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和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和安
如云气不过正打算站起来同这位不讲道理的舅家奶奶说话,就被沐心一声喝下:不得无礼。然后抬起发红的眼眶看着说话的邢氏,“舅奶奶如果是来拜祭祖母的,就请上香磕头,若不是,就别在这里闹,让人看了笑话去。虽说我已外嫁,但还是这太师府的嫡长孙女,若有人不给我林家脸面,那她的脸面也别想要了。”沐心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冷漠,措辞严厉,就是个木头人看了都会觉得害怕,更别提邢氏和搀扶她的侄女外加儿媳小邢氏了。
记忆中这丫头就是个乖乖性子,本以为是任人揉捏的,怎么突然炸毛了小邢氏比邢氏要有眼力见的多,在灵堂上闹不好看确实两家都没脸面,按住婆婆欲言又止的嘴,然后说道,“外侄女,婆婆她老人家这是伤心,我们奔袭千里来送送姑奶奶,这总是没错的吧。不管平日里两家什么交情,如今姑奶奶她尸骨未寒,我们要是闹的凶了,她老人家可会伤心的。你说是吧。”沐心并不答话,小邢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也没了脸。不过还是拉着邢氏和一众来奔丧的苏家人下跪磕头上香,沐心和若道也跟着回了礼。
苏家来的十余口人,有男有女,拜祭完林祖母后就摸着去了后院,除了沐心住的那个院子没进去以外,就这小半天的时间,太师府里的后院都被他们给翻了个遍。“找着没有啊”邢氏着急的问道,“没有啊,祖母,你确定姑奶奶的嫁妆没被那丫头带去江家吗”问话的是小邢氏的大儿子,苏添一,为人好吃懒做,仗着苏家皇商的名号,在苏城里可是有些为非作歹的丑事。
“不会有错,那丫头身边有我安排的人,说是看过她的嫁妆礼单了,那里面是有几样小妹当年的嫁妆,可加起来也不过十之一二,剩下的那些一定还在府里,你们再仔细搜搜,实在不行,乘着如今家里事头多,乱的很,摸进那丫头和老太婆的院子里看看,我就不信了,这人死灯灭,小妹的嫁妆能不归回娘家那丫头还想独占我苏家的传家之宝不是”原来苏家嫁女的时候,苏老太爷给了十分丰厚的嫁妆,那时候的苏家可是四大皇商之首,家里的奇珍异宝可不少,又是独女一个,自然疼爱。本来呢,苏家也不缺这点东西,可是自苏老太爷去世之后,苏家就开始走下坡路,前些年还能吃吃老本,如今连老本都没了,整个家是财银散尽,就把主意打到了出嫁多年的林祖母头上。
田产地契、金银珠宝、压箱底的搜刮一番,也能让苏家日子好过两年,于是乍闻林祖母辞世,就匆匆赶来,为的就是要把嫁妆带回。大周的习俗中有这一项,若是家中无子嗣,出嫁女的嫁妆在其死后可以归娘家人所有,因此苏家才想了这么一出。沐心何尝不知他们来的目的,祖母说得对,这苏家就是个泼皮无赖,那么多的祖业都给败光了,如今还打起祖母嫁妆的念头来,还好祖母事先有安排,否则真是白白便宜了这群腌臢货。
若道听着管事来报,苏家的人把太师府翻了个底朝天,心中有气,“他们是打量着我江家没人,看顾不了你吗竟如此欺负。”沐心听他这话,甚是暖心,多日来的悲痛也在这时候消弭了不少,祖母说得对,人活着就要好好活,要向前看,若她还是一味的退让只能让这些人欺负到头上来,如今她已外嫁,林家被欺负就等于江家被欺负,为着祖父一生的体面,为着江家的声誉,她也不能让苏家再这么闹下去了。
吩咐管家找了几个小厮,把苏家闹事的几人给绑了,尤其是苏添一,第一个逮得就是他。邢氏和小邢氏本来还在沾沾自喜,从屋里翻出来了些漂亮首饰,正想着可以卖钱呢就被几个壮实的婆子进门给捆了。嘴巴被白布条给堵了,身上也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挣扎不出,只能被推囊着前进,这时的灵堂已无外人,太师府的门也关了起来,沐心给苏家留着最后的颜面,整个灵堂里除了涉事的人以外,其他的都被遣了出去,管事让小厮把灵堂唯一的出口给堵了,谅他们也跑不出沐心的五指山。
如云把邢氏嘴里的布条拿掉,只见那老妇呸了一口,冲着沐心就骂道,“哪里来的下作小娼妇,连长辈也敢绑,你是觉得苏家不过是商贾,你林家是高门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是那高门小姐吗瞧不上商贾,哼,你嫁的不也是商贾家里吗要在二十年,江家给苏家提鞋都不配,真是无法无天了。还不快快给我松绑”一番话说得邢氏口干舌燥,见沐心毫无动作,正准备开始骂呢,就听沐心开口说道:“你们说自己是千里奔丧,一来就在灵堂闹事,这是对
