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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尊女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酒醉长安某

    云衣进去时,出尘大师正在打坐,房中点着熏香,大约是什么名贵的混合香料,云衣只隐隐辨出了檀香的味道。

    云衣站在出尘大师身前,行了佛门礼,大师才缓缓睁眼,还了一礼,“女施主请坐。”

    她依言坐到了出尘大师对面,看着眼前香炉里飘出的一缕缕青烟,静静地等着出尘大师开口。

    “女施主可也曾入过寺庙”

    出尘大师说话素来不绕圈子,这让云衣松了口气,不然在这般信息不均等的情况下,还有费心辨认那句话是坑,那这天也是聊不下去了。

    只是这问题却有几分奇怪,寺庙,云衣不知道她进没进过寺庙与出尘大师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他为什么会关心这种奇怪的问题,难不成是看出她有慧根想收为弟子

    云衣想到这层也是一愣,慧根,弟子,那些久远的前尘往事一刹间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脑海,她大约知道出尘大师找她的目的了,可这是连慈恩大师都没发现的事情,出尘大师是怎么发觉的

    “那些年走江湖求个庇佑,寺庙倒是进过不少,不知大师此问何意”

    出尘大师抬眼与云衣对视,不说话就只是对视,云衣淡然地望了回去,却在看到那双眼时心底又是一惊。

    云衣不了解佛修,不知道这所谓的佛修是不是也有各种分支,有修炼那些外家功夫的,也有像眼前这位一样,这一眼让云衣再度确认,这好像不是因为阅历带来的心境澄澈,这好像就是一种修炼方法,就是能让人感觉出一种仿佛灵魂被看透的力量。

    “女施主身上,有很强大的力量,这种描述或许并不真切,但老衲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莫名觉出一种熟悉感,女施主可否为老衲解惑”

    他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云衣知道他看出来了,说是熟悉感恐怕还不够确切,出尘大师若是道行更深一些,便会真切地感受到一种面佛时的敬畏了。

    云衣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天一大师在她出生时加在她灵魂上的一道封禁,远古世家嫡系子女出生时要受九十九道封禁以瞒天道,天一大师这一道算其中之一。

    天一大师是仙界数一数二的佛修,仙界的顶尖人物,大多是谁也不知道谁的境界的,毕竟领悟大道这种事情永远只有自己心中有数,但有一件事是每个人都清楚的,天一大师自成名起,几千年来未尝一败。

    仙界有好事者列出一张长长的单子,以修为为标准,根据各方传言拼凑出了一张排行榜,天一大师在前十之列。虽然这所谓的排行榜仍存在不少可探讨之处,但亦能从某些方面说明,天一大师在仙界的地位。

    云衣理解出尘大师的好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隐隐觉得那东西能够让他变强,纵是再出尘的人,也终究抵挡不了飞升的诱惑。

    但云衣没有说话,她依旧那样看着出尘大师,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眼底渐渐涌上一层迷雾,阻隔了对方探究的视线。

    出尘大师终于是收回了目光,拾起了方才放在一边的木锤,缓缓闭上了眼,“施主若是不愿说便算了,老衲终归还欠了几分缘数。”

    “可是这世上的缘数,谁又说得清呢”

    木鱼的节奏乱了一拍,出尘大师睁眼看着云衣,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云衣没再说话,缓缓起身后行了一礼,“大师安好,弟子告退。”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偶遇
    随侍所居住的禅房实在拥挤,而且三皇子府的人仗着人多势众,时常将这清净之地搞得乌烟瘴气。

    云衣实在不愿再看他们在眼前晃荡,只得日日在永宁寺里闲逛,好在白日里大家各司其职,她只要躲着些练武的前院和永宁寺主殿,也便没有什么人能发现她闲逛。

    除了云浔。永宁寺不安分的闲人不止云衣一个,云浔是素不信佛的,也认为不信佛却日日坐在佛前摆出副虔诚样子实在是对佛祖的亵渎,于是也日日闲逛。

    那些个皇子官员无一人管得了国师,而弈风帝竟也就纵容着他,云衣一时竟想不明白弈风帝非要带着国师的意义何在,祈福祭祀大礼,不是礼部在就够了吗

    尽管这闲逛的两人一天之中能遇上个三四回,但为了避人耳目,两人皆是点头微笑,而后擦肩而过。一个月的清修,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云衣倒更愿意待在永安城,看一看这一个月永安城中纷繁变化的局势。

    弈风帝也没再找过她了,她本不是来随侍的,弈风帝问话过后,她便实实在在成了一个闲人,因为皇子皆是住在一起,凌清安也实在不方便传见她。

    其实不止五皇子,二皇子与四皇子也是从来不带随侍上山的,这一方面可能是想要在弈风帝面前彰显自己的寡欲,但从实用角度出发,更大比例的原因无疑是为了节省空间。

    凌钺是真的搬府上山的,年年如此,他不甚受宠的时候便已而比旁人多带两个丫鬟了,近年来他风头日盛,身边的随侍数量更是成番增长,不大的禅院,待他摆开阵仗,也便没多少旁人落脚的地方了。

