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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叩法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半叶棠

    杂剧滑稽,张逊、寇隼二位大人虽添为枢密院正、副使,可终究属文官一流,不敢真的讲出“优谏”言语。

    即使在这朝堂之上,面上都互动了肝火,却也只能止于言语挤兑。

    “张院事忠君爱国自是值得嘉勉,只是不知道程路均擅养‘私军’一事,可以实证”寇隼问道。

    “哼!寇大人莫不是年龄大了,眼力不济。河东路经略副使折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否还需要本官念予你听”张逊冷哼一声道。

    “我大宋太祖皇帝在太庙中立下誓碑,第二条是不杀文官,为的就是广开言路,接纳忠谏直言,不得偏听偏信。张大人如今因为陈副使一人之言就要治了程路均的罪,有些偏颇吧!”寇隼向着宋太宗拱手致礼后继续问道。

    宋太宗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没有说什么。

    张逊心里暗骂一声‘巧舌狞辩之徒’后,也朝太宗皇帝拱了拱握着笏板的双手,回答道。

    “程路均一案,我自会秉圣上旨意,从严追查。如陈副使是巧言诬告,自不会让他逃脱,便会还程知州清白,以显圣上治下仁德,此事就不劳寇大人费心了!”说到‘巧言诬告’时,张逊似有深意地看了眼寇隼。

    宋太宗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张逊的眼光也没有初入殿时那样凌厉。

    张逊的话飘进寇隼耳朵里,顿长毛刺,生痛尖锐。寇隼明白,张逊扣住他副使职务,自是嫌他管得宽了,有意提醒他别忘记尊卑。

    “张院事所言甚是,我承蒙圣上恩信,兼着左谏议大夫,逢着紧要之事自是要提醒大人一二!”

    此事不说也罢,如今被寇隼一提,张逊顿时无名火起。好好的枢密院硬是要安插进来中书门下的左谏议大夫。他刚想要辩驳,寇隼却堵了他一个话头,在他将说未说之际继续插说道:“张院事,枢密院事统领院务,兵马军籍调动皆归您管,若没了您的手令虎符,不知还有何人尚能调动这八百骑兵。我这副使没有这个权利,难不成会是皇上要杀这筑堤梳河的囚犯河工么哈哈,还望大人得多用些心思去查。”寇隼手持笏板,正视着他的上司,语气平淡地说道。

    张逊听罢,难抑心中火气,脸色瞬变,看了眼宋太宗后,朝着寇隼喝道:“大胆寇隼,竟敢妄议圣上……”寇隼适才咄咄逼人的语气赶在了张逊未完的话语前面,直灌入太宗皇帝的耳朵,令其黝黑面容变得愈加阴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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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万 岁
    枢密院有全国优选的良马,扬起蹄来轻盈稳健、马鞭舒卷、疾风如劲,却没有生出震人心魄的骤响。只有雨打芭蕉凄闷的‘哒哒’声响落于御街之上。

    张逊一人一马被往来百姓、商贾切割遮掩,逐渐隐匿在御街尽头。

    寇隼看着消失的背影,古井无波的面色渐渐阴郁起来,回想起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他了然张逊执意要查办程路均坐实擅养私军的罪名,自然是想把这件事止于知州层面。既脱了枢密院押解不利的罪责,又能漂亮地给门下中书抹一道黑。这些年,门下中书着实打压得枢密院过紧了一些!寇隼重重吐了一口气。

    即使自己看透了一切,这程路均还是不得不保。至少,要留他一条性命。没人比他更清楚程路均的品行了,谨慎、无为、不争,只想在户部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官,过点富足不酸的体面日子。如今虽身在知州高位,却只是一颗放在各部之间博弈不由己的棋子。

