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对她老子,她是不得不一遍做叮嘱。
大姐把她和老五睡得屋子收拾一下,让凌代坤单独一个屋子,自己搬到老四的隔壁。
凌代坤本以为自己躲自己屋抽烟该碍不着谁了吧
结果刚往屋里一站,又听见闺女道,“被子是新的,明天另外再给你买新衣服,抽烟全给沾了烟味,出去都没法见人。”
凌二和她商量,给她老子最后一个机会,她也是同意了,老子过得不好,姐弟俩脸上也无光。
“罗里吧嗦的。”凌代坤有点不耐烦了。
凌二道,“想不想喝酒了”
他从潘宥诚家搬了一大箱子回来。
“注意点,别打碎了。”儿子小胳膊小腿的,他不放心,赶忙走过去给接到了自己手里。
吴燕青拎过来一只咸鸭,把身后跟着的两个孩子交代好后,开始帮着凌一做饭,不时的打量下凌家突然多出来的“户主”。
王刚和潘宥诚一前一后进门,一个人拎着熟食,一个人拎着酒,凌代坤高兴地合不拢嘴。
酒桌上,他一个人喝掉了半斤。
喝的晕晕乎乎,恰到好处,自己屋里一趟,火柴刚擦着,便又听见了闺女的喊道,“又在屋里抽烟了”
他不得不披上袄子,蹲在门口,用衣摆把光着的腿掩住,缩着脖子,冷风依然不停的往里面挤,吸一口烟,打一个哆嗦,然后叹一口气。
起夜从院子里赶忙钻进被窝,儿子、闺女卧室的灯都关了,他又不自觉的摸起来一根烟,滋啦一声火柴声后,伴随着的是闺女的咳嗽声。
“属狗的啊。”他低声骂了一句后,犹豫一番,火柴已经灭了,干脆被子一蒙,一觉到天亮。
按照老习惯,在床上抽根烟才起床的,但是现在不能在屋里抽烟,烟瘾出来了,熬不住,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点着一根烟,还没等闺女回过头,自己已经从屋里站到了门口。
吃饭早饭,大儿子在那写春联,每写完一副,二儿子就跟着贴一副,大闺女正在炖咸菜,他终究才意识到今天是过年。
二儿子站在小板凳上够不着门头,他还贴心的帮着贴了,抬头望望,每个字都潦草的很,只认识几个“福”字,以他有限的审美来看,写的不赖。
小丫头摔在地上,他还上前给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闺女招呼他喝了一碗胡辣汤后,他站在门口逗着大黄,有挡风避雨的地方,不挨冻,不挨饿,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中,他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
眨巴眨巴眼睛,又点起来一根烟,对着正在门口摘芹菜的老四问,“你妈回来过没有”
“没。”老四摇摇头,不管是老爹还是老娘,就没有一个让她稀罕的。
对老爹她是没感觉,毕竟对她不管不问,至于老娘,稍不顺心,非打即骂,她身上常年青一块紫一块,就没好地方。
凌二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把贴春联剩下的浆糊全倒进了狗盆里。
大黄立马从凌代坤的手掌底下抽离,跑到了狗盆边。
凌代坤的脑袋转向凌二。
凌二干脆装作没看见,按他的意思,俩口子没结婚证,没财产纠纷,就这样结束,然后大道朝天,各走半边,挺好的。
“我去找找”凌代坤的话里有点询问的意思。
凌二回避不过,笑着道,“你往哪里找连个信都没
52、没事找事
雪天路滑,坐着一车人,凌二不敢开快,一路沿着车辙,开的小心翼翼。
初一是走亲戚窜门的日子,凌安民有七个子女,今天大闺女、二闺女、小闺女各个拖家带口,他这三间土房子,一下子挤进了七八个人。
门口还有十来个孩子在那疯玩呢,他估计等会吃饭的时候肯定跟往年一样,连挪个身子都困难。
凌代坤先从车厢上跳下来,搓搓冻得发红的手后,从口袋掏出来烟,大姐夫、二姐夫、小姐夫,包括吸烟的小孩子都挨个散了一圈。
他大姐夫和二姐夫都是五十冒头,老实巴交的乡下老头,三棍闷不出一个屁,对他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是比外人稍微强一点而已。