7. 年前的一场小风波
沐心一进院子就见二嫂嫂红着眼眶扑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带着哭意的说道,“你瘦了,精神也差了许多。”高坐上面的江祖母也带着哭意的喊道,“沐丫头,你过来我看看。”乍然一见到江祖母就想起她来探访祖母病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说说笑笑的日子,如今却天人永隔,江祖母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她本意亲到临安给老姐姐上柱香,奈何人老了毛病就是多,前几日因为风寒又躺了几天,年下正是商贾忙的时候,各铺子要收租对账采买来年的用品,这一家子的人能正经做点事的就江冲江若运父子二人,他们且忙得团团转,哪里还有时间去帮着操办林祖母的白事。孔氏到有心出头去帮忙,可她才生产没多久,昱哥儿还离不开娘,因此三下一耽搁,江家就着人送了厚礼去,吊唁的倒是没有,不过江祖母在苏城设了个祭场,江家一众老小都给林祖母上了香,烧了纸。
“祖母,你为祖母做得够多了,孙媳替林家谢谢您,还有公婆,二哥哥和二嫂嫂,难为你们都记挂着,祖母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知道你们的心意的。”沐心哭红了眼,惹得江祖母,柳氏,还有孙氏都跟着哭红了眼,一家子妇人围坐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终于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把悲伤撒尽了,这一顿哭把沐心呕在心里的难受都倾倒了出来,不再向前几日那样憋着难受,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离除夕夜只有二十来天的日子,江家是个大户人家,年下的准备一样都不能少,今年更是如此,娶了新妇,生了四代孙,两桩喜事并在一起,这年节自然是要好好的过。柳氏和孔氏婆媳二人都很擅长管理后宅和举办宴席,什么人负责采买什么东西,都是一早就划分好的,各人按着章程办事,忙是忙了点,但却不乱套。
虽说这家里还有长房媳妇在,但大伯母自夫君去世后,就闭起门来当甩手掌柜,多年没有管过家,只是拿着例银,守着长房的遗产过日,虽然人丁单薄了些,可日子过得很是富足了。这天早上,刚过了辰时,沐心就动身去了孔氏房中,她自回来以后,就病了。年下的事情全都被孔氏抗了起来,听如云说,有时忙的连儿子都不得见,对此她十分愧疚,身体好些了就说去跟孔氏讲讲,她到底是这家的媳妇,该分担的自然应该分担起来。
去往孔氏的院子,要经过大伯母一家所居的清风院。这院子可是江家第二气派的地方,话说大伯江凌还在世的时候,长房颇有建树,虽然长子若连身有恶疾,但长女若迎出落的不错,又是名正言顺的长房嫡长女,江祖母本来有意选送她入宫当秀女,奈何大伯去世的那一年,这若迎姐姐生了大病,身上留下了些疤痕,秀女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只得另谋他路。拖来拖去,这才找上了吴县令家的三儿子,虽比她小上两岁,但也是个稳重踏实的读书人,这桩亲事,算不得谁高攀了谁。
沐心正想着呢,就见那清风院里走出来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还怒气冲冲。她附身欠了欠,喊了声大哥,那曾想人家不但没应,还凶狠的看着她,眼里的恨意让沐心觉得有些心惊,“哼,大哥去隔壁院子喊吧,那才是你嫡亲的大哥。”说完甩了下袍子,从西南边的一小门离开了。这顿骂让沐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不是个笨的,长房凋零如此,二房却喜事连连,任是谁家碰到这样的事不生气苦恼呢因此也没多心,只当是长房的抱怨罢了,哪曾想这小事竟酿成大祸,若干日子后想起来才发现,藏在家里的蛇才是很歹毒的。
孔氏所居的云芙院,院如其名,有很多珍品芙蓉,可惜年下没有的看,不然倒是个赏花喝茶的好地方。“哟,你怎么来了快进门,这外面冷的很。”沐心刚到院门口就和外出办事回来的孔氏撞了个正着,想着外面天寒地冻的,孔氏赶忙带着沐心进了暖房。