    皇子白日里随武僧功课,四皇子的随侍便各自待在院中,待凌钺结束一天的功课,这群人便会转移去皇子的禅院,这时候便是云衣回房的时候,也是其余皇子开始参观永宁寺的时候。

    云衣本来是不知道那些皇子也会像她这般被一群丫鬟小厮逼出房间的,只是那日将近傍晚时下了雨,功课提前了半个时辰结束,还未来得及回房的云衣刚巧在雨中遇见了出来躲清静的四皇子凌铭。

    雨落得并不急,淅淅沥沥的,云衣不知道皇子们提前结束了功课,尚一个人在雨中闲逛。云衣是不认识凌铭的,只见到迎面而来一人,一袭僧衣,却束着发,同样没有打伞。

    永宁寺的路太窄,通常只容一人通过,云衣虽然不知道那是凌铭,却也知但凡随驾的都是她此时惹不起的,她停下脚步,行了个礼,稍稍退了半步,让对方先过。

    凌铭没有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云衣,但永安城中这位女医师的故事早已被编成各种传奇版本,尤其是最近有人信誓旦旦地造谣称看见五皇子已而能够行走。

    凌铭听到这谣言时正在吃饭,身旁的小厮当笑话一样讲与他听,他当时差点惊得一口汤尽数喷出去。

    他倒是没有如凌钺那般的险恶用心,大家兄弟一场,若是五皇子的腿能够康复他自然也跟着高兴,只是寻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这么轻易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医好,这实在太过荒唐。

    到了永宁寺见着还在轮椅上的凌清安,凌铭才稍稍松了口气,尽管会让人怀疑用心不善,但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询问了一二凌清安的病症。

    凌清安倒是毫不吝啬对这位医女的夸奖,这让他十分惊讶,凌清安是从不夸人的,他还是将军时便是如此,后来就算性子温和了不少,这点却从未改变。

    凌铭当时便提出要见一见这位传奇人物,二皇子凌钰在旁边听了也说要凑个热闹,当时凌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了些什么也无人注意,凌清安没给准信儿,只是笑着说等有机会一定。

    凌钰开玩笑说五弟这是要金屋藏娇呀,凌清安也只是笑,没有说话。

    此番倒是让自己碰上了,凌铭在心中暗笑,这下子二哥可是要眼红他了。

    凌铭没见过云衣,却一眼认定这就是云衣,因为那通身的气质,尽管垂着头在屈膝行礼,可那气势分明是昂着头的,那种不容忽视的唯我独尊的气质。

    听闻这姑娘曾是个走江湖的,可就连那身江湖气都是清贵的,凌铭看着云衣暗想,这怕不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听说父皇已经召见过她了,那父皇又会对这身气势作何评价呢这一定很有趣。

    云衣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的人过去,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对面那人盯着她不知为何笑得意味深长。

    这种注视让人很不舒服,可她又无法发作,只得也跟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又往后退了半步。

    永宁寺的路实在是窄,云衣几乎已经半只脚踩进泥里了,雨水将土地淋得松软,云衣这一脚下去只觉一陷。

    凌铭依旧没走,他看着笑得勉强的云衣,心中却更觉有趣,笑得可真难看,他想,不过模样倒还不错,只是这年纪也太小了些,大概比对了一下凌清安的年纪,啧啧,五弟这老牛吃嫩草可不太好。

    云衣觉得自己的笑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她努力抑制着自己想瞪着对方的冲动,站在那里,尽量一动不动。敌不动我不动,既然要耗着,那谁怕谁啊

    云衣相信对面这位,不论是谁,总是要比她更忙一点的,既然如此,比耗时间,她无疑比对面这位更有底气一些。

    雨还在下,不知为何,这时候下的雨便没有在入夜前停的道理,就好像是这雨也要见一见人间的夜景繁华,满天的黑云,掩住了日落也掩住了月出东山。

    “姑娘不去避一避雨吗”凌铭终于是开口了,他只不过觉得自己该开口了,云衣却暗自在心里将这一行为定义成我赢了,他终于耗不下去了。

    “不必,”云衣又行了一礼,她不知道如何称呼对面这位,只能依照自己的猜测,“雨大了,公子去避避吧,若是淋坏了身子,明日便不好再去殿中冥想了。”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新科状元?
    云衣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哪位官员,因为根据她了解的消息,她不觉得哪位皇子是能这种时候出来闲逛的性子。

    凌铭朗声笑了笑,“谢姑娘担心了,只是我这身子,还没有那么娇弱。”

    语毕,他终于是舍得迈开他那高贵的步子,却在错身时对云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姑娘不愿回去避雨,那不妨陪在下在雨中走走一人雨中闲逛未免凄苦,但若有人作伴,倒也还有趣。”

    云衣心下暗道没关系我不嫌凄苦,却又实在没有底气拒绝,只得又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又走了回去。

