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马钧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他的聪明并没有表现在经学上的造诣以及治国理政上的能力,而是突出在技术领域。在皇帝看来,他手下并不缺治国理政的大才,缺的是马钧这样能提高生产技术与生产力的科学家。要想持久的提高生产力,绝不是仅仅研制出几个机器就能了事的,关键还是在于最基础的科学理论与原理——这也是格物院建立的宗旨。
皇帝打算从韩暨、马钧、张固这两代人开始逐渐灌输探究事物原理的思维方式,希望能借此摸索出一套完整的科学理论体系。只要有了这个体系,再搭配上合适的制度,就能为天下培养出源源不绝的科研人才,新技术就会如雨后春笋般主动冒出来,而不是全靠皇帝一个人用后世的知识来被动的推进。
声学是物理学最基础、也是最简易的一门,皇帝打算从此着手,先试试马钧他们的能力。
说完了这些,皇帝再次看向刘琬,刘琬此时正为皇帝对马钧那句‘未曾看错于你’而震惊,他实在没想到马钧在皇帝心中还有如此地位。难怪这回特意点名要他觐见,灵台那群趋炎附势的属吏自己糊涂倒也罢了,险些还连累了他。好在刘琬自忖平日处事公道,没有为难过马钧,尚且还有的补救。
刘琬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正在这时,却听皇帝说道:“你适才所言东方朔的故事,正可引为佐证。既然是五日之后得闻远处山崩,依地方传讯的速度、路上所耗时日,可知是先有山崩,而后才有钟鸣。山崩之声,使铜振,沿用至此次地动仪有警之事上,孰非是地动之音,使仪器自动”
面上仍带疑色的马钧此时听了,心里恍然,似乎从皇帝提到的这些例子中抓到了什么,仿佛一扇紧闭的门扉终于被人推开,眼前豁然开朗,色彩缤纷。
与醉心于‘万物之理’的马钧不同,刘琬更倾向于领会皇帝适才说的这些话背后的深意,皇帝这话看似模糊的解释了地动仪为什么会动,其实却把一切都推给了未知,而这个‘未知’又让马钧自己去探索,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皇帝也没想过刘琬会明白什么,地动仪究竟有没有效用尚未可知,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光凭史书中的那几句记载并不能完全彻底的让皇帝信服,而且就算有用,也存在着实用性和普及的问题。但既然此时已有当年张衡所研制的旧物,又有当年见证过地动仪的老人口口相传的事迹,那就不妨让马钧去研究一番。
哪怕不能将其修复如初、或者是修复以后的功能不尽如人意,没有史书上夸的那么神奇,马钧也能通过对这个仪器内部结构的研究,进一步加深对机簧、仪器制作的了解;从中学习到前人的智慧,这才是皇帝真正想要见到的。
至于这一回地动仪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生效,皇帝并不想过度的去揣测它,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又或许。
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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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丧去归来
“旧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丧,由是内外众职并废丧礼。”————————
皇帝又与马钧提点了几句,督劝他多看些《墨经》、《考工记》等手工艺与科技专著,其中《考工记》取自《周礼》,是经营科的必备书目,而《墨经》则由于出自《墨子》则不为人重视。马钧唯唯应下,皇帝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让穆顺将桌案上那碗已经冷了的酸梅汤拿去赐给马钧。
马钧在刘琬艳羡的目光中饮下酸梅汤之后,便与之拱手离去。
穆顺见状,以为皇帝午后的召见活动已经告一段落了,遂上前轻声道:“陛下,天气闷热,不如先歇息了吧。凡有关涉要务之事,奴婢自会斗胆犯颜,通禀陛下。”
皇帝却不搭理他,反而伸手拿起桌案上、刘琬呈报的有关疑似地动的帛书,百无聊赖的翻覆看了几眼,默不作声,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穆顺见无法说动皇帝去休息睡觉,神情一时有些忐忑。
清凉殿里一片寂静,似乎只有帘幕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呼呼声。
