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皇帝刚牵起宋都的手,正准备移步往里走去,听到宋都这么一说,不觉发笑“这也没几日不见,如何变得这般懂事了”
他到没觉得哪里不对,径直与宋都抬步走进殿内,身后的小黄门穆顺与采女郭氏二人体贴的留在门外。
宋都嘴角含着笑,机灵的答道“陛下以前不是说过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难道就许‘士’如此,我就不能如此了”
“你身边的郭采女能说会道,定然是她教坏了你。”皇帝的眉宇在来时尚且萦绕着些许烦闷,直到现在却被宋都几句话说得开怀,一腔的愁闷都无影无踪了,眼底满是欢喜“如今就知道在我面前贫嘴,遇见皇姊、皇后的时候,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宋都知道皇帝没有生气,不自觉的飘了起来,顺着对方的玩笑往下说道“长公主她们比我大,我自然要敬着她们一些了,不然又该说我爱多舌、没礼数。”
她这话说出来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侍立在门外的郭采女却着实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连站在另一边的小黄门穆顺也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好整以暇的往郭采女哪里瞥了一眼。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有陛下刚才那句话在,宋贵人或许无事,你却是逃不过一劫了。
果然,虽然没有直接见到皇帝的表情,但光听皇帝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这话里的笑意明显淡了许多“那你对我就不是‘敬’了”
郭采女脸色发白,内心惶恐不已,自己的性命取决于宋都这番应答是否得体,而宋都看样子却并不知道其背后的严重性,这让她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我何敢对陛下不敬!”宋都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随后又吞吞吐吐了起来,目光躲闪,双颊泛起一层粉色。在喜欢的人面前吐露心事,总是会不自觉的低一头,像是做什么坏事了一样“只是除了‘敬’,更多的还有别的……”
皇帝此时穿着件轻薄的浅色縠衫,内里还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防止走光,一头黑发随意的用巾绩包着,身上没有挂戴任何配饰,面容干净清秀,看上去就像是个从小生活在长安闾里、寻常人家的少年。
这副装束尽显少年之翩翩潇洒、风流蕴藉,与平常穿着朝服、常服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宋都本就心仪对方,见了另一种仪态的皇帝,更是怦然心动,一时脑热差点将心里话直白的说出来。此时后知后觉,恰好卡在正中,只说了一半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你啊。”皇帝无奈的一笑,似乎是拿对方没办法。
门外的郭采女听到这一声笑,如蒙大赦的轻叹了一口气,只感觉随着皇帝这一笑,眼前将至的暴雨雷霆骤然云卷云收、风光霁月了。
穆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低垂着望着地砖上的缝隙,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皇帝喜欢宋都,其实每个男孩在一定的年龄段都会喜欢活泼灵动的女孩,她们未经世事、天真烂漫的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保护欲。与宋都相处的感觉,跟与成熟妩媚的董皇后、娴雅沉静的伏寿相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正是由于这种犹如兄长对幼妹的怜爱,以及皇帝潜意识里原主人对宋都残余的、所剩不多的情感,导致皇帝对宋都这个未央宫中别树一格的女子总是抱有最大的包容。
只是这份情感永远只是像星火般在记忆里、人生中骤然而逝,难以长久。每个男人最后的归宿,永远是沉淀过后的那一份岁月静好。
皇帝两世为人,凡事都拎得清楚明白,可旁人却不一样,也正是这种对他人没有的‘包容’,让宋都在宫内外有了‘独专帝宠’的声名,从而掩饰了当今掖庭三人各自在皇帝心中真正的考量。
披香殿内的布置很别致,宋都不喜欢逼仄狭窄的居室,便说服皇帝让人将偌大的廊房打通,中间以薄如蝉翼的素纱屏风隔开,阳光照进来,四处通透明亮。
通往庑廊的窗边摆着一只陶缸,里面盛满了清水,看上去像是用来散热降温的,水光中倒映着外间苍翠的树木,皇帝隔远处瞥了一眼,说道“今年酷暑,冰块才拿出来就融了,拿来赏赐大臣都拮据得很,你这里供应不上,可不要觉得委屈。”
宋都性情活泼,却不是无理取闹的娇女,自然懂事的连说不敢。
皇帝端详了那口缸片刻,玩笑着说道“静水容易滋生蚊虫,倘若水中放几尾游鱼,可不就两全了。”
宋都轻声一笑,回答说道“水里是有几尾鱼,它们潜得深了,没浮起来罢了。”
“真的”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宋都浅笑不语,像是有意展示、卖弄一样,亲自上前,伸手在缸边扣了一下。果然有几尾寸许的游鱼收到惊动,误以为有吃食,慢悠悠的游了上来,围着涟漪打转。
皇帝走近前去弯着身子一看,连声说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都是寻常的小鱼,远不如后世绚丽多彩的金鱼那般具有观赏性。
看宋都兴致勃勃的、像是要向他炫耀好东西的样子,皇帝心里觉得好笑,居然配合的看了一阵。然后他离开陶缸,背着手在殿内转悠着,开始在四处打量。
这时节没什么新鲜水果,桌案上只摆放着一盘腌好的蜜饯、一壶解渴的果饮。皇帝每回来到宋都的宫中,总会找到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派遣愁闷、偷闲取乐,他看到桌旁的竹簟上静静地躺着一台琵琶,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你琵琶练得如何了弹得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么”
宋都的兴致愈加高了,像是邀功似得说道“愿为陛下献艺!”
