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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六年中坚持不懈的千封书信中,我不止一次提及这个约定不管多少俗事缠身,每年年节,我都会带着孩子前往渝州楚城的私宅,等着他带着玉麒来此赴约,一家子团聚在一处共度年节。

    可这六年里,他没有如约出现在年节家宴上,一次都没有。

    起初两年里,我以为慕容曜是国事繁忙,脱不开身,故只让人柳飞等亲信将玉麒送来楚城与我们团聚;但渐渐的,时间长了在一次次满满期待后落空,我慢慢意识到这个约定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又或许,当年我无奈离开在他心上划下的伤,慕容曜从来没有消解过。

    去年年节,听玉麒那孩子提及慕容曜的近况,说他父皇开始醉心起佛法,渐有痴迷状态,常常一个人出宫到真龙寺礼佛问道,就连许多像年节这样重要的节日也不例外,格外诚心;有时在真龙寺滞留,短则日,长则半月之久。

    而近一年来,越来越关于慕容曜无心朝政,醉心佛法的消息传出来,虽慕容曜这样的行为并未对国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然身在他国异乡的我,越发忧心忡忡。

    我隐隐总感觉,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中,会因为性情大变的慕容曜忽然爆发出一个重磅惊人来。

    六月十三,就在我和慕容曜八年约定之期的第六个年头,北燕那头忽然传出靖德帝禅位出家的噩耗来。

    这个消息当传到我耳里时,有着毁天灭地的效果。

    忐忑不安在上京中等了两日消息,我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亲自上燕都一趟,探个虚实间,一位旧友不期而至,带来我想知道的一切。

    眼前的盛玉童,经过六年岁月洗礼,早已褪去了年少气盛的浮躁,多了男子的沉稳感;而作为慕容曜当下禅位的得惠人,我并不意外慕容曜会选盛玉童做自己的接班人,而是急需知晓慕容曜做出这样选择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曲折。

    “他真决定抛弃红尘,满身荣华,剃度出家”

    面对我的质问,盛玉童也是郁色满面的点点头,并说到“他的剃度大典,定在六月二十一,此时人已经进了真龙寺,戴发修行中。”

    “为什么”

    这个三个字,看似简单,我却准备了许久才问出口。

    “因为你。”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不期来生(五)
    对于慕容曜禅位出家的决定,我曾有过无数种猜测,但盛玉童口中这“因为你”三字,却是我始料未及的一记醍醐灌顶。

    多少年了,我没有把自己放在症结之源这个位置思考问题,以为自己终是成长,理智多了,冲动少了,犯错几率也小了;可到头来不过是随年纪增长,成为别人口中带着笑话的讽刺。

    “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盛玉童越是表现得心平气和,所营造出的冲击感,就越发尖锐。

    “为了我什么整整六年了,我和他在天南地北的阻隔中,整整隐忍不发了六年,为什么到头造就当下局面的人,还是我我真的很混乱,也想不通这一次,我究竟亏欠他什么。”

    极力克制着自己作涌的激动,把一字一句吐得清楚,然满腔心酸和怨怒还是找到空子,不争气地从我眼眶中簌簌流出来。

    对话间的积怨依旧在沉默中膨胀着,撺掇得人心无法恢复正常跳动;忍耐片刻,受不了着沉默压抑的我,五指暗暗紧扣在软垫上,把逼问声骤然扬高。

    “说话啊,你这藏着掖着的苦衷曲折,是多么打我这个大历太后的脸面,令你羞于启齿说啊,盛玉童!!”