忽然,内谒者令李坚从殿外小步趋进,向皇帝跪伏稽首,轻声通禀道:“陛下,贾公回来了。”
穆顺面色一变,贾诩服丧归来、回朝述职是他最不想见的结果,因为贾诩一旦回朝,穆顺这期间代掌平准监的权力就会自动收回。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内侍,穆顺无时不在向往着前辈们封侯拜官的风光,只可惜他再如何讨皇帝的宠信,皇帝始终不肯给他丝毫权力。
但在穆顺的长期努力下,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段时间皇帝的口风似乎有所松动,平时讨论大政偶尔也会带他在一边奉茶观望,虽然没有给他参与的权力,却也是个极大的进步了。这期间皇帝让穆顺代理平准监的事务,让穆顺初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只是眼看着贾诩即将回朝,皇帝却对穆顺接下来的去向没有任何的指示,这就让穆顺心里有些急了。
虽然穆顺在皇帝的默许下,趁贾诩不在的时候往平准监发展了许多亲信,但这到底不是明面上的权力,一切都还任重道远。
皇帝斜睨了穆顺一眼,穆顺再如何有野心、会办事,也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多多少少会有些浮躁,要想成为大长秋苗祀那样老成稳重之辈,还得多磨砺一下性子。这般想着,皇帝又将注意力转到传讯的李坚身上,口中轻吐一个字:“宣。”
“平准令臣诩,叩见陛下。”贾诩依然是穿着简单的袍服,身形与相貌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清瘦了不少,不知是因慈母亡故之痛所致、还是这一路上奔波劳苦所致。
直到得闻凉州金城、西海、酒泉等郡也因为旱蝗而闹得不可开交以后,贾诩、周瑜与毌丘兴等人这才放下心来奉诏回京、交卸差使。数日行程赶来,贾诩等人终于与赶至长安,沐浴更衣,稍作歇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请求入宫觐见。
“快起来,近前来坐。”皇帝这时身边没有常侍谒者,便亲自出声说道:“此间无有旁人,贾公别去经年,可不要又与我生疏了。”
“臣惶恐。”贾诩答道。
皇帝摆手让穆顺给贾诩备上冷饮,又笑着说道:“依汉家制度,大臣丧假以日代月,只服丧三十六日,而无三年之丧。贾公执意服丧岁余,远赴凉州,当真纯孝可表。”
汉初由于民间受儒家文化的影响不深,并没有形成服丧三年的社会风气,尤其是在孝文皇帝开始将三十六个月的丧期改成三十六日的短丧以后,臣民就一直没有服丧三年的硬性制度。这种情况一直到东汉经学盛行才有所改观,许多人为了博求‘至孝’的美名,在父母坟前结庐而居。所以出于制度的历史惯性以及其他的种种缘故,自光武以下的历代皇帝为了维护上层官僚制度的稳定,仍旧不许二千石以上的大臣行三年丧。
至于像是贾诩这样的臣子,理论上依旧是以短期丧为主,期限则是在亲属下葬以后才算服除。
所以贾诩从长安到武威,一来一回,总共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才服完孝期,至于其中有多久是花在丧事上,就见仁见智了。
皇帝在贾诩服丧时没少与其书信沟通,知道贾诩在办丧事期间,借着皇帝对他的宠信以及自己早年间在凉州获得的声名,大肆结交了好一批当地豪强。在豪强中间宣扬了朝廷如今的情况,又许下利诱,让彼等畏威怀德,从而在不知不觉间分化了韩遂在河西数郡的势力,并收服了部分河西任侠充作平准监的势力。
也正是贾诩在服丧之余,在凉州打下的这些基础,才使得如今的韩遂后方起火、自顾不暇,给朝廷安然度过天灾获取喘息的时间。
皇帝将那些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抛开不谈,直接问道:“朝廷失雍凉已有数年,政多有失,屡有军兴,疆域恍若荒土,臣民犹如弃儿。朝廷今后必将有所作为,但也得先知悉此地近况,不知贾公这一路过来,过眼所见雍凉情形是何等模样”
“雍凉屡遭战乱,河渠干涸、农桑不兴,地方守令疏于引导,有失督劝之责,其地本就贫瘠,何况灾祸彼等豪强大户,虽然资财不如关中豪强之富,但久与羌人杂居,部曲精锐,视地方为己物,纵二千石亦难治之。”贾诩淡淡说道,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凉州的现况。
总之就是羌族势力与地方汉族豪强势力勾结串联,统治地方郡县,即便朝廷遣派官员,也是被人架空的下场。而且凉州豪强不比内地豪强,内地豪强多少还讲究面子与仁义,不会堂而皇之的与官府作对,凉州豪强则是已经习惯通过武力来解决问题,除非朝廷以暴制暴,先树之以威,不然光靠怀柔,只会养虎为患。
