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德衡,你少说两句吧!”张固无奈的看了马钧一眼,苦口婆心的说道:“地动仪都尚未修复,你便说它警示了地动,这说出去谁会信”
马钧明白张固谨慎的用意,但他认为这个事不管准确度有多高,都要提前告诉朝廷一声:“若真是某处有地动,朝廷就该提前预备赈济,不然等消息传过来就晚了。”
“你知道地动是在哪个郡国么”张固也是气结,他知道马钧在技艺上可谓是头脑灵活,但对于这些世故却不甚练达,有时候还要跟他细细剖析才能明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黎庶无不惶恐,你再贸然上报一个查不出来由、方位的地动,要是说对了倒还罢了,要是说错了……一句‘妖言惑众、扰乱人心’的罪名就会先要了你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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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巧似成真
“幻设一事,即有一事之偶同。”————————
其实张固也忽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即便马钧的预测是对的,只要地动发生在极远处、关中百姓所打听不到的地方,朝廷为了维持民间的稳定以及安抚时下因旱灾而焦躁的人心,定会千方百计的将这件事给盖住,那时他与马钧这些知情者,就要通过各种方式闭嘴。
见马钧嗫嚅着嘴唇,两眼专注的盯着地面,似乎是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张固忍不住叹了口气,此时他与马钧无论关系、立场都紧紧连在一起,共担荣损,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劝住马钧:“你好好想想,既然你自己都说你未能修复地动仪,那此事说不定是一个巧合”
“可地动仪虽然损坏,但也没说它不能用……”马钧下意识的想要辩驳。
“但也没说它能用!”张固紧盯着马钧的眼睛,断然道:“若是不信,你我这就将那根立柱重新扶好,然后在一旁守它两三日,如何”
马钧对事物探究的兴趣一时被张固引了起来,他早就想知道地动仪究竟是出于何种原理进行运作,若是能通过这件事发现它的运作规律,将会对他修复仪器、乃至于研究新仪器提供莫大的帮助!
张固见说动了马钧不再冲动,心底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想,像马钧这个一根筋的人,以后入仕了该怎么当官
于是说干就干,两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那根沉重的立柱给重新扶起来,然后在一边坐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于是两人失望而去,到了第二天,马钧早早的跑过来看,那地动仪腹内的立柱仍旧纹丝不动。
过了午后,太阳将要偏西的时候,张固才姗姗来迟,他本来就没对今天的这次‘实验’抱什么希望,所以更无所谓对其有多少上心与失望。因为地动仪究竟是个死物,他的祖父张衡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让一个死物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历经五六十年、残破不堪的情况下还能发挥效用。
而且就算地动仪还有效用,连续两天之内,怎么会接着发生两次地震所谓的‘观察’也不过是张固说出来转移马钧注意力的托辞而已,于是见到马钧一脸沮丧的神情,他反而极为乐观的劝说了几句,并且庆幸昨天自己劝住了马钧,没有让他头脑一热的往上面误报地动。
“好了,或许昨日真的是一个巧合,我知道你心里急切,想尽快修复,以不负皇恩。但你我都知道,这也不是几日就能完成的东西,你我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会将它修复如初,又何必急于一时”张固一边说一边在原地坐了下来,供人跪坐的席榻离他们太远了,张固与马钧跪坐在上面也不方便做事,都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席地而坐。
马钧沮丧的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在昨天他冷静下来以后就预料到了,今天不过是愈加失落罢了。他往后倒在地上,两手枕着头,仰面看着屋顶复杂的榫卯梁木,对于张固的苦心劝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太急切了……”
张固咧嘴一笑,正欲说话,却见马钧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张固还没张口问马钧发生了什么事,随即就看到放在地上的两只茶碗之中,那原本平静得能映出人影的茶水忽然颤抖了那么一瞬。