    “你先冷静点,我千里迢迢来上京一趟,自然不是想看你如何心急如焚,也不是想借机羞辱你什么,只是想同你合计商量着,找找问题的出路。”

    说着,盛玉童掏出自己的手帕,走上前递给了我。

    “擦擦吧,现在不是急着掉眼泪的时候。你的眼泪是悲是喜,是怨是怪,该留给的人是阿曜,而不是我。”

    稍许僵持,我不言不语地将他递来的手帕拿过,垂头默默将眼泪擦掉;在心境自我平复中,我亦明白他这番从容的苦心,遇事不乱,时刻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成熟。

    见我心绪渐稳,盛玉童微微叹了口气,说到“阿曜决定禅位出家,表面看似突然,其实不然;这事,早在六年你决意离开燕都来上京时,就已经埋下了祸根。而归根究底,眼下所有问题的来源,都因你那北燕皇后之尊的荣耀而起。”

    倏地,我人从这惊闻中颤魂而愣。

    很明显,盛玉童在告诉我,当初慕容曜为我争来的这北燕皇后的名分,并不如表面所见那般简单。

    “他,他拿什么交换来的”

    “自然是天子无上的尊荣和自由。”

    迈着来回忖度的步子,盛玉童一边自我调节着作涌的心境,一边娓娓道来这个中由来。

    “要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得不从真龙寺里藏着的一件皇家辛秘说起。你应该多少有所耳闻,北燕的开国圣祖皇帝,曾是大周先朝皇家寺院中的一名僧人,因不满当时执政者残暴不仁,故弃佛从戎,与一群同反抗暴政的义士们揭竿而起;正因为圣祖皇帝的觉醒,敢于反抗不公世道,才为北燕后来在乱世中崛起奠定了千秋基业。”

    故事不过是一个承接,而须臾敬仰先祖的英勇,转而被严肃和压抑所驱散。

    盛玉童继续说到“只是后世许多人并不知道,当年圣祖皇帝在打拼创建北燕时,曾遭遇过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挫折磨难。其中最著名,最关键的一个转折,便是大周举国境内的武僧起义,这使得曾一度走到山穷水尽的圣祖皇帝有力量绝地反击,并反败为胜,同大历一道推翻大周暴政,分南北而治。问题渊源就在于此,你可知道,圣祖皇帝为何在当初绝境之时,能得天下众武僧鼎力支持”

    这个关子卖得并不久,盛玉童主动解说上“因为当时大周护国寺的主持,那位德高望重的慧因大师,正是养育教导圣祖皇帝多年的授业恩师。据秘史记载,之所以圣祖皇帝能在绝境逢生,力挽狂澜,是因为圣祖皇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了这位得道高僧。”

    我就着这故事略略一想,忽察觉到什么不妥,急回到“杀戒乃佛门大忌,慧因大师既然是一代得道高僧,通晓大善间他理该以身作则,避世不问,为何反恩许门下弟子加入这场争名夺利的天下之争这其中定有蹊跷,莫非圣祖皇帝和当时恩师约定了什么,故才得到慧因大师及门下武僧的鼎力相助”

    “你猜得不错,确有约定。而这个约定,就藏在现今的真龙寺中,由历代主持保管着;我也是费尽周折,才从真龙寺中探知到这个先辈们的约定。”

    “到底当初圣祖皇帝和慧因大师做了什么约定”

    事情环环相扣间,我自然是紧张无比。

    盛玉童道“圣祖皇帝当时许诺,若能得恩师相助,待还天下清明世道,愿重归佛门,以天子之尊侍奉佛前,赎其满身杀孽;同时在北燕开国之时,圣祖皇帝铸造双尊皇玺,与慧因大师嫡传弟子立千秋不改之誓,立约与真龙寺并治北燕天下,佛惠众生。而这开国铸造的双尊皇玺,一尊掌于慕容氏后人之手,既现在阿曜手中的传国龙玺;而另一尊皇玺,便有历代真龙寺主持掌管。真龙寺手中的这尊皇玺,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曾得见它出世的功臣良将一一离世,加之门规森严的真龙寺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久而久之这尊皇玺的存在,变成了寥寥几个天家继承人的不传之谜。”

    我骤时疑复起“既然是天家不传之谜,而阿曜他并不得先皇钟爱,那这个秘密他是从何得知的”