“益州新附,我军师老且疲,纵然有羽林、屯骑、越骑等军可用,但……以关中现下的局势,光是粮草一项就是个难题。”皇帝筹算了一下,虽然可以趁着韩遂后方不稳,一举图之,但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会耗费朝廷多少钱谷、精力,再加上沿途征调民夫等等。在短期内对韩遂的态度仍旧要以安抚为主,这是朝臣内部一致取得的共识,而皇帝也不是急于求成的人,自然懂得取舍:“还是暂缓图之吧。”
贾诩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惊奇,接着说道:“若是朝廷在应付关中旱蝗之余,尚有余粮,臣以为不妨趁此机会,遣派使者押运粮草前往凉州,以赈济之名,收士民之心。”
凉州豪强也不尽是丧失理智要与朝廷作对的,其中不乏有些势利的墙头草,比如张掖蒯氏、武威王氏、酒泉黄氏等,若是朝廷能把握住这次旱灾,大可通过赈济的方式争取可以团结的势力,预先在凉州铺设伏笔。
皇帝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无论如何,关中的旱蝗仍是燃眉之急,贾公所言,等蜀中粮草运至关中以后,再做商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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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冰山之下
“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
贾诩唯唯应下,皇帝顿了顿,又说道:“贾公这回来的正巧,数日之前我已诏使均输令麋竺、太仓令王绛、平准丞鲍出等三署联手平抑物价,开仓赈济。我有意多纵容彼等囤积居奇的商贾豪强几天,如今雍州又飞来了蝗群,眼见是不能再等下去了,贾公这两日恢复原职,与麋竺等人将此事尽早办下去。”
“臣谨诺。”平准均输本为一体,这也是平准监的职责所在,贾诩自无不可的应了下来。
皇帝这时似若无意的看了低头垂手的穆顺一眼,穆顺似乎有所觉察,垂下的手悄然抖了一下,皇帝于是把目光移开,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诏对已经告一段落,贾诩正准备拱手告退,冷不防却听见皇帝打了个哈欠,像是随口提了一句:“枹罕的事,你办得好。”
贾诩低下头去,故作惶恐道:“臣不敢。”
皇帝这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眶里凝着几滴泪水,他这会是真困了,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这主意出的很好,你猜得很对,我派他们去雍凉,本也是这个打算……既然……就这样吧。”
贾诩静静地听着皇帝最后突然变得有些低落的语气,紧跟着站起来,保持着低头沉默的姿态。他拱手向皇帝行礼,恭送皇帝步入后室,待绰绰人影被重重帘幕所遮蔽,贾诩这才缓缓直起腰来,平静淡然的目光立时变得深邃锋利,像是宝剑从鞘中露出半寸利刃。
他就这么深深的看着清凉殿内的重重帘幕,直到又一阵风将帘幕吹动,风声中隐隐像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贾诩恍然回过神来,眼神又恢复了往日人畜无害的样子,对那空无一人的帘幕再一次躬身行礼后,方才倒退着离去。
自从朝廷颁布明诏,让中台度支部以及治粟内史等官减少不必要的审计、复核流程,并责令各地郡府开仓赈济、侍御史从旁监督以后,各地郡县,尤其是京兆尹居高不下的粮价终于开始有所回落。虽然不至于一下子跌回原先数百钱一石的低价,但好歹也从万石的天价变回了百姓勉强可以忍耐的范围。
就在民怨逐渐消弭的时候,负责调度各地粮谷的均输令麋竺,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各地粮价,属京兆尹最低”太仓令王绛坐在一旁复述道,他显然没将此当回事,反而露出自得的笑来:“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京兆乃是王畿,太仓就在城中,粮谷可就近拿去平抑。东西市里的谷价比其他郡县要低些,也是常事,无甚离奇之处,麋君多心了。”
麋竺行商多年,成为徐州首富,靠的就是对关键信息的敏锐。往往在许多人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信息,麋竺却总能从中捕捉商机,这一次他放弃了作为均输令这个‘官’的角度,用‘商’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很快就发现了疑点:“贾公。”他别过头去,恭敬的对初来乍到的贾诩说道:“我谨问一句,不知这几日,长安各处城门可还有新增流民”
