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等我不想问时,他却这样说:“是啊,我紧张你。”
他突然止步,我也立住不动,胸口像是藏了个刚出炉的山芋,燥热异常,心慌意乱,却是滚烫滚烫的甜蜜。
他说他紧张我,哪种紧张
我按捺不住疑问,小心翼翼求证他说的这句话,但不敢与他直视,只垂眸看着手里的花灯,嗫嚅道:“你是说,你紧张我吗”
我盼望着想要的答复,平端端的生出一丝窃喜。他良久不言,空许了我一腔热忱。
我徐徐抬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脸颊烧呼呼的,急忙别开眼,不敢再去看他。
桃花被风吹得颤来颤去,又掉了好几朵,我只好将它藏在斗篷下。两两无言。
天色渐晚,我跟长极说担心朵步找不到我会担忧,他毫不挽留的说要送我回去,我又迟疑不决起来。
“今夜最值得期待的,是子夜时分的烟火。彼时,万千束火树银花一瞬齐,五颜六色,绚烂耀眼,那该多好看。现在,我是万不能走的。”
说着,突然眼睛一亮,目指前方惊喜道:“那边人好多啊,一定有热闹可以看。。”
长极恍若未闻,但笑道:“你就不担心再迷路,彻底回不了家了。”
我呵呵干笑:“这不是有你吗,我不怕”
长极无语,又叹了叹气:“那走吧。”他牵回我脑后的兜帽,蔽住我的脸。
正要走时,他却放缓了步履,频频侧目。
我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匆匆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望着他绕过人群,到了对面街的小摊。
等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火折子,还有一支蜡烛。
“你就去找这个了”
他笑而不语,从我手里接过花灯,打开灯盖,将点燃的蜡烛放了进去,又递回我手里。
灯光照到脚边,地面瞬间亮堂堂的,散落的桃花看也能得清清楚楚。
我的眼神不太好,有轻微的夜盲,夜里走路,到了光线暗的地方,总是走得分外小心。
我红着脸说:“难得你这般贴心,怜香惜玉,知道我看不太清,特意替我点燃这盏灯。”
他弹了我个脑瓜崩,没好气道:“少臭美了你,这里哪有什么香玉,臭石头倒是有一个。我只是看你提个空灯笼很奇怪,跟夜鬼出行似的。”
一阵狂风大作,漫天的桃花,落了一地,拂了一身还满。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讪讪勾唇,低着头,看着脚尖碎碎念着:“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啊,总是说这种伤人的话。”
他没听到。
我仰头看天,伸出手,桃花飘落在掌心,不多时又被风吹走,只剩阵阵寒意,寒意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浸入肌理。?
?出神的时候,耳朵也不会罢工。“嘣”的一声,簇簇焰火在夜空中绽开,千百点火星花瓣旋即如雨飘落。
由衷感叹:“真好看。”
长极很高,我站在他面前就跟一小孩儿似的。抬着头看他时,恰好他也低着头看我。虽隔着面具,似乎也能感到他在对我笑,只是笑得不太友善。
他摘下面具拿在手里,望着空中,朗声道:“我也觉得好看。”
他的目光留给了空中美景,而我的目光却定在了他脸上。他未束完的发,散了一半披在颈后,教风吹起,绕了几根在鬓边。青丝白面,俊逸出尘,映在我眼睛里,是那么好看,我不由得痴了。
??他察觉我在偷看他,缓缓开口,戏谑道:“我脸上有花”
我撇嘴不答。
他倏而开口道:“我是不会把面具给你的。”
声音清朗动听,话里藏着促狭笑意。
空中放了多时烟火,绚烂依旧,可我再无心情。
我哑然失笑,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嗡嗡说了句口是心非的话: “我又没说我想要,你强行给我都不稀罕。”
长极哼哧,道了句:“你不稀罕我还不想给呢。”
我没能将气沉住一刻,立马抬头:“若我说稀罕,你能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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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一线
刺客弓上之箭锋如绣花针,咻咻射出,几乎未作停顿,直直向我射来。闭眼的功夫,那箭便被长极挥挡落地,我暗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手无寸铁,对面可是几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啊。