炉火烧得正旺,丫头们见主人进门,端热茶的,递帕子擦手的,解披风的,忙了个团团转,最后落座在南窗下的炕上,猩红毯子一裹,暖手香炉一抱,整个人的寒意都被冲散了。“还有几日就到除夕了,你且好好养病,过年的时候可要精精神神的,这样来年才能顺遂,知道吗”“嫂嫂放心,我自己个的身子自然会好好保养的,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来找嫂嫂的。”“哦你有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这可是嫂嫂自己说的,那我就直言了。躺了这些日子,我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年下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不忍看婆婆和嫂嫂忙成这样,我却独自偷乐。因此来求嫂嫂给我安排点事情吧,我虽愚笨,但还有点力气,嫂嫂只管吩咐就是。”孔氏见她打趣自己,心里高兴,总算是从白事里缓过来了,于是和身边的贴身嬷嬷说道,“看,嘴这么灵还敢说自己是个愚笨的,那她要是个愚笨的,我是什么怕是个呆的吧。”这话一出,丫头婆子笑作一团,沐心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正打算开口呢,就听门外说,“奶娘带昱哥儿过来见过二夫人。”“快,快抱进来,这孩子可是睡醒了”孔氏一听儿子来了,也顾不得沐心,下炕去亲自抱了过来。
奶娃娃昱哥儿吃饱睡醒正是清醒的时候,猛的闻见孔氏身上熟悉的味道又咯咯咯的笑起来,沐心对于这个孩子很是喜欢,别的不说,光是爱笑能吃能睡,就是好大的优点。孔氏把孩子给她抱,她虽有些笨手笨脚,可是学的快,不一会就上手了,昱哥儿在她手里又开始昏昏欲睡,奶娘笑着说,“四夫人可真厉害,一下就能将小少爷给诓睡了。”“哪里啊是这孩子福气好,能吃又能睡,将来长大了一定是有大出息的人,浑不论文官武将的,就是经商也能把江家带得更上一层楼。”“你这丫头,倒是个嘴甜的,这么喜欢孩子,就跟四弟努努力,年后生上个大胖小子,给昱哥儿个好弟弟怎么样啊”孔氏打趣道。
说道孩子,沐心有些暗自伤心。那日如云说漏了嘴她才晓得原来在祖母去世她昏倒的那几日里,掉了个不足一月的孩子,这事只有如云、王嬷嬷和若道知道,他们怕她伤心上又加悔恨,愣是没刚说,难怪她这些日子总是精神不济,手脚寒凉。大夫说这次的滑胎伤了元气,非得要好好调养一年才可再次备孕,而且她热孝在身,一年内有孕也确实会让人说闲话,于是她也就歇了心思。平日里十天半个月的两人都不行一次房事,若道对于这都不吭一声,只会轻搂着她,让她好好休息。这事江祖母和柳氏都知道了,送了不少补药过来,都叮嘱她好好休息,好好保养。江祖母倒是真心,柳氏
8. 除夕之夜
“说的好,你身体怎么样了”孔氏一过来就关切的问着沐心,把江若遥晾在一旁,见沐心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也就放心了,然后面上换了颜色,盯着跟江若遥来的那些下人就骂道,“好啊,江家养着你们,别的学不会,就学会顶撞主子了,来人啊,把这些丫头婆子给我绑了,找了牙婆来一并发卖!”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大片,那些丫头婆子们也顾不上天气寒冷,地面冰凉了,直给孔氏和沐心磕头,求她们饶了自己。沐心虽然善良也知道刁奴要是不处理,祸及主家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因此硬着心肠,漠然的看着她们,不说一句话。
“你敢,我的丫鬟都是爹爹给的,你有什么权利把她们都发卖了,我要去告诉爹爹,你处事不公。”江若遥气红了脸,对着孔氏大吼道。“哼,五妹妹有心思找公爹告状,不如想想怎么中选秀女吧,若是选掉了……”眼里的不屑一顾在江若遥看来都如针尖一般狠狠的刺痛了她。血红着眼睛看向孔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说完就拂袖而去,留下一众丫鬟婆子继续苦苦哀求。