那一阵浅浅的涟漪像微风拂起的细纹,只一瞬间便消逝不见。
马钧刚跳了似得站起来,身后的地动仪便突然‘哐——’的发出一声巨响,一只龙嘴剧烈的震出了许多虚影,却没有像昨天那样吐出铜丸,显然那根立柱这回并没有准确的砸开龙嘴。
“这、这莫非是家祖有灵,特意传道昭示”张固结结巴巴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勉强能说服他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十分的蹩脚以及难以置信,但总比让他相信是马钧修好了要强。但他却没有想过这或许真的是巧合、地动仪最关键的东西并没有被损坏;或者是冥冥之中有所天意。
马钧这时已经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也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经修好了仪器,无论张固怎么解释他都乐于接受,因为这代表着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地动仪真的能感应地震。
如果不是尚且心存一丝理智,他此时恨不得推开门在外头绕着灵台狂奔,让所有人都一起跟他分享这个‘大好的消息’。
张固想的比马钧更为深远,如果昨天和今天这两回都是真的话,那么不就说明这两天连着发生了两次地震他想起去年十月长安地震的时候,群臣物议,都想让皇帝罢黜司空。那时候他还没到长安落脚,后来还是听说皇帝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惜下罪己诏才保住了司空。
一个地震就引起了朝局动荡,何况如今又是旱灾不休、接连地震
不用人说他都可以想得到,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关中的民情会乱成什么样子。
正在他打算让马钧冷静下来,并让他打消将此事上报的念头时,门扉又如昨日那般被人推开了。这回进来的并不是那几个灵台待诏,而是皇帝所信重,托付编订新历法的宗室、灵台令刘琬。
“刚才是什么响动”刘琬说完,便往地动仪的方向走来,这几日他一直忙着统计各地的晴雨表,饭后乘闲途径此处,没料到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巨响,分明是金铁之声,而房间里的金铁之器就只有地动仪。
“是、是……”张固下意识的就想像昨天那样瞒混过去
但刘琬却不是那几个灵台待诏一样好糊弄,他绕着地动仪走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冷声道:“说!”
“地动了!”马钧激动的对刘琬拜伏道,看样子仿佛地震对他而言像是多大的喜事似得:“昨日与今日,地动仪都有异象,可见是有某处地动了!”
刘琬脸色登时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一次没能拦住马钧的张固则是双眼翻白,险些被马钧这个老实人吓昏过去。
完了,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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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示子吾道
“是直以阳召阳,以阴召阴,非吾所谓道也。”————————
建安元年六月初四。
清凉殿里帘幕频动,有风穿堂而来,从一大通冰凉的井水上吹过,让这座数百年的老殿再降了几度温。
自从入夏以来,皇帝便有每日午睡的习惯,而此时却没有躺在竹席上,只是出神的盯着一份简短的帛书看。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碗井水冰镇过的酸梅汤,颜色乌黑发亮、一眼看不见底,碗壁沁出一层薄薄的水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看着却像是一碗苦涩中药。
一旁的小黄门穆顺已经两眼模糊了,夏日午后的天气虽然闷热却也最容易让人引起睡意,何况还是处于清凉殿这个既凉快又安静的地方他犹自强撑着不让自己打出哈欠,木偶似得站在一边,眼神往桌上的酸梅汤看了一眼,想着等酸梅汤过会没了凉气,再给皇帝换一碗新的。
跪坐在下首的灵台令刘琬等待了许久也不见皇帝回音,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了一下,眼神正好与穆顺对上。他与穆顺平日里交情不深,穆顺不肯冒着风险帮忙提醒此时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思索的皇帝,装作没有看见刘琬眼神中的暗示,迅速的避开了与之交汇的目光。
殿内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风吹过庑廊的声音以及庭院内嘈杂不停的蝉鸣。
