不想发现罢了。
凌晨四点三十,天就快要亮了。唐骥看了一眼自己的命运怀表,指针稳稳地,一点都没有变。然后他合上了怀表揣进了兜里,踩了一脚油门。当车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开起车的感觉会变的好很多,因为即使发生了碰撞,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反正他不可能因为车祸而死。
沉睡中的骆驼兄,抖了抖眼皮,然后整个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大片的毛发顺着它的身体落下,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随之而来的,那粉红色的皮肤也开始从松弛变得紧绷,背后两个驼峰当中的脂肪快速消失,里面的能量在变体当中消耗殆尽。
骆驼兄的体表出了一层汗,随及汗水便蒸发到了空中化作蒸汽,它的体温达到了惊人的七十度,这个温度下即使是鸡蛋都能够瞬间烫熟。
皮肤上渐渐生出了血迹,薄薄的金属色泽的鳞片从中冒出了头,就像是无穷无尽的春天的嫩草一般快速的生长着,伴随着流了一地的鲜血。
后腿之下,那柔软的蹄子的骨骼正在快速的重构,偶蹄的指尖变得尖锐,四根粗大而尖锐的指头,在后方的第三关节上则生出了一根尖锐的带着倒勾的利爪。
尾巴渐渐的缩了回去,不,确切的说只有弱体缩了回去,剩下的骨头部分依旧留在外侧,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粗,末端生长出了尖刺和倒勾,仿佛流星锤或者利剑。
骆驼兄那原本温润的头部已经不再是那样了,鳞片覆盖了它的面庞,头顶渐渐地生出了尖锐的犄角,牙齿也变得锋锐,宛若尖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它的耳朵渐渐地变得尖锐起来,变得修长,坚实的立在脑袋后方。
骆驼兄的腰如果它有腰这个部位的话,大概就是肋骨后方的部分,渐渐地变得纤细,而上半身则鼓起了肌肉。包括它的前爪,也开始变得仿佛鹰隼虎爪一般,不再是纤细的支撑身体奔跑的蹄子,而是捕捉猎物的爪子。
很明显,骆驼兄正在从食草动物向着食肉动物的方向转变。它的鼻孔里喷出来的,已经是实打实的水蒸气,它的体温已经高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至少超过了水的沸点;它的血管正在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它血管里流淌的已经不再是血液,而是某种类金属物质。
两个女孩早就已经醒来,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们哪里敢搞出动静来,毕竟她们面前的骆驼兄已经不是白天那只搞笑的好色骆驼,而是一只实打实的能够把她们轻易杀死的怪物
就在这时,骆驼兄睁开了眼,那赤红色的眼睛看向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们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骆驼的眼睛里,再向外放射出赤红色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
“嘎,嘎呼,呼喝啊啊啊啊”
骆驼兄咆哮着,灼热的寇水从嘴里滴落,发出红炽光芒的液体落在地毯上然后快速冷凝,化作了银色的金属固体。它张开了大嘴,一股炽热的金属气息从中喷吐而出,就好像铁匠铺的味道一般,拍打在两个少女的脸上。
终于,两个少女忍不住了,大声地尖叫了起来。然而,这除了让骆驼兄变得更加凶暴,没有任何用处。
月光洒在大地上,看不出血液的红色,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十三桥明月夜
炽热钢尘上散发出了赤红色的光芒,唐骥心说,这次终于来对地方了。不过这光芒还很微弱,只是让唐骥确定了,他的目的地就是三十三孔桥。
从车上走下来,唐骥关上了车门,然后一脚踹在车子的侧面,那卡车便被踹飞了出去,高高飞起,然后沉重地落在路边,油箱上开了一道口子,汽油泼洒出来,唐骥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造型怪异的金属火柴划着扔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爆炸的轰鸣声。
唐骥不看身后的爆炸,笑着叼着嘴里的烟走进了三十三孔桥。这座大桥相比起四十柱宫来说保存的可谓完好,甚至走廊上的长明灯里的灯油都还在。
跨过前庭,走到了三十三孔桥上。一个带着白帽的回教僧侣看到了唐骥,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平静的走了过去。归根结底,命是自己的,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要么成为发疯的狂信徒,要么变得懦弱而得过且过。
唐骥走到了三十三孔桥上,手中的炽热钢尘越来越烫,光芒也越来越亮,八块零件当中的一块“噌”的一声,仿佛利剑出鞘一般往前延伸了一截,想必这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了。也不知道,这钥匙要打开的大门在什么地方。