    当初,三司只借着河工账上银子记录笔误的由头,把他踢了出去,却被时为宰相的赵普力保。倒是因贬反升,外放到青州做起了知州。

    满朝文武皆以为赵普身居相位,有意培植党羽。唯寇隼明白,程路均此人不够聪明,怎会入得了赵普眼界。一切不过是程路均祖籍乃幽州蓟县人,就一个与他同乡的理由。

    另知此事的,还有三司使施温。明眼人都知道,记错一笔河工银子,顶天就是罚俸、告诫。芝麻点小事,三司使却扣了这么一顶动摇国体的大帽子,当着宰相的面欲治他欺君的罪……

    张逊、寇隼明白,赵普更明白,这不过是三司使用了同乡之谊,放进中书门下的钉子,一颗不得不嵌的钉子。

    只是眼下,这颗钉子有些锈蚀,尴尬地将最尖锐的钉尖抵住了枢密院的咽喉,让枢密院难受,难受得不得不弃除拔掉它。

    寇隼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个左谏议大夫真不太好做’。他要保程路均,不是因为赵普,不是因为程路均是中书门下的官员,仅仅是因为圣上要借着他的身份,提醒一下那个掌握军权的院子,顺便拔出夏末时节自己被留在太宗心尖的那抹晦暗。

    今日朝堂之上闹了这么一场,估摸着圣上明日就应当有旨意了。

    陛下要平衡京官,自然要各给五十大板,程路均自然罪不致死,枢密院那边也不敢做得太绝。至于自己,夏末那件事也应该会有个说法!

    寇隼看了看汴梁城清朗的冬日,又叹了一口气。希望赏给自己的板子不要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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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化三年夏末】

    盛夏的燥热缓缓消退,粘稠炙热的空气被还未成形的秋风拨弄着,透进丝丝温凉。汴梁城北五丈河两岸,绿柳成荫,微风扶着细柳摇曳其中,慵懒和煦的阳光穿梭形态各异的柳叶上,投在地上一片清亮斑驳的光影。

    沿着河岸一直往东,自卫州门处,正有二人缓缓骑马而来。

    “寇兄,你我二人以后再难有机会如今日这般同游了!”说话之人一紧马缰,略做停顿慨然叹道。

    “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你我二人自是不可同兼枢密院副使。朝中尔虞我诈暗流涌动,均蕴心肚。如今你外放秦州,为兄看来也算好事,先提前恭喜了!”寇隼向即将去秦州上任的温仲舒拱手



第四十二章 起 幕
    深冬腊月的汴梁城,商贾紧着最后的日子往来叫卖、兜售余货,御廊内的买卖人川流不息,丝毫未因天气的寒冷而缩减了迎接新年的期盼,一如既往地置办红绸蜜食、讨价还价……

    天上的日头自清晨起,就被涌动彤云轮番遮掩匿藏。随着日上中天,云彩显然已追赶不上白日的脚步,一束天光挣脱束缚,穿透了栉瓦树隙,照在每一个未曾失去希望的行人身上。日光触碰到各色衣衫激起无数光晕,恰如其分地给这个冬天增加了一点暖意。

    今日大宋最耀眼的两位官员同样也被这片彤云笼罩着,且在二人眼中流转潜行。只不过一个见到的是彤云蔽日,另一个看到的却是天光大放。也许,这正是上苍的一些昭示。

    张逊无奈收回被彤云退散,乍然射出的逼人目光,低下头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从朝堂一路回府,愤怒阴沉的面容在踏进府门的瞬间,才逐渐舒展开来,一道厉色精光隐藏在他深邃双眼中。

    府中早有下人等候着接过马鞭、牵走马匹,张逊径直走向书房。

    早朝回府后,总喜欢一个人静坐在书房,这是他自为官之日起就养成的习惯,也一直坚持着,偶尔也有亲近下人暗地议论他勤于政事。只有独自对着书房那副《黑虎卧石图》时,他才会说给自己听究竟是为什么

