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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而上婉君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晚枫无眠

    顾清临看向沈长林的眼中带着讥讽和戏谑,“实在是让某大开了眼界。”

    本一心不痛快又见到这个贼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想撒撒邪火的沈长林不过一开口,便被接连的冷嘲热讽,当下便怒上心头。

    “哼,本将军如何还轮不到你个小贼来置喙!”

    “你冒顶他人之名跑到顾大人府上大吵大闹,陛下没要了你的狗命是陛下仁慈,顾主簿愿意放你一马是他宽厚,可你别想骑到本将军脖颈子上拉屎,简直是不知死活!”

    随着沈长林的话落,便已有一名羽林卫飞身上前擒住了顾清临。

    沈长林脸上带着一丝狞笑,看向顾清临的眼中也带了几分轻蔑。

    就好像在他面前叫嚣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般。

    双手被反剪着,折扇也掉在了满是枯枝败叶的地上,顾清临垂头看了一眼沾满脏污的折扇,不仅把面前的沈长林恨的要死,心中对段恒毅的不满也再一次被激发。

    顾清临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周围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这边慢慢聚拢过来的羽林卫,猛然便有些想要大笑。

    且他也真真正正的笑了出来,且还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

    整个安静的河堤上除却那些河水缓缓流淌的声音,便只能听闻顾清临肆无忌惮狂放的大笑声。

    而沈长林的脸色,在这狂笑声中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哈哈哈,某不过一届文弱书生,最近好似走了大运一般,先是有幸得见天颜,如今又得众多羽林卫的精锐这般如临大敌,当真是某之幸事啊!”

    顾清临的这话说完,沈长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了几分,且看向顾清临得目光中也满是**裸毫不掩饰得杀意。

    反而是反剪顾清临双手的那名羽林卫面色有些讪讪,甚至在不自觉中用了狠劲的手也松缓了许多。

    “将军……”

    羁押着顾清临的羽林卫张了张嘴,却在沈长林极为难看的脸色下又闭了嘴。

    方才他借着擒住这贼人的时候,已经探过了这贼人的脉搏,已经知道了他并非是习武之人。

    这范家庄驻扎了三百精锐,莫说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书生,就是城外的驻军调来一千人,也定然打不赢他们。




第九百零四章 不好交代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就是不知道你身上的骨头像不像你嘴这么硬!”

    沈长林瞄了一眼嘴角淌着血污一脸狼狈相的顾清临,咧了咧咬牙切齿地狰狞一笑。

    “爷什么世面没见过屈打成招倒是少见,甭废话,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爷的骨头硬不硬你自会知晓。”

    躺在地上的顾清临半睁着眼,瞥了一眼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沈长林,口中冷笑连连。

    大步走过来的沈长林站在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顾清临,眼中露出了些许快意来。

    “呵呵,说你嘴硬你还真就嘴硬,可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今儿本将军就如了你的愿又如何”

    随着话落,锋利的剑刃已经搭在了顾清临的脖颈上,闪着寒芒的剑刃不过刚刚抵上顾清临的脖颈,便眼见着一道细微的血痕现出。

    密集的血珠飞快地从那细小的伤痕中渗出,可见顾清临眼中半点惧意也无,只是双眉紧凝眼睛半睁不睁地凝视着沈长林。

    “将……将军,依属下之见,无论此人是贼人也好还是狂徒也罢,给点苦头吃也就算了吧……毕竟,毕竟他是顾主簿提回来的人。”

    “今日顾主簿奉命随陛下出行,此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怕是不好交代啊!”

    方才擒住顾清临的羽林卫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一身戾气的沈长林,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完了这些话。

    沈长林听到这些话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但却并不抬头看说话的羽林卫,只是死死地盯着在他剑下的顾清临。

    他知道他手中的剑有多锋利,这不过几节骨头连着的脖子,说抹也就抹了。顶多是站的近,溅一身罢了,不过他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现下所有的兄弟们都在看着自己。

    且此宵小之辈的话也完全地听进了这些兄弟的耳中,他们也会怀疑他的所作所为……

    他从一个小小的士兵一路提拔进到羽林卫营,个中艰辛自是不必说,且他令手下臣服的另一则原因便是因为他的诚恳。

    无论对上峰还是对属下,他始终都有一颗诚恳的心。

    可现如今,一旦他们心中种下了怀疑,那么日后便无人会再信任他。

    身在军营之中,没了这份诚挚的信任,他沈长林便会是一根独木!