“旦增,你确定我们没跟错地方为什么越往这里走,我越能感觉到一股让人难受的压抑气息你知道我最擅长感知,但是这地方就仿佛有一股天然压制我的感知力的力量。”苏挠了挠头说道,他已经抽出了大口径手枪,因为他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旦增摸了摸下巴,然后回答道“肯定没找错地方。能让他一个考古学家放弃大片的文物和宝物,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肯定是某种特殊的宝贝。如果说是某种能够压制巫术力量的宝贝,那肯定值这个价格”
说着,三个人跟了进去。他们的手中都是大威力的手枪,其实他们的身上还配备了步枪,但是特制的炼金消音器能够把手枪单发子弹所发出的声音削弱到三十分贝之下,而连发时消音器效果会递减,所以他们暂时用的还是消音手枪。
唐骥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边空间的浮动。是的,是的这里的空间的波动,即使是已经失去了空间能力的他也能感受到,是如此的剧烈,甚至感觉下一刻这里的空间就要像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粉碎一般。
炽热钢尘已经轻轻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明亮的赤红色光芒照亮了左右,整座三十三孔桥上所有的长明灯的火焰都朝着炽热钢尘飘了过来,宛若百鸟朝凤一般。天空中的月亮仿佛也要掺一手一般,是诡异的血红色。
血月之下,渐渐地,周围的夜开始不平静起来。已经死去的人从地下,拖着腐朽的身躯爬了出来,它们的双眼从眼眶当中飞出,不断地膨胀着,膨胀到了人头那么大,四处飞翔着,被它们碰撞到的一切都在那一刻碎裂。
飞翔的恶魔之眼和奔袭的没有眼睛的僵尸在地上吼叫着,咆哮着,紧接着大量刚刚死去的人还新鲜的尸体破裂了,肌肉缩紧,将血水全都挤了出来,化作一团肉瘤,在半空中毫无目的的狂乱飞舞着,仿佛继承了它们本来主人生前所经受的痛苦一般。
唐骥看着天空中的群魔乱舞,微微笑着。这算什么,对他不能造成威胁的临死反扑真是可笑,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力量,用来对抗他开启大门的行为,又或者是大门当中的某些东西已经被提前释放了出来
三十三孔桥的第十七和十八根桥柱的正中间的孔洞当中,一个钥匙孔凭空显现出来,那是东洲八极当中的艮山。看起来,那位制作封印的旧神,曾经也很喜欢中古汉语文化体系,甚至从宫鸢妃的名字看来,那位旧神曾是一位汉人。
本来唐骥能够感受得到炽热钢尘对于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一份执着,那是刻画在卢恩文字的灵魂当中的执念。在唐骥到达大门门口之前,那炽热钢尘甚至在拉着他前进。但是到了现在,就在大门的门口,那钥匙漂浮在了空中,反而停止了运行,似乎是在瞪着唐骥的指令。
唐骥微笑了一下,轻轻推了一把那半空中的钥匙“去吧,打开大门,让我们看看,在大门之后究竟是什么,让我们看看新世界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炽热钢尘飘向了钥匙孔,就在钥匙和钥匙孔接触的一瞬间,空间当中出现了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漆黑色细缝,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如果按照震级来算,恐怕足足有七级强度。
唐骥晃了两下,恢复了平衡,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金丝楠木的文明杖。他轻轻敲打着地面,随之地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多出了一些改变。
远方,中原,绮瞳看着天空微微眯了眯眼。她是世界第一的空间大师,她能够看到,就在整个地球的上空,出现了一条崎岖的空间裂痕,那是这个世界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某些东西即将被释放出来的征兆。
与此同时,黄道十二宫当中除了唐骥和还不可知的金牛座之外的十个人,同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发生异变,大概八分之一的力量从巫术力量转化成了,他们的身体变得比原来更加强大,但是他们的巫术也在渐渐消泯,只剩下最擅长的一项,正在加强,且脱离巫术的范畴。
“这就是命运的牵引,当我们簇拥着他登临天堂的时候,他也会拉着我们走向天堂,这就是唐骥所留下的预言,也是我们必将迎来的未来。”
端坐在城门楼之上,瓦莱莉雅看着那一座由他们建造起来的完全属于巫师们生活的圣城,轻声说道。她的身体异常的纤薄,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走;一米四六的身高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十四岁的初中生,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学生,如果忽略那张靓丽的面庞。
