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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他睫毛微微一颤,恹恹失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羞赧万分,将灯笼往他手上一塞,撒丫子就跑。

    其实我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还是会难受。我们成婚数月,我和长极还不曾——算了,不提也罢。

    …………

    我躺在床上发愣,出神望着窗口,天已经大亮,光从窗户照进来,洒满了一室。

    起床梳妆时,镜子里的我眼睛红肿,神情倦怠,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

    用过早膳后,我领着月食在院子里溜达消食。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极旺,繁花似锦,芳菲妍露。花上虽罩着锦幄防止花被风吹雨打,可仍旧抵不住雨疏风骤,时光催促,接连凋零。花瓣落了一地,浸透在积水处污了好颜色,也坏了人心情。

    长极怒气冲冲自书房出来,在院中见着我,上来就质疑我偷了他的什么破画。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语气生硬强势,容不得我有半点解释,张口就道:“你是不是又进我的书房去了?我只问你,可是你偷开了我的箱子拿走了里面的画?若是你拿了,快些交出来给我。”

    “画?什么画?”我一头雾水,不知他所言何物。

    “还在否认?我的书房平日里只有你能进去,除了你动过我的画,还能是谁?你莫要再狡辩了,快些把画交出来给我。”

    “我没瞧见你什么画,更没拿你任何东西。你少诬陷我。”

    他不信,仍一口断定是我,“哼,你没拿,那还能是谁。快点还回来。”

    我颇为怄气,叉腰与他对吼:“你讲不讲理啊,我都不知道你说的画是什么画,你就要我交出来,我交什么给你?”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又突然变一副面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昨日对我还好好的,我去看望安平回来晚了,他担心我,还特意提着灯笼候在门口迎我回家,对说话我也是温柔体贴,嘘寒问暖,这才过了一夜,便又对我大呼小叫,还随意质疑。

    想必又是闲着无聊,与我斗嘴找乐子来的。

    “再说一遍,快把那画还给我,那幅画对我很重要。”

    我近来精神欠佳,无力也不想与他争吵,任他再说什么也不再搭腔,自顾自去逗弄月食玩。我将月食揽在怀里,让它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腿上,拿着一把小梳子,慢条斯理地替月食梳着毛发。月食惬意的半眯着眼睛,由我随意折腾。

    见我沉默不语,长极再次开口找茬,语气轻蔑,神色也十分凝重,:“原来你们北邱的女子都是这般敢做不敢当啊。且惯会演戏,擅长装聋子和哑巴。做出这等窃贼所为,却若无其事,怡然自得。”

    我大怒,虽说我平日里常和别人吵架,但也从未得理不饶人,或冤枉过别人,更没被人这样诬陷指责过。而且这个人还是长极。他方才所言,句句带刺,字字戳心,不但羞辱了我,更伤及两国荣辱。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大动肝火,总之我是被他惹怒了。

    他丝毫不在意我脸色有变,仍锲而不舍的向我讨要,“我说了,请你快把你拿走的画还回来。”

    我恨声张口:“拿了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你要我说几遍,我不知道你的什么画。”

    我吸气吐气,一番忍让,终是忍无可忍。将手中梳子狠狠砸在地上,抬眼瞪着他,咬牙切齿,:“还有,你说我便是了,何故扯到我们北邱女子身上!我不知道你为何事这样恼怒,可不管为什么,你都不可以说出这种话。我告诉你,我不管做过什么事,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犯了错,不用你说,我也定然会承认。可我没做就是没做,没拿就是没拿,打死也不背黑锅。你以为我稀罕你的什么破画,你以为你是画圣吗我要偷你的画。你的什么破画,我不稀罕。”

    我和长极不曾这样脸红脖子粗的吵过架,时而斗嘴,也都是嬉皮笑脸,从未像此刻认真严肃过。几个胆子小的侍女被我们这样大的阵势给吓到,跪在院内请求我们休止干,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长极轻蔑哂笑,我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冤枉我,实在气煞我也。

    他顿了顿,忽而冷笑道:“不稀罕?那你还偷偷到我书房乱翻,看我绘的丹青,临摹我的字帖!还成日里缠着我让我给你画画。若不稀罕,你将我给你绘的画像还回来啊。”

    我木然,我确实是央着他为我画过一幅画,可没想到,如今倒成了他冷对拿捏我的说辞。

    我甚为诧异,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长极,而是个幼稚怪。

    真是可笑,送出去的东西也能时时放在嘴巴里念叨的嘛!居然还好意思要求别人还回来,这种行为,垂髫之童都不屑于做。

    我扶额,嘴角微微抽搐。

    他却得意的挑眉,腆着脸道:“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了吧。”

