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自知之明确是个好东西,然人往往将它忽视掉。
“如果你不姓宋,我连和你搭句话的机会,都难得施舍于你。眼缘这东西,有时太左右人的主观判断,一厌起,终生恶;而我和你所谓的‘情’,不过是父母辈血脉里留下来的羁绊,纠缠到今时今日,我连这点微薄关联都想否定。”
“你是在提醒我,即便我穷尽心思讨好,在你眼中依旧是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我宋衍在你眼中,终是个笑话般的存在!”
给不了的,不如痛快断个干净,留着非分于人于己都祸害。
“我话尽于此,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宋衍,谨记你宋家掌家的责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一意孤行,迟早宋家先辈血汗挣下的家业,会断送在你手里。”
“我宋衍不会输!”
陌路背后,仍有执迷人的不甘。
“终有一日,我定叫这天下万事万物臣服于我宋衍脚下,包括你在内!”
背后似有深渊,阴暗而恐怕,我深深一口气沉淀住内心起伏,头不回朝飞霞殿走去。
翌日。
一个懒觉,尚不足以恢复昨夜消耗的心神,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上门寻衅。
“起来!”
被容玉意提着领子揪起来,迷劲儿未散间,她便朝我火力全开。
“又是你这毒妇在从中作梗,是不是,是不是!回答我!”
抓扯间,她无名指的指甲划伤我颈子,痛感瞬间将睡气转化成火气,我抽起右脚,狠一记踹在了对人腹间。
惨叫声震耳欲聋,当即容玉意滚落榻下,摔个人仰马翻。
我火气不减地吼道:“谁许她进我内寝的你们这帮狗东西,还知道谁是你们的主子吗”
顿时,屏风处进退两难的宫人跪了一地,生怕成了我盛怒下的出头鸟,哆嗦不语。
“出血了!”
闻声赶到的小梅一见我脖子上的伤,立马掏出绢子替我止血,又慌神地吩咐到那帮六神无主的宫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娘娘受伤了速取药膏来!”
“用不着!都给我滚出去!”
倔拗的抬起手,我按捂住脖子的伤,喘着时缓时急的气,直至内寝落了清净。
待能驾驭住先前失控的火气,我瞧着榻边捂腹缓痛的容玉意,把冷了半天话拾起来。
第两百九十章 不疯不活
她那几嗓子下去,架势间又跪又求的,可不代表当下我心软了。
“嗬,你求我且不论我是否有能耐帮你,你我素来水火不容,如今我没落井下石给你下绊子,已是格外留余地了。”
把她仍拽的衣袖一抽,我往后退了一步,忙表了置身事外的态。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酿成今日之局,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怨怪不得他人冷眼旁观。”
“可眼下除了你,谁还有本事能说动皇兄收回成命!我,我说到底也是为曜哥哥,皇嫂你万不能在此时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一把迷眼泪擦得狼狈,容玉意猛窜到我跟前,阴魂不散地求着。
“皇嫂若能解我当下危机,以后,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把菩萨供着,敬着,念你一辈子好!”
我推辞上:“道谢好意了。你肯屈尊降贵拜我,我还无福消受;说白了,我如今亦是尊泥菩萨,无能渡你的难。”
“你,你太狠了吧,李淳元!!我都这般低三下四的求你,还要我怎样难不成你真想看我当着两国使臣的面,一头撞个血溅大殿,你才甘心!”
“嗬。”
冷冷不屑还以讥嘲,我不留情面地驳斥她:“狼来了的故事,想必你不陌生吧容玉意,要死要活的把戏用多了,就腻味了;况且你正是大好年华,要你舍下这花花世界,满身荣华富贵成就个忠贞,你愿意吗我赌你不敢横这口气。”
人居高风间,心头忽涌上些旧事,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扬起手,捏住容玉意的下巴观审了片刻,我怭怭而笑:“如果我是你,当初就不会蠢到把先皇给你的护身符给扔了。百里宇傲再不济,再不入你的眼,可他终还是可保你在上京内做个放肆无忌的无忧公主。”
“你,你什么意思”
忽从我嘴里提到旧人,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整个人进而不住在我手心里颤抖起来。
我蹲下身,秉着盈盈笑,为她擦起脸上泪:“都说人犯蠢时,脑子进了多少水,日后就得流多少泪。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你,你这一辈从头至尾在他人眼里,只是笑话,一个被人彻头彻尾利用着的棋子。”
抚了抚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我面上笑如潮汐般退去:“你真以为宇傲那小子稀罕你,为全你心中美梦,甘愿以性命相护不是的,恰恰相反,他是在利用你的孤芳自赏,布下一个让大历天下大乱的局。”
如遭雷劈,容玉意惶白了脸:“不,我不信!他就是个窝囊废,他没这个胆子!!”
