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说完,老头儿还给何瑾一个白眼,哼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傻人”
“嘁这世上,哪有你这种又傻又天真的老头儿”
何瑾闻言嗤之以鼻,道:“那些商贾要都像你这样,也别想着挣大钱了。垄断经营都玩不出花样儿,也真是服了你了。”
老头儿当即就要反驳,何瑾却又一抬手打断道:“你也别再说废话,我就问你一件事儿,这淮安市面上真没一点盐了”
“当然没了!”老头儿还是一口咬定,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何瑾就冷笑,道:“那为何三日前你还卖了铺子,买到了一袋子盐”说着,他就看着老头儿震惊的眼神,指了指锦衣卫解释道:“你真以为锦衣卫们,都是吃干饭的”
“那,那不是老夫被逼着没法子,才托了关系卖了铺子,高价买回来一点救命盐都是你这狗官害的,平常的年景,我那铺子至少能买百袋子的盐!”老头儿被揭了底,登时有些恼羞成怒,说起这事儿来须发皆张,眼看就想跟何瑾拼命。
可何瑾却再度一伸手,阻止他道:“你先等会儿,还有一大堆人想我拼命呢。”
说着,就望向了前面的百姓,高声问道:“还有谁,买了田地房子换盐的,都站出来让本官认识认识。”
这花里胡哨的骚操作,简直让人都有些看不懂。
张仑和李承佑,以及刘火儿、陈明达和王英这三位,赶紧带着手下将何瑾保护起来:啥意思啊老大,还嫌自己的仇恨值不够高吗
果然这声话落后,不少百姓又站了出来,神色激愤不已:“狗官!都逼得我们倾家荡产了,还有脸在此吆喝”
可这个时候,刘祥却反应过来了,上前赶紧阻止道:“何瑾,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管怎么说,威逼盐商索贿,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激起民变。每条都罪大恶极,此事本官定要上奏,弹劾你这害民贼!”
“百姓们,你们可别听他胡说。此事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就算丢了这身官袍,也要揭穿这”
谁知话刚说半截儿,何瑾一脚就踹了过去:“叽叽歪歪地乱抢戏,一点群演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对着那老者和百姓们说道:“你们这么多人还能买到盐,盐行里哪缺盐了”
“并且,人家用比平时低几十倍的价钱,就买下了你们的房子、田产还有店铺。现在你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屯着盐不卖吗”
这一下,老头儿才瞬间色变,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大,大人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屯着盐哄抬高价,然后趁机侵夺我们的产业”
“简直胡说八道!”
何瑾就一甩袖子,愤怒言道:“怎么把人家说的那么仁慈呢人家明明还煽动你们围攻盐司衙门,要你们的命啊!”
这一下,百姓一片哗然,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盐商给骗了!更可恶的是,被骗了后还被利用了,真真儿是被卖了还数钱的那种!
然后这时候,何瑾才转向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刘祥,道:“行了,刘大人也别这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瞪我了。”
“你跟盐商的背后,可都站着咱大明的礼部尚书张大人,并且就是张大人第一批的门生。这样跟盐商合起伙儿来骗无辜的百姓,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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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我家的侄子......
直到这一刻,刘祥才知道那些官绅们,都是什么样的饭桶:如何瑾这等算无遗策,且料事在先、准备周全的家伙,那些官绅们竟然会认为,人家是不学无术的蠢蛋!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将人家当傻子,孰不知人家反而跟看猴戏儿一样,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可自己这里已图穷匕见,再毫无转圜的余地,仍旧只能咬着牙辩解道:“百姓们,千万别被他误导了。”
“换成你们自己是盐商,最后能不留一点救命盐市面上的盐价之所以被炒得如此之高,还不是因他贪得无厌,向盐商索贿不成,还下了禁盐令所致”
说到这里,刘祥便向前一步,大声疾呼道:“明明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怎么能让他空口白牙,就给颠倒了黑白!”
“百姓们不要怕,只要还有本官在,一定能庇护你们。我们必能扳倒这个作孽的贪官,挽救淮安乃至大明的盐业!”
刘祥这话一出口,当然也有些作用。毕竟老百姓的心眼儿,可没这些当官儿的多,一下就被忽悠瘸了。
是呀,到底谁才是坏人啊!
戏文上可不是这样唱的啊怎么真实的案件,跟说好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一时间,百姓们有认为盐商是坏人的,因为盐价高了,盐商们也的确巧取豪夺,抢了他们的产业;可也有认为何瑾是坏人的,要不是何瑾向盐商索贿,下了禁盐令,市面上的盐价怎么会一下飞涨
看到这种情况,何瑾也知道自己必须亮底牌了。
一扬手开口言道:“百姓们,这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到底是我为了向盐商索贿,还是用计逼他们露出马脚,你们亲眼看一看不就全明白了”
这话是句公道话,瞬间引得百姓们的纷纷赞同:“不错,只要我们能去各大盐行里看看,他们到底还囤有多少盐,一切全都清楚了!”