    “在下岑文柏,新科状元,”凌铭随手借了这位新晋红人的名号,撒谎撒得名不改色心不跳,“敢问姑娘芳名”

    “云衣。”新科状元云衣抬头看了眼凌铭的背影,此行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位新科状元,可能够被皇帝带来永宁寺祭祖的,不是亲眷便是重臣,由此可见这位状元倒真真甚得圣心,就是人奇怪了些。

    “云衣,”凌铭摇头晃脑地又念了一遍,“久仰、久仰。”

    云衣没有说话,这两声“久仰”之中虽不乏调侃,但却终归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但十分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人文质彬彬的样子,和凌清安莫名地像。

    “叫我文柏吧,”凌铭倒也真是自来熟,又或者是因为顶着别人的名字,说话做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初来乍到的,想交你这个朋友。”

    谁又不是初来乍到呢,云衣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开口带着几分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也孑然一身啊,这么相似的处境,不是更有话好聊吗”凌铭说到这里,想了想,“还是说你真如传说中那样,靠山不小”

    尽管知道凌铭看不见,云衣依旧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孑然一身如何,靠山不小又如何”

    “孑然一身的话咱俩勉强相依为命,靠山不小的话,那你这个朋友我更交定了!”凌铭停下脚步,激动地回身,云衣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一个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了凌铭身上。

    凌铭也不在意,握着云衣肩膀低头看着她,两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的光芒,“可有传言说五皇子殿下和国师都是你的靠山呢,走江湖的可都是义字当头,他日若是有机会,你可一定得帮朋友一把。”

    岑文柏,文曰辞采,柏意正直,新科状元岑文柏当真是这样惊才风逸的一个人,当时插花游街、马蹄轻疾,这位新晋的状元郎不知让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芳心暗许。

    可凌铭却不管这些,反正名字不是他的,这印象是好是坏最终都落不到他头上,他大概是觉得他以后都不必再见到云衣了,就算再见到,那也不是他现在应该忧虑的事情。

    云衣咧了咧嘴角,勉强凑出来一个笑,对方的热情让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招架,稍稍退后了两步,不着痕迹地从凌铭的禁锢中退了出来,“那些不过是传言罢了,江湖传言,也大多听信不得的。”

    “这样啊,”凌铭偏头想了想,没再反驳,等云衣跟上来时才继续向前走,“那也没关系,等以后我发达了,我罩着你!”

    这人实在是奇怪,云衣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知该说这人是过度热情还是精力太盛,就算得到的答案和预期不符,却没显现出一丝一毫地失落,甚至比之前还更雀跃了几分。

    可朝廷从来不是什么交朋友的地方,云衣略略偏头看了眼旁边这位愉悦地哼着小曲儿的“状元”,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以后的官途。

    凌铭似乎注意到云衣在看他,扭过头冲云衣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五皇子殿下的病情呢我可听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五皇子都能下地走路了。”

    “这自然也是谣言,”云衣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没见到,五皇子殿下不是还天天坐在主殿供佛呢吗”

    “哦——”凌铭拉了一个长长的哦,有节奏地晃着脑袋,这样一个天生带着伤感的雨夜似乎分毫不能影响他的心情,“那就是你在殿下那里待着,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咯”

    这话问得云衣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着实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郎中,但目前的局势,她好像也不得不这么应。

    “这样可不太好,”凌铭收敛了笑容,非常认真严肃地开口,“五殿下已经很惨了,你还要赖在他府上混吃混喝,还要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这是不对的。”

    “是是是,”云衣点头如小鸡啄米,“谨遵教诲。”

    “光知错还不够,你得改的,”云衣早年间听说有种古板又固执的读书人最是难缠,今天只觉自己是见识到了,“我知道你们走江湖想混口饭吃也实在不容易,要不这样吧,你来我府上吧,等我有了俸禄,就可以养活你了。”

    云衣只觉一滴汗从额头缓缓流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委婉地拒绝这个十分好心的建议,并且告诉他,她其实不用谁养活。

    “怎么样嘛,”凌铭看着云衣变化莫测的脸色,心里早已乐得恨不能满地打滚,偏面上还要一本正经地追问,“虽然我也挺惨的,不过先生教育过我,读书既为大义,就要舍己为人。”

    被人这么明晃晃地描述成废物累赘的感觉实在不太好,但偏生云衣还不能解释,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的,不必了。”

    凌铭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云衣,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看样子是终于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好吧,其实我现在也很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俸禄,那你就先在五皇子府住着吧,等我赚了钱就去接你。”

    这个句式大多出现在青楼妓馆,而其常见用法大多是“等我有了钱一定去赎你”,云衣都无法想象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但对方除了好像脑袋缺根筋以外,确实是没有恶意的,所以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努力微笑。

    她现在越发怀疑这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样性情的状元,究竟是怎么得到皇帝青睐的,还是说,这其实是一位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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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雨
    文状元也好,武状元也罢,云衣不想纠结他是真的缺根筋还是在装傻,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样极其难受的对话,偏偏对方没有这种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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