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百岁02
“亡你个大头鬼!”石康收回巴掌,“我去练了。”
“不是吧老大,这才歇啊!”
张延双眼发光地看着宛如打了鸡血一样的石康,着实被他激励到了,“等等,我也来!”
“诶!你怎么也……”段作文也忍不住跟了上去,“真是受不了你们。”
就这样,原本说好歇息一刻的十个人,又不知疲倦地在校场上跑了起来。
热……
烦……
闷……
就好像在炉子里烤着一样。
璧昌一走,躺在书案上的成零便趴了下去,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成零成零”童继生唤了她两声,成零勉强打起精神回话,“怎么了”
“你脸红的厉害,是不是害了风寒”
“嗯大概是吧。”
成零只觉浑身酸疼,头昏脑胀的要命,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陪你去找瀚云的大夫看看吧”
童继生的声音像是隔了座山一样,从远到近地传进成零的耳朵里。
“不用,不用……”
她胡乱摆了两下手,喃喃道:“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童继生没办法,只好把成零嫌热扯下来的薄斗篷重新给她披上。
当事人则浑然不觉,这场因淋雨而得的风寒带给她的感觉遥远到陌生。
从小到大,成零得过风寒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源道山若是哪天下雨了,又碰巧成道子窝在丹室,她就会肆无忌惮地出来踩水玩儿,事后都不带流鼻涕打喷嚏的,虽然这种幼稚的行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改了,但成零还是挺想再玩儿一次的。
她做了一个梦,乱七八糟的梦。
青翠欲滴的竹叶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成零茫然地看着这片竹林,一步步往前走。其实她不知道该要去哪儿,只是隐约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明亮的光线随着她的深入渐渐暗淡,最后朦胧到只能够勉强能看清越来越稀疏的竹子。
尽头到了。
刹那间出现的光照亮了她乌黑的瞳孔。
那是绵延千里的战火。
隔在她面前的河流,泛着可怖的颜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虫子
猩红的水中横尸数千,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沉在水里,眼睛外突地盯着她。
成零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几步,回头之际,她发现那片竹林不知何时消失了,干净的没留一丝痕迹,像从没出现一样。
“成零。”
熟悉的声音凭空出现,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舌头都打了结,两人之间面对面站着,距离被缩小到了极致。
“秦……秦风”
“是我。”成零听见他笑了,随后俯下了身子。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脖颈,昆仑玉碎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成零,我要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什么胡话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死了呢
那些话没说出口,嘴动的比脑子更快一步,成零鬼使神差地说道“好。”
这一个字后,铺天盖地的水席卷而来,成零呛出一口气,她一偏头,直直地与一具躺在水中的死尸对上了眼。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猩红的水模糊了水面,她张开双臂,奋力向上游去,快要到水面之际,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成零看刚看清那双形状漂亮的凤眸,就被一股压力重新按到了水中。
那是……秦风
她没来得及细想,肺里像是被人拧了一把,成零剧烈地呛咳起来,难以忍受的痛苦迫使她再次伸手向上游。
修长的手从水面伸进来,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但与这温柔一面不同的,是从上往下的力道。
“救救我吧成零。”秦风的声音传来,“救救我吧。”
成零再也没有力气,她无力地松开手,向下沉去。
一阵猛烈的撞动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成零刹那间清醒了一瞬。
“……梦”
这个念头刚冒,周围的一切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轻易碾碎,支离破碎后,变的黑暗一片。
成零出了一身汗,枕在头下的手阵阵发麻,她稍微蜷了蜷手指,眼皮沉的抬不起来。
“幸好,是场梦……”她这样想着,书案忽然又震了一震。
成零蹙了蹙眉,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潘树,梦醒之后头疼的更厉害了,她现在没力气去理他,干脆依旧趴着不动。
可潘树这次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居然还来劲了,撞的一次比一次厉害,脆弱的书案发出吱嘎吱嘎的惨叫,成零眉头开始紧的能夹死苍蝇,或许是因为头疼的关系,她这次耐心没的格外快。
成零起来猛地一拍书案,它顿时发出一声比之前还厉害的吱嘎声,她想也没想地咆哮道“滚!”
潘树瞬间停下,嘴张的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成零在他一脸惊慌的注视下,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滚哪去,嗯”
她的脖子僵了僵,战战兢兢地看着立在自己身侧的夜时墨,顿时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完了。
全完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冲动一时后悔一世啊!