三姐夫是县里水利局干部,每次见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他感觉不自在,散了烟,躲也似的走了,不往跟前凑。
他刚走两步,便又听见一声喊。
“三姐。”凌兆坤朝着站着面前的一个梳着油光水亮短发,穿着黑皮鞋的女人招呼道,“还没看见你呢。”
他是家里老幺,是最小的儿子,他三姐是家里老六,最小的闺女,两人的年龄也只相差两岁,但是,差距就有点大了,他三姐是县里医院的护士长呢。
他自己运气不好,但是也瞧不上混的好的三姐,俩口子一个德性,没事就拿话磕碜他。
讨厌不讨厌
凌代芬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年后我们医院改造,你要是做小工,那边包工头我还能说上两句话,你去干上一阶段,挣个生活费,把自己顾好。”
“老姑,我们还饿不死。”话是好的,可心不好,凌二听不进,他老子他自己埋汰可以,外人埋汰,他就不怎么乐意,他老子丢脸,他做儿子的能有光
凌代芬感觉到侄子是故意和自己挤兑呢,心里不高兴,面上没显,笑着道,“听你爷说,你还跑浦江挣了点钱
房子都买上了,不过还是要紧着花,在城里开销大。
好好念书,到时候进个好单位,房子不用花钱,逢年过节的,还能有不少福利。”
凌二笑笑,没再吭声,不然最后为难的是他奶奶和爷爷。
凌龙一直在一边瞧着,拉过来凌二到一边嘀咕道,“以后不处就是了。”
他不但不喜欢他的老姑,连老姑家的儿子也不喜欢,比凌二还大一岁呢,眼睛长顶上,对他这个表哥没有一点儿尊敬的意思。
这要不是亲戚,依照他脾气,早大耳刮子抽了。
凌二道,“无所谓,她觉得她好,我还觉得我牛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瞧着吧。”
凌龙道,“你现在就比她们强。”
他老姑她们虽然是端的铁饭碗,俩口子工资加一起,估计都没他挣得多,怎么可能和凌二比?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堂弟的家底了,说不准再做两年,就是百万富豪,妥妥的平安公社首富。
在奶奶家吃好饭后,凌二回到老宅,大姐正在收拾卫生,屋里一股霉味,找不到源头,清扫都不好清扫。
凌二道,“别弄了,下午就回去了。”
大姐道,“不住人,说倒了就倒了。”
“倒了更干脆。”凌代坤晃晃后墙抵着的木头,很有志气的道,“大不了等老子挣了钱,以后再重新盖。”
乱糟糟的屋子,他进去绕了一圈,便又走了出来。
老太太留吃晚饭,他没愿意,一家人到市里家的时候,已经是三点钟了。
凌龙是第三天来的,潘宥诚回老家走亲戚,他来帮着顶班,当晚在浴室后面的小屋,炖了一锅羊肉,请凌二爷俩喝了一顿酒。
酒桌上,凌代坤又把三姐和三姐夫从头至尾骂了一遍。
想当年,他三姐读书,他可是冒着雪给送粮食送衣服的,受人欺侮,他也是第一个冲上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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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找揍
大姐道,“那你能在家哄孩子”
凌代坤道,“那有什么难得”
大姐撇撇嘴,她也就指望她老子帮着照看个把小时,时间长了,她压根不放心。
开学以后,老三还是继续沉迷于小说中,全是租书店里的,凌二又不能去揍人家老板。
一开始,他耐心的和老三商量了两天。
奈何看小说是有瘾的,老三嘴上说半夜不看小说,可看他早上打哈欠的样子就知道了,睡眼惺忪,萎靡不振,明显是熬夜了。
这样的状态怎么能读书呢
“你是老子,你揍吧。”凌二把荆条塞他老子手里,恶人让他老子做吧,说完抱着茶杯走了。
凌代坤把荆条捏在手里,有点慌,他虽然是老子,可还没打孩子的经验。
凌二走了,老三终于抬起头,对他老子梗着脖子,意思很明显,你敢动手,我就敢拼命。
“没作用的书,一天看到晚,又不能看出花..”凌代坤琢磨半天词,也没想到合适的,为难的道,“你说咋整吧”
老三没搭理他,脑袋转向在前院剥豆子的大哥。
凌代坤气的把荆条一扔,没好气的道,“爱咋整就咋整!”