第674章 圆体修颈
“盖美芳晨丽景,嬉游得时也。”————————乐府解题
宋都姿态轻盈的落在竹簟上,藕色的裙裾随之一张一合,像是朵晨曦绽放的花。
皇帝见她有模有样的拿起琵琶待弹起来,嘴上始终挂着笑,没有跟着坐下,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将手负在背后、在殿内走走逛逛。
宋都也不另邀皇帝,她自己心里着实有些忐忑,自己虽说在郭采女身边学了将近一年的琵琶,能勉强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但像今天这样在皇帝面前弹奏却是头一次。与其让皇帝坐在自己对面目视自己弹,倒还不如任其四处走走,少给自己带些不必要的压力。
见皇帝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宋都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口气,两手抱着的琵琶格外精美,待摆好了姿势之后,她的神态也渐渐的比适才从容了许多。就仿佛是这殿中除她以外再无旁人,一个人独自坐在靠近室外庑廊的竹簟上,庭院里风吹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让这个夏日午后的阳光忽然变得清新许多。就连陶缸里的鱼也被睡眠的觳皱吸引了来,纷纷游上水面,仿佛游在倒映的树荫里。
皇帝正弯腰打量着桌案上一只从未见过的铜灯,忽然想起过了半晌却还未听见曲声,不由直起腰来,侧过头看去。只见宋都眉眼低垂,神态专注的盯着琵琶上的琴弦一动不动,她今日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露出少女修长莹白的脖颈,后颈上有几丝短发卷曲、低伏着,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宋都穿着浅色的纱裙,被风吹得都贴在身上,曲线优美,加上那幅从未在宋都身上见过的淡雅神态,一时竟让皇帝看得痴了。
忽然,宋都右手利落的往下一拨,清越的琵琶声蓦然响起,就像一个舞女忽然被风吹得旋转起来,窗边挂着的帘幕也随之而飘动,像是舞女起伏的衣袂。琵琶声激越之处,眼前又像是见到两个剑客在树下比试剑术,双方彼此交错站位、摇摆腾跃。
随即曲风骤变,动人的舞女、豪迈的剑客俱是戛然而止。宋都好似临时起意,更换了曲目;又像是刚才只是随意拨来练手,此时才是步入正题。琵琶的曲调节奏略显轻柔,清越的声音里忽然带着一丝轻快,好似江南水乡,清风徐来,接天的莲叶起伏卷成一片绿海,其间隐隐约约显露着粉红、艳红、素白的莲花。
皇帝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略微生涩、但不乏灵动的曲子,脑中恍然想起了曾经在天禄阁听过的那段琴音,那清泉流石、空谷鸟鸣的隐逸出尘之情,与此刻欢快清新、自然生机的曲风仿佛意境相通,却各有特色。
似乎弹奏到指法变化复杂的部分,宋都抿着唇像是思索了一会,居然开口唱了起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这首乐府诗歌本不是由琵琶弹奏的歌曲,可在宋都的指下,却用琵琶弹出了别样的滋味,虽然有些婉转变化的地方仍有些不足,但皇帝自己也不是行家,只觉得好听就足够,旁的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他缓缓走向宋都,看见那陶缸里的小鱼似乎也被这曲声中江南莲叶、荷塘接天的韵味所感染,在水中活泼的游动着。
皇帝今日才发现宋都多才的一面,心里更是喜悦,等到一曲终了,皇帝这才拊掌说道“幸而乐府的乐人不在此处,不然听了你的曲子,怕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陛下谬赞了,乐府的乐人若是连我都不如,那还了得”宋都将琵琶搁在一边,见皇帝高兴,心里也是极为得意。
