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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而上婉君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晚枫无眠

    “好了婉儿,不要想那么多,事在人为,要相信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面上带着温润笑意的段恒毅抬手揉了揉叶婉茹额头。

    叶婉茹看着段恒毅眼中温润的笑,轻拧的眉宇间渐渐舒展开,犹如浮萍飘荡的一颗心也似是找到了依靠。

    缓缓地抬颈靠在身边人宽厚的肩膀上,叶婉茹低叹一声,“先前不知道这些的时候便对这位陛下心中不喜,如今知道了这些,便已经有些惧怕,可厌恶又多于畏惧。”

    “这样的人哪是心机深沉,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会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

    “你说当年加害先太子,又杀了诸位皇子,他心中可曾有过愧疚”

    “想来是没有吧!你看他如今身宽体胖,乐得逍遥自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不过是他登上储君之位的垫脚石。”

    “以他的性子来看,怕是还要那些人感到荣幸才是。”

    段恒毅口中讥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冷意,手却是轻柔地揽在叶婉茹的肩上,又把肩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茶棚闲话
    此时距离金陵百里外的一座名为凤崎的小镇上,清晨便离开金陵的冷珏正坐在茶棚下纳凉歇脚,茶棚伙计正抱着一大抱青草喂马。

    来来往往的脚商大都会在此处落脚,因此茶棚下的生意并不冷清,反而有些红火。并且坐在茶棚里,又可听见操着各样口音的脚商在交谈。

    冷珏的脸上已经并非先前那般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样,反而一直带着浅浅略显温婉的笑容,就连那一双眼中都盛了浅笑。

    喂完马的活计给冷珏添了茶,这才笑道“客观,您的马可真是一匹难得的骏马,小的我在这已经好几年了,却鲜少见到这般的骏马。”

    已经许久未曾与陌生人攀谈的冷珏下意识地便要皱眉,然而当她看到年轻伙计一脸真诚的笑容时,那双眼中的戒备悄然退去。

    只是她已经太久不习惯与陌生人攀谈,那戒备虽是卸下,但多年来独处让她养成的那份冷漠却已经深刻在骨子里。

    “多谢。”

    只是冷淡的一句回应,冷珏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她的坐骑是山岭间野马中的马王,只驯服它就花了她数月的时间,又岂会不是难得一见的宝马

    对于旁人夸赞她的坐骑,她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却被压在了心中。

    且看着这个伙计,她又忍不住照着伙计的身量,在心中描绘她多年不曾相见的儿子的样貌。

    若是渝儿,肯定会比这伙计眉毛更浓一些,眼睛也会更大一些,只是渝儿却不会是双眼皮,不过单眼皮的孩子看上去更为精干冷峻些

    这么想着,冷珏眼中的神色更加温暖了几分,且也带上了几分期盼。

    茶棚伙计在此迎来送往见过形形色色的行人,对于察言观色颇有几分了解,是以当他见到冷珏眼中这般神色时,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几分。

    伙计丝毫不受冷珏态度冷淡的影响,且他也不见外,倒是席地坐在了地上,一边抓起草料喂马,一边又与冷珏攀谈起来。

    “看客观这般模样,怕是要去外地寻亲吧”

    说罢,也不等冷珏说话,伙计又低叹了一声,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的愁绪。

    “我听说啊,今年多地都遭了水灾,有不少的地方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带着一家老小逃难去了客观您事先可问好了亲人,别等您到那在扑了空。”

    原本心里正隐隐有些激动的冷珏听到他这话,心里却是猛地冷静下来,且那双眼中的暖色也霎时褪去。

    那个老东西虽然告诉了她如今渝儿可能在瑜城,却并没有说渝儿近期可否会离开。

    若是这一次离开,天大地大,她怕是再难寻得渝儿的踪迹

    更何况,她只知道当年抱走渝儿的是蒙靖石和梁景贤其中一人,究竟是谁她并不清楚,且她也不确定的是,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她的渝儿。

    伙计并非有意让冷珏堵心,且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两个月来,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来了金陵投奔亲戚,都是因为家里闹了水灾人活不下去,这才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了能够活命。