贾诩昨日才受皇帝吩咐不久,只是在平准丞鲍出的汇报下初步了解现在的情况,他伸手往三人身前桌案上的一堆简牍帛书里拨了拨,拣出一份平准监的奏报来:“这两日由四方来长安的流民不绝,已有新增二三千人。”
“才两日便有三千人。”麋竺怕举明经出身的王绛、以及长于军事的贾诩不明白其中的缘故,特意解释道:“正如泼水于地,因地势而四流。商贾也常去价廉之地采购货物,销往价高之地,孝武皇帝因孔公、桑公等计,建平准均输之法,也是取自此义。水、商、官皆如此,民亦如此,如今各处粮谷价高,唯有长安最低,彼等流民自然会如水流低处一般,纷纷聚集京畿。”
“按现在的势头,用不了多久,长安四周将会引来数万流民,届时太仓既要每日出粮赈济、又要拨粮给均输监平抑物价,时日一长,单凭太仓现存一两百万石麦粟,如何应付得来”麋竺见王绛面露深思,趁热打铁,说道:“此外,均输监于东西市以低价发卖粮谷时,常见到有不少豪商之徒,混杂在黎庶之中,大肆采买。”
京兆尹与其他临近郡县相比之下的低粮价、以及得力的赈济力度,使流民数量不断上升,需求的增多,从而给太仓带来了不小的粮食压力。这么些天,太仓的粮谷只出不进,而且消耗速度越来越快,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奸商刁民从中哄抢,借机囤积。
等到太仓的粮食不足以平抑物价的时候,低落已久的物价又会再度反弹。
王绛显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峻,他不满道:“地方早有编户,各处官员如何会放任彼等流民四处散逸乞食!”
麋竺见怪不怪的说道:“郡县官吏只求辖地无事,流民越少、功劳越大,哪里还会强留着不让走的道理”
有时候地方官吏为了减少本地区的治安、赈济压力,往往会半默许半主动的让流民跑到别的地方乞食求活,只要本地区没有事,至于会不会祸水东引、祸害其他地方,那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这是每个朝代末期都会出现的问题,官员的责任感与眼界仅限于一隅之地,互相推卸责任、回避问题,导致问题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一片雪花落下来。
王绛沉默了,他知道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积弊,即便这里有许多官员出于无奈,实在是无力救助,只好放任百姓流散他地,但在当前的情形下,依然是不可原谅的。
“既如此,我等又该何如”王绛叹了口气,求助似得看向麋竺与贾诩二人,他索性在这时交了底:“太仓的粮谷可动用者只有一百多万石,就算有各地府库的储米、过几日从蜀地运来的粮谷,也难以让关中数万灾民渡过今年。就算过了今年,明年春种呢我这里已没了主意,全仰赖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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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因势迁民
“屋庐构筑之费既无所取,而就食於州县,必相率而去。”————————
麋竺没有答话,先是将目光移向贾诩,他与皇帝之间的情谊、关系尚浅,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靠的是他与王氏的姻亲。若论宠信,也只有荀攸才能与贾诩相提并论,所以尽管他与贾诩、王绛三人都是六百石的大司农属令,但彼此之间仍然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等级阶梯。
王绛也是回过神来,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必然更能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隐秘,比如说皇帝的心思与态度、或是皇帝心中已有决断但还只是雏形、尚未公诸于世的新政策,了解到这些的人,往往比任何人还要更好的占据先机,同时也是许多人倾慕巴结的对象。
贾诩低眉思忖片刻,缓笑说道:“彼等流民集聚长安,终日无事可作,每到日中便坐等官府施济。长此以往,不单是太仓难以维持,就连地方治安都会有所隐患。幸赖陛下早有定策,这几日朝廷就将新发诏书于关中各郡,命所司各官组织本地无业无产的受灾流民,沿途由郡县府库出粮,一路遣送并州西河、太原、雁门、定襄等郡屯田垦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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