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我怔仲,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较真。
不过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是南瞻身份高贵的嫡皇孙,国中炙手可热的翩翩贵公子,才貌兼备,儒雅清高。这样的人,从来都被仰望。将来他的婚事,自然也是南瞻皇室大事的重中之重,他所谓的注定,其实早已安排妥当。
我附和道:“长极注定的那个人,必然是个万里挑一,温婉可人的女子。而且啊,知书达理,德才兼备,是难得的良配。”
我把现在能想到的所有好词都搬出来了,我想他该满意了吧,可他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讨打模样,讪笑道:“那可不一定,这些优点,她可一个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我若愿意,纵使那人浑身缺陷我也认定是她,若我不愿,就是世上之完人,也不能入我的眼。”
他转过身,行步如风走出去好远时,我还站在原地回味他说的这些话。
我和他离得远远的,只听得见他不耐烦的催我走快点的喊声。
我抬眼凝着他时,他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间,我忽而难过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听了他说的故事难过,还是因为他说了那些话难过。可若是因为他后面说的话而难过,可我又到底为什么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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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听笙
“这位小郎君好面生,可是第一次到我这醉生殿中,快快快,里面请。”刚进门,一个半老徐娘夸张地拉扯着长极的衣服,长极厌恶皱眉,一把将她推开,随后一脸无措的瞧着我。
“哎呦,这小郎君脸皮薄得呀,别害羞呀。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冯妈妈我,我啊,保管让你玩的开心。”
长极怒瞪着我,看起来真是委屈的不得了。
我蠕动嘴角,拍了拍长极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忍忍就过了。等见到听笙,什么都值得了。”
听清我们来意,这位冯妈妈更是喜上眉梢,红唇勾人:“又是来看听笙的啊,那可是凑巧了。今天是听笙的大日子,小公子算是来对了。”
浓郁的媚香扑面而来,顿时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我讪笑回话:“知道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拉着长极正要进去,却又被拦了下来,冯妈妈媚笑一声,遂将手上的绢子一抖,拂了我一脸脂粉味,尖着腔调:“我们这儿,女子可不能进。”
我给长极使了个眼色,转头假装不解问道:“女子何处来的女子”
冯妈妈瘪嘴,翘着兰花指直指向我。
我错愕出声:“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来”
冯妈妈哼哼一笑,啐了一口:“我又不是眼瞎,怎会认不出来你是女儿家”
我强忍着这股令人不适的脂粉味道,淡淡地拂开她戴满金戒指的手,正要与她扯皮好放自己进去,没想到长极倒是很会使巧,财大气粗的掏出一锭银子砸在她手上,面无表情的问了声:“这样可以让她进去了吗”
“当然当然,里面请……”冯妈妈喜滋滋放人。
我们要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对湖水之上的舞台。台上红漆银灯,金章叠翠,奢华至极。台子两侧坐满手持各种乐器的乐师,伴舞歌姬陆续登场,莺莺燕燕竟占满半个场地。
此时仙乐飘飘,水袖长练。自上而下飘逸的红纱给舞台平添几许妩媚神秘,飘散在空中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大厅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过一会儿就满堂了。看样子,醉生殿的宣传做得很是不错啊。
“这听笙长得甚是勾魂摄魄,若是弄到床上去,岂不美哉!”忽然从隔壁传来闷闷的声音,像是故意压低的嗓音,憋着一股气说话,听得我耳朵很是难受。
“因人而异,在我看来只是一般,比她貌美,比她有才情的女子我也见过。”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回了一句。
最后一个声音总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
我心头一动,如水镜投石。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对话,那头传来一阵戏谑。
“这听笙姑娘可是建康城中出了名的美人儿,可不只是能用萝卜青菜一词就能概括得了的。若是我得了这样的美人,我那些通房妾室尽数舍之也无不可。”
“你倒是对这姑娘青睐有加,若真喜欢,不如今天我买下来送你如何。”
“福薄,福薄啊”
一声长叹,听着是惋惜,却明里暗里说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我皱眉,抓狂的想去辨认出这些声音,只觉得这其中有一人的声音好生耳熟。可他们像是故意变换嗓音来掩人耳目,又加上乐音嘈杂,我根本辨认不出,可又有些许把握。我屏气凝神仔细辨认,冷不丁被长极拐了一下,正回神之际,方才所有思路尽数打乱。
“你发什么呆!”他瞪着我,口气不善。我没回话,只剜他一眼,都是你打乱我的思路,居然还敢瞪我。
“有请听笙姑娘出场。”
底下通传声四起。我伸长脖子张望,却并未看得听笙出来。
刚才吆喝的那人也是一头雾水加尴尬,往里头瞧了几眼仍不见美人身影,只得嘿嘿笑着圆场:“哈哈哈哈,各位大爷想是等不及了,不过美人自是有傲骨,多等一刻也无妨,各位大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底下的人不买账,众口一致喊道:“少废话!**苦短啊,别磨蹭了,快把听笙姑娘请出来啊倒是!”
