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钱华再度目瞪口呆,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
可就在他正要开口,何瑾忽然再度一伸手,打断他道:“我怎么知道的,是吧我当然知道啊。”
“你不是派了一位家丁,一骑双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向张尚书请示求援嘛。我就半路派人截下了他,看了信后又一番审讯,自然就弄清幕后大佬儿了啊。”
“我,你!”钱华这时候就下意识想开口,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发现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何瑾这会儿倒挺善解人意,又开口道:“我既然知道这盐业的背后,站着的是张尚书,为何还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是不是”
钱华不由想了想,然后眼珠儿又转了转,随后只能点头道:“不错,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弱了气势,就理了理情绪,打算提点士气上来。
可又是这关键时候,何瑾又双叒叕打断他了:“因为你有后台,我也有啊并且,我用脚后跟儿去想,也觉得陛下这个后台,比你那个什么尚书大多了!”
“嗯你不用说,前几批送给我的盐,你肯定都留了底账,或者在盐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好作为我贪得无厌、主动索贿的证据,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就鸡贼地一笑,道:“可是这点破事儿,我早跟陛下汇报了啊,而且这几批生意还记在了公主的账上。你说自家闺女办了这事儿,陛下这个当爹的,能揪着这点破事儿不放,拿我开刀吗”
“再说了,这种事儿你总不能站自己这么一丢丢的小格局,去揣测陛下的想法。陛下是什么人”
“他,他不是人啊!他是电,他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呃,是掌管整个大明江山社稷、亿万百姓福祉的九五至尊,看得上你这点小事儿吗”
这时候,何瑾就笑眯眯地拍了拍钱华的肩膀,继续言道:“你这破盐行的事儿,不淮安这破事儿上奏到陛下那里,陛下只会看到:哦,原来市面上盐价飞涨,是有人垄断了盐业啊。”
“盐业怎么垄断的是张尚书上台后,你们这帮子晋商就迎来了春天,不声不响地把持了大明盐业的命脉。”
“只要翻一翻历年的岁入账簿,陛下就会发现淮安的盐税年年减少。而我这里送上去的账簿,却反应出淮安历年的出盐量非但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你说跟这样攸关社稷民生的大事儿比起来,陛下哪里还会在意,我向你索贿这点破事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瑾的笑容已经逐渐变冷,声音也开始晦暗幽远:“那个时候,张尚书自顾不暇,还会想着保你这么一位拐着几道弯儿,才能挨上关系的一个小老板”
最后,他就附在钱华的耳旁,小声却断言道:“不会的!张尚书只会一心想着弃车保帅,先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前途啊!像你这样垄断淮安市场,与官抗争的奸商,他当然要彻底划清界限啊!”
“你,你”听了这话的钱华,立时吓得腿脚发软,噗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再抬头看向何瑾那张年轻、还嘚瑟的脸,忽然就仿佛看到了一只恶鬼,正向自己露出狞笑。
一下子,他止不住捂着脑袋大叫了一声:“鬼啊!你这家伙,简直就是恶鬼转世,太狠毒、太阴险了!”
第五七九章 草原上的方式
“相公,奴家听说淮安盐行的仓库里,算下来能存有百万石的食盐。这么多的盐,那些盐商们几辈子能吃得完”
生活在草原上的那日暮,从未想过百万石的食盐储量,是个怎样的情况。看到何瑾回来后,忍不住就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可不待何瑾开口回答,她又开口言道:“奴家还听说,有些盐商为了逃避罪责,宁愿将盐都倒入海中,也不肯施舍给老百姓这些奸商的心,怎么就那么黑”
“呃”何瑾刚想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历史上经济危机的时候,资本家宁愿将牛奶倒入河中,也不低价出售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可话刚在脑子里想好,嘴还没来得及说时,那日暮再度开口了:“相公,还有那个知府,最后有没有被锦衣卫抓住”
“为何奴家听说有人言他是好人,有人又说他是坏人你们汉人之间的政治斗争,一向都这么让人看不懂吗”
看着那日暮一脸不解的面庞,何瑾忽然就觉头顶飘过三个字:报应啊!
