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万万没想到,他亦有如此无赖混账的一面,顿时间我便气得七窍生烟,没留面子地骂上。
“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犟着混为一谈那支凤头钗的主人,是我,你留在身边是何用意,睹物思人,还是借物表衷肠!省省吧,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一件极其混账,也伤人的事儿要我撕破脸说明白是吧,行,我成全你!听清楚霍子陵,程文英是你的妻子,而我的夫婿是慕容曜,我们俩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丁点你想的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我早就知道,一辈子这样的可能都不会存在。”
要知道,你想用强时,对方偏偏要和你软着来,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而且是你说什么他就顺着说什么,见招拆招。
霍子陵抿了抿唇,双手十指不断在裤缝上摩擦着,仿佛也是扛着巨大地心里压力,在为这件透着荒唐的事辩个所以然。
他道“我不是你,没有你的果敢坚定,也根本做不到在人际关系中,说进便进,说退就退。我在你面前从不否认,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但不代表我事事都要按照你的意志决定,不断违背内心而活。对不起,我尝试过无数遍了,可惜就是做不到你所谓的潇洒,心仍渴望为自己保留几分生趣。”
“生趣你的生趣,总有一天会变成折磨人的罪孽,不仅是我,还会牵连到你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
一瞬间,我忽然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扯了着自己的面皮,像个泼妇似的发泄着心中的难受。
“你到底念念不忘着我什么,这张脸,还是这副身躯,又或是心醉着我副臭皮囊下的内在别了,霍子陵,千万别被你的肉眼所见给迷惑了,我这个人其实丑陋无比,自私自利,肮脏不堪!奉劝你,像你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跟我玩,跟我耗,跟我谈感情,一千条命都不够!你可是忘了,你的主上,你敬仰如天的皇帝陛下容舒玄,他心机之深,手腕之狠,不也同样栽在我手心里清醒点吧,狗与狼终究不是同类,不要觉得曾在一起啃过骨头,就是终身依托了!“
一腔难受发泄尽,然我回涌起地却是无比后怕,怕到不自觉地远离眼前这个人。
这个念头,早就在心中埋下了预伏,只是没想到在此时在自己意识中清醒呈现出来
最后一次了,不得已,最后一次交集了。
我喃喃道“霍子陵,请牢记住你自己的姓氏,做好你的大历镇南大将军,继续把你的所有热忱和忠烈都倾注在你守护的这片天地中。我今后过得痛苦不堪也好,遗臭万年也罢,甚至于不得善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有半点瓜葛。这下可把你说清醒了”
我想,我真尽力了,这样的反问下,我竟显出心力交瘁的不支。
背对着天边那轮月牙,银白的光辉投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的面色格外暗沉;霍子陵缄默不语多时,终从怀里摸出那支贴身收藏的凤头钗,经过万般不甘的内心挣扎后,将它递在了我跟前。
我怔了怔,然后不由分说地夺了过来。
只见手中这支失而复得的凤头钗上,镶嵌的红宝石如九月的石榴籽,珍珠圆润地像十五的满月,独具匠心的手艺配上贵气十足的纯金做衬,显得这支凤头钗精美无比,富贵奢华,想必任何一个女子佩戴上它,都会平添上几分出众的耀眼。
是多么漂亮的一支金钗啊。
欣赏的笑只是那么短短地几个须臾,然而尾随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坚毅的割舍和厌弃。
双手齐使力,手头的这支凤头钗便被我当场折弯了去;眼光一扫,注意上那片蛙声郎朗的荷塘,我人立即如疾风过境,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荷塘边。
使出了吃奶劲儿,我当着霍子陵的面,将那支凤头钗丢入荷塘之中。
和过往说再见吧,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该在继续抱有任何迷恋心态。
迷恋是害。
可我正以为所有事会因此划算休止符,忽然一道疾影从我身边越过,明明岸与塘的界限是如此之分明,然对人丝毫不曾犹豫地跨越过;须臾,一阵刺耳的水花声在我耳朵里炸开。
瞬间,我的眼睛湿了,并像被什么妖魔鬼怪追赶着,拼命地逃离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眼不见为净,是吧李淳元!
。
第五百七十四章 情义何价
翌日,晨。
一夜沉淀,所有纷繁杂乱之事似乎如这忽降温的高热,有了微微凉爽之意;可脑子里,总是不断会回想起昨夜那个人纵身跳入荷塘的一幕,像是种魔障紧紧缠绕着自己,无法释怀。
在这样的心境下,我把自己当下的决意全写在了手边这份书信之中;上了火漆封了口,此时我盼的人也如期而至。
“娘娘,刚路过你苑子外的荷塘,见霍子陵手下不少人在里面泡着,像是在打捞什么东西。”
见我依旧整装着书信,没什么反应,玄冥试探性地询问上我。
“是娘娘什么物件丢失在荷塘,故霍将军才如此紧张急着找回!”