这些露水恩客因为暂时的共同利益结成一致,眼泛绿光,貌似群狼在月圆之夜齐声嗷嗷。
“呸,真不要脸!”
我心里反感,只恨不得几巴掌扇死那些油头油面的粗汉子。
长极看了我一眼,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像在思考些什么。他是个心里藏事的人,表面越平静,内心越动荡。
大厅的灯忽然熄灭,只留下舞台四角的几盏大灯,乐队停止演奏。听笙款款而来,风吹衣动。我们隔得有点远,虽看不大清她容貌,也知必然美得不可方物,颜色绝佳。隔着波光潋滟湖水,看得一佳人正多情,随着台上的轻纱被挽起,我终于看清听笙全貌。我原以为安康皮囊已得上天恩赐,而听笙的容貌却没比她逊色多少,皮骨俱佳,鬓云香腮雪,甚至听笙比安康更多一分娇媚。只是可惜了,如此美人深陷淤泥。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她穿了一身极为清雅的白色襦裙,上面绘有墨色牡丹花样,发髻也簪了一朵绿牡丹做头饰。这种打扮我还是头一次见。
以前我总觉得牡丹太过艳丽俗气,从没想过还能将它拥戴在身上,可今日瞧见听笙这一搭配,顿觉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甚是好看。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脂粉味,只觉得清新飘逸,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这样的人,谁会将她与风尘二字挂上钩。如若不是命运作弄,谁愿自甘堕入淤泥。
有的人天生高贵,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世,上天都挑着最好的安排,一生没有什么坎坷,顺利安康;而有的人生来丑陋,地位极低,痛苦的在这世上度完诸多磨难,然后凄惨离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生卑贱。
我把对听笙的惋惜之情说与长极听,感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都是命途多舛的。长极冷笑一声,悠然道“其实丑人也薄命,也命途多舛,只是没人在意而已。”
此话有理,我哑然,找不到反
第十六章幕后
随着丝竹声起,听笙开始起舞。水袖轻拂,步步生莲,她就像一只蝴蝶蹁跹在花海里,惊若翩鸿。
我由衷感叹:“好美啊~”
“好!”楼下一声喝彩盖住了我的声音,我十分不悦,。
听笙一舞终了,大厅的灯复又全部点燃,通明的船体载着骚动不安的心,接下来就是投标环节,价高者得。
这桩买卖真让人倒胃口。
“听笙姑娘可是清倌儿,冰清玉洁之身,今夜哪位恩客能疏此薄财,也是我们姑娘的厚福。”老鸨在开价前,上台说了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什么薄财还搭厚福的,其中淸倌儿一词,让那听笙本若桃花的脸一刹煞白。
楼下竞标伊始。
“愿出百两,得姑娘一夜作陪。...”
啧啧,说得好生露骨~
“愿出三百两,得美人香吻...”一个满脸麻子,脑袋大脖子粗的家伙,腆着大肚子挤开人群到来前面竞价,这长相~多看一眼都会折寿,这让人家听笙姑娘如何下得去嘴
那边的听笙虽仍旧端着得体的身姿微微欠身,在强颜欢笑。可我感觉她都快急哭了,不过也是,换谁谁不哭
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觅得如意郎君,恩爱白首不相离。豆蔻年华做的春梦里,都想着会有一个俊朗的少年郎作伴,哪里会是这样犹如牛马畜生一般让人标价竞买。
我有点后悔今夜来看这场热闹,实在无聊至极。
价格还在不断地攀升,竞价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我看着楼下竞标的人,上至老当益壮的六十老头,下至精力充沛的十来岁小孩,这些人都是认真的吗不由感叹一句:真是世风日下!
“我出五百两!!”
