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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叩法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半叶棠

    火山军巡按使审人无数,这么不经吓便痛痛快快认罪的虽不在少数,却也不多见。只是思及未语,不作声响地将文书红泥递到叶念安面前,画押定罪,便差了手下公人上交至刑部。如此,叶念安定肘收监,入狱秋斩。

    此案了结,暗暗笑出声的当是王小巴。这厮松了枷锁出了火山县衙,一连多天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沉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飞离此地,一刻也不愿停留。匆匆作揖谢过石四戈后,便转身奔了出去。

    魏敢在县衙外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脸不耐烦地拦住了去路。“怎磨蹭这么会儿功夫!王小巴,要说也是我把你领到火山军,也让我送你回程吧!”

    王小巴瞳孔一紧,对眼前之人硬软不敢轻施,却又不敢推辞,结结巴巴道:“那......那就有劳魏




第二十二章 黄 灾
    事实上,除了命案还有很多事会让人阴郁愁苦。

    ‘是秋,自七月初雨,至是不止,泥深数尺,城外积水万甚,壁垒庐舍多坏,民有压死者,物价涌贵,近甸秋稼多败,流移甚众……’

    青州地处要冲,为京东东路治所,却也正是大宋的军事重镇。

    看到此时已如水中孤城的青州,白马逗心下已暗叹了无数次,揪起的眉头打着死结,如何都解不开、熨不平。好不容易将暴雨连连的夏季熬了过去,黄河水位却一日高过一日,终是没抵住滔滔水势决堤而涌,在青州这块平原之地一泻千里。积蓄在城内的黄河水迟迟没有消退之迹,沿途所过州郡皆已成水乡泽国。

    白马逗这个朴实内敛、官职品级都不算高的都水丞,愣是急得口腔积起了一层厚白如霜的舌苔,两片嘴唇亦是上火生出密密水泡。他忧愁纠结的神态似是铁烙了一般,已失了其它面容。此高硕男子,绝不是愁家中泼皮娘子、也不是愁河工不服听命,他只愁得困于城中去不了县上的赌馆,更愁自己踏于脚下的这片汪洋。

    想不通!他实是想不通朝廷修筑堤防、治理河道已千次万次,征发河工民夫、财资耗费也难以计量,为何仍是防不住这黄河的屡屡缺口。只是,让白马逗更想不通的是,就算自己是神仙下凡料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决溢,却未料到今年各司户部的调拨赈资竟如此怠慢。银子钱贯没见一分,强壮骁勇也没见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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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谴调民夫,补缺修堤」的折子早两月前就已呈至知县,禀了青州黄河决堤、水势泛溢一事,可如今也像是被洪水猛兽吞了一般,失去踪迹。

    【京城朝堂内】

    谁会料到,与白马逗一样心急上火的远不止他一个。参知政事、三司使、枢密院事皆已收到风声,青州方圆洪涝成灾,城外百姓流离失所,饥寒而死。

    这日,青州知府又快马加鞭誎来青州灾情役函。火烧眉头没法子了,几司户部大人连夜碰面密议。

    “许是不报不行,瞒也瞒不住了哇!”

    枢密院事张逊,推门进来就扯着嗓子,一副义正词言之态。“近年边境藩寇突袭频频,我大宋境内壮年、少丁统统募了兵,去那戍边荒蛮之地防守边境了!管我要人老子去哪搞人”

    参知政事沈仁未说一字,已被这张逊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自是不爽。“张大人,您消消气!这不正是要商议此事吗折子真是不得不上了哇!”