“‘江南可采莲’,这是许多年前乐府从吴郡采集来的诗歌,是谓莲叶尚且可爱,其花更不待言。”皇帝笑说道,见宋都将琵琶放在一边,又问道“不弹了”
皇帝随口一句‘其花更不待言’,让宋都不知读出了什么寓意,俏脸一红,低下头说道“其他的都还没练熟,不敢再扰乱圣听。”她本来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试探求雨的事,现在正好趁着这一刻的愉快气氛,大着胆子说几句。好在宋都虽然天真,但不愚笨,知道有些话要讲究委婉,于是先问道“这首诗单只夸江南的莲田,却何不说关中的莲田难不成,关中就没有好的了”
“关中也有。”皇帝不疑有他,随口答道“左冯翊就多有莲花,其中一县还叫‘莲勺’,上林苑的渼陂湖也生有菱角莲花,太官常派人去采摘作食。”说到这里,皇帝停顿了下,误以为宋都向往诗中怡然采莲的生活乐趣,忍不住许诺道“你若真想看,等以后天下安定了,我带你们去江南走一遭也无妨。如今,姑且看看上林苑的渼陂湖,其地莲花比起江南也毫不逊色。”
宋都听了,心情没有跟着雀跃起来,反倒是叹了口气,道“现在纵然是去渼陂湖,怕也见不到这般景色了。”
皇帝神色一动,走前一步,在宋都身边坐了下来“你这话是何故”
“我听外间的人说,今年大旱,池陂、河溪干涸,百姓取水艰难……”宋都鼓足勇气,抬头迎着皇帝的目光说道“这渼陂湖虽好,用以灌溉尚且不足,又何来的莲花盛开呢”
皇帝仍是笑着,正对着宋都的身子不由得侧了过去,他伸手点了点桌案“湖就在那里,今年见不到,明年再见也不迟。”
宋都却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继而说道“旱灾是天不下雨,我听说以前遇见这种事,都是要出面求雨的……陛下……”她本想说皇帝英明睿智,必是得天眷顾,天之子向天求雨,自然没什么不可。皇帝是天子,代天治民、无所不能的理念深入宋都以及许多人的心,何况这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对心上人的一种无原则的信任与崇拜。
尤其是历经了朝廷颠沛流离、董卓专权跋扈、李郭举兵叛乱等种种危难,将大汉从生死线上挽回以后,冥冥中仿若天意昭然,似乎没有什么是皇帝所不能克服的,一个旱灾,自然也不再话下。
宋都在心中如此简单轻便的想着,浑然不曾发觉身前的皇帝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了下来。
“你从不会刻意留心这些事,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第675章 雷霆戢发
“天下之患,莫大于不知其然而然,不知其然而然者,是拱手而待乱也。”————————苏轼文集策略一
自从平准令贾诩与均输令麋竺等人合谋平抑物价,与执金吾司马防、城门校尉伏完等人一起逮捕了京兆等地的不法豪商之后,三辅粮价大幅回落,黎庶拍手称快。但此事件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各地市里的商贾既不敢高价出售、又不舍得折价亏损,于是一个个在这个高压的时候关门闭户,不肯出来售粮。
于是本来还能为朝廷分担压力的民间售粮的行为消失之后,关中的灾民几乎全部都要靠官府以及太仓接济,朝廷的粮食压力剧增。有人为了大局着想,上疏提请皇帝宽宥彼等入狱的商贾,让他们用钱粮赎罪,一来可以达到惩处的效果、二来也能增加救援的力度。
皇帝正想通过此事杀一批市场里的领头商人,然后推出一个新制度——由朝廷制定粮食、盐铁等生活必需品的物价上限与下限。这个制度要用律法保证实施,均输监负责具体施行,太仓监储备保障。由国家制定市场价格、调控市场秩序,在孝武皇帝的时候就通过平准均输实现过一次,后来被‘国不与民争利’的理由废除。
如今皇帝打算搬出后世宏观调控的法子来管理市场秩序,必然会遇到巨大的阻碍,跟商人罢市比起来,群臣求皇帝祈雨才是重头戏。