但是,所有的巫师看着瓦莱莉雅的神情当中,都充斥着敬意与畏惧。身材小小的冰雪女王,也是下手残忍无比的冰之恶魔。以童真的面孔行驶着暴君的手段,这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瞧,正如没有一个巫师敢于小看那只围绕在瓦莱莉雅身边的白猫一般。
大门渐渐的打开了,唐骥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印,而现在那巨大的封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的力量从中泄露而出,很多曾经适用的规则都不再适用,很多曾经是虚幻的事物,在现在将成为现实。
唐骥微微笑着,他笑得很开心。他已经能够看到,这扇大门之后所关押的,不仅仅是某个强大的守卫生命体,更是真理
说真的,唐骥现在所面对的敌人,要么是下位眷族,要么是自由种族,要么是星球本土上的敌人,但是唐骥从来没有面对过上位眷族甚至是旧神本身。究其原因,就是知识量不够的原因。
简单的来说,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次人类战胜了旧日支配者的事迹,那就是黄帝战胜了蚩尤。但是有哪一个旧日因此而死亡吗没有。人类所杀死的,不过是这玩意儿的倒影,以及这玩意对这世界的影响,而不是这玩意儿本身。
从古至今,真正杀死了一位外神的,只有传说中那位叫做调停者的旧神和另外几个旧神,甚至他们也只是从根源消除了奈亚拉托提普存在的事实本身,让奈亚拉托提普混沌本源的存在从结果变成了原因,然后消除了其存在。
可以说,没有到达同境界下的知识水平或者概念级别,就永远不可能和旧日支配者战斗,因为你连对方的存在形式都了解不了,更不要说杀死对方了。
但是,越来越多的知识,给了唐骥另外一条路。即使生命层次和概念层次不够,如果能够走完封神之路,加上这些用语言完全无法描述的知识,至少对付完全体的上位眷族是不成问题的。
越来越强,唐骥也就越来越能够体会到,自己当初杀死的那一只黑山羊幼崽,是多么侥幸,或者说那位旧神给自己放了多少水。毕竟,黑山羊幼崽,可是算作最上级的仆从种族,如果无穷吞噬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灭一个位面
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唐骥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些奇怪的改变,不过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所以唐骥也就顺其自然了。
大门彻底打开了,从那山岳岩石色泽的光幕当中,一只庞然大物钻了出来。它落在了三十三孔桥外侧的水域当中,挤占了水域的大半有余。
起初看上去,那就是一座山岳,灰黑色的石头,上面还覆盖着泥土青草和苔藓。但是慢慢地,它动了起来,舒展开来,四只爬虫一般的坚实肢体张开,支撑着那不知道数千上万吨的沉重身躯战力了起来。
那山石的上半身也舒张开来,与下半身四肢爬虫一般的身体完全不同,上半身却仿佛是肌肉盘虬的赫拉克勒斯,只是头颅又不似人类,没有脖子,脑袋直接长在脖颈之上,三角形,一只庞大的眼睛盯着唐骥,嘴巴在胸腔上,是竖着的,张开之后里面满是不规则的金属利齿。
“我被逐出了我的家乡,有被囚禁了十万年如今你们把我扔回了这个世界,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我,非命疏,今天就要摧毁”
在他说完那令人感到尴尬的宣言之前,唐骥已经抽出了天命剑,一跃而起,另一只手里的炽热钢尘跟搬砖一样扣在了非命疏的头顶。
赤红色的雷光一阵闪耀,非命疏的身体震颤着,也不知道一块顽石是怎么感受到雷击的疼痛的,但是他就是这么翻倒在了地上。
等到雷光消泯,非命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唐骥,猛地一躬身“小生沉睡十万年,头脑一时不灵光,还请命定之子恕罪”
唐骥看了看手里的天命剑,索然无味的把它扔回了空间里。这就怂了,也太快了吧
“看着我,给我说说,八扇门后面都是什么样的怪物,你们都叫做什么名字,来历是什么”唐骥命令道。
“是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曾经都是永恒神族,但是我们堕落了,从光荣的永恒神族当中堕落发疯失去理智,我们荣耀的黄金血化作了漆黑,我们那远超人类的完美身姿,变成了如今的怪物模样,我们的力量位阶也变得腐朽。”
“我们从充斥着荣耀的战士和科学家化作了怪物,而那一位,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找回自我的机会。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们被当做八个封印的守护神,封印在了其中,用时光冲刷我们的堕落血脉,在某一天,或许我们能够从堕落当中回归”
“很明显,我失败了,我依旧是一副怪物的模样。”
“在十万年的冲刷当中,我找回了理智,但是我也因为无尽的孤独而发疯。憎恨与日俱增,便开始想要毁掉这个充满了错误的世界。这,便是全部。”
“我们一共有八个人,我们的名字分别是非命疏,猎师厝,殷琼琚,尧知马,徇掠星,落心老,风缺,铡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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