    沈仁顿了顿,看了看映在烛火下几张不好看的苦瓜脸,继续道:“青州城外尚有积水囤积,且不说日前已有百姓饥寒而死,可谁又晓得这水需多少时日褪去只怕积水一日不泻,军中供需便无法运至戍边后勤。真要到了那天,皇上那里,咱可都不好交待呀!再拖,再拖定是要掉脑袋。”

    三司使赵环已是按捺不住性子,受不了面前老头子讲话慢条撕理的怪腔怪调,开口道:“沈大人所言极是!今日青州上折要粮、要钱、要人,样样少不得!且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不及送到那,人就已经饿死了。况且现时国库银两早几年募兵养兵已用去八成,加之去年蠲苗等费用,财库近乎枯竭。只是…只是,这决堤河道终是要修的……”

    三人各牢骚了一句,竟都垂头陷入了沉思。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青洲赈灾救荒,外人眼里看着,这是明面儿上的事。

    水灾也好,饿死也罢,实质重要的是因水害将致的军需补给停供,这可不就等于军事后勤停滞瘫痪。至于甚漂荡人口、茅舍田苗、蠲苗经费,统统都是皇上看不见摸不着的扯淡玩意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军队补给因此阻滞,乱了军气,可真正是人头不保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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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 半
    席卷京东东路的大雨还是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没有闪电、没有滚雷、没有疾风,只有雨水无情地往下浇着。雨滴密集织成缎子,从青州府衙屋檐滚下,早已凉透的地面,已无力升起一点烟雨气息。

    整座青州城就这么任由雨水无声洗礼着,没有屈服,也不屑辩驳,就这么爽爽利利、不欺人眼。

    东城角楼上哨兵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到了雨水砸落在西城哨兵头顶上扬起的水花。

    青州城里的酒楼商肆门窗紧闭,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这个时候,青州城才显示出北方重镇的威仪,几万人口像是瞬间消失了般,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若不是入夜仍有更声,真和空城无甚区别。

    站于府衙正门的衙役李沐,觉得脚下有些阴凉,低头方觉街上流向护城河的雨水,不知何时已缓慢流向街道,向两边扩散开去,渐渐没过鞋面。他连忙把脚向里收了收,继续斜靠在门框上懒眯着眼睛,打起哈欠。

    ‘再下几日,就要去堂内当差值守了。’李沐心下嘀咕着,不时瞄了一眼内堂,羡慕掩饰不住的在眼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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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下得很急,青州知州一点也不急。

    朝廷征调了河东路十五州县的死囚来补河堤的缺,旨意两日前已送到他手里。程路均心知此事不过是户部与枢密院联手对演的把戏。大宋立国以来,三省文官一直在朝廷里极力打压着军方,这让枢密院里的人早就喘不过气来。

    这次河堤决口,三省衙门的巧舌可不好用了,向户部要钱、枢密院要人,哪能如此顺利如了愿边境那些辽人又连年闹腾个不停,军中消耗极大,枢密院张逊要人都要得快到处认娘了……

    最终还是三省衙门不咸不淡丢出一句:‘让全国囚犯充军。’这话堵得军方大员牙根痒痒,死囚随时悍不畏死,可是到了战场上却只能是烫手山芋一个,枢密院肯定不愿接手,实在是苦于没有好借口。这次有了这个机会,自然顺手把这群死囚又扔回给三省衙门。

    毕竟河堤决了口,户部管钱,军方给人,那你这三省衙门总得管管百姓吧。

    程路均仔细琢磨这道圣旨背后隐藏的厉害关系,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打算。这看着像是枢密院与三省衙门的博弈,而真正的症结却是三司户部。

    虽说他在这知州任上做了十余年,面上一直属于中书省,不过怕是所有人都忘了,他程路均是从户部走出来的人。

    就在圣旨送到的第二天,他收到了户部密信——‘杀一半,留一半。’这六个字背后的意思,程路均一眼就明白了。眼下正值秋收时节,粮食却被大水淹掉了七成,要是水堵住了,入冬后枢密院前线要粮,户部总不能变个戏法出来。

    想到此,他抬头看了看府外泛白的天空。雨,怕是没几日好下了。这么下去,粮食是淹不彻底的。

    既然雨不下,那人也就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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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羁押死囚的队伍,已疾行一月有余,过了大名府地界,也算是纳入了雨水范围。

    行进速度不得不放慢,十五州三千多死囚浑身泥泞不堪。连日暴走,让所有人尽显出了疲态。黄泥混着雨水,脚踩上去产生巨大吸力,每走一步都吃力万分。

    深陷泥窝的腿脚使力拔出时,发出‘滋滋’声响,镶混着厚重喘息交织成一道沉闷的网,笼罩在囚队上空。

     