    顾主簿他并不放在眼里,可他忌惮顾清临背后的陛下,可大统领他也同样得罪不起,毕竟他现在还需要仰仗大统领。

    他虽然不喜大统领的行事方法,却也是不得不妥协的,除非他不想要这一身官皮……

    可他习武数年,为的不过是在军中有所建树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又岂能说丢就丢

    心中计较了一番的沈长林已经有些动容,但因他有意的挑衅已经把事情闹大了,若是就是收场,岂不是表明了他已经向顾清临服软了吗

    一个靠着耍嘴皮子谋取官位之人,与他们这些刀枪里走过来的人,又如何能相提并论他配吗

    “呵呵,交代给谁交代顾主簿吗”

    沈长林并未收回手中的剑,反而转脸一脸冷漠地看着说话的羽林卫。

    说话的羽林卫被沈长林的连声逼问问的哑口无言不说且也步步后退。

    “将军,黄队长的话说的没错,就算不顾及顾主簿,您也要想想……否则到时候不好交差啊!”

    “咱们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被临时抓来当苦差的,这等闲事自是与我等无关……”

    一位与黄队长交好的羽林卫扫了一眼众人后,便站出身来低语劝慰了几句。

    这话已经说的相当直白,毕竟顾清临一个小小的主簿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可却不能不忌惮站在他身后的陛下。



第九百零五章 再无君臣
    冠冕堂皇、装腔作势、道貌岸然……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轩帝,因为他所为之事,远比这要恶得多,他轩帝就是十足的小人一个。

    站在山岗上的段恒毅看着站在坟茔前的轩帝,心中的愤怒和仇恨无以复加。

    且自他心中涌出的那股失望,也在慢慢侵蚀着他的心。

    “段卿家啊,这酒便是你从前最爱的,朕今日出行无意中得知你安于此,便借着这些许的薄酒奠一奠你。”

    说着轩帝拔开酒瓶的红布软塞,缓缓地把酒浆洒在了铺满枯枝败叶的地上。

    咕嘟嘟的酒浆带着扑鼻的香气从瓶中倒出,汇成了一条满溢酒香气的溪流般缓缓倾泻而下,不过眨眼间那些酒浆便都渗到了腐叶间。

    浓郁的酒香随着清风,慢慢地送到了段恒毅的鼻端,就着这清风,段恒毅轻轻地嗅了一口。

    酒倒是好酒,可这酒,却是掺了活人血生生酿造的!

    段恒毅一片冰冷的眼中现出些讽刺来,且他紧绷的脸上带着一股不甚明显的杀意。

    看来他轩帝,终究是不能善终了!

    一丝狠绝之色在段恒毅眼中一闪而过,紧绷的脸上便瞬间缓和了过来,眉眼间的戾气也都散尽,又是那副挂着淡笑的模样。

    “好了段卿家,今日朕这也唠叨了不少,你戎马一生,也该时候歇歇了……唉……”

    伴着一声长长的喟叹声和透着些许无奈的声音,段恒毅也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一场看透人心险恶的试探总归是落了停,他日后也算是有了目标,总不至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

    轩帝与此事有关联,那么这个幕后的正主也定然是一位贵胄。

    这贵胄是何人……怕也是逃不出那几位殿下吧!

    呵呵,肃清路障,为后人铺路……

    却不曾想他的父亲和那些将士们,却成了旁人眼中的拦路鬼,拦路鬼啊!一身的功名都抵不过……

    “顾卿啊,这穹顶山,的确是一处好去处啊!”

    缓步走过来的轩帝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悲伤和感慨,但这轻轻瞥过来的一眼却包含着深意。

    受到这一眼,段恒毅当下便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来。

    “是臣办事不周,从未想过这里会葬着陛下的故人,这才扫了陛下您的雅兴。”

    “不知者不怪。也幸得朕今日来此,否则朕始终都不知朕的段卿家会安眠于此,如此一来,朕也算是能给段卿家的家眷一个交代了。”

    立于段恒毅面前的轩帝眼中目光冷凝,落在了微微垂首的段恒毅身上,眼中现出了一丝怀疑来。

    “……这……这……这,如此说来,臣倒是罪该万死了!竟不知……不知……”

    眼见着段恒毅一副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轩帝冷凝的眼中现出一丝厌恶来,眼角的肉也狠狠地抽了两下。

    “的确是该死!可却不该死在这!”