夜时墨挑了挑眉,抬起手中的戒尺。
“夜时夫子,方才成零并不是有意为之。”童继生心里一紧,连忙说道。
夜时墨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戒尺碰上成零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随我出来。”
成零顿时心凉了一大截,她匆匆地给潘树道了个歉,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灰溜溜地跟在了夜时墨身后。
“呃……夜时夫子,我刚才其实是在说梦话。”成零解释道“就是梦见了个挺讨我厌的东西,就说了那个字。”
“是么。”夜时墨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讨厌什么东西”
“讨厌什么啊,讨厌……”成零拼命苦想,“啊,虫子!我方才梦见了很多的虫子。”
“你讨厌虫子”
其实也不讨厌啦。
“嗯,讨厌。”为了把这个谎圆过去,成零坚定无比地说道。
“我倒觉得这种小东西挺有意思。”夜时墨淡淡说道“它们都脆弱的要命,平时随便走在路上,都能踩死不少,但同时又顽强的不像话——你知道么,我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世间的人都死绝了,虫子也不会。”
他话说的慢悠悠的,不急不慢,成零虽然没搞清楚为什么忽然说起人和虫子来了,但本着想让夜时墨赶快把那个不雅之字忘掉,她装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人有野心,而虫未有啊。”夜时墨意味深长地说道。
成零一怔,听着感觉挺有道理。
但,野心会使人灭亡么这又从何说起
夜时墨一路带着烧的浑浑噩噩的成零到了文生处。
“衡夫子。”夜时墨把成零往前一推,“风寒,交给你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要不是他是夜时墨,这里又是瀚云,成零差点以为是要把她卖了。
“来了,诶夜时夫子你这么快就走”衡子南连忙走过来,成零被摁在椅子上,温凉的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很是舒服。
“嘶——怎么这么热。”衡子南又把了下成零的脉,舒了口气,“还算好,我现在去熬药,你在这儿乖乖坐着,渴了那边桌子上有水,自己倒就行,知道了吗”
成零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早就渴的厉害了,嘴里干的像嚼了把黄土,成零过去拿起倒扣着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
成零双手拿着茶杯咕咚咕咚地牛饮,不一会就见了底。
她抹了抹嘴上的水渍,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成零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纸包,疑惑地摇了摇。
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应该是粉末。
“你在干什么”
成零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后一背,看着衡子南抿嘴笑道“衡夫子您不是说渴了随便喝吗”
“噢,水啊。”衡子南松了眉眼,“药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熬好,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嗯。”成零把纸包往袖子中一塞,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很感兴趣地问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衡夫子你还是个大夫啊。”
“哈哈,略懂皮毛罢了,疑难杂症不敢说,但风寒之类的小病还是能行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裴年
“这样啊。”成零托着下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夫子,裴殷今天没来,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咦,裴殷也没来啊。”
“也……”
衡子南拉平了衣服上的褶子,“对,裴念也没来。”
两兄弟同时双双失踪,到底是为何
成零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么一句,她失笑着甩了甩头,八卦地问道“衡夫子,问您件事儿,裴念裴殷是兄弟吗”
“这个问题,我也好奇过。”衡夫子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问裴念,他说是。问裴殷,他说根本不认识。”
成零笑道“没错没错,裴殷也跟我说过不是来着,真不知道裴夫子是怎么招着他了。”
“是啊,你——”衡子南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认为裴念如何”
“嗯……感觉裴夫子挺规矩的,但有时又不怎么正经。”成零努力想了想,又补充一条,“虽然不怎么好相处,但他人还是很好的。”
“很好个屁。”按耐不住的成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成零,你撒谎都不带害臊的。”
“你还说话都不带过脑子呢。”成零鄙视道“衡夫子跟裴夫子交情一看就不浅,你敢当着他的面说裴夫子坏话”
“嘁,怎么不敢了。”成一似乎不满被小看了,“你把身体让出来,我这就说给你看。”
“别,我信我信,祖宗,您就乖乖消停会吧。”
衡子南看她面色忽然古怪,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成零忽略成一喋喋不休的吹牛,摆了个笑脸,“您继续说。”
“其实,裴念以前极好与人相处,性格也并不乖僻。”衡子南叹了口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成零,你知道人一但变得强大起来,会怎么样么”
“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一立刻作出回答。
“打遍天下无敌手!”或许是头脑发热发晕的太厉害,成零一时嘴顺,先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傻傻地说了出来。
丢脸死了!!!
“唔……说的也有道理。”成零看着居然还点了点头的衡子南,再次怀疑自己烧的不轻。
“其实,人一但强大起来后,会生出一种错觉。”
衡子南缓缓说道“一切都能在掌控中的错觉。”
瀚云的万藏阁**众多,常有心怀不轨之人暗潜偷盗。
以裴念为首的一些人,是专门为守护**而存在的,所以虽来者众多,但无一能成功的。
但有一次因为疏忽大意,让窃贼绑了一个女孩为人质,要挟众人把他想要的**奉上,并且准备马匹,让他安全离开。
当时是众口不一,有人说先交**,保住学子的命要紧,有人则因为**危害过大,认为不妥。
裴念是最终拿主意的人,最后,他决定先派人假意与盗贼协说,而自己暗中从背后突袭。
裴念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事对他来说必定十拿九稳,但裴念错就错在,他太自负了,他没想到那人之所以落败,只是因为他寡不敌众。
裴念根本没来得及拿下盗贼,那无辜的学子就被抹了脖子,他亲眼看着那双眸子中的光芒渐渐消失,没了声息。
喷涌而出的鲜血滚烫,裴念反手杀了盗贼,仓皇地接住学子尚还温暖的身体。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失手,因为他愚蠢的自负,让一个孩子白白丢了性命。
——
裴殷背抵着墙壁,他的双手及脚都被绑了起来,全身的暗器也被搜走,被扔到了这间空屋子。
现在他就像躺在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裴殷自嘲地笑了笑,手下猛地发力。
空中清晰地响起骨骼错位的声音,裴殷咬住干裂的嘴唇,抽出来的右手软软的朝下耷拉着。
他忍住疼痛,用左手将右手腕复位,然后开始解脚上的绳子。
突然,紧闭的门外响起了几声闷响,随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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