第二十四章 射 杀
    百米开外,微微隆起的高耸坡地,一纵身着黑盔黑甲的神秘铁骑,如横亘苍穹、幻变如影的譍隼,瞬间展翅如屏,将四下所及剥离了出去,停在三千死囚面前。

    【大名府?青州交界处】

    对面如浮动云气中直冲而出的骑兵,突然远驾至悬崖边处又骤然勒停。见到此状的陈呈武脸上乍现震惊之色,心里大喊不妙。这番训练有素的骑术,如神兵天将般,如此轻松飘然的踏入脚下这片距北境尚有五百里远的沙地,竟无一丝慌乱,太匪夷所思了!

    神思当口,陈呈武似乎突然反映过来什么,正欲施发命令,却仍是慢了对手半拍。百米处仿若黑龙蔽野的骑兵忽一字排开,站队利索干脆,整齐伸展出劲臂,镇定敏捷地拈弓搭箭。顿时,弯弓如满月,一道一道;接着,箭飞似流星,一片一片……离弦直刺的箭雨闪出幽幽白光,裹夹着破空之音,从黄河水上空稳穿而入。

    霎时间,呆立雨雾中的三千死囚似冬眠苏醒,惊慌四散。一阵阵兵刃交错、血雨挥洒间,箭落之处,贯后脑出,鲜血如注,稀释于身下这片旷达荒野中。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陈呈武的迷离双眼尚未睁圆、还未做出任何反击,黝黑浓云又如来时那般寻不着踪迹,迅速调转马头化成了一条衔接顺畅、天地分明的黑线向北疾行而去,渐消失在雨幕之间,徒留下身后一片血色水洼,与被马蹄飞快踩蹬溅起,扬撒在潮湿混沌的雨雾中的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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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念安望着这团在开阔地界飘移北去的乌色,已分不清这是破空而至的浓云瞬间吸尽了泥地水污,还是本就沉甸甸、悬于自己头顶的团团阴云。尽管,他没有任何心思和兴趣想要知道隐藏于眼前这幕的真相。

    踉跄脚步中,适才转弯处还能听见的马嘶气喘、惨叫震天的嚣噪,竟‘倏’地一下停滞了下来。映入叶念安眼帘的血腥战场,似在一秒前才罢停战斗陷入沉寂。而原来那条如黄河水般声势浩荡、绵绵冗长的死囚队伍,似被暴起突来的狂流瞬间席卷吞噬,此时已残亘横断。成百上千的囚尸也像被割倒的麦子,扔弃在萧飒的荒原,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眼前不过百米,横卧竖倒的死囚尸体,叶念安心间禁不住唏嘘抖动起来。这些个原以为是借着宋太宗大赦天下的恩泽,即使要远行一路、跋山涉水行至青州,但,和做一个斩首死囚相比,心里仍满斥活命念想的人,仍是逃不过化作半道阴魂的命运。

    适才自己若不是被陈呈武那一鞭子吓得停下步子,也不会被后面之人推倒于地慢了脚程……如此,倒是逃了一劫,不然,定也是成了箭矢下的冤鬼了。

    叶念安对自己刚刚落在包围圈外感到意外,更甚的是几许庆幸。只是,心下对这场神秘射杀却是疑虑万千。想来被推倒伏地时听见回响空谷的足音,定是来自这支前来突袭的骑兵。那么,未向原路返回,反道往北而行,又是为何

    想至此,叶念安又眺望起那片杀人如麻的黑骑,却不想那团如黑影浮动的浓云欲转之时,一道狰狞刀疤兀兀横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将右眼斜割成两半。甚巧的是,此人跨下战马自右下眼角也斜刻着一道刀疤,自突出的右眼至右脸处,割成了两半。同一位置,同样的伤疤,让叶念安过眼入心。

    三千死囚,转眼只剩了一半是活的。

    陈呈武重新整顿了一番,便顾自跨上马背,继续羁押着余下死囚前往青州。

    现在走的正是京东东路腹地,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军队出现于此,怎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陈呈武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大宋死囚的行经路线,枢密院是不可能让他人知晓的……难道,是有人不想让这人囚犯活着到达青州或者,只能到一部分那么,这往北奔行真是为