“我没有丢什么物件,也没拜托过他任何。”
终是不想在纠缠旧事,但又怕兄长因此起疑,我还是强圆上“这里是霍子陵的府邸,他这个主人家在自己的地盘想做什么干什么,怕是轮不到我这个外客多管闲事。”
“噢。那倒是有些奇怪了。”
一面张望着外面,一面观察着我的面色,兄长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自然而然地收止住往下探究的心思。
整理好,我将封口的书信递给兄长,并交托到“找个可靠的人,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往上京,务必要保证此信能交递到容舒玄手里。”
“娘娘决定好了”
这担心的语气似乎留有余地,而兄长未及时接过我的信,亦是想等我再多慎重考虑一二。
“该下的决心早已下定,若存有摇摆,我和兄长也不会不辞辛苦地来汾关见霍子陵。”
说着,我径直将这封书信塞到兄长手里,并嘱咐上“里面装的,可是霍家一门的保命符。霍子陵既然此时愿意替天下分忧,我们也不能厚颜无耻地让他替我们背上不忠的黑锅,进而让容舒玄逮住机会向霍子陵发难;我们是求人帮忙,不是害人,何况他是故人之亲,也该我们站出来还一还过往欠下的孽债了。”
“知道了,娘娘请放心。”
我点点头,下了悬气说到“我送送你吧,一个人呆着这里,总觉得不太自在。”
兄长听闻我此言,面色微微一怔后,也无声遵从了我的属意,同我一道出了房。
在出将军府的路上,我不时和兄长交换着意见,一时太过于专注间,不想差点迎头撞上了急匆匆而来的对人。
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相撞,本想抱歉一声化解后走人,不想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对人面貌间,他已经一惊一乍地招呼上我。
“李,李姑娘”
一声“李姑娘”中充满了旧情之意,但对人下意识地觉察到了这称谓间的不妥,忙又改口相称上。
“不!骁骑营参事林茂,参见皇后娘娘!下官因有要事急报将军,匆忙间,无意冲撞娘娘凤体,请娘娘恕罪!”
请罪词毕,林茂人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我跟前。
这画面虽然违和,但转而一想,从前这些有交集的故人如今谁见了这个死而复生的我,反应不是一惊一愣的,林茂当下的反应,还能把身份尊卑放在意外之前,实属不易。
当即,我弯下腰将人扶住,把话落了客气“快快免礼起身吧,林参事,这些虚礼,能免则免,有心便可。”
“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毕竟徒弟是中规中矩的人,做师父的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当着面把臣子礼数做足,林茂这才敢堂堂正正地在我面前站直了身板。
想起刚林茂的回话,我饶有兴致地问到“林参事刚说,有要事急报霍将军,不知道是出了何等紧急的大事”
“这——”
话题似乎触碰到了什么要害,林茂在人前的反应显然变得迟钝了许多。
而眼下身在南陲要地,若能被林茂视为要事的急务,那肯定是牵涉到南境的安宁。
想到此,我便打定了主意,自行缓和到气氛“林参事不必为难,你有你的顾忌,我有我的打算,没勉强林参事当下非要说个一二三清楚的意思;但想来您此时怀揣着的这事儿和我来汾关大有关联,不如等我们一起见过霍将军,征询了他的意思,再开口不迟。”
说着,我朝玄冥交代上“兄长,那我就暂送你到此,余下诸事,请兄长多费心张罗。”
“定不负娘娘重托。林参事,就此别过。”
抱拳相敬后,兄长便借道快步离开了此地,留我和林茂独处在一处。
把相送的目光收回来,我对林茂说到“林参事还在等什么走吧。”
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林茂推脱不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我一道前往霍子陵的住处。
前往路上,见林茂人压抑地难受,怕他憋坏的我,主动邀起了话题“自从上次燕都邂逅,一别数年又再度重逢,林参事难道不想问问我此番来汾关的用意”
“皇后娘娘来汾关的用意,岂是下官敢随意揣测的娘娘的金口玉言,下官等人无不遵从。”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看林参事还是免了吧,寒暄来寒暄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当下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来汾关,是找霍子陵帮忙,和北燕共同抵御来犯的南夷。”
“共同抵御南夷那意思间,皇后娘娘有陛下的旨意在身”
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探个话,都有那么多弯子给人绕;不过我心有清明,岂惧怕他设下的艰难险阻
我定定面色,挺正经地说到“我身上现在,并没容舒玄的亲笔旨意,但我既然亲自来汾关做说客,难道在林参事眼中,还比不上一道死板板的圣旨”