楼下没人说话,都纷纷抬头望楼上看来,这话是我隔壁那几位出的价格。听声音,像是哪个刚才说话带着戏谑意味的男子。
“五百零一两!”长极清了清喉咙,放出这个数。
我错愕看着他,他意欲何为
底下瞬间一片哗然,都看向二楼的天字一号房与天字二号房,听笙倒是镇定,一抹清笑此刻落在我眼中就成了得逞媚笑,她抬头看向这边时直接忽略我,桃花眼勾勾地看着长极。
我偏头去看长极,那厮竟还在一副故作冷淡的模样。怒火攻心,我重重把手里的杯子砸在桌面上,恶狠狠的剜着他道:“早知道你陪我出来就为这事儿,说什么我也不同意和你一起出门。”
长极一愣,煞有介事的的看了眼我,什么话都不说,转瞬又低头认真剥起花生。
底下闹哄哄一团,竞价声再次四起。
“六百两!”隔壁的声音有些不屑。
“六百零一两。”长极又加一两。
……
“八百两。”隔壁那人咬牙切齿。
“八百零一两!”长极不疾不徐的吐出一个数目,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扼住惊诧,压低声音问他:“你哪里有这么多钱”
长极赧然一笑道:“这个先不用管,叫价要紧。”。
我哑口无言。
“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隔壁有人显然气急败坏。
这次长极未再开口,掸了掸身上花生碎皮,奸计得逞一般向我眨眨眼,瞥了一眼不安定的下方,冷嗤道:“真有意思。”
我如遭雷击,不知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你不加价了”弱弱问了一句。
他笑着回道:“目的达到了,何必还要再凑热闹。玩笑开的差不多就行了,再开下去,玩笑就会变成玩火。”
但见他把花生壳扒在一旁,又将手里剥好的花生细细吹了干净碎皮,然后自然的放到了我手里。
我不解,又像是知道缘由一样,不再开口询问,喜滋滋的吃着他为我剥好的花生。
楼下传来一阵惊呼,纷纷议论着隔壁这位不曾露面的阔气金主。我吃着花生,十分惬意,此刻旁人在我眼中都只是虚设,无关紧要。
“天字一号的客人,不知小女子可有幸能敬您一盏茶”站在舞台中央的听笙突然开口,话明明是在对别人说,却又表情复杂地死盯着我身旁的长极。
“当然当然,美人敬茶,甘之如饴。”听得出来那人是在笑,但却不令人觉得轻浮。
还没等听笙端着茶上来,隔壁的金主已经下了楼。
“公子……”虽然是低低的声音,却也听得出她此刻的惊喜与慌乱。
我与她同样吃惊,嘴里掉出的花生可以作证。
听笙大概惊讶于这位金主的容貌,而我则是惊讶于这人是谁。~想不到,刚才竞价竞得如此不含糊的阔气公子,竟然是孟节
我尝听别人说起孟节年少有为,虽贵为王侯世子,却从小痴迷医学药理治好不少疑难杂症,找他看病的又大都是些豪门贵胄,看诊费应是收的颇高,不然怎会如此阔绰,随身携带千两银子。
“承蒙公子厚爱,听笙定当尽力服侍公子。”听笙眼波流转,满脸皆是羞红。
我呆住,仍是不可置信的瞧着前方的孟节。方才人声鼎沸,他也无意张扬,竞价时也是他旁边那两个叫的最起劲儿,种种原因下我没能辨认出他的声音,但长极应该早已知道,不然也不会与他互抬价格。可长极又为什么要与他怄气呢
他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现在,你还觉得和孟节是同类人吗”
我悠悠一叹,拍了拍手:“我可是洁身自好的人,才不会像他这样。”
长极探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孟节,你怎么不告诉我。”
对于我的问题,长极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不是也觉得这声音耳熟吗”
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刚才,你是故意抬价起哄的对吧。”
长极摸摸我的脑袋,一言不发,只笑得促狭。
我愣了一下,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长极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我只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说不定,他还得感谢我替他赢得美人归呢。”
他真像只狐狸。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向孟节,我倒要看看他该如何收场。
孟节面色如常,欣然回道:“那倒不必,在下也只是图一时兴起,想让朋友玩的尽兴些而已。这一千两银子买姑娘一首妙曲也是值得,至于其他的,在下还真未曾想过。”他话里有话,已在婉拒。
听笙面色逐渐黯淡,坚持道:“不管如何,今日到底是公子将听笙身价拍下,听笙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也懂得不侍二主之理。今日,定是要服侍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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