我道:“正因为你对他有如此偏见,所以你才会输得一塌糊涂。”
说着,我忽感这样的话不大妥帖,忙又否定上。
“不对,你糊涂透顶,看不透时局是真,然输赢这等见高低的事儿,却从来与你无半分干系。你高高在上的云端生活,缺的不是旁人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我既然认了这黑脸,也不怕身上添个罪孽,听好了容玉意,宇傲从头至尾都没爱过你,那个令他甘愿以性命相搏爱着的人,是大历前任皇后,顾莹。”
“顾莹和他!他——你,你们!!”
这真相如覆顶之灾,顿时恫吓得容玉意仓惶推开我,鼠窜般连避三舍远。
“他和你竟沆瀣一气,窜通好一起算计于我我,我定要将此事告知皇兄,好叫他瞧清楚的恶毒嘴脸!!”
“尽管去。”
还不等她爬起身,我兴致盎然地怂恿上,却依旧盘踞在制高点上。
“你皇兄心里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何需你去苦费唇舌要知道,他乃大历天子,于已种下的祸根不是一味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如何亡羊补牢,不致事态继续恶化。因果相连,故今时今日才有你和亲伪帝
第两百九十一章 卑微的执
鹿湘台内的乌烟瘴气,连日来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加之晋儿忽着了夜凉,一个人返宫我甚是不放心;故借晋儿的病向容舒玄请了个准,暂时从这乱局中退出来,任他们去折腾。
辰时,宣德门。
抱着仍低热不退的晋儿,我心中正盘计着几个方子给他退烧,不想凤撵的窗帘骤然掀开,透进来的明光顿时刺得我抬手规避。
“阿姐,林思安。”
正闭眼调试的我,耳边忽传来小梅的提醒,这话似醍醐灌顶般神效,我忙带着眼不适张望去。
玉带桥上红衣似火的女子,此时伫立风中,神色痴痴望着宫门后的红墙绿瓦。
“停撵。”
一时间心绪涌动,我鬼使神差地叫停了正欲入宫门的凤撵。
似乎瞧出了我的心思,小梅忙劝到:“她如今就是个刺头,阿姐何必去招惹不快呢”
略略地想了想,我还是坚持着:“无妨,毕竟这是皇家重地,量她胆再大也不敢在此造次。小梅,你且先替我照顾着晋儿,我去去便回。”
待将晋儿交托妥当,我人下了凤撵,并交代禁军卫不许跟着,便独自上了玉带桥。
靠近间,对人似乎已察觉到我的存在,然并无戒备之心,依旧出神地瞧着宣德门里外的一切。
也不知为何,我一时竟起了耐心,与她并立在一处端看着当下堂皇恢弘。
良久,当心中正有感怀腾起,身边久立之人先开口道:“殊不知,四年前我也是如你这般,乘着鸾凤玉撵从这宣德门入宫的。”
我侧头过,瞧着静静述说过往的女子,忽觉得她被时光磨去了棱角,不似我认识的那个浑身带刺,毫厘必争的林思安,鬼使神差间,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丝怜惜。
话说出口,方觉悔:“浮生如梦,荣华如烟,你还执着着这深深宫墙的过往,不肯放下”
林思安轻轻笑起,应道:“如何放下进去过的人,都放不下。”
淡笑渐染梨涡,她似痴迷地,为我描摹到心中的好:“里面有世人想象不到的琼楼玉宇,有食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有无数宫人服侍着你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而更让人沉醉的是,这金碧辉煌中,藏着世人梦寐以求的无限尊贵。”
低吟一笑,林思安转而望上我,面上渐渐落了凄凄:“这里的一切,曾经与我息息相关,可如今我却只能站在宫门前,以一个门外客的身份窥探其内是否荣华依旧,很讽刺对吧”
于她的问题,我未急做回答,只是再次用心去审视这片荣华深深,忽感可叹。
世间浮华,迷人眼,几人看透
酿足了底气,我不带半分炫耀地回应上林思安:“可你却不知,里面的人无时无刻想逃出来,而外面人却削尖了脑袋想进去,你我两种相逆的心境处在一起,的确很讽刺。”
各自讽刺在心,我们二人在沉默里又相处了许久,林思安忽一记嗤笑出口,打破了这方艰难维系的安宁。
“同为女子,我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难超越你半分。这一回,我真输得心服口服。”
我道:“人就是这样,若有他人作为标榜,相较下便容易患得患失,更容易迷失自我。”
“可是忘了,当初不是你要我做另一个‘李淳元’吗虽称不上十全十美,但我自认,我在不断接近于你,肖似于你,甚至觉得某些方面早远胜于你。”
“是啊,你把我模仿的很像,像倒以假乱真。可惜你还忽略了一点,半聪明的人在失去后忽略较真,可一旦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他却变得斤斤计较,就如同你。”
顿时,林思安面色一沉,话语间有了戾气:“你是在向我炫耀,自己在玄郎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
我无奈笑了笑,未在意她敌意间,几分荒诞在心:“炫耀谈不
第两百九十二章 龙潭来客
林思安的话如酵母,在合意的心境和局势下,不安持续发酵。
二十三日后。
“什么!”