幸而,两人没有等多久,直到那碗酸梅汤再也没有冒出凉气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
“格物院是如何修的地动仪”
刘琬跪坐在蔺席上,依他的品秩,即便是君臣单独诏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也不能随便离皇帝坐的太近。虽然他离皇帝比较远,但此时仍能听见皇帝平静清越的语调,声音顺着风,仿佛还带了一丝冷意。
他抬头一看,见皇帝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琬又立即深吸一口气,说道:“地动仪结构繁杂,格物院仅是绘好图册,尚未完全着手。这些日都是由太学生、格物院佐史马钧、张固二人常去试验,彼二人身负诏命,张固又有家传,于此物知之甚深……”
“那就是没有修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随手将帛书往桌案上一抛,轻声说道:“一个损坏的不成气候的东西,不知如何触碰了机簧,就让彼等误以为地动。这种话,他们信也还算了,到底是年轻,不懂事……”
皇帝其实也作为一个‘年轻人’,此时却老气横秋的说出这句话来,让刘琬感到有一丝违和。但他与其他臣子一样,见惯了皇帝老成的一面,也不敢说什么,垂首静听:“可你又是为何信了还特意上奏于我,难道你也不懂事”
刘琬心头一震,见皇帝不再说话,显然是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他把牙一咬,沉声说道:“微臣不敢!只是兹事体大,地动仪近而无人接触、远则无车马途经,接连两天有所昭示。当此多事之秋,臣不敢有所隐瞒、又不敢公告以乱人心,故冒死上封事以奏闻,以为陛下仁智之君,无论其果真地动与否,皆当先有所知、早有预判。”
像是地动这种坏消息,在关中百姓无一察觉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将它隐瞒下来。而刘琬既然敢来上报,就说明他已提前做足了功课,准备了一番能化险为夷的说辞。
皇帝微微动容,情报的作用就是能让决策者在信息传递的过程中占据先机,灵台有四十多个属吏,地动仪发生响动根本瞒不住这么多双眼睛,至于有没有地震,还不是靠人一张嘴,以及看受众愿不愿意相信此时刘琬先将情报向皇帝密陈,无论最终事实如何,皇帝都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任何的变故。
“你倒是个审慎的人。”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刘琬只是个能力一般的官员、充其量是在相术、图谶、天文历法的专业领域上造诣强些,没想对方原来还有几分才智:“知道事情重大,要用封事来密陈,这很好。此事我已知晓,暂按下不表,你回去后什么也不要做,让马钧他们再当面弄几个动静来,消解旁人疑虑就是了。”
“臣谨诺。”刘琬知道皇帝已有了主意,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于是应诺告退。
皇帝一时很想见见那个马钧,因为刘琬在奏疏里将前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皇帝,这让皇帝对淳朴又偏执的马钧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所以趁此机会,他特意让刘琬将马钧引见了一次。
马钧这时第二次觐见皇帝,跟当初在规制简单的灵台比起来,这一次在清凉殿的召见可谓是正式至极,紧张激动之下,他又差点结巴了。
皇帝对寻常大臣都是不苟言笑,对待普通人却是和颜悦色、笑起来让人亲近:“你可曾弹过琴瑟”
“未、未曾。”马钧以为皇帝会找他问地动仪的事,没想到一开始却莫名其妙的说起了乐器。
“那你应该见识过乐人弹奏琴瑟的样子,我记得太学要教授六艺,虽然不要求样样精通,但乐理还是要知道的。”皇帝轻松一笑,尽量不给对方压力:“凡是每弹奏一次,是不是琴瑟都会有所震动”
马钧回忆了一下,简短的答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于是向穆顺示意,接着穆顺便让人从外面抱进来两台古琴,并将古琴远远地各自放在一边。
“这两台琴的琴弦都已经调好了,尔等且去那边看。”皇帝又招呼刘琬与马钧移席坐在其中一台古琴的旁边,在他们对面的另一台古琴旁此时刚坐下一名乐府传来的琴师,而马钧这边却空有一台琴,没有琴师。
刘琬见到这幅场景,若有所思,记忆中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而马钧却不解其意,看了看皇帝,又看向远处对面的琴师。只见那名琴师得到指使,伸手往一根琴弦上拨了一下。
琴音铮铮,犹如玉石清泉。
马钧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低头去看。放置在他身前的那台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竟有一根弦正轻微的抖动!