    我气急败坏,嘎嘣扔出四个字:“还你便是!”不等他接着说话,我转身朝室内走去,他急忙移步挡在我前面,眉头紧皱道:“我要的不是你那幅,而是被你偷走的那幅。”

    我眉眼不兴,嗤笑回复:“从头到尾,我只要过你一幅画,既然你不想给,那还你便是。免得你在拿此来讽刺我。”

    长极愕然挡在我面前,宛如一尊石像,我用力推开他,脚下步子不停。

    他拽住我,愤然怒骂:“真是不可理喻!算了算了,我不要便是。”

    他见我果真要去取画,气得拂袖而去。

    我踌躇不前,回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一片空白。

    实际上,我哪里舍得去把画摘下来还给他,不过是装装样子,气气他罢了。我知他脾气,见我态度强硬,自是不会再与我较劲。

    我还是没想明白,他到底丢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画。

    ——

    整个晚上,都因为这场莫须有的偷画事件搅乱了我的好心情,使我心绪不宁,愁闷不堪。

    烛火惺忪,人影孤单,我坐在软榻上,反复回想和长极吵架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今日要生那么大的气,他一直在说我偷拿了他什么画,可又不明说那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也不许我辩解,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一顿,着实可恶。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打人。正气着,小腹一阵抽痛,只觉身下有暗流涌动。

    算算日子,兀又明了,应该是来葵水了。

    我每次来月事腹内都会阵痛,眼下更是痛得冒冷汗,大抵是被那个蛮不讲理的人给气急了。

    我扯着嗓子,冲着外间大喊朵步。她此时正在灯下替我绣制襟怀,乍听我唤她,抱着针线笸箩就匆匆赶来。见我吃痛的捂住肚子,也不问原因,只急忙张罗替我处理亵裤。未几,便差人去把早就熬煮好的汤药端来给我喝下。






祸起萧墙
    


    药到嘴边我便觉察出来这药不对,一股怪怪的味道,呷一口,奇苦无比。

    我砸吧砸吧嘴,十分嫌弃,“朵步,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不是往日里喝的阿胶红枣汤啊。”

    朵步含笑坐在我身边,又露出一副慈母模样。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这是调养身子的药。我特意请御医开的方子,益气补血,美容养颜,还能”

    话未完,她欲言又止。

    我端着药碗凑过去,“还能什么”

    朵步犹豫须臾,嫣然笑道:“还能有助生息,绵衍子嗣。这汤药须得在来月事的头一天喝才管用,打从这月初我便算好日子,这几天都在熬制,就等着时候到了让你喝下。正好,此时赶上了,你快趁热喝吧。”

    我一瞬错愕,看着碗里冒热气的汤水,心里五味杂陈。

    这汤,我喝不下

    我迟迟未动,朵步柔声询问道:“怎么不喝,是嫌药苦吗那我去给你拿点蜜饯果脯下药如何”

    我讪笑,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绵衍子嗣我和长极至今为止都不曾圆房,哪里用得着喝什么助孕调养的汤药。

    朵步叹了口气,揽了揽我的脑后垂下的一缕头发,“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与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我将碗放在桌子上,暗暗失落,总不能跟朵步说我的闺房之事吧。如此难为情,叫我如何开得了口。

    朵步又催促道:“缺缺,趁着药温热快些喝了,凉了药性就会减弱。”

    我瞥一眼桌上的汤药,无端生出几分厌恶,扭头赌气道:“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都还是个没长的孩子,还要什么孩子。”

    朵步眉头一皱,便板着脸开始训斥,“又在说什么傻话,你都几岁了还是孩子十五岁,已然到了可以生子的年龄。你既嫁做,理所应当是要为夫婿生儿育女,繁衍生息的。怎还在由着性子来,说这些没用的气话。”

    朵步的坏脾气一上来,不管是谁不给好脸,尤其是训斥起我,更是半点情面不给。

    我咽了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出。她将药碗抬起,递到我眼皮子底下,稍作停顿,随即又道:“你可以不理会我的一番心意,却是不能白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药,快喝了。”

    我明确拒绝:“朵步,我不喝这药,我又没病。我肚子疼,要喝红糖姜茶。”

    “喝完这个再喝其他的。这不是治病的,只是调养身体,你只管放心喝下去,并无副作用。”

    我不想辜负朵步的好意,可也不想平端喝些没用的东西,她再将碗递进时,我下意识便去推。一递一推间,便打翻了这药碗。

    汤水四溅,泼了一地。

    室内静谧如雾,两两无言。

    我难为情的耷拉着头,竖着耳朵听候发落,等待良久,朵步竟是连重点的叹气声都没发出。

    她这样沉默让我心里直打鼓,顿觉山雨欲来风满楼,十分恐慌。透过余光去看她,只见她像一尊佛似的坐着,一动不动,神色凝重。

    我慢吞吞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拽她的衣袖,企图讨好。她不为所动,淡然抽离我的手,扭身背对着我,继续沉默。