小梅在我耳边嘀咕了句,我顿时跟油锅里溅了水般,整个都炸了。
北燕派使团入上京和谈。
于前时鹿湘台情况不同之处,这次来的,乃名正言顺的北燕使团,靖德帝慕容曜的人!!
而更令我愤慨的是,北燕使团五日前便抵达上京,然我椒房殿此时才收到风声,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容舒玄在防我,故才将消息死死封锁住。
“小梅,苏逸舟可有说,他,他来了!”
风声被瞒不是重点,眼下我最担心的,是阿曜那头犟牛会冒着性命之危,再闯这龙潭虎穴。
“苏太傅叫阿姐宽心,此番北燕遣派使团来上京和谈,并未见皇上本尊人。”
“叫我如何放得下心!他就不该做这糊涂决定,遣人来大历求什么和,求了也是白求!”
急得跺脚的我,撒了通混话,心中不安越发高涨。
我絮絮叨叨地计较到:“不行,眼下这事我极不放心,他万一混在使团中来了上京,便是进了天罗地网,我必须亲自弄清楚!”
说着,我提着裙子急冲冲朝凤栖阁外走,任小梅如何劝如何拦,也阻止不了我大闹乾坤殿的决心。
风风火火杀至乾坤殿前,人正欲一脚踏进去,杜裕兴这狗奴才一溜烟窜到我跟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谁想心中那团急火早烧光了我的理智,他这一挡,我硬是没多留脸面的,一巴掌呼得他趔趄再三退。
“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我的道让开!!”
杜裕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副欲哭无泪状,道:“求皇后娘娘给奴才条活路吧!王上再三吩咐不让人进殿打扰,若您此时硬闯进而惹怒圣心,奴才第一个就人头不保。”
我没多客气:“你要继续耗磨,浪费我时间,我保证你马上人头搬家!”
不光是嘴上架势那般认真,我趁守殿侍卫不注意,拔了他腰间佩刀架在杜裕兴脖子上。
“到底让不让!”
一见刀卡脖子,吓得魂飞魄散的杜裕兴,立马拉开嗓门朝殿内哭嚎上。
“王上赎罪,奴才好说歹说,皇后娘娘非要硬闯乾坤殿,实在是拦不住啊!我的亲娘,奴才咋命这般苦贱!!”
他一嗓子殿门哭,倒把我脑子给嚎出了个清醒。
这狗奴才,哪里是吓破了胆,分别是在使苦肉计,以退为进给自己找活路。
片刻,殿中走出一暗卫,孔武有力在我跟前站端,手执金刀朝我行礼。
“奉王上口谕,迎皇后娘娘凤驾入乾坤殿一叙,娘娘请。”
撒泼闹凶虽是下下策,然仍管用,我人前冷哼一声,立马丢下手中佩刀,大步流星地跨过乾坤殿门槛。
入了正殿,见四下空空无人,我心中纳闷更胜来时。
刚想询问领路暗卫,不想容舒玄恣意从容地从偏殿中走出来,一见我人,脚步更见生风。
“这么快就到了孤还想着亲自去椒房殿请你呢。”
我虎怒立上面:“少跟我装蒜!若我不亲自来探,这事怕被你瞒个十天半月也没准。人呢”
“什么人,孤嚒”
他勾唇一笑,倒是继续跟我演起糊涂来。
我顿时火冒三丈高:“我问的自然是北燕使臣!不说是吧,我自己去偏殿找,总会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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