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异世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二胖王览学
“一样,来碗羊杂汤吧。”张弘艾点点头。
“算上我这个,三碗。”李桐光大马金刀坐下来,对着小贩伸出三根手指头。
苍蝇小馆有珍馐,市井当中有高人。
别看这小摊不大,手上料理得这叫一个干净,手法那叫一个利落。
料是早就备好的,“三红”,也就是心、肝、肺,都切做了小丁与薄片,分码在陶碗里头。“三白”是肠、肚、头蹄肉,细细地切成丝,排在案板上。咕嘟冒泡,那是一锅老汤,文火在底下熬着,稠密似浆,色浓如油。三把笊篱把杂碎下到老汤里,慢慢颠勺上几次。
等到这些东西都煮得绵软入味了,再把笊篱拉出来,将杂碎倒到三个粗瓷大碗里。撒上葱花、芫荽、碎香椿、辣椒面,一勺浓稠的老汤浇下去,再补上一勺烧得滚开的白水,撒上一点点盐,三碗羊杂碎汤这就算成了。
老汤的味道都透在杂碎里,葱花、芫荽、碎香椿的香味中和掉了羊膻味儿,入口只有鲜香甘咸。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该嫩的嫩,该筋道的筋道,羊心和头蹄肉的纤维都已经在汤锅中融入了更深层次的风味,咬开肉的时候,涌进口腔的汁水又不同于混合着的汤汁,带来了惊喜、新奇的味觉体验。
辣椒面加热汤,使略微的痛感充斥着口腔,从口到胃,这一碗汤的暖意进而扩散到全身。每一个毛孔舒张出来的汗水,都是对这种朴实却又奇妙的美味的赞美。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场恶斗
“呀!杀人啦!”
也不知是谁发出这么一声惊叫,整个夜市都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人群四散奔逃,有的还能收拾一下摊子,有的连自己的家伙都不要了。就像这个杂碎摊子的小贩,煮杂碎的车都撇下了,撒腿就跑。
街上就四个人没动,青要山的师兄弟三人,还有那个孩子。倒不是那个买首饰的孩子不想走,而是张弘艾拉着他,不让他走。
把一颗人头扔出了暗器一般的破风之声,来者绝非等闲。更重要的是,这人头本不是奔着周贤去的,出手的人要杀的是这个孩子。再联想到这孩子身上背着一包颇为华贵的金银首饰,这还能想不出来这里面有事
周贤望着人头飞来的方向,横着剑,站立不动。李桐光也戴好了拳套,招呼了张弘艾一声:“护好这个孩子。”
张弘艾点点头:“放心。”
这边话音方落,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彪形大汉自屋顶上跃下,来在了一行三人的面前。其中一个手持一口九环大刀,随着动作哗楞楞乱响,刀身上干干净净。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柄蛇形剑,血还未干,滴滴答答往下流。不用多说,这新鲜的人脑袋,是这位切下来的。
“三位小英雄,某家这厢有礼了。”九环大刀先上前一步开口,反握大刀施了一礼,“瞧得出来,三位也是道德之士。看三位的打扮,不是来自河南青要山,便是江西龙虎门。某家兄弟与三位无怨无仇,江湖上见面,做个点头之交。只要把那孩子交于某家,今天晚上咱们就算没见过。来日江湖再见,某念你们的一份人情。”
能听得出来,这位九环大刀刻意压着嗓子,好不叫人晓得他本来的声音。他姿态摆得很低,开口就表明不想跟师兄弟三人结仇。那孩子还要跑,却是被张弘艾死死拉住,也不叫喊,挣扎几番无果之后,认了命。
周贤望了地上的两瓣人头一眼,没说话。
九环大刀一仰头:“确是我兄弟出手鲁莽了,不晓得有高人在此,只道三位小英雄是寻常的道士。某家这厢赔礼,愿用二百两纹银,换这个小孩子。”
说话间,蛇形剑自怀中摸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抬手一甩,两张银票似飞刀一样袭过来。镗!镗!两声,银票像飞刀似的,钉在了木头桌面里头。