这振动十分微小,马钧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而刘琬却是沉着的点了点头,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皇帝见状,仍是笑着,侧头对那琴师说道:“刚才是‘宫’,这次请试‘羽’。”
‘宫’与‘羽’是五音中的最高音与最低音,那名琴师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接着便伸手往琴弦上一按。
这回马钧早有准备,亲眼看到身前那台古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另一根弦发生了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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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音声同矣
“此义易明,铜山西崩,洛钟东应,不以远而阴也。”————————
“琴与琴之间尚是如此,琴瑟之间亦是,声音彼此调和相谐、共振增声,《诗》曰‘喤喤厥声,肃雝和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皇帝看着犹在震惊之中的马钧,神情平静的说道,心里却是过足了传道教授的趣味。
刘琬不是马钧那样穷苦人家出身、从小没有书读,连好不容易买一本《孝经》,捧在手上视若珍宝,结果还发现是字句错漏的。刘琬的父亲是曾与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的名臣、侍中刘瑜,广陵靖王的后人,家中典藏如林,从小就涉猎广博。刚才看完琴师的演示之后,如何不晓得这一幕正是出自《庄子》里的故事
虽然不是很明白皇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出于一个官员的基本素养,他还是拱手附和了几句:“陛下所言颇合乐理,臣等受教。”
皇帝看了刘琬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对方的这个回应,好在他的期望并未放在刘琬身上,而是看向马钧。
“可是,臣、臣不明白。”马钧不像刘琬、张固这样懂得人情世故,反而有一种单纯,他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一弦动,另一弦则起,二者之间如何会有共振”
刘琬一惊,他没想到马钧会这么老实,万一这个问题把皇帝难倒了,皇帝岂不是很没面子关于声音是由什么产生、又是靠什么传播,古人一直没有在这方面做很深入的研究,往往都将其扯上未知的‘怪力乱神’。即便如此,如果不是像刘琬这样博览诸多阴阳家、道家的杂书,那些只修习正统经典的儒生恐怕连‘两琴共鸣’的典故都不知道。
他生怕皇帝答不出来,徒然招惹祸端,只好抢先说道:“臣听说孝武皇帝时,未央宫前殿之钟无故自鸣,声振不止。乃诏问太中大夫东方朔,其曰:‘铜者山之子,山者铜之母,以阴阳气类言之,子母相感,山恐有崩弛者,故钟先鸣’,后五日果有郡守上疏某处山崩。可见阴阳之气,能使二者虽处远地,犹能相应,而琴瑟有夫妻之感,正合乎其义。”
马钧一脸恍然的样子,古人都很相信鬼神与阴阳之说,何况此时正是谶纬大行其道的汉代。纵然是讲求实际,钻研格物的马钧,一时也不能幸免,看上去像是被刘琬给说服了。
这副神色看在皇帝眼里,却让皇帝有些不高兴了,他本来想借此引起马钧对声学原理的探究兴趣,没想到中途被自作聪明的刘琬给带歪了话题,差点就要把马钧引到唯心上去了,这让皇帝如何甘心他佯怒的看了刘琬一眼,吓得对方瑟缩着脖子,不敢继续言语。
然后皇帝倾起上身,将刘琬所说的话置若罔闻,顾自对马钧说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可见我确实未曾看错于你。至于你所问的,你得先知道为何一物必得经敲击、弹拨,方始发声呢你回去以后不妨先自己想,只有明白了这个道理,才会知道何以共振。”
“臣谨诺。”马钧迟疑了一下,带着满腹的疑问应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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