    我深吸口气,不顾她的抵触去抱紧她的胳膊,撒娇求原谅:“朵步,你别这样,别不理我。你说说话吧,或者你骂我吧。随便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反驳你的,真的。”

    她继续不搭腔,出神凝着地面。

    我挪了挪位置,离她更近,抱着她的手摇来摇去,努力使她消气:“好了,我答应你喝药,你莫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嗯嗯”

    这话说得十分奏效,朵步果然动容。

    她勾了勾嘴角,冷冷笑道:“就是你现在想喝,那药也没了。”

    我又惊又喜,却假装遗憾:“就一碗啊”

    “这药珍贵,配制极难。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得孟世子给的方子,一月吃一次,一次只有一碗,现在你把这碗打翻了,哪里还有”

    哦,原来如此。

    咦,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可这话到底哪里不对呢。

    我思酎少焉,脑子一转,倏而通透清明起来。

    我凝着朵步,结结巴巴问道:“这药,你是向向孟节孟节要的”

    “对”

    朵步眉眼一动,随即静默,重新恢复她惜字如金的风格,问什么都只用极短的字词打发我。

    我吐字异常艰难,几乎一字一顿说完的这句话,“你是让孟节特意给我配制的药,也有说明,是想要给我调养身子绵衍子嗣用的”

    “嗯”

    我眼角抽搐,再问,“那你何时去找他的。又是去哪里才找到他,让他给你配药的”

    “上个月,庆阳王府”

    我咽了咽口水,“以谁的名义长极还是我”

    “自然是你。”

    我苦笑,竖起大拇指,言不由衷的称赞:“你真是有心了。善解人意,考虑周全,做事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干脆利落啊。”

    她颔首,坦然接受,不痛不痒回我一句:“谢谢。”

    我扶额,再无话可说。

    风乍起,吹乱一池春水,太平日子过了没一段时间,建康城再起异事。这次事关陶家,也事关整个南瞻军机要务,便是陶韩。就是从前追着我满大街跑,有龙阳之好的那个家伙,也就是被武平齐逮住的那个死胖子。他是陶贵妃的另一个外甥,陶若的哥哥,陶家二郎。

    这个陶韩仗着是自己是陶贵妃的侄子,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做尽了坏事儿。而他最大胆的行为,是没有去官府备案的情况下,便敢私开矿山。不管是哪个国家,对矿山,尤其是铁矿的把控都是极其严格的,私开矿石者,一旦被发现,轻则罚钱,重则罚命。这些陶韩自然也知道,但人家无所畏惧,还甚是高调的开起了他的黑矿。就算他四处显摆,也从没被举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本来,按照陶家在朝中势力来看,私开铁矿,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的去缉拿,毕竟官宦纨绔做过的大事儿多了去,官官相护,利益牵扯,往往调查官员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将事实掩盖过去。可不巧的是,如若不是陶韩名下的一处矿山出了事,矿洞塌方活埋了数百人,属于重大命案,遇难家属联名上书惊动了朝廷,这陶韩至今逍遥法外。这还不是陶韩最吃亏的,吃亏的是负责调查此次案件的人,偏偏是武平齐。

    武家和陶家有世仇,又是朝中政敌,武平齐受命调查矿山一事,自然做得分外上心,格外卖力。介入调查后才发现,陶韩的的罪行其实远远不止这些,而那出事的矿场也绝不只表面上那样简单。

    那矿场明面上是去开采煤矿,而实际开采冶炼的却是铁石。众所周知,陶家是皇家的兵器库,锻造技术是整个九州最好的,刀剑锋利,得之可削铁如泥,叉戟趁手,得之可所向披靡。故而,周边国家无不想学得这铸兵器的窍门,可惜学不到,只得偷偷花高价购买。陶韩便是看到个中商机,私开铁矿,将这些铁石进炉锻铸兵器,并以高价贩售到了邻国。

    深入查下去,再次令人咂舌的是,陶家不光贩卖兵器,倒卖军火,还涉嫌通敌卖国。陶戍臣作为负责绘制疆域版图的秘臣,曾参与绘制了南瞻的山河图。

    山河图上面清楚记载了南瞻每一座城池地貌,每一处军事要塞,以及各个通关口道,若是落到敌国手中,无疑是为外敌的入侵,一份作战地图。而陶韩偷拓山河图,企图泄露南瞻的军事机密。作为他老爹的陶戍臣,定然也是知情的,或说,也是参与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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