    伙计没坏心,但他看到冷珏有些变了脸色后,心下也有些忐忑起来,忙又解释道“这个、这个也不一定是,小的也都是胡说的,客观您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冷珏深深地看了一眼面上带着几分惊慌的伙计,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更是她的患得患失让她心绪起伏不定。

    伙计的好意她自然心领。

    “无妨,已经问清了,亲人还在瑜城,并没有离开。”

    冷珏加重了几分语气,既像是告诉伙计,又像是在告诉她自己,这一回,她定然不会空跑一趟。

    “那就好、那就好。”伙计见没有因为他的多话而惹恼了客人,更是点头如捣蒜,心下也有些欢喜。

    伙计在冷珏身上快速地扫量了一眼,这才有些吞吞吐吐道“客观您去瑜城寻亲还好,若是去旁处寻亲只身一人可是有危险,听说最近有几处地方闹了匪患,往来脚商少不得要被很宰一顿保太平。”

    冷珏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对于自己的身手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除非遇上隐世高手或是大内高手围攻,否则三两山匪,她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多谢小哥提醒。”冷珏略一颔首,便算是领了伙计的情。

    “客观您太客气了,小的看您面善又是一个女人家,才忍不住多嘴几句,只要您不嫌小的话多就成。”

    伙计有些腼腆地笑笑,黝黑的脸上现出些不太明显的红晕来。

    冷珏只是笑笑不说话,脸上的神色却颇有些喜悦攀升。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正常地与人交谈,这伙计又十分健谈,她的少言少语倒也能免去几分尴尬。

    只是不知道她的渝儿如今是沉默寡言些还是也这般健谈

    而瑜城,便是她此次的目的地。从伙计的口中听闻瑜城的地名,她却莫名地生出些许的熟悉和亲切来。

    明明她从未踏上过瑜城的土地半步,却因为探听到她的渝儿身在瑜城,而莫名地觉得瑜城十分熟悉。

    瑜城、瑜城

    瑜城是当今三殿下闵柏衍的封地,而这位瑾瑜王爷闵柏衍,算下来也算是她的侄儿。

    渝儿与他,便是叔伯兄弟

    想到这,冷珏不由地有些庆幸闵晟元和闵晟轩两人面貌上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否则渝儿的身份怕是也会引人怀疑。

    “客观,您的马喂好了。”

    伙计的说话声打断了冷珏的思量。

    冷珏偏过头看了一眼栓在木桩上的马,遂起身随后拿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桌角上。

    “客观,您给的太多了,一壶粗茶不过五十文,这些草料不值钱,您给这块银子足足有二两,小的不能收。”

    伙计忙捏着银子追上冷珏。

    “多余的便是赏你的,手下便是。”已经翻身上马的冷珏看了一眼伙计,旋即便绝尘离去。

    一颗奔往瑜城的心似是早已经飞去,而这时的她也不知是该感激蒙靖石与梁景贤,还是该去恨他们。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简直胡闹
    似是从金陵出发的那一刻,冷珏便感到心中越发地不安稳。

    激动有之、忐忑有之、不安有之。

    而这些所有的情绪都来源于身在瑜城的渝儿。

    对于渝儿,她是熟悉的,那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儿,他牙牙学语时也曾声音软糯地叫过“娘”。

    然而渝儿如今对于她来说也是有些陌生的。

    而这一份陌生并不是她对渝儿陌生,而是渝儿对她陌生。

    牙牙学语时的记忆定然不会再有,在他的记忆中恐怕已经没有“娘”这个存在,他不会记得她。

    也许擦肩而过时,她会认出渝儿,但她自己对于渝儿来说却是一个陌生人。

    一想到这,便让她心如刀割。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对她这个娘,却犹如陌生人,只要想想,她便觉得无法接受。

    但她又万分庆幸,庆幸她的渝儿还活着,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她还能听他叫她一声“娘”。