    张逊轻叹一声,略略低头,避过画上凶光外露的虎眼,一副臣服姿态。语气苦涩地轻言:“伴君如伴虎啊!”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刚要推门,抬起的右手掌缝中惊现一条缝隙。他惊觉出了一丝异样,左脚不知觉地后退半步,停留于进退之中,右脚猛地踹向门扇。

    ‘啪’一声,门扇猛然朝里左右弹开的同时,张逊侧开身子。

    停滞的气流中未见动静,他才转正身子抬脚向房内走去。只是如猫身紧绷,步履轻绵小心,随时准备好了后退呼喊。

    难以置信,这是大宋京都腹地,也是大宋国土武力戒备最上成一流的枢密院正使府上。自己最机密的书房,任何人都无法进得来的地方怎会……

    书房狭长紧凑,张逊一进门就看见《黑虎卧石图》正面端坐于高椅上的女子。容貌精致,鼻梁高挺,秀发如云,身着水绿色绸衫,眉眼间带着几许妩媚。手里把玩着一把雪亮弯刀,刀刃处尚有几缕未干的血迹。

    待看清来人后,张逊眉头皱了皱,冷哼出一声。“这般上不得台面,鬼鬼祟祟出入他人住处,也是令尊宁王教的么”

    高椅上的女子闻言后,掩嘴娇笑,却无半点愠怒。轻启朱唇道:“爹爹近日请了大宋的汉人先生教授族中晚辈,接触深了愈发仰慕大宋文化,平日对山月亦多有教导,不知张院使觉得山月学了有几分呢”

    “伶牙俐齿!”张逊不愿与半山月多做言语纠缠,未有搭腔。

    半山月见张逊久不回复,立即收敛起笑意,不再掩饰下去。脸上立即笼起一层冰霜,与适才的娇俏言笑判若两人。

    “张院使,难道不应向山月解释一下,死于枢密院的八百骑兵么”半山月语气冰冷道。

    “解释哼!简直笑话!你们漠北之人学了汉人这么久,却还是那么蠢!我从你宁王那里借兵时就有言在先,大宋国土上还容不得辽国的马蹄随意践踏。任务进行时,也必须全听我的安排。

    陈副使已给你们争得了两个时



第四十三章 浮 沉
    半山月的话,令张逊原本在谈判中略高一筹的气势裂出一道隙缝,瞬间如沸水融雪般崩缺坍塌。

    朝廷这些年虽不擅于用兵作战,但是身为宋朝最高的军事统领——枢密院使,镇定自若的张逊面不改色。见惯了战场宰割杀戮、血流成河的大场面,对死的认知也自然远高于他人。

    今日,他的小妾被半山月杀了!尽管半山月未说是谁。

    张逊心里明白,这个疯狂的女人能够掌控辽国整个京西路被安插的密碟,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因嫉妒美貌而去杀人的平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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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一顶青色小轿顶着晨曦,自三司府颤颤悠悠抬到他枢密院府时,他就已经嫌弃起这个小妾。透过小妾眸子,他看到的是佯装而出的畏惧目光,看到的是一双三司使洞悉一切、无处不在的幽诡眼瞳。

    世上有很多种表达信任的方式,‘监视’是最直接稳妥的。尝试软化小妾的无数次失败后,张逊默认了这样的‘监视’,除却这间书房,小妾可以存在于单属于他的各个角落。

    这些年,也唯有书房才能让他感受到自由和舒畅。

    “多谢!”张逊微变而有深意的面色一闪而逝,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力道。

    半山月同感觉到了张逊气势上的起伏,从先前的盛气凌人,到现在被削弱的几分尖锐,心里不由地暗暗得意。脸上笑意张扬,学着汉人小娘子模样朝张逊一福,转身走出门去。

    张逊虽不喜欢小妾,却也未曾想过她会死于山月之手。最起码不能是现在!