“没错,盐商的仓库假如真的没多少盐,就说明何大人是在说谎;可盐商那里假如还有大批的盐,却黑了心不卖给我们,那就是他们不对,是在变着法儿坑害我们!”
何瑾闻言,才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百姓虽然愚昧,但也不会是傻子。毕竟,无论看起来多么无懈可击的阴谋,可因为本身是假的,就有致命的漏洞。
而这一下,却将刘祥彻底逼入了死角:“何瑾,你不能这么做!”
“盐商们合法经营,就算你是掌管淮安一地的盐司同知,也不能搅扰淮安的市面,查抄盐行的仓库!”
“胡说个狗屁!”对付刘祥,何瑾可没半点的客气,道:“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商贾竟敢坑害务农的百姓,你这狗官还懂不懂轻重先后”
“另外,身为盐司的同知,本官自有打击不法盐商、整顿市面盐价的职责,查看他们仓库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他随即忍不住又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道:“最后,我可没说盐司衙门动手。毕竟我们盐司衙门可没有自己的监牢,就算抓住了那些囤货居奇的奸商,按规制也只能交给你知府来审理。”
“可你的底细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又怎么能让你们钻这个漏洞”这时候,何瑾便看向一旁的李承祐,道:“大侄子,该你上场了。”
李承祐显然也有些激动,同样一张密令拍刘祥的眼前,道:“刘大人看清楚了,这是陛下给牟指挥使下达的敕令,命我们锦衣卫全力,协助何大人调查淮安盐业一案。倘若大人不服,尽可上奏”
“嗯,上奏弹劾什么的,恐怕还是先免了吧。毕竟按照叔父的说法,这些奸商恐怕要被关入我们锦衣卫衙门中。而他们那些小身板儿,估计半个时辰都撑不住,就会指认大人同流合污的。”
说到这里,李承祐又忍不住冷眼一笑,道:“依我看,大人还是想着,如何先保住不让我们锦衣卫锁拿住吧”
说着,嘚瑟过头儿的他便大手一挥,对着眼前的锦衣卫吩咐道:“孩儿们,去将这些时日调查清楚的盐商仓库,给本千户查个底朝天!”
然后他当然也被何瑾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儿上:“你也飘了是不是一个个怎么净好的不学坏的学,我运筹帷幄的本事儿没见你们学多少,抢戏出风头的本事儿倒是挺有长进啊!”
李承祐就郁闷了:叔父,给点面子行不行,我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千户了,又当着这么多的百姓面儿
张仑却看他幽怨的样儿,忍不住偷笑起来:你一个锦衣卫千户算个屁,爷爷好不容易给我谋了个淮安都司指挥佥事的官儿,正四品,还不是照样被叔父拍后脑勺儿
不管怎么说,五百余正牌的锦衣卫,又同千余名都司精兵,还有盐司的兵丁很快编好了队,开赴到淮安各大盐商仓库。
何瑾打头儿带领的一队,目标当然直指瑞祥盐行。毕竟这个时候,他很想看看那位钱老板,会是怎样的目瞪口呆。
一队百余人外加看热闹的百姓,足足有千余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瑞祥盐行。
门口的小伙计这次看到何瑾,可没有恭恭敬敬请安了,而是发出了跟萧敬丘聚一样的公鸭叫嗓,吓得魂飞魄散就向后面跑去了:“掌柜的,大事儿不好了,那个死要钱的何瑾又来了!”
本来还一脸得色的何瑾,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大手一挥道:“给我抄!给我狠狠地抄,连条底裤都不许留下!”
百余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和都司军余蜂拥而入,见保镖护院儿就打,见伙计账房就关到一边。
可开始砸东西的时候,何瑾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急声高吼道:“都有点眼力见儿!这里面贵重的东西可不少,抄了后都是咱们的!”
一听这个,那些保镖和护院儿可就惨了。
毕竟这些锦衣卫和军余们兴致上来了,不过过瘾是不行的,可东西既然不能乱砸了,只能在他们身上出气。
何瑾、张仑和李承佑这三位,则背着手闲庭信步,好像完全局外人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还不时点出屋里值钱的物件儿。
钱华这会儿就焦头烂额地跑了出来,看到眼前情况后显然大吃一惊:“何瑾,你怎么”
“狗东西!”张仑当即一个耳刮子扇他脸上,喝道:“叔父的名讳,是你敢直叫的,是不是不将我张仑放在眼里!”