老子不管了!
关键他在家里的地位太低了!
刚要走,又被老三抓住腰带,他好奇的回过头。
“意思意思。”老三咧嘴道。
捡起荆条,又交给了他老子。
他家老大今天是真生气了,铁定要挨顿揍的,区别是谁揍,他家老大是个二百五,揍起来人从来不留手,不服
揍服!
相比较于,还是让他老子帮忙打个掩护比较妥当。
凌代坤道,“你贱皮啊。”
荆条举得老高,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落老三身上,又扔到了地上,说啥也不掺合这事。
他走了。
老三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凌老二不说话,这事就不算完。
“赶紧来吃早饭,然后去上课。”大姐朝他喊。
凌二一边啃咸菜饼子一边道,“上什么课,估计上课也是睡觉,糊弄鬼呢。”
“就是就是。”老四有点幸灾乐祸。
大姐白了一眼凌二后,又对着老三道,“磨蹭什么,马上迟到了。”
“哦哦。”老三这才忙不迭的赶忙吃饭,也顾不得刷牙洗脸了。
春困秋乏夏无力。
中午在家吃的饱饱的,在体育课跑完一圈后,整个人更犯困了,站在操场上,眯缝着眼睛,任有衬衫的下摆飘在裤子外面。
撑不住了,懒洋洋的往草皮上一躺,正准备打个盹,却有人挡住了他的阳光。
“喂...”陈诗雨问,“我去买汽水,你要喝吗”
凌二摆摆手道,“不好意思,我不渴,谢谢你啊。”
拒绝的爽快。
男女间有纯粹的友谊吗?
他不否定有。
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还是躲远一点好!
只是通常躲不了,这是无奈!
“省里的数学竞赛你参加吗”她接着问。
“不去。”做人有自知之明,数学竞赛偏奥数方向,他没那个能耐,或者说没那个心思。
“你数学成绩这么好。”她诧异的道,“老师肯定会让你去的。”
凌二道,“那我也不去。”
有这么个好奇宝宝在,睡不下去了,干脆起身,拍拍屁股下的草屑。
“为什么”她又问。
凌二笑着道,“就是不想参加,你可以参加的。”
“我连你都不如。”陈诗雨道,“平常数学卷子很简单,我都不能像你一样考满分。”
凌二道,“相信自己,我这人纯属懒,别和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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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现实
他望向凌二。
凌二摆摆手道,“那是我一个孩子能吃的吗你们少吃,不然晚上到处丢鼻涕纸。”
“你这破孩子。”王刚反应过来脸一红。
凌二没喝酒,盛了一碗老鸭汤用来泡饭,吃的呼噜呼噜响。
王刚和邱家兄弟等人酒喝到半途,凌二的饭碗已经放了下来,他笑着道,“你说这也开春了,这么多人守着一个浴室,也不算事,你脑子活,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不求挣多少,总比干耗着强。”
马上就是浴室的淡季,其实现在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连年前的一半客流都没有,业绩下滑的很明显,这很让他犯愁。
他一直期待凌二有什么想法,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凌二也没说话,他现在才忍不住主动问。
凌二道,“等呗。”
“等”潘宥诚不解的问,“等啥”
凌二道,“等你们胆量大起来。”
说完拍拍鼓涨涨的肚皮,笑而不语。
“不就是租门面开服装店吗”王刚脸一红,然后借着酒劲大声道,“你说怎么办吧,我是干定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通过近阶段的浴室生意,他胆量也逐渐大了起来,他是看明白了,想赚钱,不能缩手缩脚。
凌二摇摇头道,“做服装就算了吧,现在还是不错了。”
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现在的时机也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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