    而她更不知道该拿出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蒙靖石和梁景贤。

    是他们害得她骨肉分离十数载,让她饱尝思念骨肉之苦,然而也是他们,冒死在当年那夜的混乱下进到东宫把渝儿救走。

    她感激、可她却也恨,但更多的却是感恩。

    若是没有他们,可能当夜渝儿便会身死,也许渝儿会随着他们一起被关押在牢狱之中。

    环境肮脏混乱的牢狱中,幼童染病是常事,怕也最终会活不下去。

    背对着已经西斜的落日,冷珏身上被洒下一层淡淡的余晖,好似在她身上为她穿上一层红霞裁制的裙裳。

    一人一马飞驰在行人渐渐减少的官道上,她像是一个勇往无前的独行侠。

    这一日没去御史台上差的顾言正难得地在书房里,颇有闲情逸趣地挥毫泼墨。

    段恒毅便是这时登了门。

    一副怪石嶙峋的山石画尚未画完,顾言便听到了来人报。

    “启禀老爷,二少爷在门外。”

    顾言听罢这话,手中的比顿了顿,一滴浓墨顺着毫尖滴落在纸张上,似是一块碳头般难看。

    “哼,前几日老夫寻他他不来,如今老夫不想见他,他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顾言口中冷哼一声,并未开口放话请人进来,手上却是不紧不慢地描画这着。

    方才那滴墨,在他手下几个勾勒间,便已经成了一只蟾蜍趴在石头上,而两侧山峰间又被画出一道溪流的模样。

    传话的人听见这般话语,当下便脸上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模样,低言开口为“顾清临”解释起来。

    “小的见二少爷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想来是陛下给的差事太多操劳,二少爷又早出晚归着实有些辛苦。”

    话语略显迟疑,小厮又像是有些忍不住笑,缓缓道:“小的见二少爷背后背了荆条,怕不是来给老爷您负荆请罪的吧”

    顾言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小厮,眼中似是有些冷意,在小厮身上打量了几眼。

    “哼,你怕是收了那浑小子的好处吧这才处处为他说好话!”

    听见这声“浑小子”,小厮脸上的慌张褪尽,转而有些忍笑的模样,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谨地模样来。

    “老爷,这您可就愿望二少爷和小的了。二少爷待我们向来宽和,小的见二少爷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这才忍不住说了几句好话。都怪小的自作主张……”

    “行了!”顾言拉长声音打断了小厮的话。

    描完最后一笔,缓缓收笔的顾言拿起湿润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那个浑小子给我请进来!”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请二少爷进来给您请罪。”

    小厮口中轻笑着应了一声,又行了礼,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顾言看了一眼桌上的山水画,又转眼瞥了一眼窗外,口中轻哼了一声,这才阔步走到外间的太师椅上坐定。

    此时的顾言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些许愠怒,而是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模样。

    温度适宜的茶水入腹,让顾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微微眯起来的双眼带着狡猾。哼,想和自己斗,他还嫩了点,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便主动找上门来!

    心中颇有些得意的顾言忍不住轻哼了几声小调,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后,便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转而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

    阔步走进的段恒毅扫了一眼顾言,便深深一颔首,“清临见过父亲。”

    朗声问了好,段恒毅便躬身颔首站在那里未动。

    然而顾言却是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方才听小厮说这个浑小子背了荆条前来负荆请罪,可他却没有在这小子身上看见半寸的荆条,这苦肉计未免也有些太过敷衍了吧

    还真是翅膀硬了越发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他已经足足半月之久没有见过这个浑小子,想见他一面简直比进宫面见陛下还要难!

    难道说这个小子的公务比陛下还要繁忙吗简直是胡闹!

    气不打一处来的顾言重重地冷哼一声,睨了一眼段恒毅后,却一直没开口让他起身落座。

    然而段恒毅似是料定了顾言的反应一般,在听到这一声冷哼后,便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随后,不等顾言发话,段恒毅便自动直起了身又走到顾言右侧下首的椅子上自顾自坐下。

    “父亲,孩儿这几日受陛下之托正在调查一件事情。这事情虽然无关我顾家,却是与我顾家也息息相关。”

    一张口,段恒毅便给顾言来了一个堪比石头沉重的话题,让顾言再无暇分心去计较他的失礼之处。

    而顾言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当真没有再计较这半个月来他有意躲着不见他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顾言已经有些急切起来,说话时也有失温和。

    “李家父子已经把倒卖私盐一事主动向陛下坦言,并且已经得了陛下的谅解,只处死李氏宗族一位子侄便算是了了此事。”

    “那账本在父亲手中如今已经同废纸没什么两样,这让儿子心中又如何能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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