“张,张小公爷”英国公张懋的孙子,没想到钱华竟然也知道,诧异不已道:“小公爷你怎么会”
这下,李承祐心里就不舒服了:啥意思,张仑你认识,我我虽然没他那么厉害的背景,可一身的妆花飞鱼袍,也不是戏服好不好
于是,他上前也一巴掌抽了过去:“怎么,觉得我李承祐上不了档次,不值得钱老板认识”
钱华这会儿简直快要哭了,他比刘祥还不如,根本不知道张仑和李承佑,怎么就跟何瑾搅合在了一块儿。
早知道人家有两位这样的大侄子,他就是割肉,也要喂饱何瑾啊!
可何瑾却一声不吭,在一堆破烂里寻找半天,找出把还没彻底散架的红木椅子后,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然后,他手打着拍子,悠闲地唱道:“唉,我家的这侄子,数不清”
第五七八章 陛下不是人
挨了两巴掌的钱华,此时抖抖索索地捧着茶,把盖碗茶的托子、茶碗和盖儿碰的叮叮直响。脸上的笑容,实在比对亲爹还要谄媚几分。
只不过,更多的还是说不出的惊恐,以及满脑子的不解。
明明自己一番定计,先是引起民变,然后再联合知府刘祥弄成轰动的铁案。届时朝廷迫于压力,必然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让何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何,何大人”钱华努力镇定了下来,凑近何瑾的耳旁小声说道:“大人若是还想要些盐,也不是不可以,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何瑾就好像年纪大了,有些耳聋的样子,大声问道:“啥,你刚才说啥”
钱华就左右看了看,然后再度凑近了何瑾的耳朵,放大了一些声音道:“大人要盐的话,小人给就是了!”
何瑾顿时就更加不愉快了,眉色一皱道:“你再说一遍什么你给来着”
这下钱华就意识到了,眼前这狗东西是既当那啥,又要立牌坊的无耻之人。憋着心中一口气,他就没忍住大声说道:“小人这里还有万石的盐,打算孝敬给大人!”
可话刚一出口,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果然,随即就看到何瑾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然后,他忽然起身就是一巴掌,抽在了钱华的脸上,极其无耻地宣言道:“本官可是那等贪得无厌之人你这盐商当着众人的面,竟然想向本官行贿!”
店门外的百姓这时也听得清清楚楚,赫然色变惊呼道:“吓万石的盐说给就给,这盐行里果然还囤着大量的盐,就是不肯卖给我们!”
“打死这等没良心的奸商!真是狼心狗肺没有人味儿啊,竟如此掐着我们脖子吸血,简直丧心病狂!”
这时候,进去查抄的刘火儿也回来了。
“禀大人,盐行的仓库已砸开了。虽还未仔细清点,但粗略估计至少有十万石的存盐,足够供给整个淮安市面。”
听了这个,何瑾就扬了扬手,道:“维护好秩序,让百姓们都亲眼去看一看。呵呵只是一家润祥盐行,就有十万石的盐,整个淮安盐行到底有多少,大家伙儿动动脑子就能算出来。”
到了这时候,聪明了半辈子的钱华,也清楚何瑾此番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是准备好了调料,要将自己做成五香扒鸡啊!
看着义愤填膺的百姓蜂拥而去,他知道就算自己求饶,也不会再有什么用,当即变色叱骂道:“何瑾,你可真是好算计!故意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好让我们中计只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何瑾就扫了他一眼,好似疑惑不解地向张仑和李承佑问道:“我下的这盘棋很大吗没感觉怎么处心积虑啊,就是随便瞎鼓捣了两下嘛。真正让我得逞的缘故,嗯”
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小了许多,道:“就是你们太小气了。要是我每次要盐你都给,我看到你们如此有诚意且大气,说不定就换一种方式,跟你们合作了呢。”
被这么一十六岁少年如此戏耍羞辱,钱华真是一肚子的气:什么意思还我们太小气了,像你这种吃啥啥没够、要啥不嫌多的主儿,谁他娘的能受得了!
呸,臭不要脸!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跟泼妇骂街一样争个口舌长短,也没什么意义。
钱华此时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抬出他幕后的大佬儿来。希望何瑾能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继而会放自己一马。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地说道:“何大人,你可知”
谁知他话刚开口,何瑾这里就不耐烦地伸手打断了,道:“我可知这盐行的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对不对”
说着,他就抱怨道:“你们这些反派能不能有点新意啊,为何总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抬出幕后的大佬儿,然后还想着让我这样浓眉大眼的正派主角,知难而退”
钱华顿时一脸目瞪口呆,毕竟这话他真不知该怎么接。
好在何瑾也不想让他抢戏,直接又自顾自讲道:“这家盐行哦,不,应该是两淮的盐业,甚至大明一半儿的盐业,都由你们晋商的大佬儿张谊张尚书掌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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