自己不让钱华说个痛快,老天就会让一个女人,逼得自己无法开口。果然世道是公平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好在那日暮只是一时性急,问题也没这么多。
何瑾消化了一下,就开口一一回答道:“吃不完,他们的心也不算黑,刘祥最终被锦衣卫抓住了。”
“至于在政治斗争当中,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呀你已经是个人美胸大的小媳妇了,不要再这样上来就问相公问题了,好吗”
好吗
当然不好。
那日暮闻言,激动的神色立时消散,明白自己被何瑾鄙视了。
可想想何瑾这些时日,在外面跟那些盐商官绅斗智斗勇的。她这里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惹得何瑾心烦,一时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委屈,又觉得自己没用,还忍不住想跟何瑾发脾气反正,就是想一个人生闷气,也不知为什么的那种。
可想不到就在这时候,何瑾又邪魅一笑,道:“像你这样的人美胸大的小媳妇儿,就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撒着娇问相公问题嘛。上来就直接问,多没技术含量,搞得多没情调儿啊”
这时那日暮才一抬头,想起何瑾刚才不是说不能问问题,而是不要让自己上来就直接问——这细微的差别,意思一下就不一样了。
她立时有些脸红,还也有些紧张和急促。因为草原上英姿飒爽的她,根本不会汉人女子的撒娇。
于是,想了想她就开口问道:“相公,难道一定要撒着娇才能问吗奴家奴家用草原上的方式行不行”
“草原上的方式”何瑾一听当时就兴奋了:哦这样好呀,自己的定向调教,怎么比得上人家那日暮的个性化发展
随后那日暮还显得很是害羞,又搓着衣角为难道:“不过奴家的这种方式,似乎不太适合大明的风气。相公若想尝试,还是来我屋里关上门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行!怎么能算了呢”
这时候的何瑾,已经满脑子被草原上的豪爽、粗犷风格占据,越未知越觉得刺激:“走,不就是关上门儿天知地知嘛,咱现在就去!”
说着,就甩下了金元等随从,主动拉着那日暮就进了屋子。
然后发现那日暮竟然翻出了一条绳子,再度扭捏地问道:“相公,你确认要这样草原上的方式可能有些野蛮,奴家怕相公受不了。”
“还,还要先捆,捆绑”
一下子,何瑾非但没害怕,反而眼珠子都放出光了:哦我亲爱的老天爷啊,你待我真是太好了,竟然让我在这个落后的王权时代,就享受到了五百年后,欧美那些洋鬼子的高级玩意儿!
“那日暮,你快来吧”这时候的何瑾,已完全陷入幻想中,张开双臂陶醉地说道:“不要因为我是鲜花,就怜惜我!”
“相公,那奴家就得罪了。”看何瑾如此期待,那日暮也似乎下定了决心,当时就麻利熟练地将何瑾捆了起来。
并且,最后一下似乎还嫌绑得不够紧,还用修长结实的腿瞪着何瑾的身子勒紧,然后打了个‘勒死牛’的结,才拍拍手满意道:“好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开,这才算刚开始”何瑾这时脸色都开始发青,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日暮,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我记得这种方式,应该提前约定一个安全词,万一我承受不住该怎么办”
“当然就是要让相公承受不住!草原上绑牲口,哪还有让牲口挣脱开的说法”
可不料这时候的那日暮,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拿出草原上套马汉子的霸气,一甩皮鞭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相公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啊暮暮,你先放开相公好不好,你想知道啥,相公都告诉你行不行”何瑾慌了,可心慌的同时,竟可耻地发现自己还有些小期待。
然而,那日暮却根本不听他废话,一鞭子就抽了过去。黑色的长龙,在空中发出尖啸,皮鞭落在身上,立时带起一片衣服碎料。
伴随着这一记猛抽,何瑾如个陀螺般,向一旁转了过去。
可那日暮显然是用鞭子的老手儿,一鞭子抽下去的同时,就能预判出何瑾会滚向哪儿。第二鞭子紧随而出,恰好落在他的所在地。
“相公,我们草原儿女向来不折不挠,不驯服牲口是不会罢休的。现在绳子已捆上,相公除非将奴家想知道尽数告知,否则奴家是不会停手的!”
一时间,何瑾就哭了,真的哭了:“暮暮啊,淮安盐商的确存了百万石的盐。他们这样把持盐引,还散播倭寇猖獗的风声,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其他商贾势力涌入。”
“可他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赔下去,自然就想着囤积居奇。我推波助澜将盐价炒上去后,他们自然就报复性巧取豪夺做生意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资本逐利而往,人性良心什么的,面对利益不堪一击啊。”
可他不说这个还说,越说那日暮反而越气。
手中皮鞭更加呼啸如风,鞭子如繁花般飞舞,到处都是何瑾的惨叫声,还有那日暮的叱问声:“照相公这样说,他们宁愿将盐倒掉,也不卖给百姓还是对的了”
“当然是不对的!”