“好暗器手艺。”李桐光赞叹了一声,转而笑道,“光天化夜,两位做了个夜行客的打扮,可是因为长得太丑,怕夜里出来把人吓着,才把脸给蒙上的吗”
“光天化夜”。就没有这么个词。李桐光这么说话,就透着一股子混账劲儿了。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跟这俩人好好说话。
也是这二位都蒙着脸,瞧不见脸色有什么变化。不过估摸着,不大好看。
周贤冷笑一声,用长剑指着地上的半个脑袋,沉声道:“这就是一桩人命官司。你二人鬼鬼祟祟偷施暗算,又有伤人害命之事在这里摆着。收了你们的银子,把孩子交给你们,那我们师兄弟三人,不就与你们这等禽兽没有分别了吗”
“若是当真没有什么龌龊事在这里,不若你们和我们三人一同去见官吧。”张弘艾也跟着开口了,“你二人若当真是苦主,自会还你们一个清白公道。”
“夜市里不问来处,不搅官门。”九环大刀仍旧是哑着嗓子,语气却是沉重了许多,“既然到这夜市上来了,三位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我们是头一次来,确实不大懂规矩。”张弘艾反口相讥,“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这天下的规矩。我觉着,国法比这夜市的规矩大。”
九环大刀沉默了片刻:“这么说,三位非要与某家兄弟为敌了”
“你二人当着我们的面做下人命案子,转口又说我们与你们为敌……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李桐光双拳一碰,铮铮作响,“炼气士又称道德之士,做下这种事情,你们却无所谓,可见,你们当说是真心觉得杀两个人不算是事。到衙门好好招供,断然不止是这一条人命在你们手上吧”
“好胆!”蛇形剑大喝一声,垫步拧腰上前来,剑光一转,并非是冲着李桐光去的,而是直奔周贤的咽喉。
好厉害,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桐光后发先至,一步上前,就已经跨过了五六个身位的距离。两只手掌伸出来一架,竟然是死死攥住了这柄蛇形剑。灵力一震,李桐光卯足了力气,双拳上红光灼灼,甚至有些刺眼了。紧跟着两个膀子一撕,就听“嘎嘣”一声脆响,蛇形剑断成了三截!
那持剑的被灵力震得退后两步,满目震惊之色:“中品法器”
“这几个吃搁念的化把扎手,起吊!”九环大刀不再迟疑,高呼一声,转身就跑。
这九环大刀说的是黑话,往好听了叫,这套语言叫“江湖春典”,是一种行业保护机制。不在江湖里混的,听不懂这个话。“吃搁念的”,意思是江湖人。“化把”指的是道士。“起吊”,类似于大家熟知的“扯呼”,是逃跑的意思。
九环大刀和这个蛇形剑不跑则以,就这轻身的功法,一用出来就露了怯了。这脚步太沉,不像是有人给归置过的,更像是偷师学艺,攥着半本秘籍就练了。
这身上的功夫不像是习文弄墨,没有老师指点着,光看书学不大明白。李桐光学的轻身功法,那是青要山鼎鼎大名的“绝尘步”。这套轻身的功法在小范围之内腾挪,可能是较其他轻身的神通略逊一畴。可若说是追袭,没有比这个在合适的了。
李桐光向前两步踏出,每一步落在地上,都陷一个坑出来。再借着这个力气向前一迈,便是腾空而起。
“贼人休走!”李桐光大喝一声,已然来在了这晚起一步的蛇形剑身后,一拳轰出,灵气凝结成影,直飞而去——裂风炮!
那蛇形剑也并非是徒有境界,在半悬空一拧腰身,竟然是沉下去落在了地面上。这一击烈风炮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把他的头巾扯得稀碎,还削下不少头发下来。
蛇形剑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们本以为这些大门派养尊处优的内门弟子,没经历过战争搏杀,许多人手上甚至连人命都没沾过,必然是斗不过他们两个老江湖。可谁成想,这个体修不但神通功法比他们强,手上居然还有中品法器!