    轩帝狠狠地盯着段恒毅,沉声撂下这句话后便一甩衣袖,独子奔着下山的路走了回去。

    “回宫!”

    段恒毅听见自轩帝口中说出的这几句怒气冲冲的话,便收回了将要迈出去的脚,转而朗声冲着轩帝的背影高道一声。

    “臣罪该万死,定要死得其所。”

    说罢,段恒毅便一撩衣摆缓缓地朝着轩帝的背影跪了下去。

    怒气冲冲往山下走着的轩帝听到这一声高呼,身形微微一僵,冷峻的面上现出一丝狠戾来,眼中也尽是讽刺。

    “哼,小顾卿家谨记今日之言才好。”

    远远缀在后面的王总管等人听到轩帝这一声怒喝,都连忙走了上来。

    &



第九百零六章 善始善终
    无论对人还是对事,都要善始善终,是父亲从前便教导他的。

    可如今不能善终的却是父亲……

    他这一拜,便算是替父亲彻底全了礼数。

    从前无论什么事,都是父亲挡在他的前面,如今,也终有一回,他能为父亲抗下这担子,走在父亲前头一次。

    且这担子一旦担起,往后他便会一直抗下不放,这是他身为段家儿郎该为的责任,也是他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做之事。

    至于君臣,这样的昏君,便不要也罢!

    罪该万死的是他轩帝,而并非是他,亦不该是他的父亲,更不该是那三千轻骑。

    他但愿自己轩帝和他一样,都死得其所。

    轩帝这条命留着大有用处,否则就今日之言,他便能将他一刀毙命。

    可死的容易,那些晦暗不明的陈年旧事,却也会因此而彻底消沉下去,再也永无见天光之日的可能。

    死一人并不足惜,难的是,得让活着的人明白。

    额头抵在地上的段恒毅默默地调转了身体,整个人向西北方向跪拜着。

    此时他的眼中沉浮着一股悲愤且屈辱的神情,脸上也溢出一丝带着悲凉的浅笑。

    终于,他终于能借此光明正大地遥祭他的父亲和那三千英魂。

    父子之情、同袍之义,尽在这遥遥一拜中。

    无香烛一盏,也无冥纸一张,更无烈酒一壶,唯有一腔热血。

    听着辘辘的车轮声和那些踏踏的马蹄声响起时,始终沉默着跪在那里的段恒毅,像是卸去了浑身的力气般,缓缓地以面贴地。

    温热的泪方从眼窝里滚落,便又无声地落进了面下的腐叶间。

    心中即将满溢的悲愤,他再也不用压抑,且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看见他的狼狈。

    他是血肉之躯,会流血,亦会流泪。

    只盼着,远在黄泉之下的父亲不要笑他没出息才好……

    “爹,孩儿……”

    不过一张口,当这满口沙哑的嗓音溢出时,段恒毅便缓缓闭上了嘴。

    事到如今,说的太多便都是虚言,且他又能言说什么

    该做的事他都会做,那些虚言便不提也罢。

    眼窝子里浅藏的水光已经消逝,段恒毅庄重地朝着西北方向三叩首后,这才轻轻喟叹一声后缓缓起身。

    “从前只闻将军事迹,某却从未得见将军一面,今日得缘相见,算是晚辈之幸。如此来说,这礼便也不算重。”

    说着,段恒毅口中轻笑一声,随手掸了掸沾在衣摆上的几片陈腐竹叶,旋即他便对着衣冠冢的方向拱了拱手,再看向已经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刘知远等人时,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哈哈,我就说嘛,清临兄定然不会是鬼上身,偏他几人胡言乱语,说你不知道唱的这是哪一出,怕是有妖邪作祟……”

    “蔡三啊,你就少说几句吧!大将军一生正气凛然,只怕是小鬼也要忌惮三分的,又何来妖邪作祟之说”

    “也就蔡三满嘴胡诌,仗着现在清临兄脾气好了,这要搁以前,怎么的不得让这小子放放血!”

    “既然今日清临兄公务不忙,何不让蔡三做东,邀兄弟几个到祥和楼小聚”

    刘知远、李牧原等人见段恒毅一脸浅笑地站在那看着他们,几人便开始插科打诨起来,几人丝毫没提起方才他和轩帝的那两句话。

    这也就为段恒毅免了尴尬甚至是难堪的局面,毕竟方才这一出,便可以明显的看出轩帝这怒气是冲着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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