何瑾这时哭都没音儿了,心中的后悔简直如滔滔黄河之水:“暮暮,相公是好人啊。就是因为他们这样做不对,陛下才派了相公来整治他们。”
“朝廷其实就是百姓利益的最后一道关口,只有朝廷意识到了这点,不断调整政策律法,才能使得资本顺着惠泽百姓的规则流淌,不至于出现垄断经营、两极分化的情况。”
这样乖巧又详细的回答,勉强让那日暮满意,她手中的鞭子不由停了下来。
可一双明眸还是将信将疑,又抽出弯刀架在何瑾脖子上:“可相公贪得无厌,无利不起早,白给朝廷打工这等事,相公怎会这般尽心”
“因,因为”何瑾似乎不想将实话说出口,可一看那日暮脚蹬椅子、霸气侧漏的女王风范,再被凤目冷冷一盯,不知为何就说了实话:“因为这样搞一搞后,陛下最终会发现,整治盐业的根本法子,还是要打破盐业垄断的僵局。”
“既然最后要放更多的盐商进来,而我作为功臣,自然就能从中捞一笔。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为何不尽心去做”
说到这里,他又福灵心至,赶紧又补充道:“而相公我这里得了便宜的进盐渠道,运到边关便宜的也是塞外部落啊”
最后一句话,无疑说中了那日暮的心思。
一听这个,那日暮就把鞭子扔掉了,又麻利地解开了绳索,唰得一下撕开了何瑾的衣服。
何瑾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可怜巴巴地道:“还来啊”
“不是,是给相公上药。”那日暮还是女王的霸气四溢,解释一句后又命令道:“别乱动!”
这句命令震服,他忽然就觉得:那日暮这一刻看起来真是别样的美,格外的温柔!再想想刚才的痛苦折磨,居然还有点小怀念。
怪不得老外会喜欢这种调调儿,自己这是好像也开始有些喜欢了呢!
第五八零章 倭寇要来了!
京城,皇宫暖阁。
弘治皇帝看着李承祐送来的密报,眉目间怒气不由隐现,甚至连手都抖了起来。最后猛地将奏折拍在御案,喝道:“简直骇人听闻!”
“大明今年共出盐二百零四万九千八百引,淮安一府是三十六万引左右。可润德查抄了淮安一地盐场,统计出不过半年,盐场已售出五十万引盐!淮安单衙前街上的盐行仓库中,也囤有百万石的盐!”
说到这里,弘治皇帝不由气得连连咳嗦。
待萧敬给顺了顺气后,才继续言道:“这么多的盐不肯售卖,导致各地盐价飞涨,盐商们却趁机巧取豪夺。”
“而朝廷的盐课,竟只有区区六十万不到的税银——如此坑民害民的国之重案,便这般发生在朕的眼下。这些奸商简直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这大明江山,难不成是他们为所欲为的猎场”
李东阳听闻这些数字,也觉得触目惊心。
他们这些饱读经义的大儒,一向不怎么在意这些微末的杂学之术。可当何瑾将资本利益纷争摆在台面上时,才不由惊愕一声:“真没想到,奸商们逐利,竟会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刘健却怒目不已,道:“还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整个盐场上下沆瀣一气,他们才敢这般胡作非为,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谢迁听到这句,也附和道:“刘阁老所言不差,若非有人欺上瞒下,朝廷怎可能如瞎子聋子,任由这些奸商们把持民生命脉陛下,此事必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
可话刚一说到这里,暖阁里一下又陷入一阵沉默。
弘治皇帝嘴角更是挂上了一抹苦笑,道:“难道,朕又要当一次昏君暴君,再来一次廷杖”
何瑾多鸡贼的一个人,早就将这些盐商背后的大佬,告诉了弘治皇帝:那位被钱华派去送信的使者,的确后来将信送到张谊府上了。但他却不知道,手中的信其实已被替换掉了。
送到了张谊府上后,这可怜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京城的锦衣卫给敲晕了,带到了镇抚司。
当然,这次不用严刑拷问,他就果断地招了。然后,弘治皇帝也就清楚,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只是,张谊这个人在弘治皇帝看来,一向恭良俭让、老成持重,十分器重信赖。否则,也不会将礼部尚书如此重要的官位,交由他来担任。
并且在这官位上,人家还任劳任怨,政绩斐然。
而且他这一派的政治势力丝毫不张扬,遍布朝野各大要职,对朝局有着很大的影响。一旦处置不当,很可能会造成一场朝局动荡。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一切,只有何瑾的一面之词。
钱华那封信上其实也没写什么,反而写了不少何瑾到任后如何贪婪索贿、吃拿卡要的行径——这最多能证明,张谊跟淮安的瑞祥盐行老板认识,算不上什么。
就在弘治皇帝和内阁大学士,心中都没个头绪的时候。门外的丘聚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言道:“陛下,礼部尚书张谊请求觐见。”
弘治皇帝闻言,眉头不由蹙了一下。但想到‘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他还是一扬手道:“宣他进来。”
入得暖阁后,张谊自然先是一番恭敬大礼,随后一脸悲悯地言道:“陛下,老臣此番前来,是恳请陛下准许老臣致仕还乡,怡养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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