俗话又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
思酎再三,我只好劝他:“算了,我们都没带兵器,打不过就跑吧。”
长极叹气,将我推到石柱子后躲着,自己一个箭步冲上去,与那几人厮杀起来。
长极臂力了得,向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劈空而去,那刺客闪避不及,被长极钳住了脖子。
长极夺过他手中的利剑,一剑封喉。
我拍手叫好之际,又有一堆黑衣刺客遁了出来,行人惊慌,左右逃窜,到处传来呼喝声。
长极和刺客搏杀混战,我帮不上忙,只得连声呼救:“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没能唤来帮手,倒是引起刺客的注意。他们似才看到我,竖起剑,一窝蜂的朝着我杀来。
长极一脚踢翻街边临时搭建的木拱门,暂时挡去这劫,我尚在迷糊中,长极已拽着我健步飞驰,东腾西跃。我们混在人群,快速往断桥跑去,奔跑的过程,我手中花灯不慎挤掉,被慌乱奔跑的人踩得四分五裂。我无暇顾及,紧紧握着手上的面具。心想只要过了桥,便是县衙门,到那时,我和长极就安全了。
因为推搡挤倒了灯架,点燃了一连串的摊子货铺,火势迅速扩大,烧去大半条街。
刺客沿途砍杀,百姓的惨叫声盖过了焰火声,我回头看去,朱雀街已然血流成河,火光冲天。孩童的哭声在喧闹鼎沸的环境里,显得微乎其微。
我和长极没来得及过桥,又被从天而降的刺客堵住……
除去游人的惨叫,刺客的怒吼,孩童的哭闹,清明之中,我还听得银铃响动。铃声越来越近,嗡嗡响彻耳蜗,我却不知从这声音是哪个方向传来,直扰得我心神不宁,头疼欲裂。
我痛苦的蹲下去抱住头,长极百忙之中还抽空担心我,他着急询问:“缺缺,你怎么了。”一边还忙着抵挡刺客。
我说不出话,费力抬眼去看他,眼前漆黑一片,我看不清他的脸。
“长极,我头疼病又犯了。”
“别怕,跟着我走。”
他弯腰来搀扶我,两手交握之际,却被身后的刺客偷袭,割破了我和他的手腕。
长极震怒,回头就是一剑。剑从刺客胸膛里拔出来的刹那,带出冒着热气的鲜血,溅了我一脸,血顺着我右边脸颊流进脖子里,湿濡濡,滑腻腻,异常难受。
我又惊又怕,微张着嘴,竟迸进几滴在嘴里。
我“啊”的一声尖叫出来,浑身颤抖的往后退去。那人就倒在我面前,瞪着两眼睛死不瞑目一样,血从他身下慢慢流淌开来,湿去大片。
长极横眉冷眼,扫视群雄,兀又蹲下身来,抬起袖子给我擦脸,声音沙哑,轻声道:“对不起,吓着了你。”
我怔怔摇头,呆滞的说没有。
他眼球布满血丝,面色铁青,浑身皆是掩不住的肃杀之气。
我看着他流血不止的手,心疼得快要哭出来,我忍着头痛,拼命撕扯下一块裙摆布缕,想要给他包扎。可那步步紧逼的刺客,根本不给我们时间。
我惊呼:“长极小心身后。”
两个刺客举剑砍来,长极条件反射的推开了我,立时起身,手起刀落,杀了两人。
他捏了捏眉心,然后胡乱将布缠绕在手腕上,提着剑冷冷喝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出声,应该是怕被认出来。
长极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看到他握剑的手在微微抖动。
他忽而怒吼:“既然不说,那你们今日,都得死!”
言罢,他再次上前与之搏杀起来。
…………
……
因着长极的庇护,我毫发无损,可他却受伤严重。怪异的银铃声渐渐消失,头疼也稍微缓和。
等值宿的巡夜侍卫终于闻风而至时,刺客已经被长极杀得差不多了,这群酒囊饭袋,纯属来捡现成的。
长极杀红了眼,却也强忍着怒火要留下个活口问话。他强撑着上前,剩下的两个刺客见机不妙,还来不及活捉,立刻横刀自刎。
刀剑落地,“哐啷”震耳。
长极此刻体力不支,脸苍白得可怕,嘴唇都乌紫了。眼看着他快瘫软下去,我腾地爬了起来,他以剑支撑,精疲力尽的半跪在地。我赶紧上前去扶他,他回头见是我松了口气,放心的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我心疼的替他擦拭额间的汗珠,紧紧的抱住他,我不敢哭,生怕一哭眼泪会滴在他伤口上。
“长极……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痛啊。”
他半边身子全是鲜血,中箭的地方还不断有血汩汩涌出。
“长极……”我扶着他,用手去捂他的伤口,灯火之下,手背尽是他的血。
他的嘴皮乌紫乌紫的,眼神涣散不聚光。我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难道,箭有毒
我又急又怕,拼命唤着那边寻找活口的禁军:“快来人,快送他去看大夫啊,快啊!”