第二十五章 会 面
    知州传信来得很急,飘进白马逗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与这恼人秋雨一般,急是急,却没有一点用处。

    青州城很大,方圆二十余里,作为北方重镇,日常兵马行商往来,对青州百姓来说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昨日间进城的几千人等到了本不应有的礼数。原不在于来时军方官职有多高,而是来自城外南阳河不断冲击着河堤的洪水。

    就在青州百姓觉得连日担忧,将会被这几千人驱散时,却未料到这浩荡长队转眼间减了一半,只留下千余衣衫褴褛的囚犯。这份落空的欢喜,也逐渐随着河东军远去的马蹄声转为了绝望恐慌,重新笼罩住青州城。

    青州百姓害怕,作为都水丞的白马逗更怕。他清楚知州大人这个时候叫他去做什么,他不愿去,但是不得不去。

    白马逗有时也会想,自己是否真应该去换一个名字。

    开宝六年,他就已中得进士,年少登科,本应该春风得意,以为从此能够平步青云,可以在官场上一展抱负,哪料到殿试时,太祖皇帝看到他的试卷眉头皱了皱,随手在卷上批注了一句——‘对答可以,名字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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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人生最好的年华,精力抱负鼎沸之态,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同年中第之人,纷纷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唯有自己,仍被按在这个都水丞如此不入品的小官上,一坐就是二十年。心里除却无奈,更甚的是心酸与悲哀。

    官场无望,终归还是需要做些事情。近日来,水灾之事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眼见灾情一日一日恶化,自己也是日夜不停地尽力整治,可城内积水仍是一日多过一日。在这河堤水岸混了二十年的白马逗比谁都清楚,要增河工治理不过就是用银子堵水的差事,每一寸每一方,都要用真金白银堆积起来。

    西北辽人吞没大宋的虎狼之心从未停歇,朝廷也只能在养兵一方费劲心思,国库财政例年都经由户部转入枢密院,可拨于河道修缮的经费却是连年减少,往年赈资没拨到多少也就罢了,至少在民夫征调上还要到些人,勉强让破堤之水尚且温顺的流进东海。可是今年,降雨时间之长、雨量之大皆不为往年可比,朝廷无资无人无动作,白马逗真正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要和青州几十万百姓一同等死。

    他不是一个好官,他只想在吃朝廷俸禄的同时,心里踏实一些。

    想到这里,白马逗苦笑一声,转身回内堂拎起一件罩衣,重步迈走向门外,往青州府衙走去。

    疏导不尽的雨水,依旧积于市街两旁,不时弥漫着腥臭气味。他游目四周,耳边传来阵阵碎语轻泣,白马逗虽不如一方父母官胸怀百姓如子的怜悯心肠,可作为青州都水丞,河水泛溢成灾终是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到了青州府衙,白马逗快步踏门而入,正欲向知州行礼,却不料程路均先几步迎了上来,扶住白马逗的手臂。知州这般客气,反倒让白马逗有一丝不自在。他想不出自己一个八品官员,如何能让知州大人起身相迎,一丝疑惑闪瞬即逝。

    “程知州,下官惶恐!不知大人叫下官前来可是为河工补堤一事”白马逗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直接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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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双 儿
    叶念安能算到自己的生死会因一场秋雨引发洪水而改变。这件事的应验,让他感到命运似乎施加了一丝怜悯在他身上。

    过去的十几年里,似乎与自己所有产生关联的人和事,最终都没未落得好结果。战死沙场的父亲、自己出生时难产而死的娘亲、还有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大娘,也在病痛中带着薄凉执念离开了人世。至于师父释比呢也走了!听闻死讯那天,原以为杀母大仇得报,即便不是亲手血刃,心里也会升起淋漓快感,……可是,为何非但没有一丝愉悦,还多出了几分悲伤

    或许,他真的未曾怨恨过。

    这种复杂又难捉摸的微妙之情,叶念安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得收拾起来埋进心底深处。偶尔在三更时分,心头也会掠过想要去寻找害死师父的凶手,行一行徒弟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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