即使是青要山也不应当这么财大气粗才对!这是帝隐观观主的嫡传吗
“着家伙吧!”
蛇形剑没等站稳呢,李桐光自半空落下,脚正奔着他的天灵盖砸下来。
蛇形剑也顾不得什么丢不丢脸,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的同时,手收在后腰这儿。再抬起来的时候,也不看,密密麻麻飞出来上百根银针,笼罩了李桐光周身!
李桐光气沉丹田,双拳收在腰际,脖子上青筋暴起,开口一喝:“吼!”
这一声似龙吟,如虎啸,好比腾云出海,又同威慑山林——夔鼓吼。
那根根银针被气浪一冲,根本近不得李桐光的身,反倒是扎了这贼人满头满脸。这贼人在夔鼓吼下已经失了神智,恍惚间既不知道躲
第一百一十七章 牵连大案
“还不错。”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周贤的身后响起,近得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
周贤手腕一抖,背剑转身一刺,却是力道不能用尽。再定睛一瞧,两根纤长的手指死死夹住了暗鞅的剑锋,周贤用上再大的力气都进退不得。那只手稳得如同铁铸一般,丝毫不曾动摇。
再借着月影细一观瞧,周贤长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戒备。松开剑向后退了两步,深施一礼:“帝隐观内门弟子周贤,见过前辈上仙。”
这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志律堂的东家,合道境的前辈大能,朱载堉。当初曾委托他打一把吉他,周贤去取琴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这朱载堉今夜里着一身月牙黄的长袍,头戴金丝簪贯髻小冠,腰系牙白色丝绦,绦下坠着一枚镂鹿形玉坠,足蹬一双月牙黄的翻面厚底长靴。虽然已经是个老人的样子了,可整个人瞧上去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若说翩翩公子应当是什么风采,那就该照着他的气质比较。
周贤行了这么一礼,朱载堉却没应声,他把暗鞅横端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一番追逐可早已经离了夜市的地界,这一处应当是民居的巷子,四下里黑灯瞎火。暗鞅又是一柄通体墨色的宝剑,端在手里能看见什么呀周贤这边还纳闷呢,朱载堉一抬手,暗鞅凌空飞起,纳回了周贤手里的剑鞘当中。
只听得朱载堉轻笑一声:“是清霜那丫头的手笔,当真是件好宝贝。器随主人心,你好生用它,可别污了青要山的名号。”
“贤,谨遵前辈教诲。”周贤抱着剑,拱手躬身,“晚辈在青要山叩头学法,行事自是不会堕帝隐观威名。今日前辈救得晚辈性命,此等大恩,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报偿。”
“好,心性也好,没把报恩这事支到下辈子去。”朱载堉笑道,“只是这事情与我不过举手之劳,实在算不得恩情。你这小辈虽只是炼气化神的境界,却不能这么瞧你。即便没有我出手,你也不过受些伤,这便更算不得是救命之恩了。”
“前辈仗义出手,便是恩德。”周贤说。
“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朱载堉缓缓摇头,“此事你大可不必记在心上。这京城里头如今乱些,有人托我们这些老家伙,多帮着照看一点。此处离我的琴行不远,我不能见他们作乱。真有什么帐,我得算到他们头上去,也用不得你来还。”
说完这番话,朱载堉伸手一招,自地上那一滩人皮当中,飞起了一枚生铁的算珠。它疾飞而来,落进了朱载堉的袖子里面,就没了踪影。
“你是要参加弘武大会”朱载堉轻声问周贤。
周贤点点头:“正是。”
“弘武大会,自有其凶险。”朱载堉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到那时你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这等人了。你说这贼人也是老江湖了,遇见的厮杀肯定远多于你,境界上也与你伯仲之间,怎么就被你给逼死了呢”
“晚辈侥幸得胜,不过仗兵刃之利,神通手段也是由名师教导。”周贤答道,“这人境界却是与我相仿,只是没有我这般好的出身,才是没有还手之力。”
“可到了弘武大会的时候,你要面对的对手也都是个名门大派的天才。”朱载堉笑道,“他们会有不弱于你的神通,不下于你的法器。你是个还算不错的后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一场的胜负呢”
周贤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跟这位大能可没什么交集,这位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给他听了呢他略微思量了一番,笑道:“晚辈爱惜性命,不过是师命难为。到了开典的时候,若有不敌,自然是保全性命为上。此事还不劳前辈忧心,却也仍要谢过前辈这般关照。”
朱载堉点点头,沉吟了许久,才叹了一声:“孩子,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朱载堉站的地方刮起了一阵清风,待清风散去,人已经消失无踪。
周贤还四处看呢,就听得身后传来动静:“师兄,你这边好大的阵仗!”