我蹲在地上,努力憋着哭声:“长极,长极你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虚弱得不行,却还在问我:“你没有伤着对吧没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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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天擦黑时,温耳又来看长极,对他倾诉一腔担忧,也止住哭腔柔声宽慰开导安平。眼中含泪,面容憔悴,悲怯之情一点不亚于我和安平。长极昏迷这段时间,她基本上每日都来,只是时间都和别人错开,专挑着夜间。安平说,她是为了要避嫌。
我茫然不解,温耳为什么要避嫌,又何必要避嫌。单凭中庆侯和永河王的交情,便是温耳日日留在府中照顾长极也无不可,且温耳和长极青梅竹马,自小情谊深厚,如今友人患疾,温耳来探望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怎需如此谨慎。
我问安平,她摇了摇头,并未说明缘由,只说其中门道我还看不清。见她不想向我解释,也不好追问,只安静的守在长极身边,盼望他能醒来。
长极目前情况甚是不妙,原本捏住鼻子勉强还能喂进去一点汤药,可现在喂进去的汤药全被他吐了出来。我们急得不行,可又无计可施。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还未赶到的孟节身上。
圣旨传下去两天后,孟节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
彼时,我正靠在床榻边上睡觉,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人在唤我,梦魇里,我听得到别人说话,却使不上力气让自己醒神。
半梦半醒,头昏眼胀,依旧紧紧攥着还长极的手,有人试着去扳开,我却下意识不肯松手。来人终于没了耐心,左摇右晃把我给推醒。
睡眼惺忪的抬头,正对上孟节眸子。不知是不是赶路太累,以至于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甚是疲劳。
我看着孟节,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精神大振,喜不自胜,而他看我却是眉头皱成川,似有忧愁。
我无暇顾及这些,腾地起身拽着孟节袖子,急切道:“你来了就好,你来了长极就有救了。”
孟节不回我,抽离了衣袖,晦暗不明地瞥我一眼,然后径直走到长极身边替他把脉。
孟节走开后,我才发现此时屋子里站满一堆人,顿时有些窘意。
于归和百里颛站在一起,温耳赵青鱼立在安平身后,武平齐秦落雪以及陶家姐弟,还有宴臣和盛云姜……基本上都来了。
安平走到我身后,愁苦的脸上挤出一丝暖意,拍着我的手背道:“累着你了,回去休息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我摇头说不,恳求道:“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得看着长极醒过来才放心。您放心,我一定安安静静的,不闹出半点声音。”
安平慈祥一笑:“我知道你担心长极,可你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做个好梦。这样熬下去,别长极还没好,你就又累病了。”
“我不累,真的,我一点都不累。”
安平但笑不语,替我理理散落鬓角的碎发,眉目舒展安然,她的手好温暖,抚在脸上羽毛似的轻柔。我鼻尖泛酸,强忍着泪意别开眼睛。
众人看我的眼神十分怪异,尤其是温耳和盛云姜。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是不友善的。
于归冲我眨眼,我没反应过来,还用手指着自己反问:“你叫我啊”
她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又对我做了个口型,我依旧没能看懂,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疾步走来拽着要我出门。
我不肯,她又向安平讨权。安平和于归一个鼻孔出气,皆强制要求我回去补觉。
我就奇怪了,干嘛一定要我去睡觉,难不成是怕我睡眠不足,猝死不成。
经过外间玄关时,陶絮儿挡住了去路,我和于归看也没看她,径直绕开,她冷嗤出声,轻蔑的说了句:“毫无仪态”
这话不知是说我还是说于归,但听在耳朵里总是不舒服的,我怒目圆睁:“毫无教养。”
她犹自失笑,对着陶若指桑骂槐:“真是会做戏。谁不知小王爷是为何受的伤,居然还好意思一直赖在这里不肯走。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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