“嫂嫂这是何必呢为了我得罪五妹妹,我心里……”孔氏拉着她的手说道,“这有什么的,我早就见不惯她夏家的人了,蛇鼠一窝,男人们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家里的女儿就喜欢送来给人家做妾,真是下贱。”孔氏这么讨厌夏家的人也是有原因的,她与江若运成亲三年才生了昱哥儿,在这之前,夏姨娘就想以无后的理由想把自己的侄女送给夫君做妾,公爹都答应了,要不是若运一口咬定,长子必须正妻所出,恐怕此刻院子里就要多上一口人了。沐心以前从未听过此事,骤然得知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孔氏抱不平,一方面对夏家也生了嫌隙之心,另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将来。
孔氏看出了她的心思,直安慰道,“放心吧,四弟不是长孙,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况且你们年纪还小,过上两三年也不碍事。”孔氏的劝慰并没有让沐心听进去,但她也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之人,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且走着看吧。年前这么一闹,夏姨娘安分了不少,老夏氏和老王氏(太公的另一个俾妾)的例银也送到了他们手上,并非是孔氏从中刁难,而是这笔账从未走过公中的账,以前都是从江祖母院子用度里面拨出来的,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老夏氏自知理亏,拿到钱以后也安生过了几日。
除夕当天。
江家早早挂起了红幔绸缎,里里外外清洗的一干二净,处处透着热闹喜庆。这还是沐心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呢,从前在家中,祖父和父亲,叔父都在的日子里,除夕这一天也很热闹。祖父会考考父亲和叔父的诗书,祖母和娘亲也会考考她学的礼仪,待到晚上跪迎宫里赏下的如意八宝饭以后就可以开始吃年夜饭,守岁,并且拿厚厚的红包。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每次都会从红包里分一些给如云,那丫头乐得像个硕鼠。
柳氏怕她行错事,提前就派了嬷嬷给她讲讲苏城过年的规矩,沐心一一牢记。打赏完院里的下人们,就等着若道回来一同去祖母院子里用膳。如云和其他丫头悄悄跑去大厨房里看过,说是菜样十分丰盛。家腊猪十余头,家汤羊二十个,各色杂鱼有一百来条,个个活蹦乱跳,活鸡、鸭、鹅各五十只,海参二十斤,大对虾五十对,松子,榛子,杏仁各一大袋,白米十斛,碧梗十斛,各色杂粮又是几十斛,瓜果蔬菜的都数不过来。听着如云的汇报,沐心都有些惊讶,江家人口众多她是晓得的,不过这数量,委实是多。不过苏城有规矩,大年初一到初七都不出门买菜,所有大厨房一次性添置够量也是能理解的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呢,就见若道进了里间。外面虽说没下雪,可也冷得不行,随便走几步手脚都要僵硬,看着若道被冻红的脸庞就知道他又没穿绒衣了。“这融雪的天气可真是冷,今儿跟着二哥去了城外的庄子,所以回来迟了。”丫鬟们利索的把他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又递上干净热乎的帕子擦手,若道见沐心穿得倒是厚实,也在她的伺候下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这要是被祖母或者娘亲看见又要说他仗着年轻不好生保养的啰嗦话了。
穿戴整齐,两人拿上手炉就朝平月院走去。成亲四月有余,他俩一起散步的日子并不多,要么是她生病卧床,要么他外出办事,安安静静的走上一段路的记忆少得很,若道心中不由的觉着有些冷落了沐心,“往后,我会早些回来的。”沐心突然听闻他说此话,先是愣住,后又明白过来,心里舒坦不少。
平月院,他们算是晚到的了。除了大哥江若连、三哥江若遇外,其他的众人都回来了,厅里站得满满当当,哪怕是当初成亲后见人都没来得那么齐全。“这是六弟(若迁,夏姨娘所生,和若遥是龙凤胎)和七弟(若达,周姨娘所生),你和四弟成亲的时候,他俩在外办事,赶不回来,就没见过。”沐心听孔氏介绍道两人,就依着礼见过两位弟弟。六弟要生得白净些,五官也要精致许多,七弟看着是个老实的,皮肤也黑。“六弟负责西南那边的生意,七弟负责庄子里农务的事情。”难怪,原来是一个躲白了,一个晒黑了,倒是有趣。