“也没人教我,都是我刚才心里想的。”宋都看皇帝表情严肃,不自觉的避开了皇帝的眼神。
“是么”皇帝明显不信,他忽然想起刚才闲逛时看到的一只新颖的铜灯,开口道“那铜灯是谁送来的”
这种事明显隐瞒不过,宋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坦言道“是阿翁送来的。”
“那就是了。”皇帝不禁皱着眉头,愈发觉得宋泓为人愚钝无知,总爱做一些自以为风光、却为别人当马前卒的事情。以前是看在他不过一介中散大夫,影响不了朝局,看在宋都的面子上对他视而不见就是,如今竟敢把手伸到宫里来利用宋都了。皇帝可以容许宦官在一定限度内参与朝政,但绝不容许后妃干政,他不能从宋都这里开个坏头“宋公年岁大了,让他做中散大夫,本是为了荣养,如今实在是有违初衷。你做女儿的,平日里也该多劝导些,让他少在不清楚的事上跟风附会。”
宋都一愣,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可是,祈雨是件好事,陛下为什么不允准呢”
“我有说不允准么”皇帝的言辞愈发严厉,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收了起来“以往祈雨的流程,先是由地方祈祷山川社稷、不成,再由朝廷指派太常祈雨、不成,然后才是公卿百官、最后才至于我。可如今地方祈雨未毕,他们就想径直劝我主持祈雨,这里藏着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倒罢了,你父亲若是不明白,我看他就是真的糊涂!”
祈雨本来就是一件碰运气的事情,何况如今还是旱灾,下雨的概率微乎其微,让皇帝去求雨岂不是自找没趣么皇帝都能想得出来,只要自己答应祈雨,民间必然众人皆知、翘首以盼,结果最后空欢喜一场,这让天子的威信往哪搁
在这个年代,某些精英阶层的士人或许不信刘氏承天治民的神权,但底层愚昧的黎庶依然是相信四百年刘氏天命的,除非再过二十年,年青一代、没有见识过汉室威严的人成长起来后,刘氏的神性才会开始破灭。
皇帝正是预见到祈雨之后会有种种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才想尽量拖着,按他在后世所学的地理知识,六七月份南方梅雨季节过后,雨带才会逐渐移至黄河流域,那个时候最晚已是八月份了。此时正处旱灾,气候变化异常,降雨最早也只能是八月才会有,所以皇帝笃定七月份下雨的概率是小之又小,只有拖到八月,下雨的几率才能增大。
等到了八月,皇帝再出面祈雨,然后过几天等到东南季风带水汽过境,甘霖天降,自己立时就能反败为胜。
这是一场比拼耐性的斗争,皇帝多日以来一直在默默忍受着前朝带给他的压力,既不能表现的对祈雨一事无动于衷、又不能一口答应亲自祈雨,好不容易偷得闲时,想去最能给他解闷、最无心计的宋都宫里纾解一下情绪,谁知道在这里也躲不过前朝是非。
“陛下……”宋都从没见过皇帝发怒的模样,此时竟是小脸煞白、被吓得愣住了。
“穆顺!”皇帝心念急转,正好借此事给那些人还以颜色,不然真把自己的暂时隐忍当做软弱可欺了。那些人见到就连皇帝的丈人宋泓都被惩处,一时也会收敛几分,让皇帝减轻一些压力。想到这里,皇帝猛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宋都的反应,冲外间招呼道。
在门外的穆顺早就注意到殿内的动静不一般,随时准备应命,此时更是一下便小跑进去,跪伏下来“奴婢在。”
“去尚书台传诏,中散大夫宋泓擅作威福、图谋钻营,种种恶态,不容其恕!即刻罢免,勒使归戚里宅闭门思过,不许外出。”皇帝还记得宋泓有自己给他赐下的戚里宅邸不住,非要跑去达官贵人聚居的北阙甲第的往事,此时一并发作,索性让他回外戚聚居的戚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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