    盛玉童说到“阿曜是不得先皇疼爱,但秘密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了,先皇不传,那自有人把这天子之谜传给他。你可忘了,先皇那一辈中,成王叔当初可是更受太祖皇帝喜爱的皇子;太祖当初既然留得他传位诏书,那告知这等天家辛秘自然也不在话下。”

    是了,盛玉童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看来阿曜得知真龙寺皇玺的存在,定是曾经受成王暗中点拨。

    把他这话理了理,串了串,我自悟出个通透“你引真龙寺这段天家辛秘,是意在告诉我,阿曜他为了替我争得北燕皇后之位,压制住群臣们的非议之口,故向真龙寺求助,请出这尊封存的皇玺保驾护航”

    “不然呢若不是同请出双尊皇玺在那册封金卷加盖宝印,以无上至尊之威堵住天下幽幽众口,你此时根本无缘北燕后位。”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期来生(六)
    有得,必有失,这是万事存在的必然规律!

    我慌道“可当初受封之时,你从北燕送来的立后金卷上,没有双尊皇玺落印啊!”

    “那是我们都被阿曜瞒天过海的伎俩给骗了。何况他请出双尊皇玺要压服的人并不是你我,是朝臣,是天下人,作为受惠者的你,阿曜要你关注的是整件事的结果,而不是过程如何曲折。”

    此时,背对着我的盛玉童看着窗外异常刺亮的天光,出神许久,有些自顾自地说到

    “北燕自建国到现在,已有近两百年历史,除了圣祖皇帝外,其余四代君王在位期间,从来未有人在真龙寺中请出过这尊皇玺。想当初慕容轩占据燕都,自立为帝,为得其天下人口中的名正言顺,亦不敢向真龙寺请出皇玺,正其身份;而阿曜当初为了替你争一个小小皇后之位,却甘冒大不韪,触及先祖禁忌。双尊同出,四海无有不从,可要换来这样的绝对凌驾之权,牺牲可想而知。”

    转过头,盛玉童也是一副愧疚在面的样子,自责的对我说到“是我太疏忽大意了。当初他从真龙寺请出皇玺为你正名,我就应该多留个心眼,却因一时目光短浅,想着了却他一桩心事,往后阿曜便能安安稳稳将心思放在国事上,做一个贤明仁德的好君王。谁知道,他是用自己天子之尊,他的余生,去换天下人口中你一个认可;傻子啊,我这兄弟真是痴傻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感叹间,盛玉童不由地将自己的目光再落到我身上。

    “知道他这六年间,为何一直不肯去楚城赴一家团圆之约,并一封书信都不曾回应你吗不是他心狠,更不是他在赌气,是他不能,因为在当初请出真龙寺那尊皇玺时,阿曜已亲口向静念主持保证,他会遵从真龙寺僧人一切规约,断七情六欲,四大皆空,诚心向佛。而静念主持鉴于北燕内乱初定,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格外恩宽于阿曜,并以五年之期做限,准许他在皇宫中边待发修行,边处理国政;待北燕内外恢复安定,国政走向正轨后,阿曜便要交出皇权,落发入寺,真正践诺当初他对真龙寺的承诺。”

    “一定要天子入真龙寺,一辈子青灯古佛的陪伴佛前,才算得上虔诚,才算得上赎罪赎罪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佛门亦不是不近人情之地,大不了我和他一般,一辈子吃斋念佛,行善积德!还有,眼下北燕和大历昌荣安定,百姓和乐,我和阿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真龙寺不会这般不近人情,不会的,是不是玉童,你说是不是!”