以前在太师府的时候,孙辈只有沐心一人,且文官之家最重教养,一言一行都得按着规矩来,因此沐心的穿着打扮从不过分,只在那些样式里来回挑选罢了。如今放眼望去,江家厅里站着坐着的女眷之辈,一二十人,倒是显得花团锦簇,甚是好看。端坐上方的江祖母,着暗红色图纹袍服,上面绣有如意祥云,甚是喜庆。大伯母打扮素净的多,着藕色对襟小褂,头上的钗式也不多,素素的缀了个珍珠簪。婆婆柳氏倒隆重些,一身缕金线织锦白蝶纹的裙子衬得她神采奕奕,比起大伯母来说,她真真是如日中天。几位姨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这还是沐心第一次见公爹的四位姨娘,夏氏不用说,虽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但风姿犹存;周氏一看就是温良的性子,十分低调;同她站在一起的杨氏也如此,两个人都没什么存在感;反倒是钱氏,出身名伶倌却有股子不食烟火气息,难怪公爹如此宠爱,确实不一般。那周氏的眼神和她对上,竟从对方眼里看出试探,有点意思。
再说孙女一辈,长姐若迎同大伯母一样打扮的简简单单,月牙雀尾罗裙显得她清新出尘,只是配嫡长女的身份稍弱了些。二嫂嫂倒是穿的热闹,八团报喜的银鼠皮小褂和昱哥儿的锦被是一起做的,脸上笑嘻嘻,怀里又抱着个胖娃娃,全家就她最瞩目。八妹和十二妹还小,着
9. 江家三哥升迁了
且说这江家过年时节格外热闹,无论是远亲还是近亲,都会乘着年节好好走动一番,今天你们家送来了紫檀屏风,明天她们家送来了西洋物件,每次来都前呼后拥的一堆丫头婆子,也亏得是二嫂嫂记性好才能分清楚这家是谁谁谁妯娌,那家是谁谁谁姑婆的,沐心也不管这些,就跟着孔氏身后笑脸相迎就好,众人见了她,知道她身份贵重不敢随意开玩笑,都对这位太后娘娘亲封的,临安城里来的高门小姐有些惧怕,没成想见面以后是个温温和和好相处的人,一时间她的名声在众人嘴里传得那叫一个玄乎,什么教养好,出身好,这些都是一般话,厉害点儿的都说她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天上下凡的仙女,反正夸人又不会掉肉,什么词好听就往她身上套,听着孔氏和她开玩笑的说着,她反倒有些无奈了。
“我都有些吃错了,你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的老少都夸我持家有道,你才来了这几月,风向就变了,哎,真是花无百日红啊。”孔氏打趣道,沐心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没多说什么,“嫂嫂就好生笑话我吧,反正我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蠢笨人一个,横竖都是要跟这嫂嫂的,嫂嫂若是高兴,就多给我几碗茶喝,要是不高兴,就看在我还小的份上,也给我几碗茶喝吧。反正你茶叶多的是。”孔氏被她逗得前仰后翻,“还说自己是个蠢笨的,这江家里满家去找,还有人能比你嘴巧的四弟啊,可真是找着个好媳妇了。”
妯娌俩说说笑笑的,正月里的日子也好打发。初七这天一大早,江家接着喜讯,说是皇上为嘉奖江若遇于年前治理河道一案中的功劳,着升为吏部的右侍郎,官居三品,且特赐他可以在家中团聚至元宵节过后,再回京上任。江若遇叩谢隆恩的同时,江家炸开了锅。如果说以前江若遇是家里的宝贝,那如今江若遇在家里就是活祖宗,官居三品,这在官里也算是有名有号的,再加上他如此年轻,等去了临安城说不得又要惹多少芳心暗许了。若是被哪位大人给看上再提携一二,说不得就真的是鲤鱼跃龙门,要给江家光宗耀祖了。江祖母头一个高兴。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孙辈出了这么一个人才,实在是大大的喜事,好生送走了前来宣旨的大人们,江家又在家中大摆宴席庆贺此事。要不是江若遇拦着,说怕影响不好,按着江冲和江祖母的意思,应该在苏城的大街小巷都摆上流水宴,也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他江家出了这么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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