    此时此刻的圣上也同张逊一般,不喜欢寇隼当廷,却也未曾想让他离开朝廷。

    这个淳化三年的冬天,宋太宗与张逊这君臣二人,居然第一回泛出如此默契的忧愁、恼怒,亦或是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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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宗把双腿放进冒着袅袅蒸汽的木盆中,微仰起头,双脚乍被热水没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流如宫墙外攀爬的藤蔓,从脚心一路延着小腿肌理通向心脏。

    小腿上的旧伤已失了多年前遇热活血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眼下麻痒般的快感。这感觉甚是微妙,令太宗睫毛轻颤,呼吸也跟着厚重了起来,直到胸腔无法容纳更多的气息。

    ‘呼~’宋太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在这一刻放下了防御,变得绵软、轻松。

    张逊喜欢早朝回府后躲进书房,面向《黑虎卧石图》臆想他的宏图伟略,而宋太宗下得朝会,钟意的却是取来温汤泡脚。

    整个大宋从上至下,由富到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种喜好不因身份区别高低贵贱,他们一样有趣味,一样沉浸其中。

    水温渐凉,心间盘踞许久的藤蔓也随着稀薄蒸汽,逐渐萎缩、消退、隐藏。宋太宗微仰之头慢慢低垂下来,迷离的双眼充斥着冰冷决然。

    “传朕口谕——

    青州知州程陆路均在任渎职,私养……

    宋太宗斟酌了一下后,继续道:

    ‘私养家奴院工,其心不良。免其知州一职,贬为庶民。此案着令大理寺查办,枢密院使张逊监察。’

    ‘左谏议大夫寇隼当堂吵闹,名为正谏,实为巧舌包庇。削去其一应职务,着令替代程陆均之职,以示告诫。’

    ‘枢密院使张逊御下不严,以致枢密院副使当堂顶撞,有失官体。贬为右领军卫将军,领枢密院事,以观后效。’”

    一口气说完,太宗心里突然冒出被寇隼戏弄的错觉。‘皇上



第四十四章 人 和
    白马逗认真梳理了自己任都水丞二十年来治理南阳水患的汛期河情,并将此明细尽数记录在案。虽然久疏笔墨,字句生涩,但落于纸上所言却是句句详实。

    白马逗前前后后仔细审阅了多遍,才搁下笔墨,双手执举文书轻舒了口气。仿佛二十多年来,积于胸间的这团愁绪都随之化成了期盼紧张,散于纸面黑字。

    命运是否真会因一个修堤死囚而改变,白马逗的心里一直没底,甚至觉得有一丝可笑。他笑自己十年寒窗及不了圣上的一时好恶,笑自己当官多年的无愧于心不及无愧于知州。

    “嗯是新任知州!”白马逗看着躺在书案上吏部刚刚下达的告身。

    「告

    青州知州

    总领青州军马钱粮,

    专报发御前军马文字。

    兼提领措置屯田,赐绯鱼袋寇隼。

    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淳化三年腊月二十五」

    腊月二十三的小年之夜,程知州被大理寺带走,腊月二十五朝廷就任命了新任知府并下达告身,中间不过两天时间。

    白马逗细细思量着这几日前后发生的事情,心间不免生出一阵凄凉。

    做官做到程知州、寇副使如斯田地,宦海浮沉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东西。

    一念至此,他蓦然觉悟,叶念安虽身陷桎梏,却远要比这些衣着光鲜、行于人前的官员更为潇洒、自在。泥炉培火暖身,土坯顶草避风,苦是苦了些,却少了很多这些横生而出的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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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色渐暗,盆中取暖的炭火已燃尽多时,灰白碳屑让多出几分暖意的房舍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清冷。不觉间,白马逗已在屋中僵坐了几个时辰。

    那日叶念安与他说话的情形,此刻突然在白马逗眼前浮现。如今程知州无法重回青州履职已是事实,新任知府也将于三日后到达。如此,这些皆被叶念安言中,想必自己日后的官运定也会如他所料会一路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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