    已年三十的我,经历过无数风浪和苦难,原以为已积攒下万事不惊的成熟和稳重,可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依旧随了年轻时的躁性子,急成了个疯妇乱投医,拉住面色郁郁的盛玉童不住讨法子。

    “淳元,我在真龙寺向静念主持打听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时,他曾引着我去佛塔祭拜过一位高僧的灵骨,你猜猜他是谁”

    他把住我紧扣不放的手,一点一点将这作乱的僵持分离开,灼灼目光一直没有偏离过我;而在他那份带着抹杀之意的目光中,我原以为猜不出的迷,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忽然有了答案。

    “圣,圣祖皇帝”

    “对,佛塔中葬着的灵骨,就是圣祖皇帝的。当年对外宣传圣祖皇帝积劳成疾,因病去世,其实是以假死之名瞒着众人的耳目,按照最初与慧因大师的约定,在真龙寺出家为僧了。所以,连圣祖皇帝都不能违背的誓约,阿曜又有何能耐摆脱”

    一瞬间,我周身力气被赫然抽尽,人软如烂泥般瘫坐在地。

    有什么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此时我,就像和佛祖斗法失败,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体贴,种种记忆中关于慕容曜的一切,此时在我渐渐朦胧的眼中,化成一道虚虚的人影,不远不近地站在我前方,一直笑着也一直沉默着,把我这个处于崩溃边缘的绝望人瞧得把细。

    抬起颤颤的手指,试图去眼前这边虚幻,可不等我的手指触及,那轮虚晃人影已经在眼前如泡沫般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得知失去的须臾间,我积压多年苦楚一瞬间化作滔天恸哭声,伴着无尽而下的泪,倾巢而出。

    “你还要这样等下去吗”

    如溺水般难受的我,只感觉脑顶忽被什么重重一砸,将沉沦悲心的我砸入深深海底。

    我想喘息!!

    加重的窒息感,让我低低躬着身,把胸口抓扣得死死的,可口鼻像是失去了作用般,找不到一丝可供我喘息的生气。

    此时盛玉童道“若你觉得能在这幽幽深宫中熬住心中苦,等得下去,盼得下去,那我这番来上京作为朋友的义务已尽到,便不再多做他言;若你觉得他仍是你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那就请你拿出果敢来,拿出分毫不让的坚心来,同我一道前去真龙寺将阿曜要回来。快马不缺,路在脚下,万事从简间,唯独缺得是一颗敢爱敢恨的心。”

    “我跟去!”

    活气来,坚心铸,我人立马甩开那些软软弱弱,麻溜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

    快步地朝殿内急走了两步,我忽意识到这身冗繁的装饰是个碍手碍脚的累赘,于是我稍缓下脚步,一边走一边摘丢头上的步摇金饰,一边跟一边脱那身象征尊贵的凤服,哪怕是发丝缠绕金饰扯痛了头皮,寒风透过薄衣冻住了身子,我也要把这满身负累甩干净。

    “你这是——”

    盛玉童见我这有些疯魔的状态,也是忧心忡忡地询问到我的本意。

    “打架行头穿得太好,太周正,就无法施展开拳脚来;何况眼下是去真龙寺要人,轻装上阵间,这些不必的负累该舍就舍!”

    “就是这个拼劲儿。”

    豁朗一笑,盛玉童脱下身上的厚实大氅披在我身上。

    这一回,我不是什么大历尊贵无比的太后,不是什么北燕至高无上的皇后,我要以最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身份,誓要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佛寺中夺回我的丈夫!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心无尘埃 一
无数个激进的念头,陪伴在我这一路北燕寻夫路上,念起,孤注一掷,犹豫,再到自我否定,我的情绪不断在喜怒哀乐中穿梭变幻着,直至到满心满怀的疲惫将我困住,如掉落进一片四面不见的汪洋中,迷茫而踟蹰。

    办法总比困难多,但前提,是自我的思想不滑坡。

    这一次,我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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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心无尘埃(二)
    寺庙照顾的很周到,刚落脚不久就派人送来了可口的斋饭。

    只见禅房壁书上这样写着

    计功多少,量彼来处;

    忖己德行,全缺应供;

    防心离过,贪等为宗;

    正事良药,为疗形枯;

    为成道业,应受此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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