这是李桐光的声音。
方才有一道火柱直冲天际,灼灼如炼,怎叫人不在意李桐光就是奔着这条火柱寻过来的。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手上还提着一位,正是被他逼着自封了气海丹田的蛇形剑。这贼人受了内伤,又中了毒,即使及时吞服的解药,如今也气若游丝。
李桐光倒是不管不顾地就把他往地上一扔,不觉得他能跑得了。
周贤这边还没说话呢,又一位翻墙过脊落了下来,是张弘艾。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背上背着先前卖首饰的那个孩子,手里还提着那一包金银珠宝。
张弘艾刚想跟两位师弟打招呼,眼神往下一飘,愣住了。再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师弟,你这是什么手段”他看见地上那一滩人皮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李桐光还有那小孩的目光也顺过去了。李桐光也是胆儿大,套着拳套,半跪下来伸手一摸,翻开手是满手的血污。人皮里头,连骨头都剩不下了,软囔囔一层碎肉在里头连着。稍微用力在皮上这么一按,背上被算珠打出来的豁口像喷泉似的往外喷血和碎肉末。
周贤和李桐光确实是没杀过人,可他们身在戒律门,经常下山处理一些妖魔鬼怪生死人命的事情,这种东西见得可多了。张弘艾更不用说,他师父可是小阎罗,浑身烂透了被抬到青要山的湖活人的都见过,断不可能被一个死人给恶心了。
他们仨受得了,这小孩子不行啊。哕一声就吐了。他还被张弘艾抓着呢,吐了张弘艾一裤子。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恶心呢!”张弘艾赶紧脱开两步,直抖手,“我这衣服裤子可都是今天刚换上的呀。”
“难免的,别怪人孩子。”李桐光摆摆手,转头拧着眉毛看周贤,“师兄,这你不解释一下吗如果说情急无奈杀人还则罢了,你这手法可不是咱们青要山的神通。莫非你背着我们练了什么邪功不成吗”
“呸!”周贤恨不得啐李桐光一脸,“会说人话吗咱俩一天到晚粘在一块,我想甩脱都甩不脱,我屁股上胎记什么形你都知道,我上哪儿背着你们修什么邪功去是这贼人自知逃不脱,用了个解体的法子,要拉着我同归于尽。好在是有前辈高人施以援手,才是免了我的狼狈,也免了周遭这些住家的无妄之灾。你们瞧见刚才那一条火柱了吧那就是这人解体的手段,被高人破法之后的模样。”
李桐光自怀里掏出条帕子来擦自己这双拳套,与周贤赔着笑:“我这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咱俩从小一块长起来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不识逗。”
张弘艾也是苦笑一声,问:“周师弟,那位前辈高人是谁呀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府失窃
窃案,没闹出人命,损失的不过是金银财宝,那应当不算是特别严重的案子。但是涉及到宁王,这事就小不了了。
宁王是谁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先帝的第五子,周穆风。
要说先帝七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些孩子全都命途多舛。
在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孙太子妃诞下长子,两岁染天花夭折。后登基不久得次子,长到一十三岁,游湖落水身亡。不久孙皇后思忧成疾,再病逝,立三子之母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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