“这——娘娘,这话可不好说。虽知皇后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但祖宗家法摆在那,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即便是您凤驾亲临汾关,似乎也不能如此武断地替陛下做决定。”
“我知道林参事在担心什么,而我这个决定,也不是贸贸然的。霍将军肯率启元军抗敌,已经是情义万分的相助;为了解除他的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到抗敌大计中,我这个曾经的大历皇后,自然责无旁贷地站在霍将军背后,替他消灾解难,抗下你家陛下的一切责难。如此,就不知林参事觉得淳元够不够诚心”
他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始终不言不语,我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也同样不再开口,由着他自个去消化,去掂量个中利弊。
。
第五百七十五章 讳疾之将
林茂要的保险起见,我明明白白告知了我该承担起的角色,而接下来攸关南境存亡的诸事上,我想他也不会再把我当作是一个来者不善的金贵客看待。
“林参事好。”
刚拐过一处回廊,进入霍子陵住所范围,只见一名家童急急忙忙朝我们这边走来,匆匆的问好显出了对人的慌张。
“焕儿,你行色匆匆的,是准备去哪儿”
我能看出的端倪,林茂这等心思缜密的人物岂能注意不到一个不让,问着对人的林茂已经堵住了去路。
焕儿急挠挠腮,说到“将军高烧不退,我急着去请大夫来瞧瞧,林参事,你就别为难小人了,真的挺紧急的。”
“昨儿个我还见过将军,人好好的,不见什么病气缠身,怎么突然就成这样”
“小人也不知道个中原委。只知道昨夜将军归寝时,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说啊你!”
林茂见焕儿吞吐,也是面起焦急色。
“好像是落了水,可小的问过将军为何如此狼狈,他却一字不提,只叫我不要到处伸张;结果半夜将军人就烧起来了,熬到现在,不见半分消退迹象,反而越发病的重。”
我心咯噔一跳,已经清楚霍子陵这病的来龙去脉,只是碍于林茂在侧,怕他生出什么误会来,也只能继续佯装着不知情。
打了打自己走风的嘴,焕儿带央求地征询到林茂“林参事,现在请大夫给将军看病才是当务之急,你就别抓着小的问东问西的,我真的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嗳,你这小儿郎怎么回话的,说得好似老夫故意找你茬般。谨慎无大错!”
一边撇清一边观察我的反应,探不出究竟的林茂还是侧身让了道“去吧。”
“等一下。”
他们俩有了一致,我转而一想,倒生出了个不同意见来。
我忙说到“我平时闲来无事,也专研些医典药籍,大病大患不敢夸什么海口,但一般的发热风寒,还是敢打包票药到病除的。既然正好上你家将军那坐坐,顺道给他瞧个诊,举手之劳也省得你来回跑。二位觉得我的提议可妥当”
两人大眼小眼地看了我一会儿,焕儿似乎不怎么放心,又靠在林茂身边嘀咕了两句。
我尔尔一笑,虽听不清焕儿对林茂说了什么,但心里亦猜的出七八分大概来。
而片刻,林茂的出声佐证了我前一刻的猜想。
他道“无礼!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贵人,乃我大历皇帝金册亲封的皇后娘娘,身份无比贵胄不说,兼闻名四方药神之高足;皇后娘娘如今肯纡尊降贵,亲自为将军他诊病,我们感恩戴德都还来不及,还轮得到你这小厮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老夫看你是不想要项上人头了吧!”
大约是身份悬殊间反差太大,焕儿当即像化了骨头似的,五体投地跪在了我跟前,含含糊糊,哆哆嗦嗦地说着些让人分辨不清的话。
瞧这架势,估计是被林茂一说吓破了胆。
“行了,别再拜了,我一不是什么庙里的佛祖菩萨,二不是什么小心眼,见人便要计较。你叫焕儿是吧起来吧,不知者无罪,你的脑袋会一直好好长在你脖子上,不会被我摘去;再继续这样耗下去,受罪的还是你家病着的将军。”
话虽宽容,但似乎焕儿还缓不过神来,仍跪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我无奈的笑了笑,朝林茂那头招呼去。
“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瞧瞧,被您这直言不讳一惊,吓破了胆不是林参事,希望在往后相处中,您别有意无意的那我的身份说事,旁人听了忐忑,我也不自在。”
瞬间,林茂老脸僵直,横竖挤兑不出个令人满意的笑脸来。
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借这话在警告于他,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事上口太随意了,是祸而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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